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後來（六）
城防署內部的一間秘密情報室內，波塞冬和亞瑟一同將U盤內的破解信息看完，很久都沒有說出話來。
“你聯繫到高文了嗎？”波塞冬問道，“這種事情必須找他本人確認。另外這個情報室是高度機密的吧？目前我們還不能讓其他人得知這件事。”
“這個情報室的保密性還是可以信任的，至於高文那邊，我還沒有聯繫到他。”亞瑟眉頭緊皺，“重點是你相信嗎？竟然有人會策劃這種事。”
“所以我才說要找高文確認，那小子的判斷力我還是相信的。至於這裡面的相關技術信息，我們得找信得過的科研人員來處理。”
亞瑟無奈地嘆了口氣：“關鍵是我們還要處理新羅馬。”
兩人都沉默下來。
“老爺子有一句話點醒了我。”波塞冬忽然說道，“我可以不關心巴倫的局勢，但我無法保證我在乎的那些人不受其影響。”
“你……”亞瑟疑惑地看着波賽冬。
“新羅馬那邊交給我處理吧，”波塞冬說道，他還是第一次這樣大包大攬，“我們兵分兩路，我去處理新羅馬，你去跟林成森交涉，把高文的調查結果處理掉。”
亞瑟猶豫了一下：“這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了，不過……”
“我一個人能對付凱撒，”波塞冬直接看穿了亞瑟的心思，“別瞎操心。”
亞瑟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放棄繼續勸阻波塞冬：“這次的考驗實在太大了，不過，還是讓我們先把老爺子的葬禮辦好吧。”
屏幕熄滅，與此同時亞瑟和波塞冬都沒有說話。這些與世界命運直接相關的事件都發生得太倉促，甚至沒有給他們調整心態的時間，於是兩人只好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各自的抉擇。
“先去參加葬禮吧。”波塞冬說道。
兩人結伴離開，等候在外的工作人員立刻鎖上了情報室的門。一片黑暗立刻籠罩了整個房間，但沒過一會兒，黑暗中忽然升起了一團黑霧，黑霧伸出一條觸手，將一個U盤插到了工作台上，似乎是在拷貝數據。不一會兒，黑霧又收回了U盤，消失在黑暗中。
……
……
在某座城鎮的一家網吧里，衛斯理正在瀏覽網絡論壇。死鐮就坐在他旁邊，扛着鐮刀，舔着一份冰淇淋。要不是因為他們兩個所在的是一個包間，死鐮肯定會吸引不少目光。
這時黑煌從包間牆角的陰影中鑽出來，將一個U盤交給衛斯理：“給，這就是你要的東西，天曉得我為了找到它費了多大力氣。”
衛斯理接過U盤，故作嚴肅地說道：“不能這麼說，這是‘神’要的東西。”
“你說的都對……”黑煌陰陽怪氣地說道。
死鐮似乎是光顧着舔冰淇淋，竟然完全無視了黑煌。黑煌看了死鐮一眼，說道：“這次神竟然親自派這丫頭來找你，總該滿足了吧？”
“不滿足啊，要是鐮鐮能多陪我一段時間就更好了。”
“你開心就好……”
“教團的幹部們都安排好了嗎？”衛斯理問道。
“他們都收到各自的任務了，”黑煌答道，“另外，我通過巴倫的情報部門確認，他們打掃戰場時發現黑蜈蚣的屍體消失了。”
“哦？”衛斯理頓時來了興趣，“根據王拳的說法那條蟲子明明連腦袋都被割下來了，還有可能生還嗎？”
“我們有必要召回他，畢竟，還有研究的價值。”
“我喜歡這種想法，那就交給你去辦。既然最重要的情報已經被你拿回來了，那接下來的計劃也就確定了，按部就班地執行吧。”
說完，衛斯理繼續瀏覽網絡論壇。黑煌有些好奇，於是湊上去看了一下：“末日博士？你用這個ID在網上幹嘛啊？”
“網上總是會遇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衛斯理忽然揚起眉毛，此時他剛好瀏覽到“白薔薇”發出的帖子。新帖中陳述了一些有關人工智能的議題，並提出了對“意識融合”這種概念的思考。
“乖乖，”衛斯理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令人捉摸不透，“原來白女王早就知道神的答案了啊。”
“什麼意思？”黑煌飄到屏幕前看了好久，還是沒搞懂衛斯理在說什麼。
“無所謂啦，為了決定這個世界的走向，可不是只有神在策劃陰謀，我們按照自己的計劃一路走到底就好了，一切都交給命運就可以。”衛斯理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我不會留下遺憾的。”
……
……
蘭斯洛特宅邸中，管家希爾為莉莉絲和夏可蘭分別準備好了葬禮需要的服裝。夏可蘭對那身黑色的連衣裙很不滿意，嫌棄了好久。莉莉絲默默穿好服裝，然後整理了一下儀容。
莉莉絲看了一眼正在敲擊鍵盤的夏可蘭，提醒道：“我們就要出發了，儘快準備一下。”
“我知道。”莉莉絲又給她新發的帖子補充了一些內容，這才合上電腦，“葬禮上必須穿這種裙子嗎？雖說顏色沒辦法用其他的，但款式總可以做好一些。”
莉莉絲愣了一下：“為什麼要考慮款式呢？”
“這……”夏可蘭一時語塞，“的確，我是去參加葬禮的……也不知道蒼火他現在怎麼樣了。”
莉莉絲沒有回話。
夏可蘭偷偷看了莉莉絲一眼，試探着問道：“你就不擔心嗎？”
莉莉絲愣了一下，答道：“擔心沒什麼用。”
“怎麼能這樣說？”
“我會直接動身，去到他身邊。”莉莉絲繼續說道，“蒼火肯定很失落，我不想待在這裡因為挂念他的感受而惶恐。我要去參加葬禮，在蒼火抬着老爺子的棺木走過時，我就站在附近，那樣應該就足夠了。”
夏可蘭沉默了很久，她愈發感覺到莉莉絲和西城蒼火的關係不是她預想中的那樣。莉莉絲和西城蒼火這兩個人，就像是兩名一起從戰場上爬回來的遍體鱗傷的士兵，他們並沒有太多的交流和挂念，只是會在對方遭遇困境時默默站過去。
“是的，站到他附近就好了。”夏可蘭第一次對這個所謂的情敵產生了些許好感，她默默穿上了她嫌棄的那套連衣裙。
……
……
下午，許多車輛來到了位於巴倫西郊的墓地。即便巴倫內戰的餘波尚未平息，這片綠草茵茵的墓地依舊十分靜謐。草地上佇立着數不清的十字架，偶爾會有幾隻烏鴉飛過來落在十字架上，不懂氣氛地叫上幾聲。
Mafia家族的車隊已經趕到，一身黑色正裝的西城蒼火走下車，與其他Mafia家族內部的年輕人一起抬起老爺子的棺木，沿着來客讓出的通道走向一處已經挖好的墓穴。
此刻的西城蒼火摘下了他那標誌性的頭巾，一頭紅髮散落下來，讓他瞬間成熟了許多。
夏可蘭，莉莉絲還有格林姐弟就站在賓客中間，將西城蒼火臉上的傷感盡收眼底，默默目送他走過。
露伊莎和迭戈站在墳冢旁，引導西城蒼火他們將棺木放入墳冢里。西城蒼火跟着其他三個人領了鏟子，用一撥又一撥土將老爺子的棺木埋葬。十字架落下，老爺子的墓終於完成。
守候在不遠處的波塞冬和亞瑟同時揮下手臂，早已列好隊的兩排傭兵依次朝天開槍。在巴倫創立以來，這是只有亞瑟這個級別乃至之上的人才可以接受的禮遇。
沒有人發表葬禮講話，因為沒有人有資格評價老爺子的人生。
西城蒼火把手放在十字架上，和周圍的人一起沉默了很久。命運的下一步安排尚不可知，接下來是否還有時間去緬懷逝去的人？
最終，西城蒼火把手從十字架上拿開。
“我還有個委託。”西城蒼火認真地說道，“繼續待在這裡會挨罵的吧？”
說完，西城蒼火竟然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墓地。那些Mafia家族的核心成員竊竊私語的同時，亞瑟他們都露出了無奈的笑容，同時各自的決心也愈發堅定。
墓地上的人漸漸散去，彷彿是剛剛告別了一個時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