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青橙藍（四）
駐守在大漩渦邊緣的深藍艦隊中，所有艦船都處於警戒模式中，不知有多少艦載雷達在不間斷地偵察敵情。但從海平南下達警戒命令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雷達並沒有偵測到任何異常情況。時值深夜，艦船上待命中的遠海傭兵們都略顯懈怠。
南洋夏季最大的颶風剛剛消失，夜空異常晴朗，但遠處的海面仍是一片漆黑。深藍旗艦甲板上的一名崗哨打了個哈欠，不經意間向遠處望了一眼。茫茫夜色中似乎有什麼閃動了一下，這立刻引起了崗哨注意。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排艦船忽然亮起燈光，毫無預兆地出現在深藍艦隊側翼。沒有任何聲明或者警告，對方的戰艦主炮立刻開火！
……
“敵襲！左側翼！”
“戰術規避！”
“身份確認！”
“對方沒有發送任何信息，但可以從其艦船上的標誌判斷其為新羅馬勢力！”
在對方的第一輪炮擊后深藍艦隊就損失了好幾艘艦船，剩下的也有不少損傷嚴重。預定的戰術體系立刻開始運作，深藍艦隊加足馬力駛離原先的位置。
“新羅馬？竟然讓他們直接打到我們眼皮子底下！我們的雷達都是擺設嗎？”
深藍艦隊旗艦的艦長是海平南留下的艦隊負責人，此刻他正狂吼着，他明白此刻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為什麼新羅馬的艦隊會忽然出現，這是一場遭遇戰，而一開局深藍艦隊就處於極度的劣勢。
技術人員滿頭冷汗地盯着雷達屏幕：“不是雷達沒有偵測到，他們有我們的電子識別碼，我們的雷達是不會標記他們的！”
“我們的電子識別碼？”負責人一臉驚愕，“怎麼會……”
旗艦的艦體突然劇烈晃動起來——新羅馬艦隊已經開始第二輪炮擊，主艦艦長重新冷靜下來，快速走上指揮席：“情報部門立刻聯繫團長，即時彙報戰鬥情況。各艦船分散列隊，躲避炮擊，發射反艦導彈進行反向火力壓制。海底的潛艇部隊趁對方突進的時候從側翼包抄過去，用魚雷攻擊他們艦船的一側！”
“深藍1號得令！”
“深藍3號得令！”
龐大的深藍艦隊立刻運作起來，要是論海戰，除了三叉戟的海魔艦隊以外，沒有人比他們更有經驗。主艦艦長握緊指揮席的扶手，神情極其專註。團長專門委託了他來負責這支艦隊，這是無上的榮耀，也是無上的責任。
一枚枚艦載導彈呼嘯着飛出，然後被新羅馬艦隊的艦載防空機炮擊落了絕大部分，餘下的也全部被艦體外部的力場護罩擋下。主艦艦長皺着眉頭，卻並不慌亂，這是一線艦隊對戰的正常水平，雙方的艦載導彈都起不到致命的作用，側翼包抄過去潛艇部隊才是殺手鐧，尤其在夜戰中。
然而對方艦隊的側翼忽然發生了一陣劇烈的連環爆炸，轟然騰起的火球映紅了夜空。
“艦長！側翼包抄過去的潛艇部隊遭遇了對方的魚類陣列，全軍覆沒！”
“什麼！？”
主艦艦長猛地站起，盯着全息屏幕上的戰損示意圖久久無語。這根本不是什麼運氣問題，對方一定是早就知道他會派潛艇部隊去包抄側翼！
“對面有我們深藍艦隊的詳細情報……”
新羅馬艦隊一擊得手，繼續氣勢洶洶地逼近。而主艦艦長按照深藍艦隊的常規戰術下達的指令，均被對方一一識破，戰線持續向大漩渦這邊推進，深藍艦隊的戰損愈發嚴重。最終，新羅馬艦隊列成彎月陣型將殘餘的深藍艦隊艦船包圍在大漩渦的邊緣。
這場海戰已經結束了，然而新羅馬艦隊卻沒有接受投降的意思。不知多少門戰艦主炮慢慢調整好了自己的方向，宛若行刑前的劊子手舉起了森冷的長刀。
主艦艦橋內，所有的船員都望向艦長，無助而絕望。
主艦艦長摘下帽子，接通了與海平南的通話。
“團長？”
“我在……具體戰況我一直在跟進，你們可以選擇投降！”
“對方大概不會給我們那個機會……”主艦艦長頓了頓，繼續說道，“最初您打算違背某些人的意願來南洋時，有多少危險我們還是懂的。不過，團長就是團長。深藍旗艦的動力主核心還剩下一些能量，我去了。”
“喂！”
主艦艦長切斷了通訊，低聲下令：“所有剩下的艦船，將動力核心剩下的能量都集中到艦體的場能護罩上，朝對方的旗艦衝過去。”
濃重的沉默迅速蔓延到了深藍艦隊的各個角落，然而各個崗位上的人還是立刻照做。對方並沒有留活口的意思，那麼他們還是想死得有骨氣一點，畢竟這是海平南一貫的領導風格。
所有的深藍艦船都被開到最大航速，朝新羅馬艦隊的旗艦猛衝過去。新羅馬艦隊馬上將所有的火力都傾瀉過來，然而卻無法立刻擊穿深藍艦船那不計能耗的場能護罩。深藍艦隊動力核心中的能量飛速下降，而他們距離新羅馬艦隊的旗艦也越來越近。
巨大的爆炸聲響徹天地，十幾艘艦船在劇烈的碰撞中同歸於盡。
新羅馬艦隊損失了旗艦和好幾艘護衛艦，熊熊火光中，新羅馬旗艦的殘骸中忽然出現了數十名全副武裝的新羅馬傭兵，他們踩着水面躍到了新羅馬艦隊其他的艦船上。這些傭兵都穿着最先進的戰鬥便裝，臂章上印着新羅馬的雙刃斧標誌，背上塗裝着野狼的圖案。而最令人奇怪的是他們頭上都帶着一副鋼鐵頭盔，看上去並不先進，反倒很復古。
“THE WOLF SPIRIT，狼魂部隊啊。”
一艘新羅馬戰艦高聳的雷達天線頂端，衛斯理喃喃自語着。
“無聊，這個部隊我已經研究過了。”
死鐮就坐在他身旁，沉默不語。
“話說這些深藍傭兵還真是有種啊，佩服佩服。”衛斯理讚歎了一番，扭過頭去看着死鐮，“喂，鐮鐮，好歹跟我說句話啊。”
死鐮彷彿根本沒有聽到衛斯理說話一樣，她抬頭向大漩渦的中西望去，一道光柱已經升起。
“時間，不多了。”
說完死鐮縱身躍起，乘着海風向光柱的方向飄去。衛斯理嘆了口氣，立刻跟了上去。他們搭了新羅馬艦隊的順風車，現在終於到達目的地。
那麼，就該開始幹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