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見過金色的世界。

東方的天空中懸掛着未落的夕陽,層層疊疊的霞光將雲朵染成了燦爛的色彩。這是屬於天空的光輝。

一望無際的田野里,大片大片的麥浪隨風搖動,化作洶湧的波濤此起彼伏。這是屬於大地的熱烈。

但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還不足以構成我眼中所呈現的絕美景色...

伸出雪白的手臂摘下一株沉甸甸的麥子,像是在確認它是否完全成熟似的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全然不知透着涼意的秋風正偷偷地撩起自己金黃的長發,企圖窺伺那美麗的臉龐。

是聞到了收穫的氣味嗎?

那若隱若無的笑容,讓我心跳不已。

我踮起腳尖,悄悄地來到她的身後。

這個時候大概是該問候一下吧?

話雖這麼說,可剛一抬起手,早已組織過無數次的話語還是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阿拉?這是怎麼了?」

終於察覺到了我的存在,她轉過身來,對我投以甜蜜的笑容。

那幾乎要把我的心都融化了...

當再說不出任何的話語時,就只能用行動來表達此時此刻的心情了吧。

幾經猶豫后,我還是從兜里掏出了「那個東西」,然後笨拙的單膝跪下。

「拜託了,請你嫁給我!」

光是說出這句話就已經用光了我全部的勇氣,接下來的事情就只有交給神明來定奪了。

我死死的低着頭,拚命地祈禱着,一直到她用顫抖的手指取走了盒子里小小的圓環。

「抬起頭來,看着我。」

顫抖的聲音聽不出到底是憤怒還是喜悅。

我老老實實的抬起頭來,獃獃地看着那張布滿淚水的臉龐。

是我惹她傷心了嗎?

果然還是太倉促了嗎?

難道我就不應該有這樣的非分之想嗎?

我滿心失望,急切的想要站起身來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卻又害怕她會直接把那東西丟在我臉上。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一定會崩潰的。

氣氛突然陷入了尷尬...

果然還是要拒絕嗎?

沒關係,我已經準備好迎接失敗了...

我死死的盯着她的嘴唇,努力的不去想那些輾轉難眠的夜晚。

沒關係的!說出來吧!

就在我絕望的等待中,她終於開口了。

「好的,我願意!」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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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又跑到哪裡去玩了!?」

用拳頭不停地砸着桌子,拉茲法娜瞪大的眼睛裡甚至能噴出火來。

要知道這副光景可不太多見,足能夠表明她本人對事情的重視程度。

而引發了這場災難的元兇,卻還握着剛從鎮上買來的糖果,不知悔改的哈哈傻笑着。

前面就說過,其實德法利安和津彌阿是十分相似的兩個人。

但世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兩人就算再怎麼趣味相投,也會有細微的差別。

而這點差別就體現在了德法利安的身上。

不同於津彌阿的細心與敏銳,就和外表看起來一樣,德法利安的的確確是一個粗神經。

雖然是個責任感極強,也很有領導力的大姐頭,不過因為粗心大意,也沒少鬧過烏龍。

在幾天前和津彌阿「徹夜長談」后,兩人一見如故,大有種臭味相投的意思。

原本平日里就不太注重形式的她在津彌阿的花言巧語之下,也開始變得變本加厲了起來。

「且不說這邊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處理,你們兩個出去沒有帶武器吧?萬一被白教廷的人發現了身份怎麼辦?誰又能救得了你們!?」

望着面前因不堪重擊而不斷發出悲鳴的桌子,津彌阿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

「這不是還有你在嘛...再說了,偶爾出去玩玩又不會...」

很顯然,這個時候狡辯可不是個明智的舉動。

沒能把話說完,津彌阿便被拉茲法娜狠狠地瞪了一眼,只得把後面的內容不情不願的吞進了肚子里。

於是乎,在經過了長達兩個小時的漫長訓話后,兩人才從拉茲法娜的魔掌下解放了出來。

「真是的,都是你害的!早知道就不該聽你的鬼話跑出去了。」

儼然是一副精疲力盡的樣子,德法利安的腳步都顯得有些搖搖晃晃的,可見拉茲法娜言語的殺傷力非同凡響。

「不過我看你剛才不也挺開心的嘛...」

即便是下達了禁足的指令,不過看來某些人並沒有當回事。

「看着吧,過不了多久我們又能跑出去了。」

拍了拍德法利安的肩膀,津彌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話語間全然沒有悔改的意思。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沒等上太久,當天晚上德法利安就知道了津彌阿白天說的話是怎麼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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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拉茲法娜所說,這處避難所原本是某位鄉紳的莊園,因為建造的地方實在是有些偏僻,沒住多久便被廢棄了。後來因為其主人要前往首都做生意,便把它捐給了克雷領的修道院,權當做行善事了。

「本來以為這個地方一輩子也用不上了,沒想到在關鍵時刻救了命。」

這麼說著,拉茲法娜輕輕地撫着胸口,有些失落的嘆了一口氣。

雖然名義上還是莊園,不過要和那些正經的領主莊園比起來,這裡可就有些小的可憐了。

「但至少能夠讓所有人住下,不是嗎?」

一面大力的咀嚼着麵包,津彌阿口齒不清的說著,完全沒有顧及自己的形象。

嘛,如果在意這些繁文縟節的事,她也就不是津彌阿了...

食物都是從隔壁的大廚房裡端來的,作為指揮部,這間小小的木屋坐落在莊園的入口處,守夜時,德法利安休息的椅子就正對着大門口,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就能察覺。

在賽涅娜一行到來后,屋子裡多餘的房間就分配給了她們,這裡便成了一行人的聚集地。

住在一起的都是熟悉的人,倒也多了不少方便。

代價便是吃飯也得跑到大廚房去端食物,再不辭辛勞的端回來。

不過有一說一,能夠坐在這裡,大概也沒有真的會把這當成一件麻煩事的人。

「對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在一口氣喝光了碗里的蔬菜湯后,津彌阿故作吃驚的一拍手,吸引了在座所有人的目光。

德法利安一眼就看出了,這其實是她早有預謀的演技。

「我昨天出去的時候碰見了我以前的相...以前的朋友。

她似乎最近要結婚了,還邀請我去參加她的婚禮呢。」

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津彌阿故作漫不經心的看向拉茲法娜。

「她說我也可以帶着朋友一起去參加。

於是,我就想着...我們奔波了一路也有些勞累了,不然好好地出去放鬆一下?

沒有參加過婚禮的一生可就不太完整了是吧?」

雖然聽起來很輕鬆,不過津彌阿自己也知道這是一步險棋,稍不注意就會落下萬丈深淵。

拉茲法娜拿着餐叉的手突然停了下來,雖然眉頭不知不覺間已經皺了起來,但還沒有表現出明顯反對的意思。

「誒?婚禮嗎?這麼說來我還沒有參加過別人的婚禮呢!真令人期待呢...

你說是吧,賽涅娜?」

話音剛落,維拉便緊緊地拉住身邊的賽涅娜不讓她溜走,衝著津彌阿不斷地使着眼色。

這樣的話,意圖就相當明顯了。

用「賽涅娜也會一起去」作為條件,就能百分之百的收買維拉,而賽涅娜不好掃維拉的興,相當於平白無故的得到了兩張支持票。

果不其然,賽涅娜礙於維拉表現出的熱情,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說了一句「我也想去看看」。

真有你的!這樣的話拉茲法娜就沒辦法反駁了吧?

德法利安佩服的朝着津彌阿豎起了大拇指。

「作為聖職者,你的一生可真夠豐富的。」

在吃下了餐盤裡的最後一塊肉排后,拉茲法娜冷冷的看了一眼裝傻的津彌阿,放下了手裡的刀叉。

「不過說的也是,你們確實該去放鬆放鬆了。」

竟然這麼簡單就同意了!?

看着拉茲法娜風輕雲淡的用餐巾擦拭着嘴角殘餘的醬汁,德法利安有些摸不着頭腦。

但馬上她就知道,這事可沒這麼簡單。

在拉茲法娜的嘴角露出蓄謀已久的笑容時,不祥的預感突然傳遍全身。

「但是德法利安必須的和我一起留在這裡處理那一大堆事情,沒有意見吧?」

等等...

這麼說的話...

「成交!」

沒等到她起身反對,津彌阿便搶先作出了答覆。

德法利安難以置信的轉過頭去,卻看見津彌阿嘿嘿一笑,朝自己豎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