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亂戰（四）
安迪亞傭兵團武直編隊的兩名成員終於鬆了口氣。
這兩人前來平息酒店的襲擊事件，但他們駕駛的火烈鳥-3型武裝直升機突然失控，中控電腦彷彿被黑了一樣一片亂碼。而現在他們的座駕終於恢復正常，一切儀錶重新開始工作。
失控時直升機還朝二樓大廳內傾瀉了一股火力，不知道有沒有壞事……
兩人正要繼續執行任務，卻看到一個人影逼近過來——
直升機的前窗玻璃應聲破碎，一個紅髮少年落到他倆中間，拍拍他倆的肩膀。
“這武直不錯，借我一下。”
“呃……哎？”
直升機艙門被打開，兩人尖叫着跌入下方的泳池。
——西城蒼火握住操縱桿，朝衛斯理消失的方向追去。與此同時黑子早已叼着夏可蘭的電腦包追蹤她殘留下氣味而去，它也很着急。
就該讓她待在旅館的……
西城蒼火猛推操縱桿。
酒店內部，凶暴的動物們衝進了二樓大廳，安迪亞傭兵們的攻勢被打斷。馬戲團成員們迅速強攻，終於暫時拿下了二樓大廳。
動物們漸漸安定下來，有些重傷在身的動物趴到地上后就再也沒有站起來。
卡亞急匆匆地從手下布置的防線後方走出，視線在大廳內暈倒的賓客身上來回掃動着。
米佛爾不在，那個老狐狸！
“可惡！”
卡亞抓起一個酒杯摔到地上。卡蘭躲在同行的戰士身後，有些畏懼地看着卡亞發怒的樣子。
場間一片寂靜，氣氛有些尷尬。這時一名通訊員收到了眼線傳來的情報，急忙過去與卡亞耳語了一番。
“先鋒軍攻過來了？”
“是的，看來他們這次和談其實只是個幌子。”
“那還有希望！我們先加入反抗軍的隊伍，一定要將那個拿到手！”
在場的人一起振臂，舉槍高呼。躲在人群後方的卡蘭有些害怕，她很不願意讓動物們變成這樣，但她不敢違背哥哥的命令。
她有些想念黑子，依偎在那頭巨犬懷裡時非常有安全感。
……
……
巴爾挾着莉莉絲一口氣脫離了酒店這片交戰區域，在一條小巷裡落腳，這才被莉莉絲強行掙脫。
“你我只是任務目標相同的關係！”
莉莉絲將小左小右分列兩側，竟擺出了迎敵的姿勢。巴爾強行將她帶出酒店的行為讓她很惱火。
“還耍小孩子脾氣？我們要先離開那個是非之地嘛——再說，有新情報。”
巴爾抖抖煙灰，他還是不把這個丫頭咄咄逼人的姿態當回事。
莉莉絲冷靜下來，她將頭探出巷口，發現街道上到處都是安迪亞傭兵團的傭兵，看他們急匆匆的樣子，是……敵襲？
“先鋒軍變卦了，竟然還搞到了STORM-III型的雷神。”巴爾也向外看了一眼，“這次襲擊酒會的人恐怕跟他們有關係。”
“那原罪教團的人出現在這裡是怎麼回事？”
“原罪教團從來不為任何勢力服務的，至於這個組織的目的，則不屬於我們的任務範疇了。不過反抗軍手裡的是STORM-III的話，安迪亞傭兵團這裡就懸了。”
“懸了是什麼意思？”
“STORM-III是專門針對火麒麟做出來的東西，米佛爾那傢伙最喜歡把從天洛訂購的火麒麟機甲部隊當底牌，這次恐怕要輸啊。”
莉莉絲沉吟良久，忽然命令小左小右打開後方的小艙門，取出自己的IMA穿上。
“我父親說老是有個組織在暗中阻撓和談的進程，那這次就查個清楚！”
“不至於穿上IMA吧……”
巴爾有些吃驚地看着全副武裝的莉莉絲，無奈地聳聳肩膀，好認真的丫頭。
莉莉絲出發前回頭望了一眼酒店的方向。
那個傢伙……會沒事的。
……
……
迪巴特內部已然戰火四起，居民們紛紛躲入自己家中。
一條大街上，雷神機甲大隊浩浩蕩蕩地推進着，安迪亞方派來的武裝直升機和步兵車都被擊潰。而塔米亞則仍舊坐在一輛軍車裡，跟在機甲大隊後方。
“哦，這樣啊……歡迎戰友！”
塔米亞放下電話，面無表情。
“誰啊？”旁邊的司機好奇地問道。
“一隊零散的反抗軍勢力，竟然異想天開到孤軍奇襲天沙酒店，現在想跟我們匯合。”
“恐怕另有居心吧？”
“現在這個不是重點，”塔米亞望向街道深處，“等我們拿下這座城市，其他派系的反抗軍就再也沒有反對我們的理由了。”
……
安迪亞傭兵團臨時指揮部里，米佛爾看着屏幕上的敵情分布圖向屬下招招手：“給我接通反抗軍領袖的通信。”
“是！”
塔米亞打開了車上的實時通信屏幕，朝屏幕上的米佛爾露出恭敬的微笑：“您好。”
“閣下能給我解釋一下這次軍事行動是什麼用意嗎？”
“沒什麼用意，我就是想佔領迪巴特。”
“在剛剛簽訂合約之後嗎？”
米佛爾的話里滿是嘲諷。這次和談是天洛方面的意思，他不想就此徹底與先鋒軍撕破臉。老練圓滑如他，此時想再次確認一下，給自己撇清責任。
“那是大勢力之間的合約，”塔米亞眼神忽然變冷，“關我屁事！”
米佛爾愣了一下，眼神終於變狠。
“是你自找的！”
部隊前方突然躍出數十台火麒麟機甲，火麒麟的反雷達設計十分先進，這使它們往往可以躲過雷神機甲的掃描，直接潛行到近身進行突擊。
與此同時，反抗軍大部隊後方也有大批常規部隊逼來。反抗軍看似長驅直入，實則是進了安迪亞傭兵團張開的口袋！
戰鬥一觸即發，塔米亞關掉通訊屏幕，隨意笑了笑。
“終於引出來了。”
大街上立刻槍聲大作，反抗軍後方的部隊反應迅速，立刻開始同安迪亞傭兵團的包抄部隊交火。而雙方的指揮層卻都將視線集中到了前排的機甲戰中，誰的機甲贏了，誰就能站到最後！
火麒麟的機師長通過立體視界系統輕蔑地打量了面前這架比起普通雷神略顯瘦小的機甲一眼，甩出合金刀猛地衝上。在以往的戰例中，被逼到近身的雷神只能等着被火麒麟拆成廢鐵。
但這架瘦小的機甲卻靈活地躲過一記突刺，然後箍住火麒麟的機械臂。它關節間的引擎聲猛然刺耳起來，竟直接將一架火麒麟掄甩在地！
過肩摔？近身格鬥的招式？
火麒麟的機師尚未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一道鋒利的合金刃已經刺穿護甲直抵駕駛艙，艙內瞬間被一片血霧籠罩。
——死槍操控機甲抽出合金刀，踹開地上的機甲殘骸。
“無聊。”
……
“怎麼回事？”
米佛爾站起來，目瞪口呆地盯着實時屏幕。
火麒麟幾乎是以潰敗的姿態完成了接戰，交戰區域滿是新式雷神機甲那鬼魅般的身影。火麒麟們大多在一照面就被近戰擊敗，每一次銀色合金刀光的遊走，就會有一架火麒麟負傷或倒下。雷神機甲壓低身姿，揮起的銀色合金刀斬斷裝甲，帶起點點火花，時高時低的引擎聲摻雜着火麒麟機師們的慘叫，此起彼伏。它們如隱忍的刺客般遊走在四處跌落的火麒麟斷肢間，冷酷而又高效得令人恐懼！
這批火麒麟機甲是米佛爾今年為了應對反抗軍剛剛從天洛購進的，是他的底牌，閃着冷金色光芒的底牌。
而不到十幾分鐘的時間內，這片冷金色就被一片亮銀色徹底埋葬在夜色中！
“我的……底牌！”
米佛爾跌坐在椅子上，梟雄的氣勢散盡，猛然間蒼老了許多。
指揮部里的參謀們鴉雀無聲，而通訊器里傳來的前線急報卻越來越多。
……
“那老傢伙就應該據守城市建築拖住我，竟然把主力全都放上來了……”
塔米亞親自端起一把機槍朝敵人掃射着，全然不顧那些擦着自己肩膀飛過的子彈。
戰場的局勢以安迪亞方火麒麟部隊的覆滅徹底定型，安迪亞方的包抄部隊甚至還沒有發現己方的機甲部隊已然覆滅。突襲而至的雷神機甲部隊直接沖亂了他們的步兵裝甲車隊形，懸浮在空中施加火力的武裝直升機隊列也被立體機動的機甲瓦解。先鋒軍趁勢推進，迅速完成了反合圍。
米佛爾看着屏幕上的慘狀，久久無法回過神來，直到一位還算清醒的參謀提醒了他。
“團長，我們的主力還在南方和反抗軍大部隊作戰，現在只能先撤離了。”
“就這樣？放棄迪巴特？”
“其實……其實商會的人和傭兵團高層的一些人已經撤離了……”
“這群懦夫！！”
米佛爾猛拍桌子吼起來，指揮部沒人說話。
有壓榨礦工們的貪慾，卻沒有鎮壓反抗的魄力嗎？
米佛爾苦笑起來。
“好吧，撤。”
指揮部的成員都鬆了口氣，然後立刻開始收集重要文件。米佛爾撫摸着胸前的徽章，一百多年了，這是安迪亞傭兵團第一次丟掉迪巴特。
指揮部里盪起一陣微風，一個嬌小的影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米佛爾身後。
“你叫什麼名字？”
她問道。
米佛爾茫然地轉過身，瞳孔里映出了死鐮手中的猩紅鐮刀。
“什麼人？”
“不是鍾離……”
鐮鋒猛地斬落，米佛爾的人頭滾落到桌子上。正埋頭整理的參謀們看到米佛爾表情僵硬的人頭，這才驚愕地抬起頭。
“敵……敵襲！警衛！”
作為文職人員存在的參謀們很少配槍，他們都立刻躲得盡量距離那柄帶血的鐮刀遠一些，同時呼喊着門外的警衛人員。
但推門進來的卻是一位白髮少年，他還扛着一個少女。
——門外的警衛早已倒斃，衛斯理慢悠悠地走到米佛爾的屍體跟前，取下了其胸前的一枚徽章。
這枚徽章看上去並不是軍功勳章，它呈八邊形，核心處的鑲嵌物還閃着淡青色的熒光。衛斯理將其擦了擦，對着燈光看了一眼。
“你們……你們是誰？”
參謀長已經滿頭冷汗，他偷偷去摸背後的電話。
“可以砍掉嗎？”
死鐮指着對面的那些人。
“我們得快點離開……”
衛斯理尚未說完，許多平民裝束的武裝分子衝進指揮部包圍了衛斯理兩人，為首的卡亞舉槍瞄準了衛斯理。
“把你手裡的東西放下，否則我們就不客氣了！”
卡亞帶人加入了塔米亞的隊伍，但事實上一直都在跟蹤安迪亞傭兵團的後勤部隊，這才摸到了指揮部。
衛斯理看着卡亞，滿臉好奇。
“你知道這個東西很特殊？”
“那是我們的聖物！”
“你們把這個當宗教信仰？”
衛斯理的好奇心瞬間褪去，朝死鐮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研究過了，殺掉。”
“我警告……”
卡亞沒能說完這句話，死鐮彷彿突然被解放般，手中的鐮刀帶起一道猩紅殘影，一整排的人頭整齊地飛起！
怎麼回事？
卡亞由於距離死鐮較遠得以倖免，他迅速退到隊伍後方。
“開火！”
這時參謀們終於找到了指揮部的備用槍支，雙方不約而同地盯住死鐮集火。而鐮鋒早已起舞，死鐮將密集的彈雨化為鐮鋒上彈跳的流光，朝人群最集中的地方猛衝，不一會兒就會有一顆人頭飛起。
能力者？
卡亞沒料到會遇到如此厲害的角色，他深呼吸了一下，拔出了腰間的長刀。
神的聖物的話，總會給我一些力量吧！
衛斯理不知何時倒掛到了屋頂上，悠哉的觀賞着這場屠殺。
“你們擋路可就不怪我了——鐮鐮，殺光我們就走……”
一陣爆風直接轟穿了指揮部的牆壁，將囂張的衛斯理逼了下來。
黑子衝進來，放下夏可蘭的電腦包朝衛斯理怒吼。
“這條戰犬？”
正欲舉刀前沖的卡亞愣住了，而室外傳來了直升機的引擎聲，越來越近——
一架火烈鳥撞破牆壁衝進室內，卡亞迅速倒地翻滾躲避，差點被波及，但手中的長刀卻掉落在別處。
這架直升機的入場方式實在太驚人，室內的人都呆了一下，將視線集中到直升機上。
卡亞抬起頭，發現長刀掉落在直升機頭前方，急忙爬過去拿。
而一隻腳卻踩在了那長刀上，然後一踢一彈，浮空的長刀又被一隻手輕巧地握住。
“謝了。”
——西城蒼火將龍齒轉了兩圈握在手中，盯住了前方的死鐮和衛斯理。
青藍色的能量陣列在刀刃上猛然炸裂，西城蒼火的話里滿是不爽。
“先把那丫頭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