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已迷失。当我苏醒之时,我看到自己已然进入船舱。一个声音在呼唤我的名字,它告诉我,让我去寻找皮尔拉海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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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比黑夜的N市更加危险的了。没有人知道影子中潜伏的恐怖事物是多么让人畏惧。我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一个声音:去寻找皮尔拉海莱。

这个地方到底是哪里?我为什么非要去找那个地方不可?我知道那个地方吗?我自己是完全没有印象。

今天又是一个周一的早晨,2016年的雾霾如它当年笼罩B市一样也笼罩了今天的N市。办公室里,同事桌子上的牛奶已经被我喝完了,而这瓶牛奶的主人绝对不会知道真正偷喝他牛奶的到底是谁。他摸了摸我的头,挠了挠我的下巴,把我当做了一只猫。不过,他做的的确没错,因为,我确实是一只猫。你没有听错,至少从现在旁人的角度来看,我的身体的确就是一只猫。但是我必须强调一点,我本人并不是这个样子。但你要是问我为什么变成了这般模样,我就只能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了。

关于现在这件事,我唯一能回忆起来的就是在某个周一的早晨,当我一觉醒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变了,不一样了。不光是体重减轻那么简单,我还整出了一对毛茸茸的爪子。让后我听到旁边有人议论,内容是“我”已经死了,而且身体都已经装进棺材下葬了。我自然不相信这是真的,于是就趁着别人不注意想要跑去看我的葬礼。只可惜万事不能全如人愿,猫的身体在很多时候不如人的方便。这样几经周折,当我好不容易冒着不知道多少次险些被车碾死在马路上的危险,终于到达墓园之后,留给我的就只剩下一个矮矮的大理石墓碑和一句“一个伟大的好员工”这样的墓志铭了。之后我就只能悻悻而归,回了家——也就是我的公司,回到了自己的猫窝,然后就用潘兹当自己的新名字。当然,那是两年以前的事情了。

但是这两年我过得也并不安稳,总有一件事情徘徊在我的脑子中。没错,就是那个皮尔拉海莱。它出现在每一个我即将醒来的早晨,黄昏降临它也跟着降临。公司的人回家散去之后,它还是死死地跟着我,总不肯从我的脑海里消失。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它是不是一个“地方”,之所以称它为“一个地方”只是因为它听起来像“一个地方”,万一他是一个人,或者什么东西呢?我不知道。但是虽然如此,我却十分清楚:我要找它。原因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它就像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题一样勾引着我往哪边走,除非真的见到它解开它,否则就永远无法释怀。

早晨的时光很快就要过去了,午餐的时间又到了。广播通知大家今天准备了火腿炖肉大餐。要知道这可是我“生前”最喜欢的日子,我指的是周一没错,当然,我不喜欢上班但是却喜欢炖肉。可是如今我的乐趣也已经所剩无几了,失去了人类的身份就意味着失去了人类的权利。炖肉大餐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如今我所能拥有的除了牛肉口味的猫粮就只剩下旁边食盆里那屈指可数小的可怜的小鱼干了。

我看着这些吃的东西,一股腻味的感觉仿佛猪油糊在了我的胸腔内。这简直太不用心了,两年时间里他们就没变过我的伙食。猫粮的口味除了“牛肉味”就是“带鱼味”,加餐除了小鱼干就是小鱼干,甚至都不肯给我点沙丁鱼罐头。而且虽然说“牛肉味”和“带鱼味”是两种不同的口味,但实际上除了“干面粉”味之外也没什么人能吃出别的味道。

这不由得让我觉得: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是说我有意无意间得罪了谁,不管是人还是猫。而这个家伙想出了一套什么古怪的方法或者法术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而把某只猫变成了我。这样,他就可以恶整我,让我吃尽苦头,直到他消了气再把我变回来?

不过看样子,即便如此,他也一定已经把我忘了。当然,这都是我猜的,具体情况怎样呢?具体情况是:我的身体随着我的葬礼被埋了,所有关于我的一切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不管是我的灵魂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我都已经被永远地禁锢宰了这只黑色的猫的身体里。

“想象毕竟敌不过不过现实。”尤其是在肚子已经咕咕叫的时候。不怎么样的饭总会让我屈服于“自己已经是猫”这样的实事。

“毕竟我不能在弄清真相之前就把自己饿死了。”

可就在我低下头准备为了今天的活计屈服于难吃的猫粮的时候。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啊?”

我叹了口气,知道某个人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