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人偶与操偶师

“那个......”月弦看着在幽浮内部,一趟一趟的从穹宇搬书出来的夜涟,有些莫名的胆怯。

“你在生气吗?”

早餐结束后,夜涟就拖着(物理意义)月弦和艾德莉薇儿回到了房间,然后二话不说把她们扔进了幽浮。让月弦将幽浮的时间流速降低到外界的一半后,开始了现在这样的循环作业。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夜涟反而是奇怪的看了月弦一眼,似乎她的疑问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

“被人求婚,被人上的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生气?”夜涟的语气非常的平静,就如同他平时一样。

不过有道理是,有的人越是生气就越是心平气和,这时候你要是真的信了,那......

希望你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只不过,刚刚发生的事情让我意识到有必要加强对你们的训练。”夜涟将手上的书放到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的书堆上叹了口气。“我的实力和眼界还有知识都在你们之上,你们依赖我无可厚非。”

“所以......”

“但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这也太过离谱了,虽然你们才十几岁......看上去十几岁,但你们的脑回路跟三岁小孩没什么区别。”夜涟又从书堆上拿起一本书。

“额......其实也没......”

月弦苦笑着想说什么,却被夜涟一眼瞪了回去。

“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们傻,只是说你们的想法太天真无邪了,需要一点毒打。”

“刚刚我没有出手的话,你现在已经戴上那枚戒指,在赛安列的胯下承欢了。”说着,夜涟将那本书直接扔向月弦,不偏不倚刚好砸到月弦的脑门上。

“唔呜~!”

“你之前读那么多书都读到哪去了?风月草那么浓郁的味道都闻不出来?还是要我现在去密林里拔一些扔到你面前指着告诉你你才认的出来?”

“别人是一孕傻三年,你不过才登上大人的阶梯就把脑子里的东西全丢了,真就除了抽动腰部和被抽动腰部什么都忘记了吗?这次我在你旁边,如果哪一次我不在了,回来说不定都能看到你挺着个大肚子和我打招呼了。”

“我是男的......”月弦委屈的低声说道。

夜涟突然沉默了片刻,然后将月弦拉到自己面前,面对面站好,双手搭在月弦的肩膀上。

“你确实是男的。”

夜涟冷不丁的说道,双眸冷漠的可怕,月弦颤抖的也很可怕。虽然明白夜涟并没有杀意,但这就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在面对说话比平常还要温柔的家长一样。

除了怕还有别的想法吗?

噢,还有疼,

怕之后就轮到疼了。

夜涟忽然脸上的冰霜溶解,和蔼的笑了起来。

“笑~”

“笑?笑~~!!!!!”月弦绝美的笑容到半途突然变成惊悚的尖叫。

只见夜涟右脚微微后撤,随后用超越声音的速度狠狠的踢在了月弦的下身上。

一阵足够将人耳膜震穿的痛苦嘶吼后,月弦躺在地上,捂着下身到处打转。而夜涟则像是什么都没做一样走到一旁坐下,不过却是直接将腿翘到了茶桌上,心情似乎还是很差。

艾德莉薇儿则是小脸被吓的雪白,拼命的想要和墙壁融为一体。薇莉赫尔看了看月弦痛苦的模样,下意识的想上去搀扶,然后身子刚刚挪动,就被一道闪着红光的视线盯上了。

“......”薇莉赫尔犹豫再三,决定——掏出耳塞,跑到密林去照看那些快要成熟了的姐妹们。

眼不见心不烦,薇莉赫尔很好的贯彻了这句话。

看着月弦在地上滚了有一段时间了,夜涟不耐烦的说道。

“你还要叫到什么时候!你手都摸上去了,什么变化你没感觉出来吗?”

“啊啊啊啊啊......欸?好像不疼诶?”月弦后知后觉的摸了摸下身,发现除了变得平整了之外,并没有想象中那种血肉模糊的感觉。

“我......真的变成女孩子了?”月弦疑惑的又摸了两遍下,确确实实的感觉到了一条细缝的存在。

“我们已经不是常规的生命体了,性别对我们来说没有多大意义,只不过我们曾经是人类,保留了那种习惯而已。”夜涟叹了口气,解释道。“现在,试着让你的小伙伴再长出来,如果做不到的话,我就把你灌满春药然后扔埃弗雷尔或者赛安列的床上,你选一个吧......”

“我......可不可以不选?”

“你说呢?”

“......那我要怎么做?”似是认命了的月弦不安分的磨蹭着大腿,有些不习惯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器官突然消失的感觉,而且感觉自己小腹里多出来了一些奇怪的感觉。“现在我感觉怪怪的。”

“我的做法是暂时覆盖了你潜意识里对于你个体的形象判断,你只要把我覆盖在那上面的魔力驱散就可以了。”

“听上去挺简单的。”

“毕竟是基础操作,难也难不到哪里去。”

月弦沉默片刻,长吁一口气,似乎是身体又变了回去。

“还是男孩子的身体适合我。”

“如果你的行为举止能不那么女性化,你这句话会更有说服力一些。”夜涟开始分拣那小山一般的书堆。

“对于我们两个而言,身体的掌控力和实力可以说是相等的,你对身体的掌控力越强,那你能做的事情也就越多,就像这样。”

说着,夜涟抬起右手,在艾德莉薇儿和月弦的注视下,一阵黑雾在上面缠绕,延伸出一段足足有两米长的雪白剑刃。

“虽然这严格意义来说并不是我的能力,但是我能够操纵它,那这就算是我的能力。而你的......同样也是如此。相比之下,元素魔法只能算是添头。”

“你是想说我一直以来所作的都是舍本逐末吗?”

“并不是。”夜涟摇摇头,随后说出了让月弦十分不解的话。“只是先后顺序错误了。”

夜涟将长剑收起,变回被手套包裹着的手掌。

“你现在使用的法术,一种是通过元素本身凝聚出具有形体的术式然后发射出去,效果和元素的多少有关。”

夜涟抬起左手,一根散发着寒气的冰凌被夜涟托在手中。

“不过这种方式的上限很难提高,日常使用倒是不错。”

夜涟又抬起右手,一朵透明的冰花在夜涟手掌中盘旋,栩栩如生。

“另一种就是通过铭文、符文,或者说规则的显现方式,赋予术式额外的效果。这也是你现在最常用的。”

夜涟双手握紧,将手掌中的冰凌和冰花捏碎,深蓝色的光屑在夜涟的指间流逝而出。

“你知道正常人按照你的步骤来学习法术的话,要多久才能达到你......艾德莉薇儿的水平吗?”

突然被提到的艾德莉薇儿有些慌神,生怕下一个挨训的就是自己。

“额,几年?”

“加个0的话应该差不多了,你们现在的魔法水平已经是一般魔法师穷尽一生所能够到达的极限了。”

“艾德莉薇儿有着以前岁月的积累做铺垫,而你是完全没有所谓瓶颈的东西,你们的进步速度自然不能用来和同龄人比较。”

夜涟双手抱胸,看着月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我们一样,有着这样的天赋的。”

“我的属性是影子,能够将所有的元素转化成带有我独特印记的元素;艾德莉薇儿是黄昏精灵的纯血皇族,又是极少见的全元素亲和,元素在她的指尖中就像忠心于女王的骑士;而你......你能够直接无视元素、魔力带来的任何冲突,或者说这些冲突对你不起作用。”

“这才是我们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以入门符文的基础的最大原因。”

“话说回来,你对你的能力认知到哪种程度了?”

月弦沉吟片刻,向着夜涟张开了双手。

“如果把那段记忆除外的话,约等于0。”

夜涟眼角抽动了一下,停住了下意识抬起的手,收了回去。

“这八年来你就一点研究都没有?”

“有啊,只是......”月弦面露愁容。“每一次接触、使用这股力量,都会让我很不舒服......”

“所以你就停下来了?”

“并没有......我把它拆开了来用,不过局限比我想象中要大的多,根本做不到像你这样随心所以的瞬移十万八千里。”

“我也做不到像你一样在无尽虚空中开辟一处能够安身的场所啊。”

夜涟向着天空一挥手,蓝天消去,纯黑的虚空浮现在眼前。

“这是唯独只有你才能够做到的事情,别的人,无论它是谁,都不可能做到。”

听着夜涟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出的话,月弦疑惑的问出了声。

“可是我听说,魔导师就可以在虚空中开辟一处半位面了啊?这应该很常见吧?”

“因为你得到的这一处地方,和它们的不一样。”

夜涟走到月弦面前,伸出手搭在月弦的肩膀上。

感应到幽浮产生了变化的月弦问道。

“你又降低了时间的流速?”

“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来讲故事了。”夜涟坐回茶桌边,划开空间门,将灰头土脸的薇莉赫尔抓了出来,放在了一边的椅子上。“毕竟能这么任性的调动时间的机会可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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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本质,是一段故事。或者说世界本身诞生的原因便是为了讲述一段故事。”

“不管那个故事如何悲伤、绝望、让人疯狂亦或是阳光、快乐、毫无厘头,只要符合最基础的规则,不管是一本书、一页纸、甚至是一句话,只要它讲述的故事符合一定的条件,便能够在无尽虚空的某处,诞生一个世界。”

“既有为人知晓的故事,也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它们共同演化出的世界构成了我们——准确的说是我和你口中的——‘闪烁的珍宝’。”

“世界与世界之间规则有的差异极大,有的相差无几;有的荒芜,有的繁茂。”

“而无论是怎样的世界,都有着其意志,你可以理解为按照剧本所表演的剧场。”

“世界意志有着自己完整的思想,但在故事讲述完之前,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故事能够按照剧本顺利的走下去,只有在故事到达结尾的时候,世界本身才可以脱离剧本的束缚,获得真正的自由。”

“生命可能消失、文明可能灭亡、宇宙可能毁灭,但世界却会永存。”

“到这里能理解吗?”

夜涟看向坐在茶桌边的另外三人。

薇莉赫尔刚刚出生五天不到,还没有到需要思考自己的存在意义的时候、艾德莉薇儿和月弦面面相觑——夜涟所说的一切都太过......离奇。

离奇到让人不会去怀疑他是在开玩笑。

“......这么说,我们只不过是一本故事书里描写的人物是吗?”艾德莉薇儿断断续续的问出了这句话。

“不一定是书籍、只要是能够记录故事的载体、动画、视频、游戏、话语,这些都可以。”

“这对我们有实际的影响吗?”月弦又问道。

“正常来说并没有,怎么了?”

“没,只是前段时间在穹宇看到一个剧本上正好有着和你所说类似世界观的故事。那故事的作者能够影响我们吗?”

“树能影响被风吹走的叶子吗?”

“......不能。”

“那就对了。”

月弦沉默片刻又问道。

“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的能力不是有一部分的传承记忆吗?”

“有,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全部。”

“那我说一部分,你看着补充吧,”

夜涟拿起茶杯,微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斟酌着能够开口说出的话语。

“世界的演化动力,只来自于最初的‘故事’,也就是剧本的最早的符合基础规则的那一个版本。这就相当于为世界的演化定了一个起点和终点,世界意志要做的就是演化自身,使自己能够从既定的起点到达对应的终点,并在这个基础上尽可能的走得更远一点。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照看了漫长岁月的生命,到头来还是一捧尘土,哪怕仅仅是拖延一段时间。”

“不过演化的路途千变万化,而这个世界......走的是之前从未有过,也是至今为止唯一的一条路。”

“正常来说,世界意志在演化的途中不可避免的会产生些许的差错,而在演化的初期,调整或消除这些差错的便是世界本身的另一半——虚空、虚无、无,各种各样的名称都有,但这和将世界与世界之间分隔开的‘无’有着本质的区别。”

“世界之内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无’,即便是与世界物质一面对立的另外一半也充斥着无穷无尽的能量,而世界之外的虚无却是真正的‘无’,不存在任何的能量与物质,甚至不存在任何的规则。”

“又要补充的吗?”夜涟突然看向月弦。

“有。”

月弦斟酌了一下说道。

“我的记忆中,我的能力是来自于世界拆分自己后,分为的‘创造’和‘无’中的后者,并不是你说的来自世界之外的‘无’。”

“只有这一点吗?。”

“只有这一点。”

“那我们就继续吧。”夜涟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后接着说道。

“这个世界的特殊在于——它的世界意志消失了。”

“可能只是隐藏或者躲避了起来,不过它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的痕迹。”

“在失去了剧本的指引之后世界的演化终于出现了差错,物质的一侧演化出了世间万物,能量的一侧和其它世界一样,一部分融入了物质之中,但却没有产生物质和能量间交换的渠道。不过最重要的是......”

夜涟看向月弦,右眼的银瞳闪烁着光点,一字一句的说道。

“它被虚空吞噬......这么说不恰当,应该说侵蚀了。”

“你的传承记忆中除了画面之外不应该有别的信息,如果有,那应该是你能力的上一任继任者留下的。”

月弦沉默了片刻后,故作风趣的吐槽了一句。

“你突然就把我的世界观从赫雷德尔拓展到了平行宇宙,你觉得我能听得懂吗?”

“......严格意义上来说,平行宇宙是算在世界内的。”

“重点不是这个......你还真是和朋友说话不会看气氛的那种类型。”

月下睁开双眼看着自己的两只小手——白嫩的有些通红,如同婴儿般的肌肤下却蕴含着无法想象的威能

“我只是在惊讶我居然会有这么......恐怖的能力......难怪我能够无视规则的束缚。”

“这也是世界会排斥你的能力的原因。”夜涟向着月弦的手掌伸了伸手,却停在了半空中,最后还是收了回来。“你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个bug,而且是无法被删除的bug。你是世界的一部分,所以不管是哪个世界,都无法直接将你抹杀,而你又拥有虚无的能力,世界的任何影响你都能够将其消抹。”

“虽然我一直知道我很厉害,不过我原来真的那么厉害啊!”

“简单地说,只要你不愿意,没人能伤到你,也没人能抵御你,你是世间万物一切的主宰。”

“嗯嗯嗯!再多夸我一点!”

“不过你现在并不能控制这份力量,这也是我除了跟你对练一直不让你出手的原因。”

“以你现在的水平,一个不小心,这个世界就会被你弄得支离破碎,还是修不好的那种。”夜涟敲了月弦额头一下,毫不犹豫的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熟悉你自身的能力,这关系到你在意的人能不能够活下来。”

月弦听完,笑脸凝滞转为严肃。

“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只是想说,让你在和艾德莉薇儿打情骂俏的空余时间里听我讲几节课,顺便考察一下那五个月里塞进你脑子里的东西你掌握了多少。”

“嗯......直觉告诉我你有事情瞒着我。”

“确实。”

“你会说吗?”

“你猜我有没有说。”

“啧,不愧是你。”

月弦饶有趣味的看着夜涟,后者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不过,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

“嗯哼?”

月弦皱了皱眉,不清楚夜涟是装傻还是什么。

“关于王国和神殿之间的纷争,还有三女神,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不过出乎月弦意料的是,夜涟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那关我什么事?那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并不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

“但我一个人办不到!就算可以,也做不到像你这么完美!”

“我能够做的并不比你多,严格意义上甚至要比你少很多。”夜涟指了指自己银色的右眼。“只不过是因为这个让你忽略了这一点而已。”

“我不可能对危害爸妈的事情坐视不理!”

“我并不打算阻拦你在这方面的打算,最多提一点意见。”

“你不会帮我吗?”

“你求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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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物尽其用而已。”

“......你应该没有许下像主人那样,不说谎言的誓言才对。”

“为了可信度高一点,毕竟谎话连篇的话,可是很容易被揭穿的。”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试着去努力一下,做一些以前根本就不会去想的事情,仅此而已。”

“......你不会伤害主人的,对吗?”

“如果一切计划顺利,她可是个人生赢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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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伯爵府的餐厅。

赛安列伯爵虽然对吃食并不是非常的讲究,但是身为一个伯爵,那也是有着相当程度的奢华。

不过能够享用这份奢华的也只有夜涟和赛安列伯爵两人了。

月弦和艾德莉薇儿在夜涟的建议下留在了房间,让侍女去厨房带一些简单清淡的食物。而夜涟则去和赛安列伯爵商谈要事。

“不知鄙人府上的招待,阁下可还满意?”

“除了油腻了一点外没什么不好的。”夜涟拿起毛巾象征性的擦了擦嘴角。

“那下次吩咐厨房准备些清淡些的食物。”

“嗯,这两天的叨扰,麻烦你们了。”

算是惯例的闲聊结束后,赛安列伯爵向身后的老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便带着侍女关上门出去了。

“到现在,阁下能说明一下你的来意了吗?虽说对于你能够把月弦带回来这一点我由衷的感激,但肆意的阻挠别人追求幸福的爱情,可就不太好了吧?”

“虽然我不是很想去管她究竟喜欢男的女的,会嫁给谁或者去娶谁,但至少,她不会在现在停留在这里。”

“我并不打算束缚月弦的人身自由。”

“你的行为可不是这么说的。”

夜涟拿出三个信封,放到桌上,向着赛安列伯爵的方向一甩,便三个信封依次整齐的排列在了赛安列伯爵的面前。

“三个消息,两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我觉得用着三个消息,足够让你打消对她抱有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