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洛神的黃昏（十五）
四月眯着眼睛，洛神姬說的話還有她的態度，都指向了一種很不妙的猜測。
那瓶紫色的液體，失控的師父……
四月的心頓時抽緊，被利用的何止洛神姬！他呆在原地，自責和悔恨湧上心頭，無法散去。
七世擔心地看向四月：“師兄……”
四月默不作答。
大部分人就負責無知地活下去……
不知為何，林成森說過的那句話開始在四月腦海中迴響。四月一向心思慎密，他從洛神姬的眼神中看出了許多，終於明白了林成森的那句話的含義。
既然已經了解真相，就為其負責吧。
“屬下明白了。”四月向洛神姬抱拳道，“七師妹，你帶洛神姬離開，我來拖住師父。”
洛神姬詫異地看了四月一眼：“你要幹什麼？”
“說實話，我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正在經歷什麼，”四月微笑着說道，“但是請您活下去，只要您還活着，說不定就有解決的辦法。”
七世猛地站起來，卻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等你們脫離師父的追殺範圍后，我就去跟你們匯合。”四月站起來摸摸七世的頭以示安慰，“相信我。”
這句話四月已經對七世說了很多次，從未食言。
七世攥緊拳頭又鬆開，點點頭：“嗯。”
四月轉過去面向一合，七世扶起洛神姬，帶着她離開。
一合終於穩定下來，他的視線立刻鎖定了正在逃離的七世。這時四月來到一合面前，首先抱拳施禮：“得罪了，師父。”
“就憑你？”一合輕蔑地大笑，他此刻的意識已經完全被控制了，“讓開！”
一合揮拳逼退四月，正欲發力朝七世追去，一股強勁的力道突然將他周圍的物體全部扭轉。
“無極拳法？”一合從混沌的意識中找到了這種招式的名稱。
力場扭轉到極限，猛地炸開，一合周圍那些正在下落的碎石全被震碎，而他的身體也瞬間骨折多處。四月飛身趕來，他的雙拳已然被紫色的光暈所籠罩。
“雷式！”
重拳擊出，附近的空氣被瞬間電力，猛烈的衝擊波便在一片電光中迸發開來，將一合那魁梧的身軀狠狠擊退！
一合在半途釋放出大量混合場，強行穩住了身體，他這才發現腹部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傷口，甚至可以看到內臟。
“先來控制，再打爆發？”一合還是一臉不屑，他的傷口和骨骼都迅速復原，“這就是所謂的洛神拳法？”
四月收回鮮血淋漓的雙拳，抹去了嘴角的血跡，眯着眼睛笑起來：“僅僅是要傷到您，我就已經如此狼狽，師父，我最終還是不能讓您滿意。”
一合的眼神閃爍了一瞬，他伸出手凝結出好幾個光球：“讓開。”
此刻七世已經遠離這裡，但是還沒有離開一合的視線。
四月再次擺好迎戰的姿勢：“要是讓開了，就不單單是不能讓您滿意了。”
“讓開！”
一合在狂怒中出招，數個光球同時飛出，瞬間擴展成為巨大的混合場風暴，將接觸到的一切全部湮滅。四月踏着墜石從混合場風暴的間隙中衝出，直接來到一合的跟前。一場近距離的肉搏立刻開始，一合怒吼着出拳，拳風上附着的混合場將周圍的空氣一併烤得灼熱。四月勉強用意念場將這些混合場引向別處，不知不覺間他那頭白髮已經被染上一層猩紅。
但是他撐了下來，一合的拳風消失，一併消失的還有四月的一條手臂。
“這裡，”四月微笑着說道，“是師父您交給我的。”
——四月不知何時已經將剩下的那隻手嵌進了一合腋下的關節，一合收招后四月將全部意念場都聚集到了這一記手刀上。
骨骼交錯的聲音立刻響起，肌肉撕裂的同時血光四濺，四月成功撕下了一合的一條手臂，這一擊比不上一合那一拳威勢驚人，但切實有效。
這一瞬，時間彷彿減緩了一般。四月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自己真的能得手。
“還不錯。”恍惚間，四月彷彿聽到一合低聲說了一句。
阻滯的時間重新開始流動，一合的斷臂忽然飛回原位，斷口也迅速癒合，而他的另一隻手猛地刺出，直接洞穿了四月的腹部！
對啊，只能拖延一下……
迷離中的四月努力轉過頭，發現七世的身影已經消失，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對不起，最後，還是對你說謊了……
一合抽出手臂，任由四月向無邊的黑暗中跌落。但是他已經來不及追趕了，地底空間的坍塌已經失控，這裡即將被掩埋。
七世背着洛神姬一路狂奔，終於在大坍塌來臨前進入了通向地面的隧道。她的步伐無比堅定，因為四月說了“相信我”。
“傻丫頭……”洛神姬伏在七世背上，一臉苦笑。
無數碎石落下，將這裡曾經存在的一切迅速掩埋。曾經掌控整個東方的洛神殿，就此歸於黑暗。
……
……
天洛中心城區的街道已經十分擁擠，金世圖駕車繞過了好幾條小巷，才終於來到了中心城區邊緣，這才發現這裡的情況並不比中心城區內部好多少。加上夜色降臨，情況更加糟糕。
“可惡，都急着出去！”金世圖使勁摁了幾下喇叭，喪氣地靠在椅背上。
“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地底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海平南憂心忡忡地問道。
“我怎麼知道，”金世圖抓過來一瓶酒，“反正不要波及到地面上就好了……”
一陣劇烈的震動忽然從地底傳來，金世圖的心裡頓時咯噔一聲。
“不會吧……”
震動繼續傳來，並且越來越劇烈。夏可蘭緊張地望向窗外，這時一陣慘叫聲和地面塌陷的聲音忽然從車輛後方傳來。只見中心城區的高樓接連倒塌，向地底陷去！
“海叔！”夏可蘭急忙喊道。
“這是怎麼回事？”海平南立刻抓緊夏可蘭，“到我這裡來！”
遮天蔽日的煙塵隨着震動一起襲來，天洛中心城區的地面整個陷落，原本璀璨的燈光依次熄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