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巴士已经安全到达撤离点，靠窗座位上的多人被流弹擦伤，正在紧急处理……”
尽管会展中心附近战斗的烈度逐渐下降，排上前线的特勤队员依旧维持着稳定的火力输出，仿生智能的残骸铺满环道和周围的停车场，在空地上堆起十余座小山包，能够回收的塑料和铜、铁、钛等金属几乎能按百吨计算。
“总比大部分人都困在这里干着急要好些，不是吗？”
“对对对，我们承受着仿生智能的迎头痛击，还有四分之一的人可以继续战斗，但是……终于挺了过去。”
“越艰难的战斗，越能激发炽热的斗志，胜利的喜悦也将成倍增加。你们没有听错，这里是社安局长‘苦胆’本人，辛苦你们了……”
“加薪！”
“记功！”
“升衔！”
“度年假！”
“统统都……都可以！新亚不能认输！顶上去！”
“苦胆”、“莲藕”、“决明子”等人留守在社安局大楼地下室的网络作战据点，仿生智能活动的区域逐步缩小，近一半的暗红色块转变为常规的红或是浅红，CBAI的数量更是变得稀少许多。
“会展中心外侧的环岛小路完全处在我们的控制中，观景平台可以靠近，迅速撤退！”
“特勤局的各位……要不先歇下吧。”
暂时摘下FPV眼镜的佐渡尚文将黑灰相间的“火球”无人机调整为自动驾驶状态，拿着尚未落地的一小叠纸杯，在五米开外的饮水机里取出留有余温的凉开水。
“别添乱就是支持我们，对吧，孩子？”
“我也没添乱啊这……好心当成那啥子……”
“没事，我们不渴，自己先喝一杯，再给其他人吧……她可比你们还着急，对吧，169。”
“你也别搁着五十笑百步，575老兄。”
特勤队员哈着有些干燥的热气，将手掌正对向佐渡尚文的水杯，委婉地拒绝了佐渡尚文的行为。
“当然……”
佐渡尚文拿着两杯水走进会展中心内部，原本还算井然有序的观众席出现了好几排人互相卡住对方的场面，大有演变为聚众混乱的趋向，
“不过有些人没法这样想……”
“凭什么让天语宫的那批人早撤走！第三中学的小子们，都给我上！”
“抽签的几率完全相同，更何况你们是早抽到的……”
“你们第三还排在我们第一高中的前面呢，有什么好不服气的？”
“最胖（棒）的致良知还刚好和我们拼着车走呢，你们就别着急……”
“咚！”
天语宫的学生会长杜培哲的左侧脸颊结结实实地挨了来自第三高中某位学生的一记右刺拳。
“他老娘的……知道你刚刚打的是谁吗？”
“一个瞪着眼睛到处乱看的平头小子，我只能想到这么多。”
“道个歉，我不是特别记仇的人，你就是报上名字，我也没空找你的……”
“嚯——”
左侧下颚的臼齿遭到勾拳的冲击，杜培哲回过头擦去带血的口水，赶忙叫来正在维持该校学生秩序的副会长和书记二人：
“佳音、炙龙，就是这个家伙，我不想出手的，但是……”
欧阳佳音托住由于两次快速猛击差点趴倒下去的杜培哲，燕炙龙跨开双腿伸展两臂，像路障一般拦在杜培哲和那名学生之间。
“你们别呆着不动啊……人若犯我我必猛揍之，给我打！狠狠地打……”
“我没法对女孩子下手，爸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训我。”
“我就更不能了，别说那个秃顶的老头子，炽凰老妹都会跟我急的……”
“欧利谢特（联邦语粗口）……眼前的场面都快赶上无限制格斗赛了。除了致良知那边的大悟兄，这里就剩佳韵的亲姐姐和我有点熟络……”
认出那名亚麻发的少女后，佐渡尚文戴回先前由特勤队员给予的战术头盔，拨开两名正在相互推搡的学生。
“别以为戴着头盔我就认不出来了，尚文先生……你是知道佳韵的下落了？”
也许是因为过度的焦虑，或者只是因为背对着本就有些昏暗的光照，佐渡尚文面前的那双碧蓝色眼瞳暂时失去了往日的活泼与光泽。
“还没，我也打算出去找他。”
“那就先到此为止……高一的前四个班都上车了，后面的可以走观景平台，司徒她说得还算是回事儿……”
“那我也不打搅您了……佳韵那小子不在会展中心里，这可得怎么办……”
“终于找到你了，同学~”
佐渡尚文侧过身体，直冲过来的汪寰宇扑了个空，看到他的高颧骨后，不再继续追上来。
“你没找对，焦作仁同学也不在，我们超导体社团整整失踪了一半的人手。”
“他……他一定要活着回来……”
汪寰宇突然拖住佐渡尚文的两条大腿，有些纳闷的佐渡尚文没有将其驱离，而是摸了摸他的头顶，
“我还想……和他……像好哥们……”
“这话可千万别被焦作仁听到，否则他八成想早点求死的（小声）……好了，赶紧放开，我踹的力度不比他的小。”
“切，我对你毫无兴趣~”
汪寰宇跑回到致良知高中学生所在的区域，一脸惊诧的佐渡尚文甩了甩脑袋，确认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后，跟着他踱步走去。
与此同时，欧阳佳音找到水岛樱和风见正太郎，“六大魔王”中的五人重新在舞台后侧集合。
“观景平台马上就来了，我和风见稍微辛苦点，疏导他们上去，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会长，你们可能得在上面呆很长时间，别闲的没事就下来玩哦。”
“多谢副会长的善意提醒。”
杜培哲与风见正太郎二人离开舞台后侧，来到特勤队员驻守的接驳区域。燕炙龙的后腰被硬顶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向后拽，拎出两条白色的马尾。
“太好了！炙龙哥哥还在这里……”
“原来是老妹啊……又不是生离死别，放轻松点吧。都着急的，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这里有樱、炙龙和你的妹妹，以及我……”
“应该还有一个司徒姐的，她又去哪里了？”
燕炽凰挣开那双青筋凸起的白手，将自己的脑袋下侧抵到欧阳佳音两侧的锁骨前方。
“没必要管，她迟早会回来……甭管还是不是活的。”
“可我听老哥说，她的眼睛不是很方便……哪怕是有矛盾，也别把话说得那么毒啦，学长~”
“她哪怕是国家保护物种，我也照样不会留情面。难不成是她让你来劝我的？”
“没有……为什么能惹得学长这么生气……”
“别问下去了，老妹，老哥你不关心，缠着别人的老姐算怎么回事……”
会展中心的穹顶上方出现橄榄形的阴影，负责接驳的小平台陆续降下，特勤干员继续肃清仿生智能造成的威胁，防暴车和催泪瓦斯组成的路障暂时阻滞住失控人群的行进。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被观景平台带走的……换而言之，我们得送最后一批学生上巴士，可以吗？”
“作为书记也得以身作则，我一直都在这里，欧阳副会长。”
“既然学长要留下，那我也留下！”
“心配事を共有して幸せ（乐意分担你的悲喜）。”
……
“我选择去拥抱这个赛博时代，踏过伊利亚、阿妮娅和无数曾今执着于挽救俄联盟的诸位的尸体，继续对抗烂透的俄伦西亚联邦。眼前这个看似不可一世的系统，只要破坏微小的关键部分，精密的整体都会瞬间触碰即碎……没有人比我更加热爱赛迪普斯，一如对曾经保持微笑着的前俄联盟母亲那般。”
墨绿色的双眼瞪得滚圆，血丝旁的泪滴依旧清亮，额头的皱纹和紧绷的侧脸让地下要塞中唯一的俄伦西亚公民年长了十岁之多，与数年前在极地中摸爬滚打的新兵蛋子早已判若两人。
“芙兰谢尔、凯撒里尔和依塔利亚等国的主要城市也相继爆发仿生智能失控引发的骚乱，尽管消息没来得及传播，或是压根不可能被放到网络上。但是相对应的，东煌已经将我们在新亚市的行动全盘告知给联合刑警组织，本土的网络作战部队也在紧盯新亚的局势，更别提还有他们自主建立在这座城市之前的现代社安体系，还是将布列廷恩最后的殖民者驱逐出东煌共和国的创举之一。”
“Излишне беспокоиться, мэм（毫无必要的担心，女士）.就凭那所谓的国际执法组织？连塔夏都从没把它放在眼里过，照样能在新亚市和蓝莲阁隐匿行迹，更何况数年如一日躲在地下要塞里面，伺候着仿生智能和这些旧黑柜子的失踪人员……”
借助可以媲美顶尖超算处理能力的‘无赦’的设备支持，卡博斯基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出异常信号所在服务器的实际地址——位于隔开致良知高中与朱行理高中的景观河上方的大楼。
“他们想再次恢复这套系统的掌控权，我清楚，就好比夺走已经含化掉一半的棒棒糖，上面还淌着不知属于多少人的口水……”
“大部分人工智能都会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阐述主张，这至少是我在俄伦西亚科学院打杂时候的亲耳见闻。”
落在地上的马卡洛夫手枪被“无赦”的银白色抓手重新捡起，卡博斯基的手掌挡在正脸前，刚好接住闪着丝光的枪身，
“我钦佩他们的勇气，但我们足以缓慢地磨灭他们的希望，若是不改变导致所有悲剧的源头——执掌这座城市的顽固不化的诸位市政要员，他们只会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确认仿生智能与手持器械的失控人群在廊桥附近合流后，卡博斯基连上位于大楼外墙的投影屏幕，同时骇入校园区广播站的话筒，不断重复播放“无赦”事先准备的介绍视频：
“这是超越所有的时代，这是极尽奢侈的都市，这是从未料想的进步！
你们本是城市的主人，却受尽尸位素餐、脑满肠肥之人的打压与欺辱！
社安体系不再庇护你们，而是将你们作为潜在的威胁予以拘捕与清除！
住宅、娱乐、医疗、教育、公平、自由、安全，以及那画饼般的希望！
一切的一切，都迎来了那些肮脏的血液和露出霸蛮獠牙的所谓的同胞！
不要问烈火是否应该继续燃烧，先问漆黑酷寒的长夜还在不在！
不要问子弹是否应该发射出膛，先问敲骨吸髓的胁迫还在不在！
不要问零日是否应该提前降临，先问腐朽堕落的世界还在不在！
共同的志向，就是即将被逼上绝路的我们所能掌握的终极武器！
做出你们的选择吧！即将缔造历史的普通却无比伟大的市民们！
现在就砸烂那些备用的服务器！阻止那些人最后且徒劳的挣扎！”
“欢呼吧，鼓舞吧，冲锋吧，战斗吧……在我们的有生之年都很久未感受过如此的大喜悦，我们正在共同缔造比当年乌拉尔河畔的那位少年还要伟大的事业，永远别被束缚住手脚。最后当然是指向我自己，即将成为旧世代的送葬者的，普利扎科·彼得依奇·卡博斯基先生……”
沉浸于自己愈发模糊的视野中的卡博斯基难以合拢自己的眼皮，有些茫然地继续呼喊着，他弯腰看向控制台，扒开所有靠近自己的机械臂，顺手插入一个墨绿色的U盘，
“她不仅仅可以毁灭这里，更能够帮我们所有人重新回归那个互比优势的美好时光……亦或者其实，你只是天启骑士的其中一员呢？多说无益，我会活着看到自己的成功，或是尚未成功的事业，等待我的终点，和能够替我完成他们的人……”
……
“能听得到吗？这里是诸葛探员，有很多个好消息，以及一大个坏消息，莲藕先生。”
“只要说坏消息就可以了，苦胆老头的命令，我也不敢不从。”
“阻挠我们的力量从仿生智能变为了普通市民……”
“这话说得太难听了，违抗城市秩序的人不叫市民，只是纯粹的暴徒而已。”
“不全是，除了几个卖力拉横幅的，估计是组织者，其他的那些就是在凑热闹或碰运气，双头下注的没准还混在里面……”
“这样就有点麻烦……所有特勤队员注意，只对仿生智能和手持危险武器且造成明显威胁的人员开枪，同时尽量避开要害部位！阻止其威胁行为即可！”
“是！”
“诸葛探员，能汇报下你们那边的情况吗？”
“我把他们几个也并入作战频道了，你们别乱指挥，我会负责好这一切的！”
“二十二楼到了，通道全部关死，电梯也可以断闸了。”
“逆火”收起袖刃和弹射钩爪，一次跨过两级或是三级台阶，进入服务器所在的房间插上磁盘，同时拽开落地空调附近的通风管道的入口，留一个摄像头查看传输进度。苏岚雨听到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后，黎辰砂继续等待五秒，随后推下控制电梯运行的拉杆。
“你们也稍微跑慢一点啊……”
还有六到七层楼距离的黎辰砂握着扶手继续向上推进，喘气声里夹杂着类似金属摩擦的噪音，
“逆火小心……窗台那边……”
“我也看到了！一架武装直升机，带着怀特西尔的徽标！”
螺旋桨搅动的阵风掀起黎辰砂重新扎起的高马尾，他尝试着用标准口径的机炮进行还击，均被直升机侧面和下方的装甲层阻挡在驾驶室外侧。
“Hey, young lady...”
“You have to be a little bit more restrained（你得稍微节制一点）.”
“觉得我听不懂……你们联邦语是吧，怀特西尔的……搅屎棍……”
剩余弹药不足全装时的五分之一，手枪子弹打到头顶的直升机上，如同小石块砸向古树的主干。两名佣兵并未理睬黎辰砂的中指，抬升到离地六七十米的高度后，将下挂的机枪和火箭巢瞄准楼层内的人员。
“快离开服务器！”
“现在只完成了三分之一！还远远没到……”
上百枚子弹与数发火箭瞄准大楼二十二层的玻璃幕墙发射出去，爆炸的高温波及到范围内所有的可燃物质，闪着橙黄色火光的碎片与玻璃渣子散落在半空中，掉入失却往日生气的景观河与靠近致良知高中的沿岸。
“山药！逆火！快点回答……”
“他们只打中了计算机房里的显示器和主机箱，服务器和人都没事！”
“有人把安全通道的门撞开了！失控的人群貌似还盘踞在大楼下方，怎么回事……”
“长相不像是亚夏人种的……是袋鼠图案，康格鲁斯帮！”
“聚集的人群、凤梨时报、康格鲁斯帮……山药，我可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要可能，说确定的！”
“有人引燃了灼烧这座城市的恨火，现在各方势力都想趁机捞一大笔好处，妄图将这里作为当年拆散前俄联盟那样的突破口……”
“诸葛先生，可以对那些人开枪吗？”
“只需你们判断即可，社安体系完全允许你们面对危急情况执行全部手段。”
作战频道上的话音未落，苏岚雨蹲在机房内负责刷卡上机的设备旁，两名身披棕色皮夹克的黝黑壮汉同时冲向机房，M16A2先后两次吐出火舌，子弹分别穿过二人的眉心和颈动脉，将他们成对放倒下去。
“嘶——”
喷射出去的血液将大半面墙壁染成暗红色，苏岚雨再次抬手，背对着手上的M16A2盲射三枪，门后的人暂时停住脚步。
“现在是三分之二，我在落地空调旁边的管道里，还有一条岔路可以通向井道，电梯挂在三十楼左右的位置，撤退的时候可以走那边。”
“照这样来看，估计还得有两到三分钟……从现在起，但凡不打报告进机房的，每人附赠一颗五五六（口径步枪弹），仅此而已。”
“这貌似是我经常说的后缀诶。”
“无伤大雅，逆火先生。”
检查完略有破损的头盔、作战服和战术背心后，苏岚雨侧过身去，拔掉刚好被挡在腹部右下侧的弹头。
“玖鑫，还有焦先生，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快回答……”
“不是很乐观，焦先生和我恐怕都没法过来帮你们……”
“啊……哇啊……我下面裂开了……”
“再忍一忍，焦先生……马上就能好过来了……”
“我的……阿妹……要乖乖的……”
“他是出现幻觉了吗？”
“不太可能，血液样本分析出来了，没有任何中毒的征兆，他只是比较疼……”
焦作仁趴倒在临时消毒的担架上，紧闭着棕红色的双眼，他的右手抓住黄玖鑫的下侧裤管，以此试图转移身体后侧的剧痛。看到血淋淋的猎箭头被从剪开的伤口里缓慢取出后，握着箭柄的黄玖鑫稍稍松了口气。
“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黄玖鑫将破损的裤管向上卷起，看了眼焦作仁留下的四处指甲印，将其重新打理好。
“得亏能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坚持走过来，直到手术结束，所幸伤到的部位并不难处理，最近尽量保持左侧卧姿，伤口记得换药……”
“这大概是我需要换药的第三个伤口了，前后间隔也就两个月……怎么净能碰上些倒霉事……”
“冲啊！杀了这些渎神之人！”
“砸烂他们最后的挣扎！”
“零日万岁！毁灭才是出路！”
“他们不都该跟着信号去找服务器了吗？怎么还有人会到这里来……”
“兴许是奔着你们来的，我充其量是个随队医生，没必要掺和进来。”
处理完伤口的医生来不及收拾桌面上的器材，转头就向门外赶去，被黄玖鑫一把摁住胳膊：
“对的，你没必要加入我们，但他们会把你一块杀掉。”
“这些人又不是失控的仿生智能……”
“没错，他们只是失控的人，会拿着射中这位仁兄的弓箭顺手收掉你罢了。”
“行……打斗方面我没你专业，怎么办吧？”
“你和焦先生都呆在这边，别乱走。”
黄玖鑫拔出Glock 17手枪，从战术背心的口袋里掏出两个圆柱形罐体，拔掉插销后，沿着窗户扔到体育馆旁的主干道上和操场的观众席后侧，
“还好平时执行防暴任务就会备一些催泪弹的……我不会让他们靠近校医室半步。”
……
“校园区那边的烟雾和接在后面的爆炸是怎么回事，弗兰克大哥？”
“不清楚……人群和仿生智能都被引流过去了，估计大半条路估计都得被掀起来，菲斯老弟。”
“为什么我们又要守在楼边打他们？”
名为弗兰克·特鲁斯的怀特西尔佣兵“狱火”坐在AH-64的双人纵列式座舱内，操作武器的菲斯·特鲁斯象征性地朝楼内开枪并发射火箭弹，仿佛玩模拟器游戏那般清闲。
“这个嘛……只是看看能不能捞回点油费，算了，试图拯救某些失落价值的小子，不是我们今天的菜。”
自己与雷达的视野里均没有找到先前守在窗边的高马尾少女，“狱火”向左转动直升机头，离开大楼，菲斯侧过脑袋，在有些倾斜的座舱内观察左边人群中攒动的火光。
“渺茫脆弱的微光与海妖塞壬的歌声，大多数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而且我宁可相信一个人工智能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毁灭世界之类的观点，但这个家伙是在做些相当难以理喻的事情，以前是，现在也是，未来或许才不是。”
“这个事情……究竟是什么？”
“我想是某个充满过往执念的人类和这个家伙在多年前串通好的，他可以来自俄伦西亚、北库雷尔，不太像是密达伊斯教国之类……”
“后面有架直升机冲过来了，弗兰克大哥！貌似还想把我们撞下来！”
“这可不是那片蛮荒之地，菲斯老弟，我们或许可以象征性地……感谢下这里的特勤局。”
“狱火”放低高度，将直升机头和机尾的方向对调，翘起机头低空飞过景观河与大楼未连接处形成的通道。借着机头前方的探照灯，二人看到本来位于后方的黑色商务直升机，里面的驾驶员只带着一侧的唇钉。
“嚯，你比那个梳马尾的小姐还要不讲礼貌，白发女士。”
直升机尾桨附近的轮胎溅起景观河上的水波，变形的淡黄色物块如同口香糖一般粘在缺乏光泽的尾桨附近，并未被座舱内的二人有所察觉。
……
“数据完成传输，诸葛先生！”
“可以，我这就把巴士开过来，你们可以撤了！”
多个楼层的安全通道被失控的人群占满，数十把球棍与小刀随时准备对即将撤离的二人施加攻击。穿着皮夹克和羽绒服的十余人踢开堆积有半米高的帮众尸体，冲入机房搜寻尚且存活的人们的踪迹。
“奇了怪了……机房没有人，服务器那边也看到的，连只蟑螂都找不着……”
“该不会是直接跳到景观河里去了吧！”
“啊哈哈哈哈……甭管他们了，都回去吃好睡好，他们同样在新亚市生活，跑不了庙的。”
“回去了！哦豁——”
挤在通风管道里匍匐前行的苏岚雨打开防暴手电，距离打头阵的“逆火”不足五米的位置的确出现了一口竖井，上方黑黢黢的矩形块正是电梯的底座。
“我先收起一侧的钩爪，你将它固定在后背上，山药女士，我再用另一侧的钩爪抓住电梯下面，中间有高度差……黎辰砂接住先下来的山药女士，我会在相同高度的楼层和你们会合，最后离开这栋大楼就可以了。”
“逆火”将磁盘和左手侧被折叠好的弹射钩爪递给苏岚雨，后者将钩爪的绳索固定在战术背心后侧的扣环上，将自己的左腿先移到电梯井内侧。
“两个人只拿一条绳子索降下去，恐怕保险都不会赔……”
“没时间管那么多了，仅此而已。”
“难得你会说出这么多话来，逆火，尽管连性别都是个谜团。”
“照计划进行，等那些人回到底楼，恐怕我们真的要跳景观河了。”
“OK...明白。”
“逆火”打出右侧的弹射钩爪，固定在电梯底座下方，身体斜倚在通风管道与电梯井的边界处，随后快速向外跳出，在井道内维持与苏岚雨齐平的高度。
“我已经完成固定了，山药，你那边呢？”
“绳索与连接无异常……放轻松，岚雨，就把它当作是平常的训练……”
苏岚雨转过身，将整个身体悬吊在半空中，“逆火”将绳索不断拉长，苏岚雨从六十余米高的空中缓慢放下。
“黎辰砂女士！可以看到人了吗？”
“现在还没有……”
黎辰砂的合金手指嵌入一楼的电梯门缝中，将其直接往两侧硬拽开，
“失控的人群大多被引向高楼或是出现爆炸的主干道和观众席区域，其他人也躲开了驾驶巴士赶来的诸葛俊武，换而言之，这次撤退基本成功了一大半。”
黎辰砂将双腿和一条胳膊固定在电梯门框附近，先行降落的苏岚雨距离她空出的右手已经不足两米。
“来了！稍微把脚放松点，别踢我……”
“好的。”
黎辰砂挪动苏岚雨的双腿，将绳索从扣环上松开，接过她的身体固定在自己的肩膀上。
“骨头挺硬……当然，事情还没结束，你知道的。”
“我就在这里等那个假面小子下来，不用担心。”
“啊哦……情况有点不对，仅此而已。”
“千万要稳住啊！假面小子！”
被强行断闸的电梯瞬间抖动一下，尽管绳索的连接足够牢靠，“逆火”的身体仍在井道的半空中不断晃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