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鬧鐘如約而至地響起。我一邊後悔着一邊關上了鬧鐘。

“啊~!”我閉着眼躺在床上長嘆了一口氣。

我在心裡一邊抱怨着一邊迷糊地摸到了床邊的遙控器關上了空調。

雖說空調開了一夜,但它在外面不怎麼熱的時候會自動調節風力和溫度了,以免讓我着涼。

今天明明可以不用起這麼早的……都是因為那個女人……

早起的迷糊使我對小桐老師更加怨恨,以至於我都不稱呼她的名字了,直接以“那個女人”來代替小桐老師。

還想在床上多留戀一會兒的我點開了手機,查看着在我睡覺的期間是否有人給我發信息。

竟然……還沒有回復。我點開了小桐老師的對話框,但那裡保留的仍是我昨天發的內容。看來小桐老師還沒醒啊。

一想到這裡我就來氣。竟然只有我一個人像是很重視的一樣,傻傻地起了這麼早……

退出小桐老師的對話框后,我又點開了衍雪的對話框。

果然……還沒醒嗎?

如果是以往,衍雪總會在早上醒后的第一時間給我發一句早安,而這句早安,則是了我起床時的最大動力。但現在對話框的內容還是和昨天的一樣,應該還沒醒。我絕望地關上了手機,放下它,撐起身來。

快速地穿好昨天新換的衣服后,疊好被子我就拿着手機走出了房門。

下到一樓后,我也沒準備做飯,早飯的問題還是到了衍雪那裡再說吧,畢竟醫院也有送飯服務。

我走進了浴室。

浴室的裡面有兩個區域,其中間用一扇門隔開。外面的是可以洗漱的地方,這裡還擺放着一台捲筒洗衣機,裡面的則是昨天我洗澡的地方,這裡除了噴頭還有一個能容下兩個人的浴缸。

洗漱台足夠寬敞,足足可以容下兩個人還有剩餘,所以獨自站在這裡的我看着難免有一些奇怪。

我拿起牙刷,在杯子里接滿水后便開始了刷牙。

在這裡,我想要特別說一下,據調查,每個人的刷牙方式都大有不同,而且想要改正還非常困難,但是我的刷牙方式絕對是標準的做法,這種刷法可以大大加深牙齒的清潔程度。

刷過牙之後再洗臉,這是我的習慣。有時候,我還真是不得不感嘆習慣的力量,哪怕有一次不是平時的習慣,也會感到特別奇怪。

所謂的洗臉,當然就是用純天然的清水,我從未用過任何牌子的洗面奶。就因為這樣,衍雪曾經還質疑過我,說我是不可能不用洗面奶還能保持好皮膚的,但事實就是這樣,我從未用過任何洗面奶,那種又貴又沒用的東西我是不會買來使用的。

用毛巾擦拭掉臉上的水珠后,我又在臉上塗了一層薄薄的“大寶”,起保護作用。畢竟在夏天身上的水分蒸發的實在是太快了,不塗的話一會兒臉上就會幹痛。

——大寶是居家男人的首選。這是我所認為的。居家男人當然是要用“大寶SOD”啊,它既不華麗,又不樸素,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彷彿已經註定了我與它相伴一生的命運。

洗漱完畢后,我在玄關換了鞋子,走出了家門。

要問為什麼會起這麼早的話其原因其實並不是重視這件事,而是因為一天中只有剛日出的時候是最涼爽的。如果一天中要出門,這個時候便是最佳時機。雖說現在正值夏季,日出的時間早已過去,但還是早一點比晚一點要好得多,我抱着這種想法,才不惜早起,犧牲睡眠時間來換取這短暫的幸福。

我走在路上,望着右手的遠方沒有盡頭的樹林,從那裡傳來了各種鳥兒的叫聲。在清爽的清晨中果然還是充滿活力的鳥叫聲與之最搭配。但這也只能在早上享受得到,在一天中的不同時間段,因為溫度的原因,聽到的叫聲也就不同,在早晨,聽到的是各種各樣的鳥叫聲,這其中,雛鳥的脆鳴占絕大部分,聲音在森林裡來回傳盪,此時的森林裡顯得一片生機勃勃,都讓人有些忘卻了這是夏天;在中午,在太陽的蒸騰下,聲音則變得有些低沉,聲音都是稀稀拉拉地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夾雜着悲鳴,像是鳥兒在不停地訴苦;到了傍晚的時候,別說是鳥兒了,就連人兒都不想要說話。在經過了太陽一天熏烤的大地上,充斥着熱量,它將它散發到附近的空氣中、水分里,增大了壓強,增加了濕度,使人和鳥兒感到異常悶熱,景象都是一片死寂,這時候也只有喜歡死亡的烏鴉會飛到紅色的天上“嘎嘎”地叫上兩聲。所以才說我早起是個正確的選擇。

公路上開始時不時地出現車輛,提醒着我新的一天已經開始了。

天上的雲朵只有淡淡的幾片,看來今天毫無疑問又是一個大晴天。我時不時地抬頭看着天空,思考着為什麼天的那邊是灰色的問題,雖說我也知道這是因為光的散色原理,但是卻不想這麼快就肯定答案。我認為,人生中應該是處處充滿道理的,有些東西並不能一昧地用科學來解決,那裡面應該包含着更深刻的含義,這需要我們自己來發現。而這個含義從我的角度理解的就是——只有自己頭頂上的那片天空是最藍最清澈的。可能一百個人裡面會有一百個不同的答案吧,但終究還是自己領悟出來的答案是最正確的,因為那是你自己的人生。

沉默地走了一會兒后,才剛走到了醫院的下面,我下意識地向衍雪所在的位置望了望……根本看不清啊,畢竟離得太遠了,再說衍雪可能還沒有起床,沒有得到任何收穫的我只好繼續向前走,可不能浪費了早起的獎勵。

學校、醫院和我的家,三者位於同一條道路旁的同一側,所以在路上我根本不用拐彎,只需直走便可以輕鬆地走到學校,而如果再往前走上五十里的話,便可以到達繁華的市中心。

右手旁的空地不知何時變成了古風古色的校園牆壁,這濃濃的年代感果然還是讓人忍不住地想要撫摸一下。我邊走着,邊用手指輕劃過灰色的牆壁,上面的塵土還時不時地墜落下來。果然還是摸着充滿質感的東西讓人最放心啊,我心裡不禁這麼想。

用手指在牆壁上滑行了一段時間之後,和往常一樣,我來到了校門旁,我將手從牆上拿開,拍了拍手上的塵土,而此時,就在遠方,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穿過道路兩邊的梧桐樹,從我前進的方向駛來。

無論看多少次、聽多少次都會覺得奇怪……我看着從遠方快速駛來的黑色摩托賽車,耳邊還傳來摩托賽車加速時的轟鳴聲。

“喂~”還沒到學校門口,在遠處一位帶着黑色摩托賽車頭盔的人便招手向我喊話。

我捂着臉,沒有回答她,更沒有看她,而是將頭扭向一邊,生怕讓別人知道我認識她。

那人看我沒有回答,於是就加快了油門,一瞬間便來到了我的身旁。

“喂,白夜,你怎麼無視我啊,回別人的話可是對人的基本尊重啊。”那個人脫下了頭盔,將它放在身前,一頭棕色的秀髮也因此散落了下來。

果然是小桐老師嗎……?我失望地嘆了口氣。

“對一個不認識的人我沒有理由要回她的話。”我又將視線轉到黑色賽車和小桐老師身上,接著說:“我說老師……你這也太活力過頭了吧?都這把年紀了,還熱血沸騰呢?”

“呀~討厭了,人家明明才十八,為什麼要把人家說得好像很老似的?”小桐老師聽過我的話后還勉強地笑着說出了這句話,但身上總透露出一股殺氣。

“好惡……”雖然這是我的真實想法,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說出來,因為在這之後我的生活會過得更慘的。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附和着小桐老師說:“那就算才十八,一個女人也不能這樣瀟洒地騎摩托車啊?這也太奔放了吧?老師您真的不打算結婚了嗎?”

像是戳中了小桐老師心中的痛處一樣,她的眉毛微微抽搐了一下,努力地為自己打着圓場:“所以說你們這些小孩子才不懂的嘛。這是個性!個性!只有有個性的人才會受到別人的注意,這可是相親加分的一個秘訣。”

“是是是……”我假假地點了頭,不想再聽小桐老師那痛苦的相親經歷。

“不過你不是說過不來嗎?可最終不還是來了嗎?”小桐老師又笑着說。

確實有這麼一回事,但我已經想好理由來應付了。

“啊……那……那是因為我的書包忘到學校了,我要回來拿書包,所以才順便答應一下你的要求的。”

我生硬地說出了我提前準備好的理由……看來我還是不太會說謊啊。

看着我不自然的臉,小桐老師嘆了口氣說道:“真是的,真不坦率,早這樣不就好了嗎?反正結局都一樣。”

“要你管……”我弱弱地回了一句。

確實,正如小桐老師所說,結局最後都一樣,雖說我嘴上不答應,但只要心裡在意,最後都會變成這種情況,也不知道小桐老師是看透了我,還是單純地“照顧”我,幾乎每次,她都讓這樣的我來幫她的忙。這難道是老師應該做的事嗎?我甚至有些懷疑小桐老師的真實身份了。

“所以呢?我需要幹什麼?”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老師太無聊了,所以再拉一個無聊的人以毒攻毒消滅無聊而已。”

我無所謂地笑笑,說:“你以為我會信你這句話嗎?”

小桐老師用雙手捂住了張大的嘴,驚訝地說:“呀!竟然被你識破了。”

“別把我當笨蛋看啊……”我強忍怒火地說。

怎麼回事?這個女人真是讓人火大,早知道就不問了。

“嘛~反正你等會兒就知道了,到時候你現場發揮就行了。”小桐老師又神秘地笑了起來。

“……現場發揮?我看你是怕告訴我了以後我會跑吧?”

“怎麼會,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而已,再說,我可不認為白夜同學會跑哦!”

也不知道她是從哪來的自信……

“但願是驚喜不是驚嚇……”我對小桐老師說的話里充滿了懷疑。

小桐老師又將手放在了車把上,將車頭擰向校門。

“你不用想這麼多的,總之,答案一會兒就會揭曉了。”

就在她準備啟動油門駛進校園的時候,她好像又想到了什麼,於是停止了動起來的手腕,回頭對我說:“對了,等一會去會議廳就可以了。”

“會議廳?”

我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於是又再問了一遍。

“你確定是會議廳?”

“對啊,沒錯。”像是我對小桐老師的話感到疑惑一樣,小桐老師也對我重問一句感到疑惑。

“嗯……那好吧,我知道了。”我點點頭。

話后,小桐老師便開着她的摩托賽車,去校園裡面的停車位了。

小桐老師走後,我又喃喃自語:“竟然是會議廳?有沒有搞錯。”

有大人物會來我們學校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但更奇怪的是竟然要在會議廳里接待他,這簡直是不敢相信!要知道,在這所沒有空調的學校裡面,那密不透風的地方是有多麼可怕。到了夏天,那簡直就像是蒸籠一樣,裡面的空氣又悶熱又潮濕,曾經甚至還有學生在那裡開會因此中暑暈倒的經歷,是所有學生眼中地獄一般的存在,就算在老師口中也很有名。但即使是知道了這一點的學校還將招待處設在那裡,不禁讓我感到懷疑,這大人物到底是什麼來歷?難不成是蒸餃?還是包子?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地方還是依舊可怕,我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不過……現在是早上,應該沒問題吧?畢竟之前的中暑事件是發生在烈日高照的中午。

我抬手看了一眼手錶——已經快七點了,不管怎麼說,還是有點懸。誰知道那位大人物要在我們學校待多久啊?早知道就向小桐老師問問了,不過……她應該也不會告訴我的吧,也有可能這就是她之所以會對我保密的原因呢?如果是這樣,那我還真的事感謝她了,這麼大的驚喜我可受不起。

其實我還想在外面多待一會兒,站在樹蔭下,聆聽梧桐樹葉隨風擺動的聲音的,但看小桐老師來了,我想應該也快要開始了,所以還是先朝着會議廳的位置走了過去,畢竟小桐老師可是從來不遲到的啊,而且來的還非常“準時”。但至少,讓我放慢腳步,在路上多爭取一些時間。

與大門正對的方向便是會議廳,直走便可以,在路上我還時不時地注意着這空蕩蕩的校園。

我淡淡地記得小桐老師昨天說的集合應該是在今早的五點左右,看樣子現在應該已經在前往的路上了吧,已經到目的地了也說不定。因為我昨天沒在意,所以他們要去哪裡的事我也沒了解太多,但旅行總歸是一天,應該不會是太遠的地方。

不過話說回來,早晨的校園還真是寧靜啊,以前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所以沒注意到,原來只看外表不看內心,世間的事物都是兩種東西啊。誰又能知道這美麗之下的內心之中,重複過多少痛苦呢?

就算腳步再緩慢,時間還是在流逝,我得到的不是短暫的滿足,而是時間流逝的無奈。

我最後還是來到了會議廳——這個地獄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