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唐涅完成了禮服的大部分作業,開始惡補附魔方面的知識。

基礎的附魔靈陣自然不是問題,麻煩的點在於,多個靈陣放在一起上可能會出現衝突,導致附魔效力減弱甚至消失;而且在有錯誤組合的同時,也有優秀的、可以相輔相成提升附魔效果的組合,因此在規避錯誤組合的同時還要儘可能地最大化效果……這總會讓人陷入“這真的是最優解嗎”的痛苦糾結中。

不過,選擇確實有很多,但也是有限的。經過了這麼多年的實踐,前輩們將所有服裝類型、所有效果組合——效果多一個或是少一個,高一級或是低一級都算是不同組合——的最佳附魔方式進行總結,整合成了幾十本書放在藏書閣里。

所以,唐涅現在要做的,就是在這堆教材參考資料中拿出禮裙的部分,把需要的部分找出來,然後開始實踐。

實踐反而比記憶簡單,設計好附魔靈陣的排布后,唐涅非常高效率地完成了附魔,中途只失敗了三十次——對於新手而言已經很不錯了。

之後,唐涅如法炮製,完成懷恩的部分,把他們叫來試穿。

很快,他們三個人就過來了,陪着一起過來的還有教皇和鍾文院長。鍾文院長會過來一點也不讓人意外,因為教皇在這裡,他理應陪同;但是教皇先生……他不需要回教廷嗎?已經在這裡待了好多天了呢。

不過這些事情和唐涅無關,今天她要扮演的是交付訂單的乙方的角色,所以她在致意后便開始整理稿紙,思考該怎麼向甲方說明它們的效果。

至於需要驗收貨物的那三個人嘛,一男一女兩個紡服公會的成員與六名校報記者各自帶着禮蕾和懷恩走進了更衣室,白鐵則一個人拿着衣服自己去換。

很快,一堆人簇擁着盛裝的禮蕾出來了,懷恩也在一堆帶着“你小子,有福啊”表情的男同胞們的陪伴中走了出來。白鐵……他完全被忽視了,無聲地跟在禮蕾身後,非常尷尬。

剛走出來的禮蕾很高興,畢竟,那個女孩子不希望穿上漂亮的衣服呢?只是很快,她就在教皇慈祥的注視下羞紅了臉。另一邊,懷恩在仔細看了看禮蕾的衣裝后,不再敢正視她,他周圍的男同胞們則給他留出了一些空間,讓他……一個人在那裡尷尬。

看了看羞澀的兩人,唐涅決定暫時推遲對設計效果的講解,走到兩人面前,詢問他們的感受,希望可以讓他們放鬆些。

雖然沒有給出什麼有意義的評價,但兩個人確實輕鬆了些,唐涅便看向教皇,詢問這位甲方的看法。

“你呢,鍾文,你怎麼看?”教皇把問題甩給了院長。

“你問我嗎?你才是委託人啊,應該由你來回答啊。”院長不接招,又把問題丟了回去。

“你這傢伙……”就像老朋友聊天一樣,教皇用調侃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不滿,“我很滿意,成品遠遠地超出了我的預期。而且,穿上它們的三……哦,白鐵,你感覺怎麼樣?”

站在禮蕾背後努力扮演花童的白鐵站了出來,頂着所有人的目光努力思考,三秒鐘后給出了他的答案——

“我感覺很好,教皇陛下。”他站直了身體,“這件衣服非常合身,完全不妨礙我做動作;裝飾也很合適,不多不少,很適合花童這個角色。”

“那就好。”教皇點點頭,示意白鐵可以回到禮蕾身後,而後,他看向了唐涅,“那麼,驗收環節就到此為止吧?我已經感受到了禮服上多重附魔產生的靈力了,相信這個方面應該沒有問題。”

唐涅微微向他鞠躬,收起稿紙,站到一邊,給這三位留出一些讓記者們發揮實力的空間。表情略微放鬆的兩人則因為記者們帶着充滿幹勁的笑容湊過來而再次繃緊神經。

“我們走吧,鍾文?給孩子們留出足夠的空間。”確認了這些人接下來的安排后,教皇招呼鍾文院長離開。

“好啊,去凝雨軒,你請客。”

“……為什麼?”

“買到了這麼好的東西,你不應該請客慶祝一下?”

“……行,真有你的。”

送走了教皇和院長,唐涅將收起來的稿紙又拿了出來,和之前自己做的那些婚禮禮服的設計一起交給公會裡負責整理的成員。

然後,她準備回到自己的座位,休息一下,思考接下來該做些什麼。就在這時,有個人趕在事件結束之前走進了公會。

“哇,這是……哦,唐涅,你完成了教皇給的委託了?”一個很少會出現在這裡的人,雲雄,抱着一個繪畫板走了進來。

“欸?雲雄?你怎麼來了?”稀客一位,唐涅有些驚訝。

“我是來調查的,本來是打算畫一個介紹獸醫公會的漫畫的,結果會長看了之後建議我多畫幾個公會的漫畫。我就只好以‘公會裡平常的一天’的形式來畫了。”

說完,雲雄將幾張稿紙交給唐涅,讓她看看自己的作品。

那是完整的、記錄獸醫公會日常生活的一話,包括給坐騎、寵物們檢查和治療、核對病例、給狐狸們刷毛等事件,是一個輕鬆又有趣的小故事。

“進步了很多呢,交流會上應該能賣得很好。”給出好評之後,唐涅將稿紙還給雲雄,示意他看向正在擺動作的禮蕾和懷恩,“這個能算是‘平常’嗎?”

“不能吧?你們也不是每天都有這種發布會的吧?”

“也是……那你是不是需要過幾天再來?”唐涅又一次示意那邊的三人,“今天這個情況可一點都不平常。”

雲雄又看了看正在忙前忙后的那群人,和一半看熱鬧一半也在忙的另一群人,無奈地點點頭。

“要我畫這麼多,果然還是太難了嗎……”雲雄撓了撓頭,“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來觀察了呀,就快到截稿日期了。”

“額……你還差幾個公會?”

“兩個,另一個是廚師公會,很熟,所以劇情已經想好了,畫起來很快。”雲雄向唐涅展示了自己剛剛畫了一些分鏡的漫畫,“只有這邊……”

這點確實難辦,沒有資料的話什麼都做不出來。唐涅倒是很了解紡服公會,但是也想不出什麼值得一畫的故事。大家都在忙着做自己的設計,交流也是在聊八卦,記憶中沒有什麼有那種經常發生、有紡服公會特色的事情。

“不對啊,發布會和交付訂單也是日常流程的一部分啊?這應該是可以寫進去的呀?大不了上午這個人接收了訂單,中午大家啃着燒餅一起討論設計,下午另一個人交付了他的產品嘛!”唐涅又想了想,發現了一些問題。

“對哦,靈藥公會也不是天天爆炸……”雲雄也想通了,舉一反三拿出了靈藥公會的例子。

這點想通了,一切就都好辦起來了,只是……這個傢伙還真敢畫呀,真不怕靈藥公會的人告他誹謗嗎?

哭笑不得的唐涅陪着他旁觀了這些紡服公會成員設計、裁剪、縫紉的過程,也幫他記錄了公會成員與記者一起記錄浮影的樣子,最後還告訴了他公會裡平時的縫紉機擺放位置,並送他離開。

很快,到了即將舉辦圖書交流會的時間。經過了一個月的宣傳,還有教皇的委託帶來的關注,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這個活動。校報也在舉辦的三天前在報紙上公布了會參加活動的作者與他們要發表的內容,其中,雲雄的《“平常”一天》與紡服公會的《婚禮禮服設計案例集》赫然在列。

所有人都很期待紡服公會的作品,因為一想到紡服公會,還有婚禮禮服,一下子就會想到唐涅,然後就是被校報大篇幅報道的、“教皇先生委託的”、“教皇先生都非常滿意的”禮蕾和懷恩的那一套禮服。

那件事之後,唐涅本人可以說是一戰成名,許多情侶來找她,開出了高價希望她能幫自己設計婚禮禮服,畢竟,這可是“教皇權威認證”的設計師。

結果就是,唐涅被搞得不勝其煩,最後由紡服會長出面統一拒絕了委託,她本人則給東方蓉做了一件很可愛的秋裝,送過去的時候還被狠狠地調侃了一頓。

但東方蓉終究是東方蓉,考慮到唐涅的情況,她將秋裝洗凈后迅速烘乾,二十分鐘后就穿上了。她用行動提醒了所有人,唐涅會去做婚禮禮服,從一開始就是因為興趣,接受教皇的委託也有一半的原因是興趣,她從一開始就是那種隨心所欲的人,不要想着用訂單去強迫她做不想做的事。

在她身側站着、黑着臉的諸葛耀提高了她的說服力,唐涅離開靈術公會後大概兩個小時,就沒有人再來找唐涅委託婚禮禮服的訂單了。這裡面應該也有校報記者們的功勞,不過……唐涅不是很想感謝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