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将神杖天璇召唤到了群像的手上,净水的领域可以阻隔神力,但并不会扭曲神格,这是彼方世界于此世的飞地,即使彼方世界的源质被汇入,而此世界的神明强行进到此处,它们仍然泾渭分明。

群像并没有在现实中挥动武器作战的经验,虽说在《自由与灵魂之歌》以及各种vr游戏中经常会扮演各种角色进行上天入地的战斗,但那种感受总是是无法在现实中复刻的。

“我只要用这把大镰刀把它砍烂,就行了吧?”

由于吃不准情况,群像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嗯,原则上是这样的,虽然神杖的破坏力值得信赖,但那东西也不是被砍成两半就会完全停止动作的东西,现在还有净水阻隔了它的感官所以没发现我们,可一旦直接用武器去触怒它,它再蠢也会发动反击的吧。”

“那该怎么办?”

“总而言之,试试吧。”

准确来说净水阻隔的不仅仅是神力,而是此世界的一切规则,在正常的世界中风月也只能做到将自己的存在隐藏于群像的身上,而在净水的领域中,风月得以没有阻碍地将自己的存在与群像化成一体,她尝试着协调两个人的动作并对群像的动作加以辅助。

“啊……”

仅仅是一个蹬水往下游的动作却另群像不由得发出了哀鸣。

“哎?怎么了,没有收到攻击啊?”

“不是,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内部,像是被摸了一样?”

如他所言,风月正在他的体内,配合着他的动作,而两人的存在混合在一起的感受,就像是自己身体的内侧传来触感一般。

“不好意思啊,可能是我配合得不太好,现在我附身在你身上,我尽可能把自己的感官和身体机能与你协调,这样你的动作就可以变得和我一样。”

“但是这种感觉……”

出生到现在就连女生的手都没有摸过很多次的群像(被爱莉丝教做菜的时候倒是有被她握住自己的手切菜),浑身上下甚至连身体内侧的每一毫每一寸都传来了陌生而又温和的感觉,从配合的角度来说风月应该做得万无一失,如果真的是一个配合不佳的粗鲁搭档,群像所感受到的就不应该是温和,而是如同无数沙砾卡在肌肉之中的钝痛了,而在这痛苦的对立面上,却是类似快感的东西。

刚才的这一下就让群像的心脏飞快地跳动了起来,脑内的多巴胺快速分泌,体温升高,而肾上腺素也开始飙升,肉体开始本能地提升自己状态。

风月自然也能感受到群像的变化,不过由于她是主动的一方,所以对各种感官有所预判,而且她自己对于体感的耐受能力也更强,并不能设身处地的感受到群像的状态,而对她来说,这种状态下的快感反而是令她能够享受的程度。

“要是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还是出来吧。”风月有些恋恋不舍地说道。

“为什么总觉得你说的话很容易引起误会……”

“那,换成你进来?”

“停!你别说了!”

群像也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即使是天璇在手恐怕也没办法打败那个怪物,而风月之所以用这种附身的状态,一是为了保护他,二也是为了令他能够凭借自己的双手去达成一些事情。

“我会忍住的……”

“嗯,那我尽量再温柔一些……”

“……”

如果有旁人听见的话恐怕误会就完全解不开了。

群像试着无视掉体内的触感让自己的身体运动起来,就如同在VR游戏中做的那样,虽然净水有着近似于水的物理性质,但风月所提供的身体能力加持令他能够几乎无视液体的阻力,相反还能接着水流的动向让自己的动作更为紧密可控,这是风月所掌握的风之剑术的变种运用。

而一旦加快了运动的频率之后,风月的配合也出现了一些偏移,这令群像体内的触感逐渐越过了能够感受到舒服的界限,开始与痛苦参半,这反而令他能够更顺畅地接受现状,同时也令他能够更好地审视自己身体的状态,即使是在沉浸式的VR游戏之中扮演上天入地的角色,也不曾有过将自己全身上下完全感知并调动起来的时候。

怪物的躯体有着金属的之地,并且蜷缩成了一个球体,看起来很坚固,但群像仍然相信如今的他再加上天璇的利刃与其沉重的破坏力没有什么不能斩断的。

天璇的镰刃划开水流,以无可阻挡的气势直指怪物金属壳的中心,群像能够感受到天璇的刃尖破开了它的硬壳,绽放状的裂痕也在壳上蔓延,但是镰刀并非长柄刀枪,于传说之中它是死神收割灵魂斩落头颅用的,面对一个蜷缩成球体的东西只能以刃尖像一把尖锤一样进行点状的攻击,不能将它直接劈成两半。

这一下攻击没能直接干掉怪物,也确如风月所说的,它受到物理攻击之后也终于被惊醒了。

整个球体一瞬间张开,并展出它的装貌狰狞的肢体,如同一只变异的瓢虫一般,而它的每一个覆盖着漆黑甲壳的肢体都有着刀刃般的前段,貌似头部的部位闪亮着一个红点,而另一个对称的类似眼球的东西确黯淡无光,这是被刚才的一击毁掉的眼睛,它将自己的刀肢齐刷刷地对准了群像,而剩下的那只红色独眼也似乎在诉说着愤怒。

虽然群像曾被这种怪物们的凶悍杀意击溃过意识,但仅在物理层面上与它对峙却并不值得害怕,如预想的一样,怪物的动作很快速,它鼓动背后圆壳化成的翅翼,排开水体而来,如果是在地上遇到它,群像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向自己冲过来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但现在的情况并不同,群像从心理与生理上都不惧怕它,既然它敢于向自己挥舞刀肢,那就看看它能不能敌过天璇的锋锐。

群像如今的速度要比它更快,足以在保持安全距离的情况下用长柄的武器攻击,使出了不输给第一击的精准挥击之后成功劈掉了它的一只刀肢,但它的反应也很快,似乎是明白自己的速度追不上群像一般,怪物直接用刀肢勾住了天璇的刀身,借力往前扑,就连它那碎裂的眼球之中乍现可怖的猩红色光。

不过这也吓不到群像,他曾见过神巫在天璇的刀柄尾处再生成镰刃,而他也在转瞬之间抓到了这个诀窍,生成镰刃并反向挥动武器给了它迎头痛击,直接把它打回了水底,潭底的泥沙受到它的冲击扬散开来。

“居然一上来就能用得这么熟练吗?我还准备帮你一把呢。”

群像的表现出乎了风月的预料。

“还好吧……只是凭着自己的想象和冲动做的而已。”

经过了连续的大幅度动作,群像的体内聚集了很多不畅快的感觉,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那些感觉一下子涌了上来,让他的身体不禁稍稍颤抖。

刚才的这一下并没有完全解决掉它,群像也很明白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扬起的泥沙会稍稍成为它的掩护,但对成熟的战士来说这绝不是放松警戒被偷袭的理由。

怪物果然于泥沙之中再次冲出,而掌握了于刀柄尾部生成镰刃诀窍的群像,也可以做到令镰刃的角度改变,成为斩击用的长柄刀枪,经过之前交锋的经验,群像已经得出了能够切实将它斩杀的轨迹与诀窍,避过了它的刀肢可能阻挡的路线,将它的躯体以一道斜线破开,如果它是一般的生物应该足以致命了。

“要小心!”

“我明白!”

就算是致命伤也不意味着它的动作就会直接停止,即使是只留存了神经本能的蛇头仍然可能暴起伤人,更何况是这种由妄念而生的怪物。

群像另天璇的轨迹调回,将它顺着惯性继续向前的断体隔开,但它最后的暴起却并非它那些看似狰狞的刀肢,而是那颗破碎的红眼,一道仇恨的红光从中激射而出,于水中高速移动的物体随着它在水中运动速度的加快,其上所承受的水压反而会减小,而一旦水压减小到一定程度时,与物体接触的水就会汽化,形成空泡,即使是净水,仍然有着这种物理性质,对一般的水下器械来说,空泡的生成对它们的运动状态造成负面影响,可一旦这个物体是如同子弹一般快速且细小的物体,空泡就会将它包裹住,大幅降低水的阻力,形成于空气中类似的运动速度。

即便身体与风月协调之后能够赶得上子弹的极速,但群像的思考速度仍然没能完全习惯,他只能本能地侧过头去躲避怪物飞射而出的红眼碎片,如果它仅仅只是像子弹一样单纯的话……

神杖已经另群像作为妖眼的神格魄力传递给了怪物,虽然无法直接感知到神格的波动,但它的怒火也已被充分地煽动了起来,子弹般射出的红眼碎片中凝聚了它的蓬勃杀意,不仅仅轨道可以修正,而且一旦击中目标就可以将拿如同毒火一般的残虐意志传递过去,每一个碎片都怀有着直至将对方的存在完全绞杀殆尽的可怕意志。

那个致命的猩红色在群像的眼中越来越大,它是以他的眼瞳为目标飞来的,即使群像侧过了头它还是直指他的眼睛,群像甚至来不及闭上眼睛,遍布视野的猩红已经令他感受到眼球被击穿的幻痛。

不过真正的痛楚却并未传来,那个猩红的恶毒子弹在它眼前十公分不到的位置被停了下来。

“虽然你已经很小心了,不过这东西还是挺难对付的呀。”

“结果还是不行吗……”

“嘛,这才是第一次实战,你已经做得很好啦。”

风月将自己的存在与群像分离,一只手浮现在群像的眼前,她是以彼世缚化作手套抓住了那颗猩红眼球的子弹,接着她用力地往下一甩,把眼球砸向了怪物那被劈开的身体,这一下的速度甚至要比它发射的速度更快,直接裹挟着失去生机的金属身体再次砸向了潭底,而这一次却没有扬起泥沙,却将它的残躯深深地陷进了潭底的岩层,这一切变化在群像的眼中瞬间完成,而且没有引起任何多余的反应,现在看来,就如同那怪物最初便是陷在岩层中的破烂一般。

“为什么我就用不出你这么厉害的破坏力呢?”

失去了风月共享给他的观察力之后,面前发生的事情就变得难以理解,而即便如此,群像也很明白风月的这个动作展现出的威力比自己要大得多。

“这不是单纯破坏力哦,你之前的确已经共有了和我一样的力量,也有了能够精确执行自己的想法的控制力,但你对技艺的理解仍然不够,正如你所说的,只是按照自己的想象与冲动做事情,技艺的终点就是这种东西,只不过你还没有学会得到最纯粹结果的相应的技艺而已。”

“唉,只不过……只不过……”

群像失落叹息道,就在这时风月用并拢五指做成锥形,戳了一下群像的两腰,两侧腰部突然传来一对有些尖锐的触感令群像的身体不由得发生应激反应,整个腰部往上的部位都随之一抬,腰椎也随之“嘎嘎嘎”地一通炸响。

“噫!”

不仅是心里被吓了一跳,身体也被吓了一跳。

“哈哈,嘻嘻,别那么沮丧嘛!”

看到群像如预期的一样被捉弄到了,风月很开心。

“很吓人的好不好!”

“要是不吓人,我这么做不就没意思啦?”

风月有些坏笑着说道,群像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做出这种事情,摆出这种表情。

“你从哪儿学的这种事情,该不会是真夜教你的吧,这个母二哈……”

在群像的印象中确实只有她会做这种事情。

“不是她教我的哦,不过我是看到她这么捉弄神巫,自己学的,嘿嘿……”

“这个人真的是……”

看着风月眯着眼睛笑得合不拢嘴,是一个好机会,群像也想过以其人之道换至其身,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而他也没注意到,自己于净水的领域之中其实并没有呼吸与说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