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S大靈異事件之首

“誒?怎麼回事?”

祁軒豎起了耳朵,認真聽着。

“我朋友是S大的學生,她也是聽別人說的。就在前幾天,S大的一個男生回學校取東西的時候,為了節省點時間,走了近路,也就是那條小道。然後,他看到了一個穿着校服的女生...”

“穿着校服的女生?”

“穿着一身上世紀的校服,很顯眼。起初他還以為是戲劇社的同學,正想上前和女生說話的時候,女生突然不見了!”

“不見了?”

“對,就在他眼前,突然一下就消失了。他覺得自己可能遇到了什麼髒東西,於是想打電話求救,但手機一直沒有信號。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像是遇到了鬼打牆,就是跑不出S大。最奇怪的是,明明是正常上學的日子,學校里竟然沒有一個人。”

“他突然想起了女生穿的校服,那身校服的款式就是S大過去的校服!而且,據他所說,女孩的笑容很僵硬,那張臉,蒼白的就像一張死人的臉。”

“這種時候,最怕的就是胡思亂想了。但他也沒有辦法,只能不停地打着電話。不過,和剛才的情況不同,他的手機打通了...”

“打通了?!”

“他說,電話響了很久很久才接通,手機里傳來的不是說話的聲音,而是‘嘩啦嘩啦’的聲音,他也不知道是什麼,但聽着像是電流聲。他顧不上那麼多了,一直跑不出去已經足夠他崩潰了,他不斷地喊着‘請幫幫我,請幫幫我’,但電話那頭卻沒有人說話。他不知道過了到底有多久,電話那頭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

“那人說‘你抬頭看看我...’”

“他顫抖地抬起了頭,突然一張面色慘白七竅流血的臉垂下來正衝著他笑!!!”

………………

祁軒拎着餛飩包子去學校的路上,細琢磨起剛剛兩個女生的對話。

據她所說,撞鬼的男生回到家后便生了場大病,直到現在還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男生只記得零零散散的小片段,但是怎麼具體怎麼逃出來的,他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每個學校都有那麼幾件口耳相傳的靈異事件,比如某棟教學樓午夜12點多出一階的樓梯,當然學校里也有幾條不成文的卻在共同遵守的規定。

而S大亦是如此。

在新生入學的第一天便被告知絕對不能獨自一人從學校的那條狹窄小道去往校外的榆樹林,據說會看到戰爭年代被折磨致死的人,堪稱S大靈異事件之首。

祁軒雖然沒有嘗試過,不過一間學校里總會有幾個膽大擅長作死的學生想要探求“人類未知文明”以求打開新世界大門。

不過,最終那幾人全部平安歸來,榆樹林的靈異事件也變成了一件半信半疑的傳聞。唯獨值得懷疑的便是他們曾在進入那條盲腸小道時遇見了身着中山裝和短襖長裙的年輕男女,接着便失去了後面所有的記憶。

但是也有像男生這樣,記得全部過程,卻絲毫沒有如何逃出的記憶,回來后都會因為身體原因請假或者申請休學,而這種人在S大建校的百年間不在少數。

因此,S大才會流傳出那條不成文卻是全校師生共同遵守的規定:如果你迫不得已選擇走那條小道,請絕對不要獨自一人!

祁軒絕對是S大中最恪守這項規則的人,並不是因為他怕鬼,而是他能看見一些常人看不見的東西。而故事中的青年,他也曾經見過。

那是入學的第一天,剛到S大報道的他迷路了。他正愁找不到報道處的時候,在榆樹林中突然出現了幾個年輕男女。起初,祁軒以為他們是迎新晚會中表演節目的學長學姐。於是他硬着頭皮走上前,向他們詢問,幸運的是,那幾人非常好心地為他指了路。

不過祁軒卻感覺有些不對勁,在他們說話時,祁軒就像站在了風口,寒風襲向他的全身,刺進他的骨頭,但夏末的氣候絕不可能有寒風刺骨。

一瞬間,他也有想過,眼前的這幾人是否並不是像他一樣的人,但那幾人長相正常,面色紅潤,與常人毫無區別,祁軒當時搖搖頭只當自己想多了。

祁軒向眾人道了謝,臨走時,他又看了一眼那幾位為他指路的人。那幾人竟還站在原地笑着與他告別,只不過他們始終保持着微笑,上揚的嘴角,同樣的弧度,未曾變化的笑容顯得十分僵硬。挺直的上半身有規律地搖動着雙手,就連眼睛都要許久才眨一次,眼中似乎也沒有光,就像...屍體一樣。

直到後來聽人講起S大的故事時,他突然意識到那天在榆樹林中走出來的可能不是同校的學長學姐,而是上個世紀死在戰爭中的學生。

自那之後,祁軒便再也沒有接近過S大通向榆樹林的那條小道,儘管如此,他還是能在校園內時不時地撞見他們。每每遇見,他都裝作視而不見,但那些人卻像認識他一般,見到時,總會僵硬的笑着與他打招呼。

祁軒回想起這些事,再結合女生所說的,他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不知道是初春的氣候微涼還是什麼原因,他突然感覺有些冷。他狠狠地揉了一把臉,心想着今天是三月三又不是七月十五,邊走邊告誡自己,不要亂想,不要亂想...

也許是心理暗示的強大,祁軒竟也沒那麼慌張了。

街道依舊平淡無奇,日復一日的生活充斥着無聊與忙碌,行人和車輛來來往往,不曾有誰為誰停駐。這條街道祁軒走過了一次又一次,見慣了街道兩旁的風景,即使如此熟悉,但無聊中卻也有着屬於每一天特有的精彩。

就比如說,整日坐在警察局門口擺攤的算命先生。一身黃白長袍,年紀看上去三十來歲,眯着細長的眼睛,戴着金邊眼鏡,笑眯眯的模樣讓祁軒一直懷疑他是否能看見。不過他的生意相當不錯,也不知道是算得准,還是長得好,攤子前的客人總是絡繹不絕。

不過最讓祁軒佩服的不是他的生意有多好,而是他竟然有膽在警察局門口擺攤,做的還是算命的生意。每次經過時,祁軒都會有意無意瞄一眼。

而今天,他路過時又看向了算命先生,只不過先生的攤位前竟不像往常那般圍的水泄不通,還沒等他驚訝,算命先生竟朝他的方向笑了笑。

發生了與以往不同的事情,這讓毫無準備的祁軒突然愣了一下,但他很快便反應過來,禮貌地對着那人笑了笑,腳下不停地繼續走着。

對祁軒而言,這便是無聊的日常中的一絲精彩之處。

拐過不遠處的衚衕便是百年老校S大的正門,祁軒看了看時間,還有十分鐘,他加快了步伐走了過去。

站在校門之外時,祁軒有些驚訝,本應該敞開自由進出的校門此刻竟閉門緊鎖。他上前敲了敲門衛的玻璃,詢問道。

“師傅,能麻煩給我開一下門嗎?”

“這恐怕不行啊同學,昨晚上大門就壞了,我這想給你開也開不了,要不你繞到東門去,那邊能進。”

祁軒苦惱地撓了撓頭,S大的佔地面積非常大,足有8000餘畝。正因為如此,東南西北四扇校門相隔也非常的遠,最近的東門距離此處整整有30分鐘的路程,即使騎車也得騎個十多分鐘,如果走到東門,明顯來不及。

而且S大的建築風格十分奇怪,他建校於一個世紀之前,雖然校園內大部分建築已經翻新,但某些建築還是保留了上個世紀處歐式的設計,就比如說S大的校門。足有五米之高,風格類似歐洲教堂的大門,甚至門頂處還鑲嵌着兩座不知什麼材質的天使工藝品。一旦出現點小問題,不修個三五天絕對修不好,就算有人起了翻牆的心思,在五米高的校門前直接勸退!

眼下,只剩一個地方可以走了。祁軒望向一旁的榆樹林,不自覺地吞咽了下口水。

………………

祁軒回頭看了看來時的路,近在咫尺,彷彿幾步就能走出這條林蔭小道,即使千不甘萬不願,但他如果不想遲到,那就只有這一條路可以選擇。

他屏住呼吸,走進了榆樹林。

自從那件事過後,三年多的時間裡,他從來沒敢接近過學校的這片榆樹林。但此時卻有種十分奇異的舒適感,竟讓他想靠着一顆樹永遠的沉睡過去。

榆樹林彷彿沒有盡頭,一顆又一顆參天且茂盛的榆樹讓祁軒不由得深呼吸了一下,沁人心脾的清香讓他不再那麼緊張。

突然有什麼東西在他眼前一閃而過,他立馬停下了腳步,心臟如擂鼓般跳動着。

來自身後的注視讓他身體不由得緊繃起來,他快速地轉過身,映入眼中的卻是一顆巨大的榆樹。榆樹葉隨着風肆意搖擺着,好似在向他揮手。

這棵樹,剛才有在這裡嗎?

一聲少女的嬉笑聲在祁軒身後出現,他轉過身,可眼前什麼都沒有,唯一回應他的只有那顆還在搖擺的榆樹。

身後的林蔭小道竟失去了蹤影,不知什麼時候起,他已經在榆樹林中迷了路,驟然而起的榆樹一顆接着一顆,讓他徹底的認不清方向。

榆樹不停地隨風搖擺着,祁軒卻並沒有感覺到多大的風,只是榆樹葉晃動的“嘩啦嘩啦”聲卻愈加劇烈起來。

祁軒抬頭望去,眼神迷茫的看着榆樹上飛舞下來的葉片,葉片飛舞的軌跡畫成了一道漩渦,他彷彿站在了漩渦的中心,看不清現實。他伸手接住一片榆樹葉,細細的感受着葉片粗糙的觸感,他的手指撫過葉片的紋理,竟毫無一絲真實感。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但恐懼愈加強烈。陽光實在太刺眼,透過榆樹照射進來讓他有些眩暈。迷茫中,搖擺的榆樹竟像是幾十道影子對他招手,銀鈴般的少女嬉笑聲彷彿就在他的耳邊。

相繼眼神混沌,忽然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低頭看去,竟是一個身着扎着兩個小辮,身穿校服的女生,女生笑了笑說:“來了就不要再走了。”

祁軒下意識地想要縮回手,但無論他怎麼用力,用力到手背上每一根青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但手腕依舊被女生握在手中攥的死死的,一陣骨頭錯位的刺痛感襲來,他只感覺女生的力氣越來越大,彷彿想要將他的手腕攥碎。

女生邊說邊挪動脖子,直到將頭徹底橫躺到自然下垂的肩膀上才作罷,緊緊地盯着眼前之人,逼得祁軒只得將注意力集中到手腕處,更加用力想要掙脫出來。

女孩看着眼前被掣肘的男孩,懸殊的力量,無用的掙脫,讓她心情更加愉悅,一遍一遍的重複看看我好不好。

只見她的身體竟然開始出現青一塊紫一塊的印記,皮膚也潰爛不止,一層層的皮和肉不自然地向下脫落着,深可見骨,女孩的整張臉已經被滲滿了鮮血。眼睛周圍的皮肉開始如同爛泥般鬆弛掉落,而那兩顆眼珠竟連着肉吊在眼眶之外,隨着她的靠近,搖搖欲墜。

祁軒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女孩緊跟着逼上前,完全不給他一絲喘息的機會。

女孩全身暴露在外面的肌膚如同中毒一般不停地潰爛着,手臂、小腿、臉頰,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她還在笑着,隨着嘴角的翹起,臉頰掉落的肉不停地晃動着。

只聽女孩甜膩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跟我一起走吧!”

接着,女孩細長尖銳的指甲扣作爪狀,狠狠地掏向他的心臟。

女孩的速度實在太快,眼見難逃一死,祁軒心一橫,眼一閉,正要抬手擋去...

突然,一陣急促的清脆的鈴聲響徹整片榆樹林!

鈴聲如同滌盪心靈的天籟之音,祁軒想象中的劇痛並沒有降臨,就連手腕處的禁錮也消失不見。

祁軒睜開眼,驚訝地看到女孩握着那隻準備刺向自己心臟的手痛呼着,而那隻手竟被齊齊地削去一截。

“你做了什麼!!!”

祁軒驚魂未定,必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那聲鈴音彷彿還在回蕩,讓他不由得想起了男人丟失的那串有着銅製鈴鐺的手鏈。

顧不得驚訝了,祁軒不等女孩反應,拔腿就往出口跑去。

榆樹葉還在不停地搖擺着,本是無風的天氣,但榆樹葉擺動的幅度卻越來越大,樹葉交錯間,祁軒彷彿還能聽到女孩的聲音,彷彿是在笑他“逃不出去,永遠都逃不出去”。

祁軒沒命似的不停地跑着,額頭上滲出的汗水一顆顆地滴到地上,他的身體越來越累,肩膀彷彿被重物壓得直不起來,他咬了咬牙,強迫着自己直起身子來,但他早已疲憊到走一步雙腿都會發顫的地步。

他的身邊突然變得嘈雜起來,彷彿進到了集市中,來來往往都是說話的聲音,祁軒被聲音吵得頭疼的要死。

他疲倦地抬起了眼,身旁竟不知何時出現了十幾個人,他們面無表情,死死地盯着祁軒,向他一點點地靠近。

祁軒已經無路可走了,他被團團圍住,即使還有力氣,也找不到一處出口可以逃脫。

那些人距離他越來越近,細長臟污的指甲插進了他的身體中,皮膚中,眼睛裡,尖銳的牙齒撕扯着他的身體。

女孩又出現在他的身旁,甜膩的聲音格外刺耳。

“你逃不掉的,只要進來了,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他疼的跌落到地上,喊叫聲被噎在喉嚨中,長大嘴巴也發不出一絲聲響,他的眼前模糊一片,動脈噴涌的血液染紅了他的雙眼,意識也漸漸地散去...

女孩的笑聲尤其尖銳,她沒有再看被圍住的祁軒,沒有再看被撕扯到四分五裂的祁軒,哼着詭異的小調子笑嘻嘻地轉了身,靜靜地等待着她的同伴們享受完這一餐。

這個孩子,自從踏進這裡的那一刻起,便註定是他們的盤中之物!

“喂...”

“什麼?!”

“玩夠了嗎?我實在不想看見自己被啃成那種樣子!”

女孩驚訝地看向祁軒,只見被啃咬的肢體殘缺的祁軒掙脫開眾人的啃咬,面無表情地緩緩站了起來,在女孩的注視下,竟如溶液般迅速溶解,變成一股清澈的細流,就連剛才被怪物們啃食的肢體也變成液體,歸於細流中。

“不可能!你明明被我抓住了!!!”

從一棵參天的榆樹后緩緩走了出來的人正是祁軒,他的身體竟沒有任何的傷痕,氣息平穩,彷彿只是看了一場大戲。

“你們抓住的人早就不是我了。”他伸出手,凝聚在怪物附近的細流,突然飛回了他的手心。“而是它,幻覺罷了。”

女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彷彿在她的眼裡,祁軒才是真正的怪物。

“怎麼可能?”

祁軒攤了攤手,笑道:“我撞鬼都十多年了,每一隻鬼都想將我撕碎,每一次都在死的邊緣徘徊。如果不會點保命的東西,早就被你們啃得骨頭渣都不剩了!”

祁軒的笑容不似平常那般爽朗,此刻的祁軒帶着一絲說不出口的邪,詭異十足,就連眼神也變得銳利了許多。

“不必那麼驚訝,進來之後,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在你第一次出現的時候,你的確抓住我了,只不過你放手了,這倒給我一絲逃脫的機會。接下來,出現在你們面前的便是它了。”他揚出手心的細流,笑着解釋道:“它只是幻覺而已,你卻沒有發現罷了。”

“我們怎麼可能被普通的幻境困住,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說了,但是你不信啊!剛才被你們撕碎的確實是一處幻境,具體為什麼會困住你們...”祁軒聳了聳肩,笑了,他說:“我也說不清楚,反正百試不爽。”

“不過在這過程中,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S大的靈異事件存在,但他從未發生過!”

“無論是幾個人同時走過這條小道也好,還是獨自一人遇難也罷,他們見到的鬼並不是你們。如果你們逢人就吃,其他學生根本逃不出去,而且在他們的後續遭遇中,要麼沒事,要麼只是普通的生病,但絕不影響生命。所以我想,那些曾見過穿着校服的青年的學生看見的鬼應該不是你們...那你們又是誰?”

女孩看了祁軒許久,突然笑了,桀桀的笑聲讓祁軒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別用鬼稱呼我們,我們叫做界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