Chapter43第二視角

姜尤醒來的時候,身上疼的厲害,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一塊正常的骨頭,動一下便如萬剮千刀,瞬間渾身卸了力。

“媽媽,你看,這個箱子里有隻可愛的小黑狗啊?”

小黑狗?說的是我?!可我,不應該是個人嗎?

“哎!別亂跑,下着雨呢。別隨便碰流浪狗,它們身上有好多小蟲子,咬你我可不管啊...”——好髒的小狗,拋棄你的人也太缺德了,真可憐。我也想養只狗,還是去寵物店買一隻吧,我可不想養流浪狗,養不熟的。

說話的聲音漸漸遠去了,他伸出毛茸茸的黑色爪子,下意識地舔了舔,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他歪了歪頭,原來,我是只狗啊!

不過...姜尤有些疑惑,為什麼耳邊會出現兩種聲音?若說是讀心,但他卻沒有聽到小男孩的聲音。難道做狗還有這種能力,可以聽懂人類不帶一絲謊言的話?

他是誰?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來到此處,以前發生過什麼,他一概不知。記憶中最後一個畫面只有自己高高飛起,再重重地落地,好似還聽到了幾聲骨頭斷裂的清脆聲響,也是那一刻,他失去了全部意識,醒來時,便已經是這副模樣了。

外面正在下着雨,他縮在紙箱子里瑟瑟發抖,身上的毛髮已經被飄進來的雨水打濕了,不時有冷風襲過,刺骨的冰涼代替了骨頭斷裂的灼痛,一遍遍地刺激着他的神經。

誰說的動物有毛...一點都不冷...騙子...都是騙狗的...這也太冷了吧!

許是受傷太過嚴重,渾身乏力無比,困意瞬間席捲而來,即使雨聲、雷聲、車輛匆忙略過的鳴笛聲巨大,也阻擋不了他上頭的睡意。就這樣,姜尤在嘈雜的聲音中伴隨着疼痛漸漸睡了過去。

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雨已經停了,他一眼便看到了箱子外的星空。

即使天色已黑,下過雨後的天空總是清澈,如水般澄清,天幕之上驚喜般地出現了寥寥可數的幾顆星星。他愣了一下,好似在記憶中也曾看過這樣的天空,記憶中的模樣不像當今這般霧蒙蒙的,那時的星星更多,數都數不盡,還有個稚嫩的嗓音在一旁對他說,“那顆大星星是哥哥,星星旁邊的小星星就是小尤,哥哥會永遠陪着你的。”

說話的是誰?小尤...又是誰?

突然,排山倒海般襲來的頭疼讓他不能再繼續想下去,兩隻爪子捂着大腦袋,趴在箱子里一動不動,許久才緩和了頭痛欲裂的感覺,為了不再體驗瀕死的疼痛,他也只好作罷,不再去細究記憶中的“哥哥與小尤”。

不知何時,箱子外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少,到最後,就連一絲聲音也不復存在了,彷彿世間萬物全部陷入了沉睡之中。姜尤百無聊賴地舔着爪子,他好似已經接受了自己是條狗的真相,只是好奇為何許久未進食,卻完全沒有飢餓感。

但他認為自己作為一條狗,這麼複雜的事情也不是他能想明白的,便不再考慮這些事情。

街道兩旁的樹悄悄盛開了滿枝的桃花,一隻不知道從哪出現的蝴蝶順着風落到了他的鼻尖。他的視線歸於鼻尖,看了半晌,輕輕碰了過去,蝴蝶便飛了起來,姜尤玩的不亦樂乎。直到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慢慢走到箱子面前,姜尤才停下撲捉蝴蝶的玩鬧,蝴蝶慢慢飛遠了。

姜尤呆愣地看着突然出現的女人,女人也在看着他,他疑惑地歪了歪頭,在萬物都陷入沉睡的時候,這種東西為什麼出現在了這裡?

“好可愛的小狗啊!”——傻狗!

姜尤一愣,驚訝地看向女人。明明女人口中說的是可愛,為何他聽到的是另外一重意思?但一想女人的身份,便也不覺驚訝了。

“你和我一樣睡不着嗎?”——我可是來搶那瘋女人的寶貝的!

“你肯定知道我在幹什麼吧!”——你肯定不知道我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吧,我為什麼要和你說話,傻狗!

姜尤無奈地轉了身,腦袋朝里,屁股衝著女人,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心想:這傻兔子千年了還是連一句實話都不會說!

接着便被自己所想打了個措手不及,他雖然知道女人的本體是只訛兔,但為何要說“千年”二字?

還沒等他想明白,一聲沙啞的呼喚打破了此時的寂靜。

“歸來...芙兒...歸來。”

來人邊呼喚口中邊念着古怪的語言,唱着支離破碎的調子。訛兔惶惶而逃,只留下姜尤認着調中所唱的話語。

“聖主聖靈,願降意於吾身,天更破曉,垂憐您的後人。祭靈於身,祀身為願,吾女袁芙,重歸人境,生焚即去,死埋歸塵...歸來,芙兒,我兒,歸來!”

聽到此處,姜尤突然心生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用力一推紙箱子,箱子便翻了個面,暈暈乎乎的姜尤也顧不上什麼了,因為他一見女人手提着一隻死鴨子,血濺滿了她的裙子,便心道不好,這人正是在施行一種古老的禁術——塑靈招魂!

這四個字彷彿是印在姜尤的腦中,以血肉之軀塑靈,以盡生壽命換魂,這用法讓他渾身一震。自女人出現開始,他便對女人有着莫名的親切,女人在他眼中更像是個愚鬧的後輩,不知天高地厚動用了禁術,雖然他自己也不明白這般念頭來自何處,但他卻想要阻止這段歌謠再繼續下去,斷不能讓她將自己獻祭。

待他靠近女人時,卻發現那隻傻兔子已經站到了女人的面前,女人看着她好似有些驚訝,輕聲吐出兩個字,“芙...兒?”

姜尤歪着腦袋傻在了原地,這個故事走向是個什麼套路?這傻兔子的歲數比女人和他加起來都要大,怎麼可能是她的女兒?

訛兔也是一愣,但她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笑着開口道:“娘,是我啊,芙兒,我們回家吧。”

那句久未聽到的呼喚一出,女人頓時淚盈滿眶,她伸着粗糙的手掌細細摩挲着訛兔的面容,任由眼淚浸濕臉頰,卻也不願移開視線一秒鐘,彷彿下一秒訛兔便會消失在她的眼前。她一聲聲地喚着,“芙兒,芙兒...”時不時地還會蹦出幾句古怪的語言。

訛兔聽不懂,但姜尤卻聽得懂,女人那幾句簡短的古怪的話語正是在說“像,太像了,與芙兒一模一樣。”

難道她知道訛兔不是她的女兒?

姜尤躲得遠遠地看着二人的互動,突然眼前閃過了什麼,他仔細看去,竟是剛才那隻蝴蝶。蝴蝶飛得極高,繞着兩人久久不離去。那隻蝴蝶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的,姜尤不知道,他用力地壓制住自己的本能,生怕自己想要蹦上去將其撲下。

只見訛兔握住了女人的手,親昵地蹭了蹭,輕聲開了口。

“娘,我是來帶你回家的。”——瘋女人,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寶貝藏在了哪裡?

女人下意識地摸了摸耳朵,愣了一秒,卻突然對着訛兔輕輕地笑了,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她摩挲着訛兔的臉頰,道:“回家...我在,你也在,芙兒很快就能到家了。”

“是啊,娘,我們現在就回家!”——瘋子!姑奶奶我大發慈悲,就當一回你的女兒,那寶貝就當你送我的謝禮了!

姜尤皺了皺不存在的眉,訛兔想說的真話,他聽得真切,可為什麼聽不到女人的聲音,難道她說的話便沒有一絲假意的謊言?

訛兔牽起女人的手,絲毫不介意她手上的死鴨子的血,好似真的是一場母女情深的戲碼。但女人被訛兔牽住的那一刻,卻肉眼可見地僵硬了一下,她看着訛兔的背影留下了眼淚,低聲用着它聽不懂的話語說道:“芙兒,媽媽...別怪我...別怪我。”

彷彿說出了這番話后,女人放鬆了許多,像是拋開了壓伏在身上的罪孽感一樣,嘴角甚至露出了一絲微笑。隨着女人的腳步,她佩戴的那對樣式古怪的銅製耳墜在黑夜中透着別樣的詭異。女人沒有注意到,訛兔亦沒有發覺,只有遠遠將一切盡收眼底的姜尤微微睜大了眼睛。

他盯着女人的耳墜,死死不移開視線,隨着訛兔與女人的走遠,姜尤竟像着了魔一般,邁開步子追了上去。此時,他已經不在意突然憑空消失不見的蝴蝶,不再在乎女人詭異的行為,他的心裡唯有一個念頭劃過...

它,是我的!

那天晚上的最後,因為受傷實在太嚴重,還淋了雨,最終還是脫力地倒在了地上。醒來后,竟在一家裝修風格充斥着怪異的寵物店裡。

寵物店的名字叫做“寵物之家美容店”,店裡除了脾氣暴躁,嘴裡沒有一點好話的老闆和終日睡不醒的,長了一副不符合年齡般可愛的寵物醫生之外,還有幾個長相一模一樣只會微笑的女服務員,這一切無一不讓姜尤感覺怪異。

約莫着修養了幾天,身上斷掉的骨頭都接的差不多的時候,姜尤偷偷溜出了這家寵物店。

看着姜尤飛速開溜的背影,寵物店的老闆嘆了口氣,回頭便看到了自家醫生昏昏欲睡的身影,氣得上前踢了他一腳。醫生揉了揉睡眼朦朧的雙眼,見眼前人是老闆,便傻呵呵地沖他笑了笑,道:“天兒開始變熱了,越來越累了,阿靈給我點花粉,安神用。”

看他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老闆氣就不打一處來,“給你搓點頭皮屑行不行啊?”

醫生有氣無力地樂了,“也可以啊,反正你自帶致幻,全身上下哪裡不行,哈口氣都行。”

可老闆沒接他這茬,只是嘆了口氣,背對着他,輕聲道:“老殭屍,幾千年啊,我們的聖主,我們的王,終於要回來了!此次,我定不會再讓人皇傷他一根汗毛!”

被稱作“老殭屍”的醫生久久沒有回話,待老闆回頭一看,那人竟然再次睡了過去。老闆頓時怒火直衝心頭,朝着醫生的搖椅上吹了一把紅色的似花粉狀的粉末,氣急敗壞地說:“你這個又老又臭的大殭屍,我讓你睡,讓你睡一個月,睡你的大頭覺去吧!”

說完,便重新看向了姜尤離去的方向,神色複雜,一語不發...

…………………………

姜尤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找了幾天,只是循着女人的氣息和傻兔子的臭味繞來繞去,在經歷了幾個日月更替后,他終於找到了味道最重的地方——幸福苑小區。

他看了看不遠處的寵物店,又看了看相隔也就幾米的小區的大門,磨着牙惡狠狠地詛咒着訛兔。那傻兔子雖然傻但逃跑真是一流的,明明這麼近,她卻繞着整個區域跑了一大圈,正好此時的溫度還不夠高,兔毛圍脖他要定了!

想着,便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小區。

可一入小區的大門,姜尤徹底傻了眼。因為比起女人和傻兔子,這裡瀰漫的另一種氣息卻更讓他在意。明明從來沒來過此處,卻清楚這裡的一草一木。

春天摘過榆錢,夏天摸過蓮藕,秋天打過石榴,冬天窩在暖和的地板上滾來滾去。這個滾來滾去的愛好還是跟着一個長不大的女人學的,她總是將家裡打掃的一塵不染,叫着他一起躺在地板上,遞給他各種各樣的小零食,每當他們吃得滿地都是,父親和哥哥只好一個拎起一個,無奈地重新打掃,而他們也會偷偷一笑,表示下次繼續。

姜尤愣了一下,他用力甩了甩腦袋,看着自己梅花印般的爪子,下意識地舔了舔,心想,我是狗,不是人!

雖是如此,卻也不自覺地循着這股熟悉的氣息,慢慢走到了一戶家門前。

他抬起頭,看了看面前的房門好似沒有關嚴的樣子,又看了看自己臟污的身子,有些猶豫。雖然剛從寵物醫院逃出來時可愛得很,但耐不住傻兔子太能跑,折騰了他許多天。這一路上,姜尤受到的拳打腳踢可不少,他亂糟糟的丑模樣,總是嚇哭小朋友,他也很抱歉,便只好躲着人群,卻還是受到了不少人的呵退。他猶豫了半晌,心想,應該不會嚇到他們吧?

想着,便悄悄地走了進去。

姜尤想知道,這股熟悉的氣息到底來自於誰?熟悉到他彷彿要脫口而出一個名字,“軒...後面是什麼?軒...”他又開始頭疼了,好似這個名字是種魔咒,一出現在他的腦海里就讓他頭疼的要命。

屋裡有說話的聲音,是個聲線清朗的人,聲音溫和,應該也是個很溫柔的人吧?

姜尤更加好奇了,好像他在告訴自己,說話的那人就是那股熟悉的氣息的主人,找到他便安全了。

他們好像注意到我了!

姜尤有些緊張的舔了舔爪子又順了順毛,即使自己的行為像只貓也不在乎了,完全失去了這一路上作為狗的底線,誓死不順毛,只希望他們看到自己的時候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呵退他,他突然有種想要留下的衝動!

“白澤...好像不是...”

白澤,是誰?

抬頭的瞬間姜尤便見到了聲音的主人,那一頭獨特的發色,像是太陽一樣耀眼。他的肩膀上還停留着那晚的蝴蝶,但好似誰都看不見蝴蝶一般,很快蝴蝶便又消失了。那人笑着,眼睛彎彎的,像是過去見過的那千般萬般一樣。姜尤不知道為什麼,鼻子有些發酸,沖入大腦的兩個字脫口而出。

“軒...哥?”

下一秒,卻發現自己被懸空抱起,他的情緒還沒醞釀完,卻突然被一個女孩子抱在了懷中,“好可愛啊!”

女孩子身上有股好聞的飯香,讓從未進食過的姜尤肚子突然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他瞪着圓滾滾的眼睛看向面前的人,愣了,她不嫌我臟嗎?

“好可愛好可愛!”

女孩毛茸茸的腦袋在他臉上蹭來蹭去,動作熟練的甚至比他還要像只大狗子。而且...她好暖和,還香香的,被蹭的感覺莫名有點舒服。

想到這裡的姜尤頓時紅了臉,雖然通身全黑根本看不出臉紅,但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哎呀!哥!你看啊,好可愛啊,他還會打噴嚏!”

“臟,拿遠點。”——這來歷不明的東西,臟臭不說,力量還不小,也就白綺這小丫頭喜歡。

來歷不明的東西?姜尤斜着眼看向站在一旁面容如玉般的男子,男子慢慢將視線移向了他,突然一陣強烈的壓迫感向他襲來,讓他不自覺地打起了哆嗦,這股膽顫不是來自生理上的害怕,而是一種本能,作為萬物生靈之一,對這人的本能上的尊崇。

“哥,你別嚇他!我能養他嗎?”

“不能!”

“軒哥,你最好了!你幫我說說話好不好呀?”

軒哥?!姜尤愣了一下,飛快地看向許久未曾說話的人。

只見那人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頭,又伸手摸了摸他。他下意識地蹭了一下那人的掌心,明顯地感受到那人的心情高昂了幾分,裝模作樣地對着女孩說:“丫頭,不是我不幫你,我也無能為力啊,我說話你哥又不聽。我倒是願意你留下他,有隻小動物這個家也能熱鬧一點。想想我以前一直是一個人,冷冷清清...”——小樣,還幫你說說話?小丫頭小瞧我了吧!白澤這種性格,本少爺一句話就能讓他服服帖帖的!

果不其然,那如玉般的男子再次開了尊口,“洗不幹凈你也別回來了。”——最好都別回來!昨晚就挺好的!

聽到男子這等真言,姜尤震驚地看向了他,同時又擔憂地看了看他身旁那人,心想,這次無論誰趕他,他都得留下來!

…………………………

姜尤嘆了口氣,看了眼身旁熟睡的女孩,咬住被角為她遮掩了一下。他留了下來,雖然中間又經歷了一次被本能束縛的恐懼,但那個被她稱作哥哥的人卻也沒對自己做些什麼。他就好像變成了這家中的一員一樣,三人一狗一起行動,讓他再次見到了女人和訛兔。

只是他又想起了女人說的那番話,“聖主帶走了大人最美好的記憶,無論輪迴轉世,記憶湮滅,在大人恢復后,您將會再次來到大人身邊,帶走她身邊的一切,讓她永墜孤獨的煉獄。”

聖主是我?大人,說的是你嗎?如果這是真的,我是不是不該待在你的身邊?

他趴在白綺的枕邊,頭壓在她的枕頭上,狗狗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你到底是誰?我又是誰?我會傷害你嗎?”

“桃桃...快睡吧,小綺好睏啊...”

他倒是差點忘了,自己被女孩起了個新名字,雖然名字他是一點不想再提起,但是被賜名的感覺,還不賴!

百般思慮亦無解,姜尤只好作罷。女孩於他而言,好似與其他人也並無兩樣,但卻莫名的牽動他的心思。大抵女孩很溫暖,不似祁軒那般灼熱,也不像白澤那樣冰冷,是個他願意接近的溫度,在她身邊卻能感覺很舒服。看着女孩甜美的睡顏,姜尤也感覺此刻很是平靜,是種不能輕易擁有的平靜。

看着女孩,他又想到了一件棘手的事,女孩也想要那對耳墜。但是,那的確是他的所有之物才對,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樣認為,但是那副耳墜自出現以來的主人本就是他!

不止女孩,還有訛兔,就連女人也開始變得不正常起來,更不用說她消耗如流水般的生命。他在又一次見到女人和訛兔對話時,便感受到了這個事實。

那時,女人看向祁軒,訛兔不明所以,但卻十分小心謹慎,她也感覺到了已經有許多能力超群的大人物盯上了自己,便更加警惕。

“娘,怎麼了?有什麼嗎?”——你果然不一般,是察覺到我不是袁芙了嗎?

“我忘記關門了。”

“娘,真的什麼都沒有嗎?”——據說乙木石簡的主人都是至純至聖之人,你應該不會騙人的吧?

本還窩在白綺懷中熟睡的姜尤突然醒了過來,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他第一次聽到了女人的第二重聲音。

女人微微一笑,嘴上說著,“芙兒,我的女兒,媽媽永遠都不會騙你的。”

但第二重聲音卻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永遠不會欺騙我的女兒,但你不是她,你只是要獻祭給她的容器...對不起,你已經逃不掉了!”

想到此處,姜尤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她到底,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