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早一些的时间。

灭亡剑的四人与风月展开了一场甚至都谈不上战斗的交锋,尽管四人从手握利剑起就从未怠慢过锻炼,且从不对任何战斗产生怯懦,手中之剑所运使的更是第四种族反抗神明的希望——异元素,可他们却被单方面地碾压。

而有着“英雄”之名的鹰织更是被风月斩断了佩剑,虽然他所带来的佩剑是临时用以配合异元素爆炎而打造的无名之剑,也是不符合他们所熟知之剑道的大剑,但与战斗中被斩断武器,甚至还因为元素的失控引发了同伴的危险,这已经不仅仅是名誉扫地的事情了。

且更为糟糕的是,他们是被理应要保护的对象所救,那个被将军冥列称为“同志”的男人也因此被风月的剑贯穿了腹部,虽然性命无虞,但那个男人连汐照想要利用水抱为他治疗伤口的提议都谢绝了,在那个男人眼中或许他们就连这种程度的信任都不足以托付。

除了之前就已经在执行护卫任务的凌霄之外,他们三人甚至还都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

“凌霄……”鹰织刚想要问一下那个男人的名字。

“莫尼莱特·轮回,叫他轮回就可以了。”凌霄直接看穿了鹰织的问题并打断了他,然后接着面无表情看着平板电脑上的菜单。

另一边,相羽则嘻嘻哈哈地享受着沙发,使用全身发出力道,靠屁股迎接沙发的回弹,让自己坐着一蹦一跳的。

“汐照姐,为什么风月会变得这么厉害啊?”稍微玩腻之后,相羽对着身边若有所思的汐照问道。

尽管遭到了惨败的耻辱,相羽却仍然保持着乐观活泼的语气,似乎被风月破解了风刃,还被抓住了剑并甩飞对她而言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因为能够达到身剑一体的境界吧……”

汐照下意识地说着,当鹰织的巨剑被斩断,化为铁水轰然炸裂的时候,是风月保护了身边的她,虽然这一幕在场的另外三人都没看到,但开启了传送门前来接她撤退的轮回却应该明白这件事。

无论风月还是轮回,都曾保护了自己,可是他们两边却互相对立,虽然自己是受到了将军的任务而来,但这么做真的好吗?

“身剑一体啊,肯定是王选偷偷地教给了她什么厉害的秘籍才这样的,哼。”相羽抓起了了餐前赠送的开胃点心放到嘴里,这是他们来到地球之后第一次吃这里的东西,从未品尝过的精致味道令她不由得咧嘴笑了。

他们四人都受艺与将军冥列,而风月却是与那个领悟幻元素的女孩一同在王选那边学艺。

“住口,相羽,不许胡乱议论王选大人。”鹰织厉声呵斥道。

对他们一族而言,王选甚至有着比君王更高的威望,每当君王无法指定自己的继承者时,他们都会请求王选为他们选择一个新的王,而所谓的剑术也是由这个被称为王选的贤者传授给他们的技艺,但是除了王选与授剑以外,王选绝不参与第四种族的其它事务,始终隐居在伊比夫山中。更令人敬畏的是王选的制度从古至今一直流传,而那位王选更是从上古时代一直存活至今的人,虽然没有人能够确认每个时代的王选一定是同一个人,但至少在现有史书记载中的她也已经远超正常人的寿命,这一点另所有人都很好奇,但并没有任何人敢去直接询问她。

“洗手了吗?”

凌霄则不在乎相羽对王选发出的议论,头也没动,接着看着菜单。之前的战斗中他连甚至都没有出手攻击风月,但倒是保护了被甩飞的相羽,或许这也是一种明智。

“洗了,洗了啦,好好地用那个叫洗手液的东西,认真,仔细地洗了,连手指甲缝都没漏过!”看到哥哥鹰织的眼神变得更为严厉之后,相羽不得不正对着他道歉。“我就是随口一说,我不该妄加议论的,实在是对不起。”

“王选已经把七曜元素的剑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我们了。”鹰织说道,这对他们一族学习剑术的人来说是最基础的常识。

“没错。”就连凌霄也附和道。

与此同时,另一边……

“唉,好漂亮的女孩子,还带着武士刀,这是cosply吗?”

“应该是吧,这里附近经常有漫展的,和之前那几个带着剑的人是一起的吧。”

“你知道这是哪个游戏里的角色吗?扮得太有气质了。”

“见倒是没见过,不过哪有袖子和下摆那么短的和服风格还配武士刀的?啊,你别误会,我是说这也很香,长袖加长裙的话根本就没法灵活行动嘛。”

“就是胸部有些可惜啊……”

“你懂什么,要是胸部太大的话,战斗的时候不会扯到吗?”

随着伊莎稳步走近餐厅,店内悄悄讨论着她的客人也戛然而止,伊莎隔着玻璃看了他们一眼略微笑了笑,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话一般。

伊莎所穿的是她的恩师,第六种族希望原野中树国的皇女朱鹮为她制作的东岛风格礼服,采用的绸缎花纹以传说为星龙之泪的辉巧花作为主题,有着红与紫两色的辉巧花同时也是印染色彩的原料,辉巧花所寄予的寓意是崇高、牺牲、光辉、另星龙落泪的奇迹与不可能之事,朱鹮希望这套辉巧礼服能够守护并照耀她的道路,而她的腰间则佩戴着朱鹮赠予的佩刀虫虫切。

“您好,请问您几位?”与门口接待的服务生向伊莎问道,由于伊莎的装束有些异于常人,服务生也不禁多看了她几眼,虽然伊莎的装束比较惹人注意,但她的气质却比较沉稳收敛。

“我是来找认识的人的。”伊莎朝店内透明的蓝色玻璃阻隔的包间看去,那里正是灭亡剑的四人所在。

“好的,您请进吧。”

可是当伊莎踏上店内地板后,她却瞬间往后弹了一步,似乎被吓到了。

这个餐厅建筑在水上,整体建筑采用了大量都是内藏电子荧幕的深蓝色的玻璃,比水面略低,半透明的地板下方就是水,并且可以随着压力的变化播出类似水纹的变化,而墙壁上则播放着海底动植物的图案,再加上店中的装饰品与AR演出,就如同真的置身清凉的水底一般,而其中。

“真不好意思,吓到您了吗?没关系的这是很坚固的钢化玻璃。”

服务生偶尔也会遇到被店里的地板吓到的客人,不过绝大多数人看到了整个店的水底世界般的风格之后也不会有很大的反应,而也是这个间隙,她也注意到了伊莎脖子上有着一个放射形如同火焰的伤口,也许是曾经受伤做过手术留下来的,不过这就不是服务生应该过问客人的事情了。

“没事,没事,只是它突然泛起了水波我有点吃惊。”

伊莎重新审视了一下情况之后礼貌地回答道,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总是遇到许多意想不到的事物。

“啊哈,没事的,那只是特效而已。”服务生笑着解释道。

“特效……好吧,我明白了。”而伊莎其实并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

自从伊莎进入餐厅之后,包间中的四人也意识到了她的到来,随着她走近房门,汐照第一个走上去抱住了她,激动地向她说道:“伊莎,真的是你吗?”

“嗯,汐照姐,是我。”

不论对谁都很善良很照顾的汐照自然也是灭亡剑中人缘最好的一个,伊莎也一直很想念她。

“我们都看到了哦,那是天剑的光,直射人类的心灵,照彻黑暗时代的光芒,你成为了天剑吧,但是,为什么你在那之后就不见了?”汐照落着泪说道。

七曜元素之中唯有幻元素没有元素领主,而所谓异元素之幻,正是成为天剑的基础。

“那个吗……”

即使是现在,伊莎仍然不能忘怀,天剑将自己的生命燃烧殆尽,将践行天道的一生化为比黄金还要璀璨辉煌的伟大气息,呈现并托付与她的那一刻。

“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汐照注意到了伊莎的脖子。

“是灰烬龙阿利安,不,在那个时候它已经成为了毒龙……”

这是曾贯穿了伊莎的喉咙,并对她的生命降下诅咒的重伤,虽然她的生命被天剑发出的光芒所救赎,但也曾一度令她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与痛苦。

“灰烬龙?难不成你说的是火元素领主,但那是被……”

元素领主是精髓元素世界的神明,掌控着元素之源的它们从不怜悯族群之外的生命,当然其中就包括人类,元素既是在那个世界生存的根本,人类为了博得更大的生存空间势必会与它们激起冲突,而异元素正是第四种族为此寻得的杀手锏。

而集齐了七曜元素灭亡剑的这一代残酷废墟,终于斩杀了一尊元素领主,掌控火元素的巨龙,趁着巨龙羽化之时,由六支掌握了异元素的灭亡剑共同发动攻击,表四元素形成的结阵,再加上时间与空间元素的辅助,虽然巨龙逆转了羽化恢复了可以战斗的形态,但最终他们仍然在死战的末尾杀死了它,而鹰织正是在这一战中取得了英雄的称号。

“你们杀死的并不是灰烬龙,而是灰烬龙之子,它的羽化是为了成为能够接替灰烬龙成为新的元素领主,而阿利安体内留存的精髓元素余晖也因此逆变,化身为了毒龙,我不足以抵挡它袭击王都,是天剑阻止了毒龙,天剑的最后发出了那道光芒,挽回了我的生命,这个伤疤就是毒龙留下的。”

伊莎抚了抚脖子上的伤疤,这个伤疤早就已经不痛了,而且也不再会令她说不出话来了。自从懂得了天剑的气息所代表的意义之后,她也渐渐明白了阿利安对她降下的诅咒同样也蕴含着它的气息,并在这个诅咒中懂得了它的悲伤、它的愤怒,失去孩子的悲伤与被人类背叛的愤怒……

而她所叙述的真相更是另众人都为之震惊,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遇到过风月了吧,她现在变得很强吧?”

伊莎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会知道的?”鹰织问道,他注意到伊莎带着佩剑,但那并非是原本属于伊莎的鸣镝剑。

“我见过她了,她在追杀着轮回,而既然你们都出现在这里了,从你们的剑气上就能感觉到了。”

伊莎的话另众人立刻警觉起来,他们是因为将军的命令而来的,那么伊莎又是为何来到了地球?

“你和她联手了吗?”一直都埋头点餐的凌霄终于抬起了头。

“你应该很明白,我也在追杀着轮回,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早在树国的时候,伊莎就已经知道凌霄担当着轮回的护卫,他知道着轮回所有的计划并为他效力。

“那你是来威胁我们说出轮回的所在?”凌霄不卑不亢地说道,或许其他三人还不清楚,伊莎现在已经继承了天剑,虽然同属于残酷废墟一族,同为灭亡剑,可所谓的天剑与王选是合作的关系,是不必听从将军甚至君王的命令的,天剑不仅仅是第四种族的守护者,更是人类的守护者。

“既然我可以找到你们,那也就可以找到他在哪儿,但他的能力让他总是能够提前跑掉。”

听到此处,凌霄想起来了,轮回将他们从风月的手上救下来的事情,那时的风月可以在混乱中刺伤轮回,如果伊莎现在也用他们的性命作为要挟,恐怕就有可能杀死他,但他也明白天剑是人类的守护者,是人类面临争端的最终解答,以杀死他人作为手段是本末倒置,天剑奉行的道路是拯救每一个人,可她也说自己在追杀着轮回。

——这是因为她并没有成为真正的天剑吗?

凌霄刚想到此处,却看见伊莎把腰上的佩剑带着剑鞘解了下来,凌霄见过那是皇女朱鹮所用的武士刀,名为虫虫切,如今亡海的异虫神已经真正回归了死亡,所以朱鹮将它作为师徒分别的礼物赠予了伊莎,身剑一体的境界是成为天剑的门槛之一,而伊莎没有把虫虫切融入自身一定是有着别的原因。

伊莎把虫虫切递给了鹰织,说道:“你的剑被斩断了吧,送给你了,这是我恩师赠予我的剑,名为虫虫切,这是她的祖父,另一位顶级的剑士为她打造的,与我们一族的剑有所不同,是单边的弧刃,形态上应该称之为刀,这也是我们一族的剑术所没有的东西,也是你们为何输给风月的原因之一。”

“我们一族的剑术,所没有的东西?”鹰织接过了虫虫切,将它略微拔出鞘,观察着它的形态。

“神明之剑与人道之剑,对我们一族而言,威胁我们生存的敌人就是元素领主与它的族群,七曜之剑是为了对抗神明而创的,但人类所面临的争端并非只存在于外部。”

“你说恩师,不就是王选和天剑吗?”相羽乘这段时间一个人把所有的点心都吃完了,闲着没事就插话道。她对王选和天剑都不是很满意,明明她们有着强大的力量,却不帮助一族打败元素领主,而那个什么传说中的天剑,在如此之长的时间内都没有任何消息,恐怕也是躲在王选那边不务正业吧。

“这是另外一位,教导了我人道之剑的恩师。虽然如今的我还是放弃了这条道路,但我想你们还会用得上。”

“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汐照已经意识到了,虽然当初的那道光并非是伊莎,但现在的她还是成为了天剑,对天剑而言,人类是要守护的对象,汐照很想从伊莎口中听到“你们的道路是错的。”并告诉他们正确的道路是什么,但天剑不会去干涉人类的选择,这并非天剑的道路。

“我会尽全力阻止,杀死轮回,他的道路已经牺牲了无数人,而今后同样还会有数不清的牺牲,我并不理解他的理想中,人类会成为多么理想的形态,我只知道他已经另地狱降临了无数无辜者的国度。”伊莎的语气中并没有仇恨,也没有怒火,只是平静地叙述着,“而我希望你们,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去捍卫自己坚信的理想,即使为此不惜与天剑为敌。”

就在这个时候,服务员也开始上菜了,好在伊莎的话也刚好告一段落,否则他们该被误会成什么中二团伙了。

看到一道道摆到桌上的五颜六色的饭菜,伊莎坐了下来就打算动筷子。

“洗手了吗?”凌霄冲着她说道。

“额,没有,我这就去洗。”

伊莎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菜,刚要起身,又被凌霄喝住了。

“等会儿,我们这是四人分摊的餐费,由于他们三个还没领到工资,所以是我来垫付的,你打算怎么付钱?”

“唔……好严厉。”伊莎有些手足无措,于是不得不望向鹰织,“你看,我都把虫虫切送给你了,就请我吃这一顿呗?”

鹰织也只能点点头,于是伊莎一下子笑开了怀,蹦蹦跳跳地跑出去洗手了,而她与相羽疯狂地抢东西吃什么的,那就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