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當這份思念成為習慣(2)

“在那邊!”

“別想跑,小偷!”

突然間,身後傳來了奇怪的叫喊聲。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就立馬被她牽着手,猛地一轉往聲音的反方向跑去。

雖然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但是她跑的實在是太慢了,這樣的話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追上,於是我來了一個急剎車,得益於她比較輕,迅速地使出公主抱后連忙往摩天輪的方向跑去。

身後不斷傳來了男人的呼喊聲,但在我堅持不懈的狂奔過後,他們的聲音逐漸遠去。以防萬一,我跑到了背靠森林的店鋪側面,這剛好屬於視角盲區,可算才大口吐着粗氣,將她放下來。

我們彼此無言,坐在草坪上休息了一會兒。我心想只要把她的頭套摘下,看見她的模樣后,就應該可以回憶起名字了吧,這樣的話異變就有一半的概率可以結束,之後再到神龕那裡就好了。

於是,我默默地將手放在頭套上,她卻連忙握住我的手,搖了搖頭。

“不確定。”

我沒能理解她話語中的含義,有些疑惑地反問了回去。

“為什麼?”

“有可能消失,也有可能存在。”

我頓時間醒悟了過來,連忙拍了拍腦袋。

說到底還是薛定諤的貓,確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可以說明裡面的就是她。因為說到底她仍然是存在的疊加態,對於她是誰,我也只是有一個印象而已,仍然記不得她的外貌和名字。我不禁膽怯且猶豫了。

我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去摘下,一想到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她就有概率重新變回無法觀測的對象,而我一直以來的努力也會付之東流,一切回到原點。

還不能放棄,既然不能解決這個問題,我姑且先和她交流了一番雙方的信息。

原來,注意到自己並不是消失而是不能被任何人感知到后,她就從未選擇過放棄,她相信我一定會回來找她,所以拚命的在尋找能夠被人觀察到的方法。看見有那麼多人去遊樂園時,她想起了遊樂園裡常見的布偶服,因此才想到了這個方法,而之所以被追趕也是因為被工作人員發現之後誤會成了小偷。

而我這邊則是告訴了她有關願望神,世界重疊,神秘力量的事。聽完后,她立馬陷入了思考,期間曾試着自己說出名字但是在我的耳里卻沒能聽見一點聲音,最直接的方法也告吹了。

漸漸地,我們再次陷入了沉默,一時都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

算了,這樣也罷。

我拍了拍褲子說道:“要不要一起去坐摩天輪?”

她抬起頭,愣了一下,以擔憂的語氣回復:

“但是,災難,發生。真的好嗎?”

我嘆了一口氣,將她拉起身,一邊往摩天輪的方向走去,一邊繼續說道。

“就是因為考慮到最壞的打算,我才要帶你去啊。”

“我不太懂。”

“反正干著急也想不出什麼方法的話,那還不如享受一番最後的時光不是嗎?我真的,真的很想再和你一起......”

明明是想要以無所謂的口氣說出來的,原本是不想讓她擔心的。但一想到真的可能成為最後一次,我的聲音就顫抖並哽咽起來。

“明白了,和秋田一起,最後。”

她湊過來,露出了苦澀的微笑,輕輕拭去我的眼淚后,我猛吸一口氣,故作堅強地點了點頭。

不想失去她,至少不想什麼都沒能說出來就結束。

我默默地下定了決心,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摩天輪上我都將告出一切。

X X X X X

售票員把票遞過來時,明顯是偷笑了一下。雖然和穿着布偶裝的人一起坐摩天輪看起來有點奇怪,但我仍無語地撇了她一眼,隨後我們牽着手走進了幾乎全身為透明材質的座艙。

眼看着地面越來越遠,我的心情也微妙地發生了改變。

當然,我並非有什麼恐高症,只是遠離了地面上的喧囂後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明明一起坐摩天輪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在這隻有我和她的空間里,讓我不得不去在意那幾乎看不見希望的未來。

她進來后就一直沒有坐下,只是貼着艙壁看向外面那鮮艷燈光和漆黑夜空交織在一起的風景。我想象着她喜悅的神情,不禁苦笑起來。

那什麼災難我不想管,是否能回到現實我也不想再考慮。

此時的我,只是單純地回憶起了十字文對我說的話。

“要麼絕交,要麼在一起。沒有第三條路可走,所謂界限可是很模糊的東西。”

對啊,所謂的界限可是很模糊的東西。那麼,只要讓它不再模糊就好。

我喜歡她。

我不想只是成為她的摯友,我想要每天都看見她的笑顏,想要......越過那條界限。

這才是我真實的願望。

無論她是如何看待我的,我都不會再猶豫了。

說起來,我又是為什麼會喜歡上她呢?

果然戀愛是很複雜的感情,羈絆更是難以理解。

但,也許只是因為跟她在一起很快樂吧,這個理由便足夠了。

不知不覺,我們乘坐的座艙已經到達了頂端的位置。

是時候了,說啊!白秋田,走出那一步,越過那條線吧。

“請......”

“嗯?”

“請讓我進入你的人生吧!”

“......”

“你願意......陪我越過那條界限嗎?”

換做是從前的我,光是說出這句話的開頭恐怕就會覺得噁心地再也說不下去了吧。但這確實醞釀在我心頭已久的悲傷推動着我將這句有些中二的話語吐出。

我將堅毅無比的目光投向她,做好了接受她一切回應的準備。

“我,願意。”

她那略帶顫抖的語氣讓我的心一縮,頓時捏緊了拳頭。那種令人喘不過氣的感情傳遍了全身,不禁眯起眼,模糊了視線。

頓時間,被淚水模糊了的視線中彷彿看見了她那熟悉的面龐,我雙手顫抖着抱住她,下意識地說道:

“明冬雪......”

嘭!嘭!嘭!

漆黑的夜空頓時間明亮的猶如白晝,五顏六色的煙花呈各種姿態綻放開來,不斷地升起又落下。明明只是轉瞬即逝地美麗卻不由得吸引了我們的眼球,直勾勾地盯向了窗外。

甚至,讓我忽視了剛剛所說的話語。

待那一片片煙花逐一散去時,我才猛地反應過來,錯愕地瞪大了雙眼,鬆開了她。

“明、冬、雪。”

“嗯,我是明冬雪!”

她近乎是聲淚俱下地摘下頭套——被熱氣悶得通紅的臉頰,汗水與淚水混合在一起布滿了全身。清澈的白光在她眼中流轉,一頭烏黑的秀髮被頭套壓過後又是翹起又是分叉。明明是十分狼狽的樣貌,我卻頓時間說不上話來,她撅了噘嘴,猛吸了一口氣后輕輕地嘆出來,皺着的眉毛也逐漸舒展開,最後莞爾一笑。

“謝謝你。”

X X X X X

原來是這樣,當這份思念成為習慣,那個名字也會條件反射地說出來嗎.......

座艙緩緩地到達了底部,隨即我牽着明冬雪的手一起找到了工作人員,一邊向他們道歉一邊歸還了布偶服,他們口頭教訓了我們一番后,便原諒了我們。

“白秋田,接下來怎麼辦。”

“回到我們自己的世界。”

她可愛地歪了歪腦袋,問道:

“怎麼回去?”

“等等。”

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接着往遊樂園門口的方向望去。

“接下來帶你去神龕應該就可以了。”

明冬雪點了點頭,隨後歡快地往前走了幾步,轉過身向我微微屈身,再次露出陽光般的笑容,猶如小說里的女主角一樣,頓時間我感到臉部有些發燙,別開了她的視線。

“呀啊啊啊!!”

突然間,一陣陣尖叫聲從周圍傳來,原本我還以為是哪裡的遊樂設施里傳來的,但當第二聲尖叫清晰得來自附近時,我立馬警覺起來了,連忙望向聲音的源頭——只見一架杏黃色的塔吊不知何時地出現在了行道上,並且路上還有不少的行人在一陣閃爍之後消失,這可怖的一幕立馬引得遊客們紛紛尖叫起來。

嘖,願望神那個烏鴉嘴,沒想到異變還真的繼續了!

“明冬雪,我們得快點走了,要不然的話世界就徹底變樣了。”

“明白了!”

趁着其他人都還一頭霧水,不明白現在狀況時,我連忙拉着明冬雪往出口的方向跑去,但也許是原本就有人準備離開,出口的閘口處已經排起了長隊,眼看着身後的遊樂場因為異變而徹底陷入了混亂,還有不少人正在往這邊跑過來,我咬了咬牙,重新望向了閘口。

鐵柵呈N字型放置着,要是想要出去,按理說遊客應該排進這條曲折的長隊,但,並非是唯一的出路,還有其他的出口!

那是堵在門口處的一排收縮門,並不高,稍微撐一下就可以過去,只不過這些人並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所以還遵守着秩序,老老實實地排着隊。

問心無愧地說,我從小到大除了撒謊外沒做過任何規矩外的事情,就算看見別人橫穿馬路又或者是插隊,我都不曾加入過他們的行列,只是老老實實地等綠燈。

因此,這樣的抉擇讓我十分地遲疑,如果我這麼做了,就是向規則反抗,變成原來所唾棄的,最討厭的人,將再也不能維持着普通人的生活,成為社會外的那一小部分人。

做出那樣的選擇太難了,就像是被刻進了基因裡面般,讓我無法跨出那一步。

身後的吵鬧聲越來越近,彷彿催促着我做出決定,左右為難時,卻感到一道溫柔的視線,我向身旁望去,只見明冬雪皺着眉,十分勉強地揚起了嘴角,點了點頭。

“沒、關係。”

她輕聲說道,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但卻讓我感到無比的安心,同時,我做出了決定。

我調整了一番呼吸,給了明冬雪一個堅定的眼神,隨後便和她一起沖向了收縮門,蹭的一下就跨了過去,附近立馬傳來了工作人員的叫喊聲,我們沒有搭理他的警告,只是一股腦地往對面的停車場方向跑去,也許是看見了身後那壯觀的人群吧,他並沒有追過來。

遠遠地瞟了一眼麵包車的位置,卻發現司他們還沒有出來,難道說還要跑回去嗎?

我用了幾秒鐘權衡了一下,最後二話不說地將明冬雪背起來,靠着記憶往來時的方向跑去。

也許是沒搞懂什麼情況,被突然背起來的明冬雪嚇得叫了一下,還沒走出個幾米,就連忙湊到我的耳旁說道。

“等等,放我下來!”

“交給我就行了。”

“不,我不想當累贅。”

“你當然不是累贅。”

“那就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能走。”

明冬雪的語氣十分堅決,這才使我的衝動勁緩下去,迅速把明冬雪放下來。

我可真是失敗,既然已經決定越過那條線,就不應該說什麼一個人扛下來的話,所謂羈絆就是共同進退的存在啊。

我們彼此點了點頭后,繼續往前方跑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不僅是天空中飄下的雪,就連迎面而來的風都變得洶湧起來,就像是無形的力量阻擋着我們前進一般。

黑夜就算了,路旁的燈也被大雪籠罩,能見度大大折扣,彷彿蒙上了一層大霧的濾鏡。

為了防止被路上的車撞,我們站到路一旁,順着馬路跑了好久,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到了岔道口。不出意外的話再跑個幾十分鐘應該就能到溫泉鄉了,我回頭望了一眼明冬雪,她雖然滿頭是汗,但仍然朝着我點了點頭,示意我繼續往前跑就行了。

可是,看着她不斷打着顫的雙腿,我就有些擔心。同時我也注意到她的手指被凍的發紫,頭上也堆上了點積雪,真的沒問題嗎?

本想着跑了這麼久至少能熱熱身吧,但以防萬一還是摸了摸她的手卻感到一陣涼意。

“我沒事的。”

“怎麼可能......”

話還沒有說完,兩束淡淡的車燈就從遊樂園的方向照了過來。車的輪廓受能見度的影響並不能看的很清楚。

明冬雪的衣服不怎麼厚實,再這麼凍下去就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了。於是我只能在心底里祈求老天爺開眼,招手大叫道:

“司——愛麗絲——!!”

霎時間,剎車聲立刻傳進了耳內,車窗被徐徐降下,愛麗絲神情嚴肅地說道:“小雪小白,快上車!”

我愣了一下,雖有些事情想問,可也迅速反應過來,連忙上了車。

愛麗絲迅速地脫下大衣給明冬雪披上,再加上車內的溫度比外面暖和太多,沒有過多久,明冬雪就恢復了精神。

這時,愛麗絲才慢吞吞地說道:“我一切都想起來了。”

“小白,雖然不清楚為什麼我會突然忘記小雪,但是這一定和你的急事有關吧。那些突然出現的,消失的,你都將其結束並挽回一切嗎?”

“嗯。”

我肯定地點了點頭,愛麗絲聞言才鬆了一口氣。

“明白了,去哪?”

“濕地花海。”

“了解。”

司頗有氣勢地應道,隨即踩足了油門,頓時間窗外的風景飛速地往後倒去。

“注意車速啊司先生,如果發生車禍,那真的就一切都完了!”

說罷,司才終於放慢了點速度,不好意思地尬笑了一番。

“抱歉,好久沒有這麼熱血過了,所以激動了。”

好久沒有過嗎?突然有點想知道司先生以前經歷了什麼啊,但恐怕...這之後我是再也沒機會和他們聊天了。

想到這,我不禁有些落寞,這種想要結束又不想結束的心情究竟是......

“秋田,不要、多想。”

突然間,明冬雪抓住我的雙肩將我的頭埋進了她的胸里。頓時間心臟暴動起來,感到一陣燥熱以及有些柔軟的觸感。興許是看見了這一幕,愛麗絲沒憋住地笑了一聲后安靜了下來。

算了,就當做是明冬雪特殊的安慰方式吧。

不知道是打開了暖氣還是產生了錯覺,竟感到一股暖流縈繞在周圍,合著從明冬雪身上傳來的淡淡清香,使我有些想要停留在這一刻。

不對,不只是現在。自從和明冬雪相識后,就有了太多太多想要停留的時刻,也許這有些貪心,但我真的太久沒有感受過這般幸福的經歷了。

儘管她帶來了那麼多麻煩,但我......

“你可真是個問題少女呢。”

我猛地脫離了明冬雪的控制,紅着臉說道。

“以後可不要隨便對別人這麼做啊。”

語畢,我敲了敲明冬雪的腦袋,她立馬發出了可愛的“唔——”聲。

“明白了,那就只對你,這麼做?”

她朝着我歪了歪腦袋,也不知道是故意裝萌還是太天然了,啊啊,可惡,這也太犯規了吧。

“對不起,我輸了行吧。”

我連忙錯開她的目光,條件反射地用手捂住臉,前座的愛麗絲和司立馬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X X X X X

融洽的氣氛沒有維持太久,就在溫泉鄉的大門浮現出輪廓時,車子卻緩緩地停了下來。司看了一眼儀錶,立馬發出了哀嚎。

“糟糕,沒油了!”

“沒事,足夠了。感謝你們的幫助!”

說罷,我打開車門,準備接下來的路就靠我和明冬雪自己走了。

“真的不用我們陪你們嗎?”

愛麗絲在車內向我們大叫道,眼神里充滿了擔憂。風的呼嘯聲灌進耳內,我深呼吸一番,剛剛開口,明冬雪卻搶答道。

“不用,謝謝,再見!”

明冬雪露出了勉為其難的微笑,朝着他們揮了揮手。愛麗絲愣了一下,隨即繼續大叫着向我們道別。

可是我知道,這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道別,硬要說的話,用永別來形容更好。

心中再次升起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情,這使我不由得捏緊拳頭,只能頭也不回地往溫泉鄉的方向走去。

“我們該走了。”

“嗯......”

明冬雪淡淡地回復了一句,沒有哀傷又勝似哀傷。我不禁心想要是能有機會報答他們就好了,但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買幾本《夏日海島》,在書中想念他們了。

狂風似乎愈發猛烈了,裹挾着大雪拍在我們的臉上,讓人有些睜不開眼。我趕緊抓住明冬雪的手,擔心因為異變而發生意外。

幸好溫泉鄉的入口離這隻有百來米距離,我們連忙抓緊時間跑過去。

就像是世界出現了BUG一樣,古鎮的好些地方都變成了混合體,像是電線杆穿插在一起又或者是兩棟一模一樣的房屋稍微有一些偏差的重合起來了一樣,明明是空無一人的街道,卻會突然閃現起另一個世界的遊客等等,異變正在擴大且加劇。

不能再等了。

由於手機早就關機了,我一邊跑,一邊向明冬雪問了一下時間。

“晚上十點四十一分。”

不行,再有十九分鐘我就要被喚醒了,而這裡到濕地花海再到神龕至少都還要跑二十多分鐘,難道真的來不及了嗎?

“沒、關係,我能一個人到那裡。”

“我當然相信,只不過......”

只不過怕世界線分離后,自己真的會忘記發生過的一切,明冬雪帶給我的感情那才是我真正不想忘記的。

“明冬雪、白秋田!!”

我和明冬雪幾乎是同時的停下了腳步,下意識地往景區停車場也就是聲音的源頭處望去。

紅與藍交織的燈光不斷地晃着我的眼,那是——警察。

嘖,偏偏這個時候!

我撇了一眼明冬雪,她明顯是被動搖了,在象徵著秩序、規範、糾正的警察面前,我們再怎麼抵抗,都會有一種無力感。

原來如此,由於明冬雪重新被觀測到了,所以就和愛麗絲他們一樣,認識明冬雪的人都會想起她的存在,那麼這就等於明冬雪已經失蹤了整整一個星期,而這些警察卻是我引來的......

“明冬雪,快跑!”

那些大人什麼都不懂,只會把我們當做是結伴出走的胡鬧小鬼,不管我們怎麼解釋他們都一定會強拉着我們,叫我們回家再說,一定會這樣,我有強烈的預感。

正是如此,我才會在第一時間內叫明冬雪快跑,不管我去不去神龕,最後都一定會被強行喚醒,但是明冬雪和我不一樣,她只能靠願望神了!

那兩位警察逐漸向我們逼來,一臉和藹地勸我們不要反抗,我連忙推了推明冬雪,再次讓她快點走,隨後便一股腦地沖向他們。

“嘖,怎麼辦?”

“我去把他控制住,你去追另外一個。”

這樣的話語剛剛傳入耳內,他們之中較為壯碩的那位就拎起袖子,怒目圓睜地衝過來。

已經不能退縮了,我閉上眼撲過去,抱住了他的腰,似乎是沒能料到我行動會如此突然,一個重心不穩,我們一起摔在了雪地上。

本以為能稍微拖一小會,但大人終究是大人,力氣比我大太多,他反手抓住我的手腕,將壓到我身上,我的臉被用力地按在雪地上,頓時感到臉龐如同針扎般疼痛,視野也跟着扭曲起來。

“快去,把另一個女孩抓住。”

“是!”

不要...按照明冬雪的速度是躲不掉的,這樣的話不就前功盡棄了嗎,明明我們只是想回家,只是想阻止這場異變,你們什麼都不懂。

“放開我!我們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別掙扎了少年,這些話等你們見到了家長再說吧。”

果然,我們在大人的眼裡就永遠是這樣的身份嗎,沒有人願意聽,也沒有人願意相信。爸爸也是,媽媽也是,明明這麼久都沒有和我們交流過了卻毫無自覺,打個電話也以工作忙為理由開脫。

所以說,我才討厭大人啊;所以說,我才想早點變成大人啊。只有成為了大人,才能讓他們重視起我們。

但是,儘管如此我也要讓這些所謂的大人知道,我們所做的一切不只是兒戲,是有理由的,是有價值的!

“不要回頭,跑啊,明冬雪,往前跑就好了!”

就算寒風早已把喉嚨灌得生疼,我仍舊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吼着,只希望......希望讓明冬雪不要猶豫。

“你這傢伙嘞!”

突然間,這場“戰鬥”中出現了第三個聲音,就算看不見是誰在說話,我也知道那是誰。

“給咱放開小白啊!!”

江硝以絲毫不低於我的吼叫聲,猛衝了過來,頓時間感到背上的壓力消失了,隨即傳來了警察的吃痛聲。

我連忙爬起來,只見江硝緊緊將他撲倒在地,一臉堅毅地對我說道。

“快去吧,小白!”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或許是正要去幫司又或者只是恰巧路過,但無論是什麼原因,我都感激地點了點頭,隨後往濕地花海的方向奔去。

X X X X X

到達中心的廣場時,我聽見了明冬雪和另一名毛寸頭警察的爭吵聲。

“放開我!!要不然,要不然會......”

“好了好了,乖一點不好嗎,離家出走會帶給我們和你們父母很多困擾的,所以別無理取鬧了,跟警察叔叔回去吧!”

毛寸頭不斷地拉扯着明冬雪的手,想要將她往回拉,而明冬雪就算竭力反抗,在成年男性的面前也收效甚微。

“冬雪,咬他的手!”

我一邊從側面衝出去,一邊向明冬雪叫道,她立馬反應了過來,狠狠地咬了下去,毛寸頭立馬條件發射地將手鬆開,趁這個間隙我抓住明冬雪,奮力狂奔起來。

原本以為需要跑二十多分鐘的路程,卻由於擔心毛寸頭會追上來的緣故,立馬壓縮了不少,沒有多久我們便跑到了花海,快速地翻過圍欄后,我們終於踏在了石板路上。

大雪逐漸變弱,風也漸漸地停止了呼嘯,待那尊石像重新出現在眼前時,一切重歸了寧靜,只有皎潔的月光在照亮着前方的道路。

石像逐漸變成了有血有肉的小蘿莉,從石墩上跳了下來,笑着對我說道。

“看來賭對了呢。”

我漸漸停下來,一邊發出猛烈的喘息一邊注意到自己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了起來。

“現在幾點了?”

“晚上二十二點五十九分。”

“那,明冬雪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

願望神閉上眼,肯定地回復了一句,明冬雪也高興地和我說道。

“那就現實里見,白秋田。”

“嗯。”

說完,我眼前的一切開始扭曲起來,頓時間感到一陣頭痛,踉蹌了幾步。

最後的一刻,我仍然心想着——當一切修復后,這些經歷,不能忘卻的記憶就要......

X X X X X

重新睜開眼時,卧室里一片漆黑,只有落地窗前還留有淡淡的銀光。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感覺精神有些恍惚,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我和明冬雪、夏白鳥、學姐、司、愛麗絲、江硝等等人一起經歷了光怪陸離的冒險。

就像是確實發生過一般記憶深刻,讓我不由得思索起那是否真的是夢。

總之,無論如何我都睡不下去了,起身開燈,走進廚房煮了點水餃吃。

下意識地,我瞅了一眼客廳里掛着的時鐘,上面顯示着“10月18日,早上6點31分,星期天”。

這一瞬間,更加清晰地回憶如潮水般涌回大腦。

羈絆,友情,反抗,傷感,喜悅,以及——幸福,這些情緒也隨着腦中閃過的畫面讓我確切感受到了。

“那不是夢......”

注意到時,淚水已經不知道何時地分泌在了眼角。我連忙穿上外套,一邊用手機查找起向願望神許願的流程,一邊衝出了門外。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但是我覺得那裡有真相,那裡有她!

“願望神是直江市流傳的一條都市傳說,並非真實存在的神明,是在論壇上以口頭流傳而誕生的傳聞,據說是‘青春期臆想症’的衍生產物。”

“首先,需要有明確的願望,以及想實現願望的心。其次,需要到有願望神雕像的場所。東山區尚書路與天街的拐角口,有一家貓咪咖啡廳,該雕像就立於門口。”

得到了明確的位置,我連忙換了一個方向,往尚書路的方向跑去,一路上我想過太多的問題。想知道明冬雪回來了沒有,想知道一切修正過後到底改變了多少,想知道......那些的確是真實存在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見街邊的燈光越來越暗淡,天空有些蒙蒙亮時,我跑到了那個拐角。

同時,明冬雪從另一個方向,氣喘吁吁地出現在了視野里,我們互相看了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徑直走到了咖啡廳前。

咖啡廳開的很早,店裡傳出了暖色的燈光,但奇怪的是,那個雕像並沒有在門口,只有空蕩蕩的石墩,我詫異着帶頭走進了咖啡廳,這時立馬傳來了熟悉的男聲。

“歡迎光臨,兩位客人。”

十字文先生一邊用手擦着桌台,一邊笑着向我們說道。緊接着,店內收銀台里的門帘處傳來了一聲:

“汝來了啊。”

“願望神!”

看見她后,我終於放心地舒了一口氣。

“吾輩就知道汝等一定會來的。”

她穿着的還是那件奶白色連衣裙。換做是路人,一定不會相信這麼普通的小蘿莉會是神明大人吧。

“請坐。”

十字文收拾好桌椅,一邊倒起了咖啡,一邊示意我們坐下。

“喂,十字文,吾輩不要喝咖啡,給吾輩拿一塊黑森林蛋糕來。”

“我拒絕,我沒有義務答應沒有報酬的請求。”

“嘖。”

願望神咋了咋舌,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嘟着嘴說道:“那再給你一次許願的機會,行了吧?”

“成交。”

“等等!”

聽見這段對話,我實在是忍不住想要吐槽了,連忙打斷向她問道:

“你們之前所說的淵源,不會指的就是這種交易吧?”

“對啊。”

十字文和願望神異口同聲地回復道,頓時間刷新了我的三觀。但是聯想到他們之前一直是這樣隨隨便便的態度,竟覺得沒什麼,看來我的腦袋也有些不正常了。

“哎,總之我有些問題想知道答案。”

“秋田想知道的,我也想知道。”

聞言,他們立刻又擺出了認真嚴肅的神情。十字文抿了一口咖啡,吐槽了句好苦后說道:

“請問。”

第五章 當這份思念成為習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