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陽光從窗戶照進了卧室內灑在了維勒安的身上。維勒安縮在被窩裡熟睡着,從維勒安的年輕稚氣未脫的臉上看不出他有任何的軍人氣質, 但他的確是軍人,他是泰坦自由行星同盟衛戍首都的‘領袖’兵團的衛隊的少校。按照泰坦軍的慣例,凡是被冠以衛隊稱呼的軍人都是精銳部隊,維勒安按照人事安排的慣例是可以擔任戰列艦或是航空母艦的艦長了,可他卻依舊是一個巡洋艦的副艦長。

為什麼他沒有成為一名戰列艦艦長呢?這就要他的長官來解釋了。

維勒安蜷縮在被窩裡做着自己的艦長美夢之時被子被掀開了,隨後一隻穿着高跟鞋的腳就將他踢下了床。突如其來的這一腳讓維勒安從美夢中驚醒,他醒來的第一反應不是要爬起來,而是很配合的趴在地上等着接下來的一腳。但今天他趴在地上許久都沒挨這一腳,將他踢下床的女人訓斥道:“你就不能像個大人一樣?像個孩子似的這麼調皮你還夢想做艦長?!”

說著,這個女人就揪住他的睡衣衣領將他提了起來。

站起身的維勒安看了看眼前比自己大了三歲,盛氣凌人的長官心中不免有些抱怨。他的長官叫做馬格達·瑪利亞·多默爾是一個工作中很強硬,氣場很強的女人,但若不看氣質單看相貌的話,那麼就要換個形容方式了。

單單從相貌上那就要用裊裊婷婷來形容了,雖然說比不上唯美的畫中的紅粉佳人,也不如那些女明星修改過不知多少次的寫真中的模樣,但她金色及腰長發,與楚楚動人的雙眸,還有那膚若凝脂一般的面龐也絕對是符合美女的衡量標準的。

“你快點啊!”

維勒安表現出了被從夢中驚醒而不快的表情,馬格達上去一巴掌就拍在了維勒安的後腦上,這一掌可是把維勒安打的雙眼都冒金星了,他無奈地對自己的長官說道:“馬格達上校,什麼事啊?”

馬格達也不避諱,直接看着維勒安在那裡換衣服繼續說道:“出國一趟,上頭那些整天開會的將軍們點名要你跟我去的,你有意見可以找上面申訴。”

“就我們兩個?”維勒安眯着眼看着馬格達問道:“那其他人呢?我是不是要做艦長了?”

“少說話,涉密行動。”

維勒安勤快地換好乾凈的白色新軍裝,轉回身才發現,自己的長官穿着的是外交場合穿着的灰色軍裝。心領神會的維勒安趕緊脫下了白色常服,換上了那一身幾乎沒穿過的灰色軍裝。

軍裝換好了,維勒安笨手笨腳地開始戴起了飾緒。可是維勒安怎麼也弄不好這銀色的飾緒,維勒安情急之下把飾緒擰成了一條大麻花。馬格達看着笨笨的維勒安走上前親自麻利地給他戴好了飾緒。

戴好飾緒維勒安剛要跟着馬格達出門,他突然一拍腦袋對馬格達說道:“上校,我忘記帶勳章……”

“別廢話了,該帶的東西上頭已經替我們準備好了。”說著,馬格達抓住正要轉身回去拿勳章的維勒安的手臂就將他拽出了房門。維勒安剛出來,門自動鎖上了。維勒安看着自動鎖上的門一邊被馬格達拖着一邊哀怨着說道:“身份識別卡我還沒拿呢……”

銀河帝國首星的雨季是從陰霾和濛濛細雨下的陰鬱中開始,最後在暴風雨之下的凌亂中結束的。作為銀河帝國的首都,每一年這個季節都是帝國最為沉寂的一年。

銀河帝國首都的特種部隊軍營內,數百名從小就接受軍事訓練的年輕特種兵在這裡安靜地度過這雨季的其中一天,對於這些士兵來說是平靜的一天,但對三個人來說,卻並不是平靜的一天。在軍營宿舍后的角落裡,一個女孩在和教官進行着對話:

“你真的要參加嗎?”女將軍的聲音有些顫抖。這位女將軍身穿火紅色的軍裝,與被問及的女孩的一身黑色軍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女孩堅定地微微抬頭看着面前的女將軍說道:“是的,我已經決定了,這項任務不能讓還有未來和希望的人去,所以我去。”

“希望?已經放棄希望的你,沒有資格談論希望。”女將軍痛苦且無奈地低下頭閉上眼嘆息着,她對眼前的女孩失望透頂。

“我從未放棄希望,因為我的希望就是我身邊的每一個人可以走好自己的人生道路。謝謝您長久以來對我的關照和愛護,殿下……”

女將軍沉默不語站在那裡,女孩從她的身邊走過,漸漸地遠去了。女孩清純的臉上表情凝固了,她不知道自己該表現出那一種表情,她也不敢去想這個多少年來待她如親姐姐一樣的人是什麼樣的心情,她回想起了身邊的人,就算再怎麼艱難,他們都沒放棄那一線希望。她回想起了自己的親生父母每一次與她相見都淚流滿面,幾乎是哀求着她要努力活下去。她還想到了那些對她寄予厚望的帝國元老議會的議員們。

然而她已經放棄了,自己都數不清種類的藥物,整日為了她而頭痛難忍的醫生,整天為她提心弔膽的人太多太多了。這些人每一日,每一時,每一分對她的關心都帶給她巨大的壓力,那種壓力是什麼?那就是一種必須堅持下去,活下去的責任。可是時至今日,明知自己時日無多的她已經不想在堅持了。自己究竟是自私還是無私?想着,想着,雨水順着她的臉頰滴下來了。

走着,走着,女將軍上來看着她遠去的孤單的背影喊道:“米拉!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請記住,我們絕不放棄你。”

女孩停下了腳步,雙手裹緊自己的肩膀,在雨中沒有回頭。因為她沒有勇氣回頭,她怕自己的決心會在回身的一瞬間崩潰,她只是停住了腳步沒有回答,靜靜地,靜靜地站在那裡。

而女將軍已經轉身離開了。

樓內,一個穿着華麗哥特式貴族服裝的年輕人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他用怨恨的眼神盯着女將軍遠去的身影,雙手緊緊地攥着用於開關窗戶的滑道,滑道在他的手中被捏得咯吱作響,他自言自語道:“我究竟有什麼錯?”

阿爾薩斯聯邦是一個惡名遠揚的聯邦制國家,雖然名義上是聯邦制,但本質就是一個軍閥割據的擴張集團,聯邦的惡行不需要贅述,因為自文明誕生以來的一切暴行他們都重演過。

在聯邦的一座研究所中,年輕的文森特少校站在長官的面前自信滿滿地說道:“上校閣下,我一定會完成我的使命的,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很好,我相信你的能力,不過可一定要活着回來啊,任何一個國家都不能確認那些恐怖的幽靈到底是什麼,也許是另一個銀河的文明想要入侵或是接觸我們。”上校表情上流露出了一些擔憂。

文森特少校微微一笑,對上校說道:“上校,你放心吧,這些幽靈不會影響到我們的研究計劃。”

上校點點頭覺得文森特少校說得也對,於是繼續鼓勵他:“那麼請你加油吧,我相信你會安全地回來的。”

“是啊,我會回來的,帶着任務成功的消息。”

“不過我有一個問題,少校。”

“什麼事情?上校。”

上校站起來走到文森特的身側低聲謹慎地問道:“那些彈頭你認為有意義嗎?”

文森特聽后表情起了一切微妙的變化,但隨後他眯起眼睛笑着說道:“當然,維護聯邦的利益是我等軍人至高無上的責任。”

上校略帶愧疚的表情低着頭反問:“但是我們維護的到底是國家的利益還是什麼人的利益呢?你為何要積極推動這些彈頭的研究工作。那些彈頭可是比核彈這種沿用了幾百年的武器還要可惡啊。”

文森特意識到上校是在質疑自己是為了邀功才繼續研究那些恐怖的彈頭,於是文森特機智地說道:“進入秘密研究所體系的我們已經脫離了世俗了,不論多麼大的功勞,都是幕後的工作者,所以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生命結束之前盡己所能為國家做貢獻了。”

上校聽到文森特的話之後一想,覺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於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

文森特覺得沒什麼要在說的了,於是向上校敬禮,而後轉身離開了。

離開了辦公室,文森特握緊了掛在手腕上的墜飾,他在走廊內步伐緩慢的走向了黑暗的深處。

在自治星域聯盟正在傳出謾罵的聯合軍事委員會的會議室外,叫做巴尼的少校坐在長椅上目光獃滯一動不動的不知在想着什麼,他的旁邊叫做阿卜杜勒的少校默默地念着經文,他留着絡腮鬍子的臉上露出了一種信徒對崇拜的神毫無質疑的虔誠,他專心致志就好似已經在與自己所信仰的神明對話一樣。站在兩個人坐着的長椅旁邊的是一名叫做阿卡林的上士,她是專職在軍艦上擔任雷達長的技術兵,她按理來說應該是軍官的,但是在她官本位思想佔主導地位的家鄉中,沒有念過軍校的就不能做軍官,即便你有比軍官還要優秀的能力。

巴尼來自眩光之域,他所在的星域和阿卜杜勒所在的宗教信徒比例很高的薩拉丁星域長期因為領土問題處於對立的狀態。而阿卡林所在的伊森星域卻長期在兩個星域的對立中坐收漁利。

聽着會議室內的謾罵聲,阿卡林突然說出了從昨天集結之後第一次說出的話:“早就該出發了,這群政客還要爭到什麼時候?為什麼要我們在走廊里接受訓話?”

聽到阿卡林的話,巴尼突然變得就好像吃了興奮劑一樣,眉飛色舞的對她說道:“你想這些幹嘛?當心被白痴拉低智商。”

巴尼那一點也沒有軍人沉穩氣質的樣子讓阿卡林感到很不滿意,於是阿卡林瞟了一眼巴尼說道:“長官,這不是智商問題。”

巴尼看到阿卡林似乎並不喜歡自己,於是問道剛剛祈禱完的阿卜杜勒:“你覺不覺得這群政客智商有問題。”

“神會寬恕他們的,神的仁慈之處就是在於讓形色各異的人活下去,讓他們找到活着的意義。”阿卜杜勒看了一眼依舊在傳出謾罵的會議室的門意味深長地回答了巴尼的疑問。

巴尼可不懂這些,於是蹺起二郎腿搖頭晃腦沒做回答。而阿卡林則問道阿卜杜勒:“我們這個聯盟到底是一個為了生存而團結的集體。還是一個只知道內鬥的大雜燴?”

“我們都穿着不同的軍裝,不同的信仰,可我們現在同樣在活着,所以我們需要不同和相同的世界。”阿卜杜勒說完,站起身看着走廊內原本要接受訓話,現在卻傻站在那裡的同僚們大聲說道:“各位同僚,看來會議室內的鬧劇是不會在短時間內結束了,我們前往運輸艦吧,讓政客們看看,顧全大局的實際行動,遠勝於對蠅頭小利的錙銖必較。”

說著,阿卜杜勒第一個帶頭離開了會議室的門口,在場的官兵看着阿卜杜勒沒敢動,畢竟他們等待着訓話呢,而巴尼看着阿卜杜勒的背影笑着,看着大家他搖搖擺擺就像跳舞一樣跟上去了。阿卡林掃了一眼大家,抱着肩膀也跟着走了。

其實大家都不想在走廊里這種環境下聽那些政客說著‘正確的廢話’,而且讓他們在走廊里聽訓話本身就是很不符合規範的,只是那些政客為了圖自己的方便,說完廢話可以直接離開。況且這訓話也不是既定的日程,就算不聽,政客們又能如何?

最後大家都跟着阿卜杜勒離開了,而會議室內的謾罵卻演變成了肢體衝突。做自治星域聯盟的軍人是痛苦的,因為這個聯盟自稱是一個主權國家,但實際上是一個大批中立星域結合而成的鬆散軍事同盟,各個星域的信仰各異,體制千差萬別,利益衝突層出不窮,有一個星系幾億人被分成幾十個城邦搞城邦文化的,有封建制國王分封貴族的,還有一人一票選政客去作秀的,也有參考別的國家成功政治制度建立適應自己的制度的。總之,你可以將這個聯盟理解為是一個星域之間民主自治的,但卻隨時會分崩離析的臨時政權——邦聯。

而這些軍人要面對的是既要維護星域的利益,又要維護整個體系對外的安全,所以,聯盟的軍人對政治是最厭惡的。

阿卜杜勒帶着大家登上了軍艦之後沒多久,戰艦就開始起航程序了。隨着兩艘運輸艦緩緩離開了行星來到了軌道上,阿卜杜勒總算鬆了口氣對身邊的巴尼說道:“看吧,連港口的工作人員都沒有理會那些政客。”

巴尼點點頭撅着嘴說道:“儀式都沒舉行我們就這麼走了,那些政客估計要氣死吧?”

阿卡林坐在對面看着二人插了一句:“派遣司令部只聽從聯盟主席的命令,各個星域的政客無權干涉我們。”

“我叫阿卜杜勒·哈西姆,薩拉丁星域航空兵少校。很高興能見到你們。”阿卜杜勒微笑着向身邊的兩個人做自我介紹。並伸出手,阿卜杜勒先伸出手與阿卡林握手,而後要手與巴尼握手。

巴尼笑嘻嘻地做自我介紹:“我叫巴尼·萊因哈特眩光之域的宇宙軍少校,做過航母的大副,干過巡洋艦中隊的隊長。”

緊接着,阿卡林看着二人自我介紹道“阿卡林·摩勒上士,我來自那個整天在你們兩個人家鄉的紛爭之間左手漁翁之利的那個星域。”

阿卡林沒有隱晦,她這麼說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覺得應該提醒一下兩個人,都是背負家園利益的軍人,要有心理準備應對那些政客的愚蠢行徑影響他們現在的這個小集體。

巴尼明白阿卡林的意思,阿卜杜勒也明白,不過後者沒說什麼,只是說了一句:“神會為我們感到可悲的啊……”

但是巴尼卻很直白地說道:“我管他什麼利益不利益的,沒有聯盟我們什麼都不是,只要聯盟好了,內部問題都是小事。”

“阿爾薩斯聯邦的暴行一日不停止,我們就必須同仇敵愾。”阿卡林雙手插在常服的褲兜中站起來,看着舷窗外漸漸遠去的景色說道:“自治星域聯盟的中立星域成員一共三百多個,聯盟軍人超過一半都是被聯邦軍的暴行所傷害過的,或是間接被傷害過的。”

巴尼點點頭說道:“是啊,找個借口就能屠殺的野蠻國家能還真是可怕。”

阿卜杜勒搖搖頭,他似乎是在憐憫那些罪人,又似乎是在為死者祈禱。他語重心長地說道:“只要他們悔過,神會寬恕他們的。”

巴尼無心地說道:“我記得蘭斯特人民共和國的開國大將說過:對罪惡之人的仁慈是神的事情,而我們的工作就是將不思悔改的敵人送到神也無法觸及的地方去。”

“地獄……”阿卜杜勒默念着這個詞,似乎想到了什麼。兩艘運輸艦躍遷進入了亞空間,航向:銀河帝國

與此同時,泰坦自由行星同盟的一艘重型航母正載着包括維勒安與馬格達在內兩百多名官兵,前往銀河帝國。

此時已是深夜,整艘航母內寂靜無聲,艦橋內也僅僅留下了值班的士官。維勒安與馬格達在餐廳的觀景窗邊坐在一起,聊着相見至今的往事。這一天對於維勒安來說是印象深刻的,因為這一天晚上馬格達變得格外的溫柔。

維勒安看着窗外的點點星光回想起以的點點滴滴感嘆着:“跟着你一轉眼也有五年了啊。”

馬格達看了一眼維勒安想了想,聲音輕柔地說道:“是啊,你這個笨蛋跟着我還真有五年了。”

“笨蛋?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低級么?”維勒安有些委屈地看着馬格達。

馬格達莞爾一笑說道:“傻人有傻福,你看你多麼幸運。”

“幸運?”維勒安有些不理解,於是問道:“那裡幸運了?”

“還記得馬恩河號嗎?”馬格達問道維勒安兩人剛結識不久的那件事。

維勒安搖搖頭表示有些記不清當時的情況了,可是馬格達卻記憶深刻:“幸虧那艘戰艦的服役典禮的前一天,你突然吃壞了肚子,要不然你真的會死的。”

維勒安想起來了當時的事情,點點頭說道:“是啊,我的出席典禮位置正好是MDR(德語縮寫:機動裝甲兵)的典禮長槍走火打中的位置。”

“還有咱們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你可真是幸運啊。”馬格達拍了一下維勒安的後背笑了,那笑容是那樣的美麗,彷彿這天使般的面孔會讓人心靈受到洗滌一樣。

“啊?”維勒安迷茫地看着馬格達,他完全想不起來馬格達說的那件事了。

馬格達見維勒安沒有想起來,略有些失望地看着維勒安說道:“哎呦,你這是真傻啊,就是我做索姆號的艦長的時候啊,你那個時候不是大副么。”

“哦……沒想起來。”

馬格達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她變得越發失落,聲音也變了。她聲音變低了許多,但她繼續說道:“那次行動你不是親自跑去動力室幫助士兵搶修引擎了嗎?當時我還記得呢,大副的指揮位置被艦炮擊中了。”說著,馬格達輕撫着自己的左肩,當年,馬格達的左半身被嚴重燒傷了。

“有點印象。”

馬格達無奈地一笑,維勒安並未在意。馬格達看看觀景窗邊發出微弱光線的應急燈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想讓你做艦長嗎?”

“為什麼?”

馬格達看着維勒安天真的像孩子一般無邪純潔的雙眼再次露出了笑容說道:“因為做艦長的責任很大啊,如果要棄艦必須最後離開啊。”

“那是當然的啊,艦長當然要對全艦負責啊。”維勒安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可他沒明白馬格達的意思。

馬格達的笑容從臉上消失了,轉而變得越發憂愁,她心中有着千言萬語,可是卻說不出口。最後馬格達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起身離開了,維勒安也跟着起身走了。離開了餐廳,在走廊里維勒安問道馬格達:“這次的任務我們要做什麼?我們的兵團好像就只有我們參加這個任務,可是我們現在依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都說了,涉密任務。”馬格達的聲音很弱,說完她就加速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了。維勒安感覺到馬格達的心情有些轉變,但是不知道為何。他傻傻的站在那裡看着馬格達的背影漸漸遠去。

兩星期之後:

泰坦軍的部隊最先抵達了銀河帝國的首都。戰艦剛降落到軍港,帝國的情報部門工作人員就帶着維勒安與馬格達上了專車。一路上維勒安一言不發只是看着車內對面而坐的帝國軍情報人員,馬格達靜靜地看着車窗外繁華的街景。就這樣無聲的兩個小時之後,他們抵達了帝國首都的軍事基地。經過層層的盤查之後,他們終於進入了基地的核心區域,在這個處於地下的核心區域他們被先帶到了一間不大,能容納三四十人的會議室暫且等待。

過了有一會兒之後,陸陸續續進來幾位泰坦軍的中尉和上尉,他們是帝國軍剛剛審查通過的。

馬格達對維勒安低聲說道:“來這裡的可能都是在艦橋上擔任職務的軍人。”

維勒安看了看那幾個尉官之後問道馬格達:“那我能做艦長了?”

馬格達看着維勒安裝出很輕蔑的樣子說道:“想得美。”

“我想做艦長啊。”

“閉嘴。”

在泰坦軍的尉官進來沒多久,軍裝五花八門的自治星域聯盟的軍官也跟着進來了,他們低聲細語着臉上露出了一些不滿的情緒,聽上去似乎是覺得審查過程太過嚴格了。話又說回來,都是下船就被帶過來,連休息的時間都不給的確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維勒安與馬格達並排坐在那裡,巴尼與阿卜杜勒也坐在了維勒安的左手邊,而阿卡林則自己在角落裡安靜的站着,觀察着所有的人。

巴尼此時又進入了沉思之中,阿卜杜勒則看着維勒安很久,就好似維勒安是什麼詭異的生物一樣。

阿卜杜勒這樣盯着維勒安搞的維勒安很是緊張不安,維勒安微微向後仰看着阿卜杜勒問道:“看什麼?”

“你沒有殺過人吧?”阿卜杜勒很直接地問出了這個問題,在場所有的人聽到阿卜杜勒的問題都靜下來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維勒安的身上。

維勒安不知道阿卜杜勒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是他也沒那麼多心眼,於是他反問:“那又怎樣呢?”

馬格達用手肘輕輕頂了一下維勒安,但是維勒安沒明白什麼意思,只是看了一眼馬格達隨後對阿卜杜勒說道:“是又怎樣呢?”

“果然,你的臉上沒有地獄的印記。”

“什麼玩意!?你有病啊你,你哪裡的邪教教徒啊?”維勒安真的沒有殺過人,別看他上過戰場,可是他不要提殺人了,甚至都沒親眼看到過死人。他覺得阿卜杜勒是在嘲諷他,是對他懷有敵意的,於是就言辭略有些激動的頂了他一句,可是維勒安哪裡知道阿卜杜勒是一個虔誠的宗教信徒,他這句話可是對他信仰的神明的無恥褻瀆。

聽到維勒安的話,阿卡林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與阿卜杜勒同星域出身的軍官因為軍銜沒有阿卜杜勒高,所以沒敢當場發作。許多信奉一神論的宗教的民族在歷史中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最大的缺點就是無法對其他的信仰保持尊重和友好,時至今日信奉一神論宗教的民族多多少少還有些這樣的痼疾。但是阿卜杜勒不是那樣的人。

阿卜杜勒聽到如此對他信仰的神不恭敬的話卻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滿亦或是憤怒。反觀馬格達,她抬起手拍了一下維勒安的後腦然後說道:“你不信神不代表別人不信!”

維勒安看着阿卜杜勒很是不滿,但是馬格達剛才的話中暗藏的命令他卻不敢違抗:“對不起”維勒安很是不服地擠出了這麼一句。

維勒安的情商不高,但和馬格達相處五年了,他還是能懂馬格達的一些話或是動作是什麼意思的。

阿卜杜勒聽到維勒安的話之後微微一笑伸出手要與他握手,維勒安見狀也伸出手與他握手。兩個人我住手之後,阿卜杜勒說道:“我是說你沒有罪孽背負在身上,你一定是個幸福的受到神庇佑的人。”

維勒安看着阿卜杜勒半天都沒弄明白阿卜杜勒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大家都明白阿卜杜勒作為一個教徒來說的是什麼意思,是說他是一個善良的人。沒有經歷過他們這些人所經歷的——罪惡洗禮。

正說著,又一撥人進來了,第一個進來的就是米拉,緊跟着的就是弗里德里希——那個窗前的貴族,以及幾名帝國近衛軍的軍官。

米拉進來之後向眾人敬禮,隨後徑自地找到一個靠後的座位坐下來。而弗里德里希則找到了第一排的中間位置氣哼哼地坐下來了。

維勒安看着弗里德里希低聲問道馬格達:“帝國軍就這麼點人嗎?”

馬格達回頭看了一眼米拉之後對維勒安說道:“他們是近衛軍的。”

“就是精銳嘍?”

“我們不也是國家的衛隊么。”

“對哦。”

維勒安與大家開心地交流着,維勒安與巴尼等人都做了自我介紹,維勒安與這些他國的軍人在一起沒有任何的隔閡,哪怕是一些曾經與泰坦敵對的星域的軍人亦是如此,維勒安沒有那麼強烈的非敵即友的觀念,在他眼中只有好人或是壞人。維勒安的思維和觀念顯然不符合作為一個軍人應有的思維邏輯,軍人作為一個國家暴力機構的組成單位,其雖然有許許多多的職責、義務、法律規範。但在戰爭中的使命歸根結底是要維護國家以及國民的利益,區分敵我,根據命令消滅敵人,保存自己,保護友軍。就在維勒安與大家聊得正開心之時,會議室的門開了,一個穿着帝國中將軍裝的中年人帶着一群阿爾薩斯聯邦的軍人進場了。

聯邦的軍人剛一踏進會議室的瞬間,早就來到會議室的官兵們頓時臉色全變了,一名叫做凱文的中尉站起來指着帝國軍中將身後的聯邦軍官質問道:“將軍閣下,你身後的那一群畜生是怎麼回事?”

帝國軍的中將滿不在乎地笑着回頭看了一眼緊跟在他身後的文森特,他看到文森特略有些無奈的表情之後轉回頭對凱文中尉說道:“聯邦軍人,怎麼了?”

中將話音未落,凱文憤怒的大罵:“為什麼那群畜生會在這裡?這是什麼狗屁任務?”

“中尉不要激動,開完會議你就明白為什麼了。”中將保持着微笑說著,然而凱文不知道收斂,反而更加激動地指着中將質問:“將軍,你是在侮辱我們嗎?我們斷然不會和聯邦軍合作!我們才不管是什麼任務,讓我們自治星域聯盟和聯邦軍合作那是痴心妄想!”

中將沒有回答凱文的質問,他看了一眼馬格達使了一個眼色,馬格達立刻心領神會對凱文說道:“中尉冷靜點,聽將軍說完吧。”

區區一個中尉對將軍如此的不敬,膽敢指着將軍質問。不論他有什麼理由,這都是需要嚴懲的,可是中將並未打算責怪他,因為中將理解中尉的心情,也知道這個中尉經歷了家人被屠殺的悲慘的童年。

可是中尉有些不知好歹,馬格達為他找個台階下,他卻反而向上一步咄咄逼人地對中將說道:“我沒法和聯邦的畜生一起執行任務,下官這就向我們的長官申請退出這次的任務!”

“你向哪個長官?”中將的笑臉突然變得冷酷了起來,他微微仰起頭俯瞰看着本來就比自己矮的中尉說道:“諸位從踏進銀河帝國的領土那一刻起,諸國已經同意了將諸位的軍籍暫時轉移到銀河帝國之下,如果各位有什麼異常舉動的話,帝國的軍法可不會留情的。”

“什麼?”聽到中將的話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有的軍官吃驚的都站起來了,但是馬格達立刻讓大家都坐了下來,在場的軍官之中只有維勒安一個人一頭的霧水沒搞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維勒安出生在泰坦自由行星同盟的首星,從小和普通的孩子一樣長大。但是沒有任何軍人氣質的他卻成了軍人。作為一個上過戰場的軍人,維勒安卻沒親眼見過死人,沒有面對面的與敵人廝殺過,更不要提對於聯邦軍的暴行知道多少了。

中將看着憤怒的無話可說的凱文說道:“中尉,身為軍人不要讓個人的恩恩怨怨影響你作為軍人的判斷力。”

正說著,會議室的門突然打開了,全副武裝的帝國憲兵進來了,他們手握步槍時刻準備對凱文動武。

“是。”凱文見到憲兵也明白自己擰不過對方,瞪着中將怒氣填胸地坐了下來。

看着凱文坐下之後,中將做了自我介紹:“我叫摩根·馮·黑勒,銀河帝國軍中央情報局長兼帝國國家安全總監,接下來我將為諸位講解這一次的任務。”

說完摩根在大家的面前打開了立體星圖,同時也將大量的戰鬥錄像和一些新聞稿件的截圖分列在了星圖的四周。看到戰鬥錄像和那些新聞稿件,大家都不禁大驚,錄像中摧毀各國邊境建設設施的艦艇他們從未見過,艦體上布滿了滕曼似的物體,裸露出艦體的部位則是銹跡斑斑,這些戰艦全身上下散發著恐怖陰森的氣氛。

舷窗和艦橋發出暗紅色光亮的那些戰艦毫不猶豫地,動作敏捷地襲擊一切他們能探測到的設施,殺戮一些還能活動的生物,直至他們成為一灘無法動彈的肉泥或是被化為分子。

而這些新聞稿件沒有一條發出來,這些稿件來自各個國家,甚至還有些是國家中央新聞機構的。但是他們近些天來從未見過這些新聞。也就是說,所有的國家都進行的新聞管制。

許多教條的人認為新聞管制是不民主的行為,但這種事情要一分為二地去看,這種新聞的公布毫無疑問會造成社會的恐慌,如果恐慌被人利用,演變成暴亂那麼會怎樣呢?你是要堅持一個所謂的‘言論自由’讓社會混亂呢?還是說在真相弄清楚之前將事情隱藏起來,保障社會的安定?

任何一個正常的政府都會選擇後者吧?

“這是哪裡啊?”

看著錄像中聯邦軍的醜態巴尼又開始發獃了。但是阿卜杜勒卻皺起眉頭提出了質疑:“艦載機的行動規律如此的統一,這是戰艦內的智能系統控制的吧?”

馬格達心中不知為何有些緊張起來,她不斷地撫摸着自己曾經燒傷過的手臂,此時她感覺到自己曾經受傷的身體又開始有了痛楚。

摩根看着臉色已經變了的大家,開始羅列出各國邊境遇襲的具體情況:

UC 0393 1 12 阿爾薩斯聯邦與英仙座旋臂接壤的邊境守備隊一個小隊遭受數十艘不明艦艇襲擊,20艘艦艇被擊沉。

次日自治星域聯盟公共主權D8FG星域邊境巡邏艦隊遭受襲擊,兩艘戰列艦被擊沉,150名官兵犧牲。

UC 0393 2 1我帝國臨近英仙座旋臂的第六邊疆開發區遭受不明艦隊襲擊,由於我軍果斷使用應急預案採取了反擊行動,我軍沒有太大犧牲,並且我軍捕獲了一艘敵軍大型戰鬥艦。

同一日23時,聯邦臨近英仙座旋臂的星域SK-34星域鎮守府遭受敵軍襲擊,敵軍使用了一種不明武器,造成鎮守府司令部的軌道要塞消失,數千艘艦艇失蹤,然而敵軍僅有三艘戰鬥艦。

UC 0393 2 14我帝國第六邊疆開發區邊防軍換防過程中遭受敵軍襲擊,超過12艘大型戰鬥艦艇被擊沉,同樣是被不明彈頭擊中,超過一百艘艦艇失蹤。

摩根說完,會議室內許久都沒人說話,所有人都緊張起來,他們將要面對的不是以往窮凶極惡的聯邦,而是目的不明只為殺戮而來的神秘艦隊。

就在大家都鴉雀無聲之際,維勒安突然蹦出了一句話:“請問捕獲的戰鬥艦調查出什麼情報沒有?”

在場的人腦海中對這些神秘艦隊的第一反應就是幽靈艦。在文明尚處於行星時代的時候,不明飛行物或是幽靈艦的傳說就已經是見怪不怪的了。可是即便是步入了宇宙世紀,幽靈艦依舊是繞不過去的話題,這次他們要面對的可是會對他們發動攻擊的幽靈艦。

“敵軍的艦艇內部重要部位使用了國際軍火市場流通的設備和零部件,其艦體裝甲重要部位改良或是更換過材料,目前我們還沒有找到合適的脈衝裝置能對其無人控制系統進行干擾。”

說著,摩根打開了在艦內另一組拍攝的照片,這組照片所展示的是艦橋和作戰指揮室,在照片中橫七豎八到處都躺着表情痛苦的乾屍,這些乾屍的表情痛苦,雙手都捂着自己的喉嚨,似乎他們都是窒息而死的。這些屍體的身上穿着略顯華麗,類似於18、19世紀歐洲的軍裝。一些器材依舊運作良好,甚至是嶄新的。摩根給大家看這些的時候,他繼續說道:“調查中發現這些戰艦的智能系統的驅動能源被更換過,一些本應到了使用年限的重要零件明顯被替換過,而且這些幽靈艦的艦炮運用了軍火黑市普遍出售裝備的能量收束系統。”

“黑市流通的貨物?那豈不是無從查證了。”阿卜杜勒凝眉看着立體影像心中不免有些懷疑這是某國在背後作祟。但是隨後摩根卻說道:“請大家注意,受到襲擊的地點全部都在與英仙座旋臂接壤的地區。”

“英仙座懸臂?”維勒安皺起眉頭,他問道:“英仙座懸臂好像是無人區吧?”

“你說得沒錯,不明艦隊出沒,並且發動襲擊的地點都與英仙座懸臂接壤,同時有一點我要告訴大家,這些戰艦是兩百六十年前我國出口的軍艦。”

“兩百六十.........”巴尼盯着屏幕中正好顯示出來的一艘戰艦,聽到摩根的話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阿卜杜勒瞪大眼睛看着摩根問道:“將軍,不介意的話請詳細說一下您能告訴我們的一切,任務具體是什麼我想大家都應該清楚了。”

“哦?”摩根的臉上又重新出現了笑容,他看着阿卜杜勒再看看維勒安說道:“那麼請維勒安少校說一下,你認為本次的任務是什麼?”

維勒安聽到摩根叫自己沒多想,站起來就以他作為軍人之時睿智機敏的頭腦分析道:“如果我沒有分析錯,將軍閣下要給我們部署的任務就是探索英仙座懸臂,找出這些神秘艦隊的藏身處,儘可能找出能揭開敵軍真面目的證據。因為我們在此的人員幾乎都是艦橋上的成員……”說著,維勒安看了看文森特領口的科研人員徽章補充道:“還有科研人員。這點人數所指揮的艦隊不足以完成清剿敵人的任務,因此我們僅僅是偵查和收集情報。”

摩根點點頭表示了對維勒安所說的話的認可,但是摩根補充道:“的確我們要探索英仙座懸臂,可是我們不能大海撈針啊。”摩根說著指着屏幕中重新打開的星域圖像說道:“我們的目的是探索英仙座懸臂外圍的星域遺忘之地。”

“遺忘之地??”馬格達看着摩根表示了對遺忘之地這個星域的好奇。

摩根長嘆了一口氣低聲自言自語道:“小人報仇一天到晚啊……”

維勒安問道:“遺忘之地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聽上去好像有很多的歷史啊。”

摩根似乎並不太情願說,但是既然維勒安問了,他也不好遮掩過去,畢竟這次的任務必須要涉及到那些被人遺忘的歷史。

“格拉西亞合眾國誰知道”摩根剛問出口就覺得自己作為一個情報部門主管,今天竟然做出了愚不可及的事情,因為格拉西亞合眾國是一個令全銀河厭惡到動用國家權力來修改教材,媒體審核手段來強迫人民忘記的國家。這些歷史現代的年輕軍人怎麼能知道?

摩根冷笑一聲對大家說道:“格拉西亞是斯拉夫語中美麗的意思,不過這個國家的主體民族並不是人類中的斯拉夫人,其人口構成主要是地球聯邦時代移民至此的歐洲和近東地區人口。這個國家怎麼說呢.....”摩根想起自己的任務的本質就越發的抵觸,也不想再說下去。

“罪有應得吧,襲擊邊境的這些不明艦隊使用的艦艇就是這個合眾國末期使用的進口裝備。”摩根說著心裡則想到:“堂堂一個大國,兩個半世紀前的恥辱有必要念念不忘嗎?”

巴尼盯着立體影像中的星圖似乎在思考什麼,他微微皺起眉頭問道:“這些戰艦的來歷呢?”

“銀河帝國一級主力艦:第一代君權級大型戰列艦。”說道裝備,摩根到時有些驕傲了起來,因為銀河帝國是盛產優秀武器裝備的國家,君權級更是一級子孫滿堂,戰功卓著的主力艦。

阿卜杜勒點點頭:“合眾國末期的裝備?那就是說這些艦艇都是國家滅亡之後剩下的裝備了?”

維勒安問道:“也就是說英仙座懸臂就是曾經那個合眾國的領土對吧?為什麼現在哪裡是無人區?為何空置着不開發?聯邦為何不染指哪裡?”

面對維勒安的一連串提問,馬格達先解釋道:“彩虹星雲戰役幾乎是全銀河的噩夢。”

摩根聽到馬格達的話,注意力一下子就被馬格達吸引了,他問道馬格達:“你對彩虹星雲戰役有所了解?”

“雖然不知道詳細過程,但是我看過一些資料,那場進行了長達半年的戰役奪去了參戰軍隊九成官兵的生命,以及這個合眾國一半的平民的性命。”

摩根點點頭對馬格達說道:“你說得沒錯,不過再多的資料你也查不到了吧?”

“是的。”

“那都是至今沒有解密的資料,所以你再怎麼想知道也是找不到的,但是為了這次任務,部分資料已經允許解密供你們借閱了。”

“那……”維勒安知道摩根是知道很多大家無法了解的事情的,他正想追問摩根,可是摩根卻搶先說道:“諸位,你們將會分派到九艘普羅米修斯級深空探索巡洋艦上,諸位的任務就是前往遺忘之地搜索。我們一定要查明這些無人艦隊的目的以及背後操縱他們的人,如果發現英仙座懸臂有人居住,一定要確認是不是合眾國的遺民,尤其是他們是不是軍人的後代。”

摩根話音未落,維勒安充滿懷疑的表情看着摩根問道:“遺民是怎麼回事?”

“我們的任務主要是第一項,找出是誰在操縱這些無人戰艦,其他的任務都是次要的,有條件就執行,沒條件可以專心完成第一項任務。”摩根一句話就把維勒安的質疑擋了回去,他說著就將九艘普羅米修斯級的數據列出來了。

摩根指着這九艘普羅米修斯級說道:“我帝國傾集全部先進技術所研製的深空探索艦船的原型艦:普羅米修斯級。”

看着屏幕中顯示的戰艦長度和噸位數據,維勒安盯着摩根質疑他:“將軍閣下,我們雖然讀書不多,但是你們這樣騙我們很過分啊。”

“閉嘴”馬格達見到維勒安如此無禮,趕快在他的後腦勺拍了一下,摩根看着維勒安笑呵呵地說道:“你是說戰艦的定位嗎?”

“雖然不知道普羅米修斯級的具體性能,但是僅僅從武裝種類、艦體噸位就可以看出,這些所謂的深空探索巡洋艦已經超越戰列巡洋艦的範疇了,根本就不是巡洋艦。”巴尼摸摸自己的下巴看了一眼阿卜杜勒的大鬍子心想:“帝國又要在武器研發方面耍滑頭了嗎?”

凱文看着戰艦站起來指着普羅米修斯級的立體影像義憤填膺地說“這分明就是袖珍戰列艦,帝國如果總是這樣別有用心地給艦艇劃分艦級,那麼我們各個星域是不是也可以違反《艦種劃分條約》隨便劃分艦級?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把戰列艦劃為巡洋艦。”

凱文在義憤填膺地說著,巴尼與阿卜杜勒有些對凱文不滿,大家都是就事論事不帶個人的情緒,可是凱文明顯是在以個人的情緒來對待此事情。

摩根雖說是理解凱文,可是他沒時間與一個小小的中尉糾結在戰艦的定位上。隨後做了任務相關的講解和討論之後,摩根繼續說道:“諸位今晚可以好好休息,明天上午8點所有參加任務的官兵都會接到各自的職務、所屬艦艇的基本情況,因為任務的特殊性,各艦航路屬於絕密,但是通訊可以照常執行,不過能不能接通那就要看各位的運氣了。派遣艦隊不會舉行首航儀式,在明天上午10點之前請艦艇成員前往通知文件中所指定的集結待命室。下午14點,派遣艦隊將會起航。”

“明白。”

會議就這樣結束了,維勒安跟着馬格達離開了會議室,維勒安沒有直接跟隨勤務兵前往自己的房間,而是跟隨馬格達一起來到了馬格達的房間。

進到房間后,馬格達坐在沙發上示意維勒安也坐下來,維勒安乖乖地就坐在了馬格達的旁邊,維勒安問道馬格達:“上校,這次任務我能成為艦長么?”

馬格達表情很凝重地看着維勒安沒有回答,維勒安以為馬格達又要訓斥自己了,於是趕緊說道:“上校,我就是問問,我是很願意做您的部下的。”

馬格達噗嗤一聲笑了,她的指尖輕輕地放在嘴唇上,像一個貴族小姐一般不露齒的笑着,剛才還凝重且帶有威嚴的臉上一下子充滿了年輕女孩的開朗和熱情。

不過維勒安可不適應,他看着馬格達心裡反而緊張起來:“上校.....我說錯了什麼你就別往心裡去了吧,我.....”

馬格達聽着維勒安的話,將發卡從盤起來的金髮上拿了下來,金色的長發散落開來彷彿閃耀着光芒,馬格達輕輕地將身後的長發繞過肩頭,搭在肩上看向維勒安說道:“我想給你個驚喜。”

“啊?”

“剛才摩根將軍直接叫出你名字了吧?”

“嗯.....”

“他知道你。”

“啊?”

“你要做艦長了。”

“真的!?”維勒安高興的差一點就跳了起來。不過還好,馬格達又說了下一件事情,才分散了維勒安的注意力,讓他從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中安穩地坐回了沙發。

“完成這次任務我就退役啦。”

“為什麼?”維勒安突然變得像聽到母親要離開自己的小孩子一樣焦急,維勒安雙眼可憐巴巴地看着馬格達,馬格達看着這位與她共事時間最長的部下感覺到時間過得是那樣的快,但維勒安依舊和五年前初出茅廬的那個少年一樣的天真純潔。

“累了,想要嫁人了。”馬格達笑着說完頭一歪靠在了維勒安的肩膀上。

維勒安思索了一會兒之後點點頭說道:“對啊,不趕快嫁人上校以你的性格還真難找一個合適的丈夫。”

馬格達聽後用手掐了一下維勒安的腰說道:“別胡說,你以為我找不到合適的男人嘛?”

“不敢,不過上校,你的婚禮我能參加嗎?”

“你要是不參加,我可就沒法舉行婚禮了。”

維勒安笑着問道馬格達:“誰讓我是上校你最器重的部下呢?”

馬格達聽到維勒安的話沉默了很久,她想了很多但是一句都沒說戶口,她問道維勒安:“今晚陪我一起共進晚餐可以嗎?”

維勒安不假思索的點點頭表示同意了。可是維勒安並不明白馬格達是什麼意思,而馬格達也不想明示維勒安,她隱隱約約的感覺這將是她與維勒安的最後時光。

時間一點點過去,轉眼就到了黃昏,馬格達在房間內坐立不安,她坐在床邊對一些事情拿捏不定,她在自己的床邊糾結了很久,突然長舒一口氣,撫撫喘息着而起伏的前胸自言自語道:“勇敢點,我可是最嚴厲的戰術小隊指揮官,我是最棒的。”

說著,馬格達起身走到了通訊器面前,又下了好久的決心,馬格達才快速地撥通了之前告訴給她的維勒安房間的號碼。號碼一撥通,維勒安立刻就回應了,馬格達心中略有些欣喜地說道:“到時間了,來我房間門口等我把。”

“好。”馬格達立刻關閉了通訊,她趁這個時間趕緊整理了自己的軍裝,然後在鏡子前仔仔細細的看自己的臉上有沒有什麼需要補妝的地方,但當她走到鏡子前的時候突然又想起來,自己什麼化妝品都沒有帶。想到這裡,馬格達又想起來自己已經有快十年沒有精心打扮過自己了。馬格達有些遺憾地在鏡子前無奈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就這樣吧,只可惜不完美。”

馬格達等待着維勒安的到來,然而馬格達卻遲遲沒有等到維勒安,馬格達感到很奇怪,難道維勒安又半路上摻和什麼事情忘記了‘正事’了?

就在馬格達有些失望,覺得今晚維勒安不會赴約的時候,維勒安終於敲響了馬格達房間的門,可是維勒安的敲門聲卻那麼的急促,以至於馬格達以為有什麼緊急任務,衝上前就打開了門,一開門馬格達就看見氣喘吁吁的維勒安臉上洋溢着興奮,他興高采烈地對馬格達說道:“上校,我剛才借閱了一下帝國情報部門提供的涉及這次行動的英仙座懸臂資料。”

馬格達聽到維勒安這麼一說,自己的軍人天性又被喚起來了,馬格達趕緊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

“格拉西亞合眾國不是因為戰爭才毀滅的,顯然背後有人做了手腳。而且一個大國的誕生到毀滅,為何我們從小到大歷史課上老師都隻字不提呢?明顯是有人想要隱瞞什麼。”

“你的意思舊合眾國的人可能是幕後黑手?”

“額..........”維勒安聽到馬格達的話之後發現自己沒下文了,於是傻傻地笑着,他眯着眼笑嘻嘻地說道:“抱歉,上校我沒想那麼多。”

“笨蛋……”

馬格達在結束這個話題之後,心中又失望了,因為維勒安沒有準時來到她的房間門前。但是馬格達也不能因此而生氣,於是她看着維勒安說道:“走吧,去餐廳,今晚我給你露一手。”

維勒安眨眨眼,看着馬格達自信且充滿朝氣的面龐點點頭問道:“上校您能下廚?”

“當然”

說著,馬格達就帶着維勒安來去了餐廳,到了餐廳之後,馬格達讓維勒安找一個地方坐好,她自己則走向了廚房,她與炊事員交涉了一會兒之後,炊事員將事先準備好的菜和肉拿了出來。

隨即,馬格達開始了熟練的烹飪,她要將她最拿手的菜肴做出來,與維勒安一起享用今晚的晚餐,她在廚房裡用十二分的心思認認真真地烹飪着,她將今晚的晚餐當做是最後的與維勒安的晚餐,可是這也是他們二人第一次共進晚餐。

馬格達傾盡全力為維勒安準備了豐盛的晚餐,可是當她將最後一盤菜肴端到餐廳里的那一瞬間,她的精神世界的時間靜止了,此時維勒安正與會議中看到的那名叫做米拉的上尉交談着,米拉上尉的旁邊坐着文森特的少校,他靜靜地聆聽着兩個人的對話。

馬格達是不會因為這些事情而大發雷霆的,可是心中的失望是難以抑制的,她很傷心的低下頭端着菜肴走了過來,她一聲不吭地將菜肴放在桌上,自己坐了下來。維勒安看到馬格達坐在自己身邊了,於是趕緊對二人介紹:“這是我的老長官,我都跟着她五年了。”維勒安笑着看了一眼馬格達,完全沒有注意到馬格達失望的表情,維勒安繼續介紹到面前的女上尉:“這是米拉上尉,是特種部隊的,這次她帶着一個中隊參加行動吶!”

馬格達反應有些遲鈍,但當她隨後急忙回應道:“你好,我叫馬格達,米拉上尉好漂亮啊。”

米拉十分有禮貌的微笑並說道:“謝謝上校誇獎”

文森特看着馬格達紳士的說道:“上校您好,我是聯邦軍的科研人員,文森特少校。”

馬格達沒有表現出對文森特的敵意,可是馬格達卻直截了當的對文森特說道:“我的父親就是死於聯邦的空襲,我印象中聯邦都是窮凶極惡的,沒想到聯邦軍中還有你這樣風度翩翩的軍人。”

文森特聽后說道:“是啊,聯邦的軍紀着實很差,若不是厭惡那些暴行,或許我就會報考軍校了,雖然是為了生存,原則還是要有的。”

維勒安好奇地問道:“文森特,你研究的是什麼啊?”

“我專職研究史前文明,因為專業需要學習過很多通訊、掃描以及空間躍遷方面的知識。因為長官的介紹,我在醫科院校學習過,也得到過醫科院校的博士。所以我也參與過戰場急救藥物的研究工作。就像米蘭德醫藥集團在國際上出售的緊急醫療所需的藥物就是我們的團隊和蘭斯特人民共和國聯合研製的,只不過當時我們是以米蘭德公司聘請的科研人員的身份。”

馬格達笑着點點頭說道:“如果以聯邦的身份,蘭斯特絕對不會同意吧?那個國家經歷了二十二年的獨立戰爭,而你們的國家,讓這個國家百分之幾十的人口喪生。”

文森特聽后思索了一下,想了想自己學過的歷史,點點頭說道:“泰坦自由行星同盟的建國戰爭也因為我們犧牲了不少人,這是我們必須承認的,我們的國家遲早會承認自己的罪行的,一個不承認犯下罪孽的國家是沒有未來的。”

馬格達對文森特的話甚是覺得滿意,點點頭繼續說道:“如果你這樣的軍人多一些的話,也許聯邦會成為一個很好的國家吧?”

“過獎了,上校……”

維勒安趁機問道文森特:“你熟悉彩虹星雲戰役嗎?”

馬格達用眼角餘光瞟了一眼維勒安,然後笑盈盈地看着文森特。

文森特思索了一會兒之後回答了維勒安:“我不太了解這場戰役,據說那場戰役是各國唯一一場對我們軍隊做出正面評價的戰役。”

“正面評價?”馬格達試探着問道文森特,以此來分辨文森特到底是真有原則還是嘴上說說。

文森特毫不隱諱地說道:“我個人覺得那場戰鬥歸根結底不是什麼正義的戰爭因為我們雙方都是被愚蠢的盟友綁在戰爭機器上的。”

馬格達聽後點點頭說道:“戰爭機器?”

維勒安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看過的資料說道:“那場戰役聯邦也打得很好,沒有做什麼壞事。”

“我們做過什麼好事嗎?”文森特無意間這麼問了一句。

文森特話音未落,走廊里傳出了震耳欲聾的叫罵聲。

“臭聯邦,去死吧!”凱文衝上來一個鎖喉,然後將聯邦的女軍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凱文身邊的夥伴很是聰明,他們不敢動手打,但是他們也不想放過聯邦軍人。所以他們裝模作樣地在那裡‘勸架’

聽到打鬥聲音的維勒安等人立刻跟着出來了,文森特也想去勸架,但是米拉伸開一隻手臂橫在他的面前用眼神表示:“不要去。”

隨後米拉也跟着出來了。維勒安在餐廳門口看到的場面不禁令他也為之發怵,凱文猙獰面孔彷彿是要生吞活剝聯邦的女軍人,這位女軍人叫做奧蘇,此時她的臉上已經明顯的腫了起來,左臉顴骨位置已經被凱文打破了口子,鮮血順着她的臉頰流下來,可奧蘇全然不反抗,反而擺出了一副逆來順受,任憑他人意願的樣子。

維勒安見狀趕緊拉開了凱文,馬格達則扶起奧蘇怒斥道:“你是軍人還是流氓?”

凱文的夥伴輕浮的吹着口哨對馬格達說道:“抱歉上校,我們實在是拉不住他,他出身的星域軍紀一直都這麼渙散,軍人等於流氓,流氓等於軍隊。”

話音未落,馬格達將斥責轉向了凱文的夥伴:“你們怎麼想的我再清楚不過了,你們比聯邦還要低級。”

凱文的夥伴非但不知錯,還擺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轉身走了。

看着這些人離去的背影,馬格達又氣又無奈地將心思轉到了奧蘇的身上,她走過蹲下身去,扶起奧蘇讓她做起來並將她抱在懷裡溫柔地輕輕撫摸着奧蘇的臉,低聲細語地問道:“中尉,還好嗎?”

“嗯.......”

凱文瞪着馬格達罵了一句:“婊子,犯賤的婊子。”

維勒安聽到凱文在罵馬格達一下子就火了,他揪住凱文的頭髮就要往牆上撞,但就在那一瞬間,馬格達阻止了他犯錯誤,馬格達厲聲呵斥:“注意身份,少校!”

“是........”

解決了這場衝突之後,大家的心情已經全無了,於是草草地結束了晚餐之後,馬格達與維勒安將奧蘇送回了房間。一路上奧蘇沉默着一句話也不說。

在回卧室的路上,馬格達心中欣喜地對維勒安問道:“為何憤怒?”

“你是我的長官,我不允許任何人侮辱我的長官。”維勒安怒氣難消,他低着頭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凱文那猙獰的面孔。此時他的身體還在顫抖着,他從未如此的憤怒過,他感覺到自己內心充滿了想對人施暴的慾望,這份慾望也令他感到恐懼,他從未想到自己會如此地渴望暴力。

馬格達沒有得到期待的回答,但是她已經不再失望了,因為她已經預料到維勒安會這麼回答了。馬格達繼續問道:“做我的部下很辛苦吧?我那麼嚴格要求你們。動不動就訓斥你們。”

“所以大家才叫你暴君的,不過我們都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維勒安頓了頓,回憶五年以來跟隨馬格達的每一位戰友繼續說道:“聽你的話不都活下來了嗎,雖然我是唯一一個沒有在戰場上擊斃過敵人的。”

馬格達回憶起來五年的點點滴滴不禁笑了,她善意地批評到:“你啊,就是太善良了,戰場上哪怕是一瞬間的遲疑都會送命啊。”

“有你在我怕什麼呢?”維勒安像個孩子一樣這麼說著,馬格達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對維勒安說道:“笨蛋,我又不能跟着你一輩子。”

維勒安嘿嘿一笑看着馬格達說道:“上校,不是你跟我一輩子,是我跟你一輩子啊。”

“都一樣.......”

“不一樣啦!”

“怎麼就不一樣?”

“語法!”

馬格達無奈地長嘆一口氣對維勒安說道:“你贏了。”

“這次的任務我們絕對要活着回來。”馬格達的語氣突然從綿言細語變得鏗鏘有力,她如此說道:“賭上軍人的榮譽,不惜一切代價完成任務。”

維勒安聽到馬格達的聲音重新變得鏗鏘有力,也不禁熱血沸騰,他也下定決心說道:“必須活着回來,不能讓任何人的陰謀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