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明鏡台放下資料走到床前,語調冷淡,“有事問你。”

“……”雲樺沒有回復他,反而把被子又裹緊了一點。

“我不介意直接把你拽出來。”明鏡台冷冷的說。

“你……你冷靜一點……”思考片刻,想清楚這個男人多半會來真的之後雲樺才不情願的從被窩裡鑽出半個腦袋,一臉警惕的看着明鏡台。

“你們族之前和鴆族交戰的時候明明已經被打入了王城,按理來說戰況應該極度不利。”明鏡台盯着雲樺的眼睛,問,“後來你們卻把戰局翻轉了過來,期間發生了什麼?”

“……我不會出賣自己的族群。”雲樺一愣,而後直直對上明鏡台的雙眼,一字一頓。

青鸞一族的每個族人將族中歷史視為種群傳承的核心,雲樺更是自小就被族人灌輸了“泄露族群歷史就是叛族”的觀念,所以她當然不可能配合明鏡台。

“我救了你,你應該給我相應的回報。”

“救我?”雲樺輕笑一聲,“維護貨物也算救嗎?”

維護貨物?

明鏡台皺眉,思考了一下他便理解了雲樺的意思。

“……我不是獵妖人。”明鏡台平靜的說。

“哎?”不出他所料,這個回答出乎了雲樺的預料,讓她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不是……獵妖人?”雲樺把臉又露出來了一些,但眼神中依舊充斥着不信任。

“獵妖人遇到不願意說出情報的妖怪時會用更有效率的方式,你如果需要我可以讓你體驗一下。”明鏡台俯下身,輕輕捏住雲樺的臉蛋,冷聲說,“但我不保證結束之後你的腦子還能保持正常。”

“你要試試嗎?”

雲樺一驚,連忙搖頭。

明鏡台這才鬆開手。

兩相沉默。

“……那你是什麼人?”良久之後,還是雲樺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看不慣獵妖人的人。”明鏡台沉默片刻,只給了雲樺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那……是你從他們那救下我的?”

明鏡台點頭。

雲樺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訝異,而後突然一拉被子,又把自己整個裹了回去。

在明鏡台看不到的被窩裡,雲樺傻傻的笑了起來。

嘿嘿,原來我是被大帥哥救了啊,嘿嘿嘿……

在粉色桃心中犯了好久的傻后雲樺才勉強收攏住傻笑,悄悄的又將半個腦袋探了出來。

然後她就看到明鏡台正站在床前,一臉不耐煩的看着自己。

哎哎哎?他一直在等我回話嗎?!

“啊,內、那個……”雲樺連忙開口,情急之下甚至舌頭都有點打結,“嘚、對不起,我不能把族裡的歷史透露給外人的,即便你救了我也不行……”

“對不起……”

雲樺似乎也覺得這樣回答很對不起明鏡台,越說聲音越小,說到最後已是聲如細蚊,不認真聽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她本以為明鏡台會說些什麼,哪知明鏡台聞言猶豫都不帶猶豫的轉身就走,似乎並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再浪費時間。

事實上明鏡台也確實不想在這件事上再做什麼糾纏了。他本就只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態向雲樺發問的,既然雲樺不願意配合,他也懶得再多費口舌。

畢竟研究歷史只是他打發時間的愛好,考學更只是順手。考上自然是好的,考不上也就拉倒,完全沒必要為此大費心思來應付雲樺。

“那、那個!”

明鏡台頓了頓,雖然滿臉都寫着不耐煩三個字,但他最後還是回頭向雲樺看去。

“謝謝你救了我……”雲樺小聲說,“我之後會報答你的,一定!”

“要報答我就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那個不是我自己能決定的事,真的不行……”

“那就請你不要再說這些廢話。”明鏡台回過頭,冷冷的說,“不打擾我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懂嗎?”

雲樺一怔,似乎不理解明鏡台為什麼會用這麼刻薄的態度對待她——難道就因為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嗎?

不理解歸不理解,她最後還是將小腦袋縮回了被子里,輕輕的回了一聲“好”。

之後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明鏡台伏案研究,雲樺則是仔細的觀察起了這裡的環境。

而後她發現,這層樓在各個能與外界聯通的地方都布下了禁制,這很明顯是為了防止她逃跑。

不過這種情況還在雲樺的預期內。不管這個男人是什麼身份、為了什麼目的救下她,他在救下她之後既然選擇親自幫她療傷而非將她送往相關醫療機構,就說明這個男人並不希望他與她的接觸為外界所知,因此將她禁足於此也是很正常的。

雲樺明白,自己如今負傷未愈且完全不了解周邊環境,就算能找到離開這裡的辦法也沒有什麼意義,所以此事不急於一時;也因此,她此次觀察環境的首要目標並不是找到離開的方法,而是想通過這裡的環境對眼前男人的職業下一個判斷,以此來理清自己的思路。

在男人表明自己並不是獵妖人之後,雲樺之前所有用來應對獵妖人的預案都失去了作用。雖然她在表面上立即擺出了萬金油的、楚楚可憐的低姿態進行應對,但其實她此時對後續該用什麼態度面對這個男人是根本沒有一點思路的。

從他給她療傷時看,他對女色根本不感興趣甚至有所反感,這意味着對他不能用下三路的方法;他表明了自己對於青鸞族歷史的需求,但自己作為皇女又不可能在這種事上發揮;最要命的是這男的還不和她有進行除此之外的任何交流的意思,這意味着她很難通過主動示弱等方式主動誘導他來和自己交流,只能自己主動開口——先別說她開口之後他理不理會吧,說到底她根本就不了解他啊!主動開口能說什麼?

今天天氣真不錯?你吃了嗎?

好蠢!

所以雲樺只能試着從他的職業上切入,尋找話題,從而進一步獲取更多信息。

好在男人似乎並沒有因為要將她放置於此就去刻意改變房間的布置,雲落塵很快就發現了很多能表明男人職業的小細節——離男人最近的書架上幾乎全是歷史相關的書籍資料,而且有經常移動的痕迹;辦公桌側面的擋板上懸掛着一張泛黃的地圖,地圖旁貼有很多的便簽,上面寫着地圖上的各個地點在什麼時間都發生過什麼;再加上剛才他向自己問的那種問題……

他應該是個研究歷史的學者。雲樺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