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把手指搭上了诛玄千的腰带,温柔地翻开里侧。玄千只是单手抚摸着春日的头发,似笑非笑地看着春日做着暧昧的动作。

“寻着了!”在腰带扣金属扣件和皮革带子之间夹着一枚银币,用力扯了两下,不可抗地用指关节顶了顶玄千的肚子。虽然玄千今天穿的薄了点,似乎只有皮甲和布衣两层,但还是传来了坚硬的触感,还有"嗯哼"一声娇喘。玄千的腹肌十分结实。

“不错,又找到一个。就赏给你了。”

“啥个啊,原本就你从我这儿偷来个。”昨日两人分开后发现自己身上钱都不见了,担心一整晚都没睡好。我是说,没钱导致露天睡没睡好。今儿一早遇到和自己一样早到甚至更早的诛玄千,桌上摆着两碟菜一杯酒,还有自己的钱包时就明白发生什么了。

对着赤落落现身眼前的窃贼完全生不出怒意,反而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开始了“要是能找到藏哪里就还你”游戏。

“呜哇!你们这、这。”春日还和玄千保持着暧昧的姿势,大厅里从吧台职工到挑委托的肌肉猛男一个人都没敢向两人提什么意见,刚进门的一位个头同玄千一样矮却明显面孔稚气的白发小女孩,却是刚开门就受到了精神上的暴击。

“快闪一边去,一旁的矮冬瓜就算了,你这傻大个跟个桩子似的挡门口,要不要点脸的!”这位比玄千更矮的小女士,并没有受到什么暴击。

皱紧眉毛"去去去"赶走野狗一样的糟糕态度,分开了人流。

绝不是面对恶劣小鬼或者可能是个大户人家什么的乱七八糟的狗屁玩意。就连一直摆着母亲昨晚刚去世样的臭脸的柜台大叔也虎躯一震,眼睛发直,张开金鱼吐泡嘴,无法将注意力从小女孩胸前挂着的插入盾形钥匙的秘锁图案的金色徽章。

“你们工作人员服务态度就这样吗,还不快点问我要发布什么委托?不对,给我从'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开始来一遍啊!”与一般小孩尖利的嗓音不同,这位小女孩大人底气十足嗓音圆满。

是白界的大人物。这徽章有绝对的权威性,代表其是白界岛主的心腹,同时也是个非人级强大的怪物,没人敢去仿造亵渎。这等大人物基本不会来凡间抛头露面的,这座城市又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吧。

“啧。快走吧,去神殿。”玄千小声咂舌,拍了拍春日的肩膀起身。

“啊,不继续了?”

“你就这么喜欢这个小游戏?”嘴角似是快要忍不住笑出来了微微抽搐,扭过头去并用左手勾了勾春日的下巴,再从左手心中倒出淅沥娑罗一大把硬币,顺着春日结实的胸大肌滑到她捧着的双手上。

身子虽然不高,走起来却一跳一跳的,带起风奔了出去。春日紧紧跟上。

拐出九曲十八弯,总算是脱离了完全没做过城市规划的东南区,来到了市中心。连接诺威吉欧东南西北四个城门的两条组成十字交叉的主干道中心,是占据整个四十米方圆四岔路口的高耸神殿。这神殿估摸着比城墙还要高,没有刻意地去装饰或维护,仅仅是各类矿物堆砌在一起,经过时间的洗刷融为黑色的一体石柱,七彩反光交织在一起让人眼睛刺痛。一眼望去城内没有第二个建筑比它高,敢比它高。

经过安全检查后踏进了朝向东方的唯一的门洞。初极狭,玄千的长枪都给卡着了。每走一步,脑袋顶上的空间都会指数扩增,本是什么都见不得的黑暗通道,只小捻三步便不再需要屈膝弯腰,再挪了两步,巨大威武的发光神像便凭空出现在眼前,令人怀疑这里有什么魔法在作祟。光是一节脚趾就有春日的脑袋般大小,属于把脖子向后拗脱臼才能一览全貌的巨大尺寸。

但是一抬头就会被这矿石搭成的粗犷风格七彩穹顶给刺痛眼睛,玄千选择了低头靠一侧墙上。毕竟只是陪春日来做一下鉴定,她玄千又不是什么见着海尔密斯像就叩拜的信徒。

在海尔密斯的脚下仰望这位享受着神的待遇的传说,春日全心全神都被他夺走。视线迅速变得模糊,脚站得比桩子还稳,眼皮却跳得像没戴绝缘手套的电气操作人员,视觉时不时被黑暗遮覆一瞬。

在她眼中的海尔密斯神像,褪下琥珀色的表壳,仿佛显现出春日心目中的模样,变化为了人类的肉体。最后,再也支撑不住,春日被睡意压倒睡死过去。

“查询结果,木戸春日,加护种类海尔密斯,等级59传说级。”淡淡吐出无抑扬起伏的神言。海尔密斯神像由二三十米缩水、或者说是压缩,迅速变为了旧世纪阿鲁巴大陆成年男子中平均水准的两米高。此时,一旁惊呆了的诛玄千才回过神来,从未有过如此清晰地目睹海尔密斯的真颜,震撼得脱力而跌坐在地上。

他是身穿深棕色紧身皮甲的巨汉,身上全是灰尘和破损,却没有半点伤痕。银色短发坚硬直挺,黑色的双瞳如同黝黑的脸一样没有流露任何个人的感情波动。骨架粗壮过半兽人,肌肉勃动似有生命,右手伸向背后握紧斜背着的三米长的巨大骨剑。

“没想到来接我的人竟然就这点等级,尚不如完全没锻炼过的纯精灵。”海尔密斯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比茶馆老大爷还悠闲,眼睛只是无精打采地打量着,不知何时来到神殿门口的春日昨日遇见的华饰男子。

华饰男子的五官夸张挤扁成了一条线,面部的肉从煎包成了煎饺,露出了个很失礼的笑容:“您醒来动静这么大,我爹马上就会来的。”便默念了一个法术,手隔空遥指一划,将头顶上的矿石穹顶优雅地切割开,然后扔飞向天际不知多远的地方。自黑暗中重见天日,玄千敏锐的双眼再次遭殃,低骂一句兰之国方言。华饰男子抬手遮了下日光:“你看,这不就到了吗。”

从天而降一道霹雳,正面击中了海尔密斯的身体。第一时间无法确认海尔密斯的情况,只知道整个神殿被这股天神之力给撕成碎块,石块飞溅爆射砸死了数十个不值一提的凡人。玄千发动的法术卷轴产生出魔力护盾直接被超越凡人认知的暴乱能量在舞动中熔解,却不知为何还活着。抬头一看是那华饰男子绅士地前倾上身伸出了手,茫然中下意识地握上去接受扶拉。

“我刚脱出幻术和封印,心情很不好。很差。”陷入深坑的海尔密斯被一杆刃长一米余的巨大长枪砸碎了大半身体,枪刃宽度齐整而厚度至尖端渐薄,简直就是把放大的一字螺丝刀。相对于这把枪的杀伤力更让人惊讶的是海尔密斯的回复力,血肉之身不依靠任何能量,一息之内就还原如初,若是无视一地属于海尔密斯的肉块和新鲜血液,好似刚才的攻击不曾发生过。

突兀倒立在头顶半空中,男子手一招,长枪列满全体的铭纹发亮而飞至手中,相比男子约两米的身长大致是把6米长的凶器。此人身上的装备是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锦罗绸缎,红黄蓝紫奇光异彩比精神异常者专享舞厅里的女人还要艳丽。

遥遥一指,红黑两色的魔力炸裂开,手中窜出两条狰狞颤搐的巨蛇,正面扑向海尔密斯。“所以不要惹你是吗。感到荣幸吧,我正好手痒。”塞克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落在地面上。而海尔密斯试图展开魔力护盾却没能赶上,魔力制成的蛇从七窍渗入其脑内,脑袋的焦痕一瞬便恢复,却是当场失神呆立。估计是死了。

塞克上前两步,立定,转身换脚侧踢。办木头人的海尔密斯抡出巨剑只砸出一地裂纹,而塞克旋身踢中他胸口却毫无威力。塞克似是早有准备,亦似是惊讶于海尔密斯的防御力而进行追击,爆散出了白色的灵力,把整个神殿都炸碎了。诺威吉欧少有的平整地面被这绝强的能量冲击撕裂,矿物的碎屑和尸体的碎屑被气浪卷上数十米高才落下,落入裂隙中涌出的泥水。

天地异变,灵力席来层云剥夺光亮,正午却成了雨夜,葡萄大的雨珠砸在塞克的右脸上。侧移腰背,后拉拳头蓄力,一柄细长的骨剑贴着塞克的眼睛刺了个空,欲要变向划撩后退。塞克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进攻的机会,左脚前踏一步,一拳,两米多长的骨剑从中间崩断。

只剩下一条腿和前半只手的骨骼的海尔密斯以灌肠机吐出香肠的速度自我增生,腿和手连接处以违背自然法则的方式泌出各类组织器官。骨手上握着把只剩一半宽度的骨剑,剑的骨头上也吐出白色坚硬"血肉"进行填补。一息之间,便复活为了完整的海尔密斯,衣服和武器也悉数复原。

海尔密斯环视一周,两人附近不止有春日玄千和塞克的儿子,还有数百围观者,这个数字在不断增加,尽管被刚才塞克的一击波及而死亡的无辜者也有上百人,群众们也还是大声地为塞克呐喊助威。人声淹过雨声,在他们的眼中只有无理的疯狂,就连少有的三两个叫喊海尔密斯名字的人也被迫改变站队,或者就此因各类原因沉默。他们踏在建筑残骸上,站在尸体上,把理性和心智踩在脚下,观摩这场世界最顶级强者的战斗。

华饰男子跌跌跄跄爬起身,灰头土脸七窍流血,提起了失去意识的春日飞离去。诛玄千回过神来,不舍地看了眼战斗中的塞克,跳到人群之上踩着人头逃走。

似乎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粉丝们,塞克不再使用大威力的招式,转为用双手展开花拳绣腿的攻势,左一拳右一拳,打得跟凡人间的武术比试一样。两人肉体敲击在一起,"啪啪"声响遍耳畔不止,气浪扑面众人几欲仆倒。结果呢,海尔密斯的脑袋都没爆炸,只打出小伤不断。

没想这海尔密斯不吃这一套,也不知道什么打得好不好看。见着一个大开大合的破绽,左手抓紧塞克右腕拉向左侧,使得塞克大露破绽,甩出一刀在塞克肩上划出道有塞克脑子这么大的伤口。

塞克出掌寸劲推开海尔密斯,想要说什么,又顿下来短暂思考。海尔密斯被怪力震得连退四五步,不忘做了施法动作,在武器上施加了增强冲击力的法术震撼术,把巨剑作刺枪突向塞克的胸口。这一击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十数倍,就连完全认真的塞克都没百分百把握在这个距离躲开,攻了个不备。

塞克"咕吧啊啊啊啊"惨叫着,被打得倒飞出去,十来个围观群众被撞成了肉渣。而塞克,胸口被捅了个透心凉,穿了个半米径直的大窟窿,内脏也震碎大半,整个人泡在了血里。

海尔密斯快速默唱,施放了一个塞克都未曾见过的法术,独立于六系魔力之外的法术,空间一阵扭曲,把塞克的尸体给挤压成了狮子头(肉球)刺身,骨片与不知从哪来的令人作呕的异色分泌液作为调料均匀搅拌。

再次认真地进行了另一个法术的施法:“***,***,***。(咏唱)次级垃圾清理术。”塞克的尸体迅速透明化,一回过神其存在就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到底也只是个人类,乖乖、”

“呜哇,家主大人的分身被!你搞坏就算了为什么要扔掉啊。艾蕾克丝该怎么交代呀。”海尔密斯闻声回过头来,四下围观的人群都死成了各种惨样,只剩下了尸体。来者穿着一尘不染的女仆装,身高尚不及魁梧的海尔密斯的肚子,大腿还没他的胳膊粗,就是这么一个脸蛋肉乎乎的小女孩,海尔密斯一眼对上就确定是她在五秒内无声无息杀死了所有人。

艾蕾克丝,两手探向自己的双眼,把两颗眼球取下,随后内里弹出了另一对眼睛。她的右眼虹膜是妖艳的红紫色,瞳孔模糊散发空无一物;左眼自上向下由黑绿黄三色渐变,狰狞的血丝密布,瞳孔周围有一圈图案,与她胸前的金色徽章上的无多差别。绝非凡人,万分危险,海尔密斯对她的第一印象只有这两个。

“害,你随我走见见刚才和你打的那个人本人去吧。咱不会真杀了你的。”虽是这么说却已经运转起了元力,等级凌驾于魔力和灵力之上的元力。地上各类碎渣被密集的能量消融、同化,成为了肉眼无法分辨的物质,而大块无法迅速分解的则被推开球形力场之外。一时间金光愈来愈盛,气势上已经明说了要吞了海尔密斯。

“不用。空间凝结,紧急星网接驳。”海尔密斯连续施放两个法术,直接用魔力控制住了使用元力的艾蕾克丝,令其连个眼睫毛都没法动弹,身体的思考机能也完全静止。这同小老鼠用过肩摔把雄狮的脖子扭断一样不可思议,而更匪夷所思的,他同之前的塞克的尸体一样方式透明化消失了。

万多三千年的不绝传说海尔密斯,完全消失前飘来一句:“和你的家主说,要见我就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