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我有办法灭火了!你那个阴阳五行之术,既然能召雨,也一定能召土吧?这种油脂着火,不能用水,要用土来灭火!】

“土?能召是能召……”沐沐听着阿欢突如其来的言论,全身上下都透着怀疑,“按照阴阳五行,‘水克火,火生土’,怎么能反过来用土灭火呢?”

【这……就像是油锅着火一样,不能浇水,只要盖上锅盖就可以了,你既然也是厨师,这事一定懂吧?】

“油锅的事这我当然知道了,可是锅盖又不是土做的啊?”

【唉呀!什么做的都无所谓,不要往五行里套了,关键是要隔绝火油周围的氧气,只要没有氧气,无论是什么火都烧不起来!】

“痒气?你说的这些谁懂啊?还有,为什么你一只小讙会知道这些?”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突然想起来的,但是绝对有效,信我就对了!】

“什么嘛,突然这么强硬……好吧,那就试试吧……”沐沐虽然满心不服,但眼前的大火已经快烧到脚边,没时间给她犹豫了,只能照办,于是她伸出另一只手,掌心泛起土黄色微光。

“陟彼岵兮,夙夜无已,犹来,无止!土行之一十一,陟岵!”

沐沐念完口诀,双掌在身前合十,周围开始发生巨大的异变。

首先,大家脚下的洪水开始混入大量泥土,快速变得浑浊,俨然朝着泥石流的形态演变中。

接着,大量泥块飘到空中,从四面八方朝还在爆燃的毕方鸟身边聚集。

最后,沐沐双手轻描淡写的一拍,所有泥土一齐朝毕方扑了上去,眨眼之间,毕方站着的地方,变成了一人多高的巨大土球,无论是火还是鸟,都被困在厚厚的土球之中,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哇靠!地爆〇星啊……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个词?】

阿欢望着眼前的奇景,一边感叹着,一边又感觉有大量记忆钻进了自己的脑中,并且这回,头疼也减轻到勉强能忍受的地步了。

而对面的胡人们,处境也不比毕方鸟好到哪去,原本他们在洪水中就行动困难,尤其是小个子的吉娜,刚刚才在树干上抓稳,洪水就变成了力道更大的泥石流。她一分心,手上稍松,终于再也维持不住,整个人被卷走,随着粘稠的泥水一起向山下涌去。

“我,我不服!等我下次带更厉害的来哒!”

泥石流中,只回荡着吉娜毫无威慑力的怒吼,几个跟班也赶紧追了过去,很快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

折腾了一晚上的骚乱总算是彻底结束,沐沐收回了法术,累得直接瘫坐在了原地。

不过这时,小鸾和阿欢又一齐朝她凑了过来。

“谢谢你救ne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沐沐!我好像知道怎么找回记忆了……】

“你们两个!等一等!”沐沐赶紧抬起双手,把同时说话两人……一鸟一讙的方向全都挡住,“你们不累吗?我现在可是又累又饿,有什么事,都等我做点吃的再说,开饭之前,都不许说话!”

沐沐都如此说了,边上两位只好闭嘴,跟着她回到破庙里,找到一处房顶完好、没被淋湿角落,用石块搭了个简易灶台。

一边生火,沐沐便一边规划着食谱,此时她实在是没力气再去找食材,好在身上还有一些之前做卷饼剩下的面饼坯子,于是决定干脆做炒饼来凑合一顿。

然而,当她刚刚确保了面饼完好,准备下锅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行李包中,所有调味料都不见了!

不过她也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马上便想明白原有,顺手扒拉了一下在边上好像憋了一肚子话要说的阿欢:

“阿欢,我刚才施展土行法术的时候,大概身上的调味料也和土石一起都聚过去了,你去把那土球刨开,看看还能找回来点什么。”

【啊……为什么要我去啊?】

“想吃饭就得干活!快点去,锅都烧热了,或者你想吃什么味道都没有的干饼子?”

【好好好,我去,去还不行嘛……】

阿欢虽然百般不愿,但身为弱势群体,只能听命,拖着一样疲惫的小身板走回院子,来到困住毕方的大土球前,抬起两只前爪刨了起来。

一层又一层的泥土被刨下来,都是普通的黄土,没有一点调味料混在里面,但阿欢分明闻到,这土中带着一股特殊的气味。

阿欢顺着气味,挖呀挖,一度有点忘了,这土球中还有什么,以至于他挖的太深了,终于将外层的土壳挖穿……

“呼——”

猛然间,从土壳的缝隙间,一股浓郁的热气喷涌出来,将阿欢直接掀翻了一个跟头。

【啊——!这,这——】

还在破庙里的等着的沐沐和小鸾,听到阿欢突如其来的喊声,又几乎同时也闻到了那异常的气味,赶紧跑出来查看,只看见那困着毕方的土球此时已满是裂痕,朝四面八方不停的喷出大量蒸汽,并且由内向外迅速崩坏着。

“阿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这毕方鸟,它……】在沐沐的焦急询问下,阿欢指着那刚刚挖穿的缺口,指着其中的毕方,震惊的喊道,【毕方鸟,它熟了!】

“啊……?”

沐沐和小鸾全都傻了眼,但也由不得她们不信,因为事实就摆在面前。

那土球因为被阿欢破坏了平衡,此时已经几乎完全崩塌,其中原本裹住毕方的内层部分,在高温的烘烤之下,已经被烧制成了类似陶器一般坚硬光滑的形态,还粘住了毕方的所有羽毛,吸收了多余油脂,将所有调味料都锁在内部。

终于,土壳完全剥落,大量芳香四溢的蒸汽向空中飘散,最后剩下那只毕方鸟,依然单腿站在原地,但是已经变成了一只拔光鸟毛、不停飘散烤肉香味的烤鸡……哦,烤毕方。

【毕方……烤熟了……它自己……】阿欢一边流着口水总结,一边转头望向沐沐。

“这还有什么好等,开饭!”沐沐见状,自己也早就馋的不行,意气风发的大手一挥,便举起烤毕方往屋里走去。

不过,被这份扑鼻香气勾起食欲的,不止他们,一行人还没从院子迈进破庙的门槛,周围的树丛中便又人影攒动起来。

【什么人!】阿欢的三只尾巴再次有了反应,分朝三个方向支棱起来,使得他也赶紧警惕的叫了起来,既提示沐沐,也警示来者。

“对,对不起……我们没有恶意……”这一回,林中的之人倒是很痛快的就走了出来,并不是之前的那些西域胡人,全部都是衣衫褴褛、精神萎靡、骨瘦如柴的流民乞丐,为首老人答着话,反而有些被阿欢这只小兽吓到的样子,“我,我们已经好几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了……能不能请几位好心人,施舍一点吃的……”

原来,烤毕方的芳香,远超寻常烤鸡,不是说香飘万里,方圆几里之内都能闻到绝不夸张,加之这座废弃的山神庙本就离驿路大道不算远,从傍晚开始这边就又是水又是火的那么大动静,自然把周围无家可归又无所事事的乞丐们吸引了过来,不过他们也只是来看看,打斗之类的全都躲得远远的,只等这烤鸡的香味飘起,实在太香,这些人才忍不住都现身了。

【不行!这是我们辛辛苦苦……哎?】

阿欢这边刚摆出一副护食姿态,想把那些人赶走,沐沐却忽然走上前来,用后脚跟把他磕到一边,亲自和乞丐老头攀谈起来:

“乡亲们,不用这么客气,这烤鸟这么大,我们几个人也吃不完的。不过光吃肉也不好,这样吧,我把肉切分一下,趁这个时间,大家去周围摘写野菜,回来我再煮一锅汤饼,大家一起吃怎么样?”

沐沐此言一出,那些乞丐自然都是感激涕零,差点要给她跪下了,等到大家分头去采野菜,沐沐便一副由衷欢喜的样子回破庙里煮汤切肉。

看着沐沐的样子,阿欢又忍不住在边上吐槽起来:

【为什么要答应他们啊?这么多人一分,咱们自己都该吃不饱了,你也太烂好人了吧?】

“嘿,你个小东西不懂了吧?我们做厨子的,比起自己吃饱,更喜欢看别人吃的开心,美食要大家一起分享才更好吃!”

【我怎么就不懂了?对了!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唔!】

阿欢好不容易在吐槽中把之前别憋回去的话找回来,可刚要开口,却再一次被堵住,不过这回是被沐沐拿一块刚切下来的连皮带肉完整烤毕方肉,纯字面意义上的堵住了。

“你的话太多啦!先干正事,给我试吃一下,这就取名为叫花鸡……哦不对,叫花毕方,吃过之后别忘发表一下感想!”

阿欢不由分说的就被塞住了嘴,难免心情有些憋闷,可当他轻轻咬下一口,鲜嫩的肉汁在口中迸发,沿着喉咙浸入全身,瞬间将他的所有苦闷一扫而光。

【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嫩!这只鸡……毕方,不愧是自己把自己烤熟的,闷在完全封闭的土块之中,用自己的火焰烤制,简直就是从内到外一起熟的!外皮多余油脂都被泥土吸走,取而代之是混合好的调味料夹杂着泥土芳香渗入鸡皮的每一个毛孔,使得外皮既香脆爽口,又完全不影响入味!而里面的鸡肉就更绝了,无论外层内层,每一条肉丝都熟的恰到好处,肉质鲜嫩流汁,入口即化,甚至不用牙咬,光用舌头就能在嘴里搅碎!还有值得一提的,这毕方的内脏虽然没有去除,却一点异味都没有,恐怕也是因为都从内部直接烤熟了吧!这一切,都绝对是用普通的火烤不可能达到的,不愧是传说中的火鸟啊!】

沐沐听着阿欢的点评,虽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词汇,但怎么听怎么顺耳,反正这叫花毕方是她用法术所为,也能算是她做的菜,所有的好词都当的是在夸自己了。

于是沐沐真的比自己吃了大餐还高兴,一扫之前的疲惫,嘴里哼着小曲,手中耍着刀花,将鸟肉按人数分割。此时面片汤也基本做好,把新鲜的野菜在水里烫一下就可以出锅了,很快,在场的所有人都分到一碗汤饼、一块肉,攒三聚五开吃起来。

……

与此同时,之前被冲走的吉娜与跟班们,终于带着一身烂泥爬了回来,几个人躲在远处的草丛里暗中观察,正看到破庙内外的一群人在毫无防备开饭。

“吉娜公主!这帮人太过分了,还吃上了!要不要我们趁机去把他们都砍了,把那些好吃的都抢过来!”其中一个跟班一边抹着口水一边跃跃欲试,已经完全要被食欲趋势。

“不行哒!”边上的吉娜抬起小短腿赶紧将那位踹倒,生怕这帮冲动西北大汉真的杀出去,“别忘了,咱们现在表面的身份是西羌国的使节,要是随便杀了中原人,咱就不能继续在这边抓异兽啦!”

“那要不然,咱们放个大火,把这整座山都给烧了,把这些人全烧死,没人知道,怎么样?”

“你更笨!”吉娜又赶紧给了另一边出馊主意的跟班一记手刀,“放火烧山,对咱们有什么好处?这中原的山,迟早是咱们西羌国的山,中原人,也迟早是西羌国的人,全都烧没了,咱抢过来还有什么用?害人不利己的事,咱不做哒!”

“可是公主,今天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那当然不行!这些人看起来还会继续留在这里,咱们先回营地去,正好前几天不是在附近看到一群‘那个’么……”

听了吉娜如此说,周围的跟班顿时心领神会,都露出阴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