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
連忙奔向莉莉絲身邊撐住她飄忽不定的身體，我強忍着身上的劇痛配合著莉莉絲一起坐了下來。
一旁是早已失去意識的名為耗克的男子，我和莉莉絲同他拉開了相當大的距離，以防止他只是裝作倒下的樣子搞突然襲擊。
“卡爾先生……為什麼你要……做那種事？”
拖着虛弱的身體朝我質問着，我知道她是在為我剛才受的傷而擔心。
“沒什麼……因為我是你的騎士吧。”
作為騎士，守護主人的性命是理所應當，這樣的理由應該就能被這孩子所接受了吧？
“是騎士……么……”
看上去很痛苦般的錯開了我的視線，莉莉絲的嘴裡念念有詞：
“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我連這樣的話語都沒能問出，莉莉絲就已經恢復了平常的笑臉。
“謝謝你卡爾先生，多虧了你我才活了下來。”
“啊……嗯……”
不知為何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怪異感，但我還是忍住了將這得來不易的安穩再次打破的心情。
現在的話，這樣就夠了吧。
“說起來，卡爾先生……你剛剛的那個是怎麼回事呢？”
轉換話題……儘管看得出含有這種成分在裡面，不過我還是回答了莉莉絲的問題。
“是說剛才的魔法……么，嗯……其實我自己都不是太明白。”
說實話能否稱剛才的現象為魔法我都存在疑問，對於一個才剛接觸魔法一天的新人來說，剛剛發生的一切真的是普通的魔法那麼簡單么？
“只是，雖然是從未接觸過的東西，但就像是腦袋中早就知道一樣，我當時是清楚扣下扳機後會發生什麼的……”
類似於身體被人侵佔了一般，這樣的感覺，我之前似乎也有過？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很可能是卡爾先生的個性魔法呢。”
“個性……魔法？”
似乎在哪聽過，但又像是第一次接觸一般，我的記憶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混亂不堪了？
“嗯……簡單來說，就是每個人的專屬魔法啦，和一般的魔法不同，不需要詠唱的同時也只有專屬的個人能夠使用，有一點像是量身訂做的禮服一樣。”
“因為是自己專屬的，在穿上禮服之前首先是不會懷疑能不能穿得上這個問題吧，像我這樣偶爾都會懷疑衣櫃里的禮服還能不能合身而苦惱……”
露出一臉困惑的臉注視着自己的身體，莉莉絲在發覺了我欣慰的視線后便微紅着臉輕咳了一聲。
“……咳嗯！總之就是，個性魔法是一個人從出生開始便已經習得的魔法，因此怎樣發動，會有什麼效果是一開始就印在了腦子裡的。”
“而之所以有人無法使用自己的個性魔法單純就是他們缺少想起這一切的契機而已。”
“剛剛的情況下……卡爾先生沒有詠唱的發動了自己的個性魔法，或許那就是卡爾先生你的契機也說不定。”
嗯……量身訂做的禮服啊。
那樣的話，剛才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從一出生開始就已經知道那個魔法，而剛好在那樣的狀況下回想起來了而已么？
真的，只是這樣么？
“原來如此……我的個性魔法啊。”
儘管還有一絲不安，不過我知道在這裡想再多也無濟於事，詳細的情況還是之後再去請教一下艾蓮達女士和芙蘭老師吧。
“嗚……！”
突然聽到的莉莉絲的嗚咽聲讓我沉下的心又一次的警覺起來，我慌慌張張的湊近她嬌小的身體查看情況。
“怎麼了，莉莉絲？！”
“沒……沒什麼……只是突然感覺，有些頭暈……”
輕輕觸碰她的手掌，我發現熱度高得可怕。
發燒……？不，和普通的發燒明顯不同。
再一次遵從芙蘭老師的教誨凝結自己的想象，我拚命的感受着周圍元素的流動。
“這是……”
莉莉絲的身體上散發出極其不詳的暗紫色光，其讓人直發抖的元素充斥着周圍的空間。
這股元素，這熟悉的光芒……
我有印象，像是在哪裡見過。
那是……陰暗的地窖……
“——嗚啊？！”
突如其來的頭痛打斷了我的一切思考，我手撐着牆壁跪下身來。
（開始共鳴了么。）
腦中的聲音，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清晰地回蕩在意識中。
“你……是誰……”
拼盡全力守住自己的最後一絲意志，我咬牙切齒的對腦中的聲音問道。
（做得很不錯，卡爾·托夫蘭克。）
（不枉費我花這麼多時間等待你。）
（那麼是時候，來取回寄放在哈梅爾的東西了。）
“唔啊啊啊——！”
“啊啊——啊……”
“……”
“哼……”
瞬間一掃痛苦的表情默默站起，我看向了已經不知何時失去意識的莉莉絲的身體。
“就讓你們還來吧……哈梅爾，這不是你們能駕馭的東西。”
手中彙集着前所未見的龐大元素，我的指尖朝莉莉絲的胸口不斷接近……
我的……指尖……
我的？
——？！！
“……”
一瞬間停下了即將刺進莉莉絲胸口的右手，我沉默着望着自己無法自由行動的手臂。
不，這不是我……
這是……
“哦……看來這次意識並沒有完全消失啊。”
“是強行介入的影響么，看來你也不是完全沒有成長呢。”
“卡爾·托夫蘭克。”
（你到底是誰！）
身處意識底層的自己和擅自做着不可思議行動的身體，自己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是誰啊……”
“你遲早會知道的。”
“不過，不是現在。”
神經扯斷的聲音，意識中的不速之客在用我的身體說出這句話后又切斷了我的連接，奪回了右手的控制權。
可惡……怎麼回事！剛才我是怎麼做到的？！
這是我的身體……怎麼能讓你肆意妄為！
“別白費力氣了，就憑現在的你……”
“是阻止不了我的。”
重新聚集着周圍的元素，奪取我意識的男人再次在手中形成了銳利的暗刃。
莉莉絲周圍的空間也在發出顫抖，元素的轟鳴聲傳進我模糊不清的意識底層。
（你這傢伙……為什麼要對莉莉絲下手！）
“哼……你還不明白么？”
如同嘲笑我一樣，男人在刀尖剛剛劃破禮服，接觸莉莉絲皮膚的剎那停止了手臂的移動。
“這個女孩的身體里，有着我曾經借給哈梅爾國王的東西。”
“我只是，來要回那個東西的罷了。”
（開什麼玩笑！莉莉絲的身體里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東西！）
身體里有着什麼……光是這一點就已經足夠讓人懷疑了。
“別逞強了，你也看到了吧……”
“這個女孩現在散發出來的元素。”
元素……
（那又怎麼樣！就憑這個……就憑這個！）
這種元素有一種我熟悉的感覺，但是就算如此，也和莉莉絲的身體什麼的沒有關係。
“她是怪物啊……”
“不是食人鬼也不是人類，而是介於兩者之間的……”
“真正的怪物。”
怪物……
他在說什麼？
他在用我的身體，用我的嘴唇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哼……原來是這樣么。”
愈發激烈的元素碰撞震動着整個樓層，莉莉絲身上散發的元素效果光也開始帶上了一些驅散黑暗的白色。
“沒想到……罪之眼淚居然會有拒絕我的一天啊。”
男人說著不着邊際的話語，輕輕握拳。手中的元素刀刃瞬間消失，只留下逐漸平息的空氣。
（你到底……在幹什麼……）
垂下手臂，男人將拖着莉莉絲的左手收了回去。
“卡爾·托夫蘭克。”
“好好記住我剛才的話吧。”
“總有一天，知曉事實真相的時候便會來臨。”
“哼……只希望你到時……
“不要再做出和露爾·托夫蘭克那時一樣的決定。”
姐姐？！
他說露爾·托夫蘭克？！
（等等！你到底——）
微風吹過。
待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站在了這裡。
哈梅爾王宮，主殿，地下層。
彷彿做了一個噩夢一般，我全身冒着冷汗。
明明是應該只有幾分鐘的過程，可是卻像是過了一整天一樣漫長。
這是……我的身體……
和剛才不同，我能以自己的意識控制自己的身體。
所以……剛才的都是夢？
怎麼可能。
剛剛發生的一切還清晰的留在我的腦海里，那種焦急，無力的感覺還在侵蝕着我的內心。
“哈啊……哈……”
大口的喘息，我努力平復着自己的心情。
“我……奪回自己身體了么？”
看向一旁倒在地上的莉莉絲，雖然胸前有一絲不起眼的血跡，但總歸是沒有性命危險的樣子。
“太好……了。”
一瞬間放下心來，剛才的不快感開始隨着微風消散。
只要莉莉絲沒事就好。
其他的一切，都沒有關係……
“好累……”
靠着牆再次癱倒了下來，我看着一旁熟睡的莉莉絲露出了微笑。
總之，這樣就應該沒關係了吧。
應該已經可以，放下心來了吧。
知曉了這一點，我便瞬間卸下了力來。
佔據我意識的到底是什麼，他所說的怪物又是怎麼回事……
還有——姐姐的事。
“呼……”
此時的我已經沒有精力，或者說刻意避免自己去在意這些。我只感到全身都像是斷了線一般。
一邊看着莉莉絲安穩的睡臉，一邊感受着似乎好久不見的寂靜。
不知何時遠處的轟鳴聲也已經停止，士兵們的嘈雜呼聲也消失不見。
剩下的，只有不可思議一般取回了怡靜的，讓人心情複雜的空間。
也罷……
麻煩的事情就留到後面去想。
現在，我應該算是成功守護好莉莉絲了吧……
只有這個事實能讓我安心，我靠在莉莉絲身旁微微一笑。
而後，終於進入了安穩的夢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