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黃金天使（六）
“佔領安迪亞？”金世圖差點竄出去，“你知道你這樣做會引起什麼樣的連鎖反應嗎？”
“事到如今就不需要理論了吧？”還是海平南比較冷靜，“既然巴倫的人開了這個先河，我們天洛也不需要再顧忌什麼了。”
一直緊皺眉頭的亞瑟驟然暴怒，揪住龐培的衣領將其提起來：“你們新羅馬忘了當初的東西協定嗎？這樣簡直是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
“您這樣的人真的不適合出席這種場合啊，”龐培被那氣勢所震懾，卻並不打算退縮，“看看周圍吧，東方的團長們都是背後大勢力的代理者，而塞哈爾和我則都是商會外部關係的負責人。您這樣的人帶兵征戰就好了，哪處理得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亞瑟終於冷靜了一些，他慢慢鬆開龐培，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什麼。
“你們新羅馬為了成功掩人耳目，實施這次計劃，必須要使大天使和三叉戟暫時懷疑彼此，分裂巴倫的陣營，然後裝作你們一直是在配合大天使的決策……”
龐培整理了一下衣領，恭敬地笑了笑：“您言重了，只要大天使配合我們新羅馬自然會有可觀的報酬，可惜您這個人腦筋太不活絡了……”
“配合？包括派人暗算大天使傭兵團的成員然後嫁禍給三叉戟？”
亞瑟攥緊了腰間的劍。
“喂喂！別在這裡打起來，你們巴倫的家事回家后再處理行不行？”
林成森此刻完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旁邊的金世圖已經罵起來了，林成森這次裝了這麼長時間的逼，結果最後帶着金世圖一起被坑成這樣，金世圖真的要問候某些先人了。
“明明只是個東方人而已……”龐培剛說完半句話就已經感覺到了那股迎面而來的壓迫感，他深知面前這個男人動怒了是什麼後果，急忙退後，“您可要考慮清楚蘭斯洛特團長，在這裡殺了人……”
然而那股壓迫感又忽然消失了。
亞瑟有些頹然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向旁邊的塞哈爾問道：“波塞冬那傢伙早就知道三叉戟是被栽贓的吧？”
塞哈爾沉默片刻，答道：“是的。”
“是的，他就是不肯告訴我，就是想看看我天真地揣測世事會得到怎樣可笑的結果。”
場間一片沉默，只剩下金世圖惱火的叫罵。
“你們給我等着！給我等着！奶奶的……”
金世圖轉身踹開椅子，氣哼哼地朝出口走去。這次繞了這麼大一圈，竟然是他們鋼岩吃的虧最大。
龐培謹慎地觀察着亞瑟的舉動，忽然又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蘭斯洛特團長，這次安迪亞戰爭已經塵埃落定了，不過新羅馬希望大天使能配合一下將通往安迪亞的高加索走廊的控制權交給新羅馬——當然，新羅馬會以布洛陀海峽的控制權作為交換，這樣的話大天使也可以完善你們的大西洋體系，如何？”
“你現在真的還想跟我談交易？”亞瑟的面色越來越冷。
“我還是希望您能考慮一下，”龐培擦了一把汗，似乎如此挑戰亞瑟的耐性並不是他的本意，“那是新羅馬傭兵團團長凱撒的夙願。另外，‘狂魔金伯利’可一直陪在蘭斯洛特小姐身邊呢……”
亞瑟緊握的雙拳猛然青筋暴起。
“你在拿莉莉作為籌碼威脅我？”
龐培下意識地遠離了一些，但他眼中閃爍的某種執念戰勝了恐懼：“現在完全就是個僵局啦，同樣的，我也是你手裡的籌碼。如果您能好好考慮我的提議，我保證巴爾·金伯利會負責將蘭斯洛特小姐安全送回。”
“不用擔心！”林成森忽然插話進來，他端着茶杯懶懶地瞥了亞瑟一眼，“那小子也在那裡呢。”
龐培愣了一下，立刻繼續施壓：“蘭斯洛特團長，您寧可聽取東方人的意見嗎？這可是很好的一次交易！對於我們巴倫勢力來說……”
“夠了！”
亞瑟吼住了龐培，帶着些無奈，又有些釋然。
他輕撫劍柄，忽然想起那個男人來。某次醉酒後劇烈的交鋒，那個男人一直在叫囂着什麼“我最自由，我一直都在自己想要保護的人身邊”。當時不知道為什麼亞瑟的怒氣久久無法平息，與那個男人激戰到毀了整個小鎮才停下。
“他是對的……如果是他的兒子的話，確實值得我託付。”
“您可要考慮清楚……”
“我女兒自然有人會送回來的，”亞瑟看都沒看龐培，起身向出口走去，“等我回去了，再找凱撒談！”
亞瑟聲音中的壓迫感令龐培一陣窒息，直到那魁偉的身影消失后他才緩過氣來。
掌聲忽然響起，龐培詫異地扭過頭——林成森那神經病正在獨自鼓掌。
“我真佩服你的勇氣，這下可把人惹遍嘍，你們新羅馬不怕被群毆嗎？”
“一切都是權衡，”龐培擦去冷汗，輕蔑地看着林成森，“沒有人會貿然動手的，所以最主動的人將笑到最後。”
“的確，我們天洛這邊，老金肯定不會冒險，他吃虧了會從用其他陰險但溫和的手段找回來，至於海平頭則是個死腦筋，他不會破壞規矩，可是我不一樣呢……”
林成森停止鼓掌，朝龐培露出毒蛇般的微笑：“我很喜歡戰爭呢。”
龐培登時出了一身冷汗，他們新羅馬這次冒險越線就是賭在東西雙方對大戰的慎重態度，結果神木的代理人是個瘋子嗎？
結果那毒蛇般的微笑很快淡去，林成森再次端起茶杯。
“這次你贏了，送客！”
……
東西經貿峰會早已散場，參展的商家陸續撤出展廳。一整排的豪車開出展廳的地下車庫，只被幾個負責拆除展棚的工人注意到。
龐培坐在自己的專車中認真地聽着某人在電話中下達的指示。
“看來大天使那邊是不肯配合了……明白。”
他掛斷電話，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
金世圖早已離去，林成森坐進自己的車裡，剛端起一杯紅酒，一個人就用闖的姿態坐進車裡，重重地帶上了車門。
“幹嘛啊？”林成森看着一反常態的海平南有些懵。
“以前一直是夏會長在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現在由我來管。”
“嗯。”林成森抿了一口酒。
“我看到了很多事，也開始懷疑很多事。”海平南到底沒有廢話太多，“你是不是跟洛神眾有關係？”
林成森啞然失笑，有些無奈地擺擺手：“當然有關係了！”
海平南愣在原地，瞪着林成森。
“我們都是洛神眾的下轄機構啊，別說我有關係，你也有關係啊！”
林成森說完繼續品酒。
海平南終於回過神來，仍舊沒有廢話：“不是那種關係，比起我和老金與洛神眾之間的關係，我覺得你就是他們的一員。”
“我也想啊。”林成森嘟起嘴，“話說你想這些幹嘛呢？”
海平南沉默良久才終於開口。
“我不擅長背地裡算計人，老林。如果這個世界再來一次大戰，我恐怕是我們三個里第一個死的。所以，不要瞞着我！”
林成森皺着眉頭，他沒料到一直很耿直的海平南突然多愁善感起來了。
“哦咳咳！”林成森突然誇張地咳嗽起來，“其實我一直體弱多病，放心，第一個死的一定是我，咳咳……”
車廂里死寂很久，最終海平南翻了個白眼，推門下車。
“海團長好像不太對勁啊。”駕駛位上的離白說道。
“不用擔心，以前帶兵的開始管這些雜事之後，往往會想太多。”林成森說著拿起了電話，“就像我們的世界第一冤大頭先生。”
鈴聲剛剛響起電話就被接通，聽筒里傳來亞瑟的聲音。
“恭候多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