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深藍之海（八）
然而就在這時，波塞冬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副全息畫面——這是IMA所配置的通訊器投射出來的畫面，波塞冬在畫面上看到了中心城區的一座鐘樓。
“這是什麼畫面？”波塞冬吼道，“誰傳給我的？”
三叉戟指揮中樞的人也都是一頭霧水，他們也收到了這幅畫面，但是並不知道這代表着什麼。
“是我，團長。”
波塞冬頓時一臉驚愕：“加萊爾？”
駕駛機甲懸停在空中的加萊爾默默完成了轉發信號的設置，用盡量尊敬的語氣說道：“對的，是我。”
“給我看這個幹什麼？”波塞冬正專心與凱撒對戰，這個突然出現的畫面差點擾亂他的節奏。
加萊爾輕輕笑了一聲，忽然說道：“其實，您一直在查的那個內鬼頭頭，就是我。”
凱撒的進攻仍舊十分猛烈，水花和混合場碎片摻雜在一起……波塞冬立刻把自己那幾近停滯的思維拉了回來，控制水流暫時延緩了凱撒的攻勢。
“你是什麼時候決定背叛三叉戟的？”波塞冬質問道。
“團長就是團長，立刻就能明白自己的處境。”加萊爾的聲音仍舊充滿尊敬，“您要非說這是背叛，我也沒辦法，我一開始就是原罪教團的人。”
“原來如此，我只查到了內鬼主謀所使用的通訊工具，所以是你用那個軍官的手機聯絡了殺手，然後又趁他發狂之際殺人滅口嗎？”
“現在討論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加萊爾嘆了口氣，“我承認我很卑鄙，但如果是為了教團的話，那都值得。”
“隨你便，”波塞冬冷冷說道，“所有作戰單位都把加萊爾的機甲標記為敵方目標！”
該做決斷的時候波塞冬從來不會猶豫，親信的背叛，部下的犧牲……這些從來不會讓他亂了陣腳。波塞冬自從當上三叉戟的團長之後，就像俯瞰深藍大海的海神一樣，冷漠地注視着一切即將沉沒的事物而不為所動，只求將三叉戟所指的地方都用洶湧的海潮席捲過去。
“您這樣的人本是沒有弱點的，我潛伏這麼多年也從沒找出來，唯一一個可能牽制到您的女人卻已經在很多年前消失了。”加萊爾繼續說道，“但我的等待終究還是有意義的，正如神說的那樣，人類都是有弱點的。”
波塞冬愣了一下，臉上頓時溢滿了洶湧的怒火：“你敢……”
“對的，就是這種表情！”加萊爾興奮地喊道，“她就是您的弱點！”
與此同時，波塞冬從加萊爾傳來的畫面上清楚地看到兩個人挾持着夏可蘭登上了那座鐘樓——王拳將夏可蘭綁到鐘樓頂端的金屬桿上，黑蜈蚣取出酒壺澆在夏可蘭頭上，讓她清醒過來。
“事情很簡單，如果您不去救，教團的人就會對夏小姐做出一些過分的事來。”加萊爾說道，“當然，這並不能對三叉戟傭兵團有什麼實質性的影響，我們就把賭注放在您的選擇上了……”
波塞冬立刻打開IMA的場能推進器，爆裂的力場激起一片水霧——他已然直奔伊坦利安而去。
“您還真是在乎這個丫頭，”加萊爾由衷地感嘆道，“竟然連討價還價的環節都省了……”
“回來！你想逃……”凱撒正欲追擊，卻忽然發現大腦中那股意圖控制他的意志伴隨着他自身意念場的增幅而愈發強大。剛剛在激烈的戰鬥中他還無法察覺，此刻當他才發現身體有些不受控制。
“這樣的戰鬥你已經享受很長時間了，”凱撒腦海中的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也應該讓我執行一下我的計劃了。”
凱撒那不受控制的雙手猛地揮起雙刃斧，朝着三叉戟艦隊的方向斬出兩道混合場陣列。海面瞬間斷開，三叉戟艦隊最前排的戰艦也被齊齊斬斷，在劇烈的爆炸中漸漸沉入大海。
波塞冬和凱撒兩人就是戰場的核心，現在波塞冬擅自離開，正面戰場的局勢頓時向新羅馬傾斜。
三叉戟指揮中樞內頓時亂成一團。
“趕緊後退，跟暴君保持距離！”
“但是這樣的話，新羅馬艦隊就……”
三叉戟艦隊的追擊突然中斷，新羅馬艦隊如釋重負，很快就逼近了伊坦利安海岸。三叉戟原先部署在海岸處的防禦本來是為了應對新羅馬艦隊分兵襲擊伊坦利安城區，但是此刻新羅馬艦隊整個開了過來，三叉戟的防線一觸即潰。
“已經來不及了……”三叉戟的指揮官說道，“立刻調轉航向，避開暴君，回防伊坦利安！”
“可是到陸地上打的話，我們三叉戟的優勢就很小了！”
三叉戟與東方的遠海傭兵團一樣，尤其擅長海戰，這是再正確不過的判斷。
“那又能怎麼樣呢？”指揮官捶着指揮屏吼道，“那可是伊坦利安啊！”
在三叉戟艦隊掉頭回防伊坦利安的時候，凱撒停在原地沒有繼續攻擊。即便那股意念場充盈到了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他還是勉強奪回了自己的意識。
“真是麻煩，”凱撒腦海中的那個聲音說道，“屠殺敵方部隊對你來說又不是什麼壞事。”
“士兵各有各的宿命，就讓這些傢伙拼個你死我活算了，”凱撒捂着額頭說道，“我的對手是波塞冬！”
“哦？”那個聲音顯得很好奇，“原來即便抱着勝者即是一切的覺悟，你內心深處還是期待着一場公平的決鬥啊？”
“不要廢話！”凱撒大聲吼道，有那麼一瞬間，他父親告訴過他的戰士榮耀與羅蘭之戰的仇恨交織在一起，立刻模糊了他的雙眼。
“你到底想要什麼？”那個聲音問道，彷彿直抵凱撒靈魂深處。
“我要……”凱撒的雙眼已經通紅了，他眼中的整個世界也變成了血紅色，“把他們都殺掉。”
“最終還是沒能抹去你心中的一些執念……也罷，我可以選擇一些不衝突的指令。”那個聲音嘆了口氣，“你的意念場本來就不適合我，能撐這麼長時間已經是奇迹了，最後就讓你殺掉波塞冬吧，於你於我都有好處。”
此時，凱撒原本的意識已經漸漸消失，這具軀殼的腦海中只剩下了他殘留下的執念。
烈烈風起，凱撒破開海浪直奔伊坦利安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