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明冬雪虔誠地祈禱（5）
“早上好嘞！”
剛走出房間，身後的走廊里就立馬傳來了江硝的聲音，如同往日一樣，充滿了活力。
“早安。”
“冬雪小妹已經去大堂用餐了，需要咱帶路嗎？”
“有勞了。”
明明只來到這一天有餘，這裡的人們卻總給我一種說不上來的親切感，如同闊別已久的老朋友，可以很輕鬆的對上話。
跟着江硝走了幾分鐘后，遠處的人聲也逐漸放大，拉開一扇門后，我第一眼就望見了明冬雪，她正在和愛麗絲以及司聊天，剛好坐在正對着門的位置，因此也第一時間發現了我。
見明冬雪突然閉上了嘴，二人也察覺到了什麼，向這邊看過來。
“喲，早上好啊！江硝還有小兄弟。”
“是瞌睡蟲小白！”
“不要隨便給我取外號啊！”
愛麗絲就像是有一種其妙的磁場，但凡是進入了她的領域便會控制不住地去吐槽。
我哀嘆一聲，走向他們一桌，明冬雪迅速地往裡靠了靠，拍了拍身邊的座位，認真的神情有些可愛。
“你們在聊什麼？”
“沒什麼啦，就是小雪問我們怎麼樣才能讓你......”
愛麗絲的話還沒有說完，明冬雪便立馬操起筷子，隨便夾起一塊豆糕塞住了她的嘴。
“愛麗絲愛麗絲，好吃嗎？”
“唔......”
等等，你倒是把話說完啊，不要擅自品嘗起來啊！
“還不錯。”
所以說這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轉移話題是鬧哪樣。
“冬雪,你們到底說了......”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同樣的戲碼又再次上演，明冬雪掛着一張看不出任何錶情的撲克臉，將食物塞到了我的嘴裡。
這個時候我才幡然醒悟。啊，這個就是所謂的餵食play嗎，好，好棒！！
“啊，你們怎麼都這樣。那我也來，冬雪小妹是問的我們......”
也想被餵食的司緊跟上了這波“潮流”，但卻被愛麗絲無情地塞住了嘴巴。
“啊哈哈，司你該不會是想被小雪餵食吧，真是抱歉啊，我可是會吃醋的哦。”
在愛麗絲皮笑肉不笑的猛烈攻勢下，司立馬敗下陣來，舉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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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后，愛麗絲和司提議去西面的高泉寺參拜參拜，這麼說起來昨天下午的時候也沒去，於是我們便欣然接受了。
“等等，你們是要去寺廟嗎，帶上咱唄！”
“不，江小姐你還有工作的吧？”
“害，甭提了。就那麼幾個遊客能有多少事，少咱一個也沒關係嘞。再說了，我還可以當導遊哦！”
“不行，這就和我的人設衝突了啊！”
啊，立馬遭到了愛麗絲的反駁啊，話說人設是什麼鬼，好想吐槽但是我實在不想向愛麗絲的詭異磁場投降。
“咱不管咱不管，反正咱就是想和你們一起出去玩！”
不是，居然直接承認了嗎？明明大我這麼多歲卻小像孩子一樣地撒嬌了？
“喂，那邊的小白，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姑且提醒一句，大人可是無時無刻都在找理由從工作中開脫的人哦，勸你不要有什麼幻想。”
嘖，被看穿了......
溫泉鄉的西面有一頭鼓起的小山坡，幅度不大，因此坐上司的麵包車后，僅僅幾分鐘的車程就到了目的地。
下車后不久，立馬就有一個提着籃子的小男孩兒跑過來，抓着我的手問買不買髮飾，儘管不貴但我一個男生買來也沒啥用啊。
就在僵在原地，不好意思拒絕時，明冬雪注意到了這邊的異樣，踱步向我走來。
“秋田，怎麼了？”
剛想回應，卻立馬被這個小孩鑽了空子。
“大姐姐大姐姐，要買髮飾嗎，可以讓你男朋友幫忙買哦？”
這小鬼...居然還挺有一套的。
“好。”
誒？都不否認一下的嗎，能當做你是承認了嗎，不妙，好高興，但是我現在笑的一定很噁心。
“這個。”
隨即，明冬雪從籃子里挑揀出一枚白色的貓咪髮夾以及帶有粉白相間斑點的蝴蝶結，似乎還是個頭繩。
“大哥哥，一共二十元，現金還是微信？”
“臭小鬼，賣的還挺貴。”
“誒，大哥哥你沒錢嗎？”
突然間，男孩兒故意提高了分貝，大聲地叫嚷着，還露出了一副為難般的神情，一下子吸引了司他們的注意力。
“怎麼了怎麼了，小兄弟你錢不夠了嗎，我幫你。”
“誒，小白沒錢了啊，回家的還夠用么，不夠的話咱可以幫忙嘞。”
唔，好感動，但我真的不是沒錢了啊，不要再用憐憫的眼神看着我了，自尊心快燒成渣了啊。
“大哥哥你沒錢的話可以讓......”
不等小鬼把話說完，我便立馬捂住了他的嘴，當即付了五十元過去，將屏幕轉向他。
“怎、么、樣、啊？臭小鬼，可以麻溜地走人了嗎？”
“大哥哥好有錢，看來是我搞錯了啊，對不起！”
說罷，男孩兒便毫無愧疚之心地笑了起來，做了做鞠躬的樣子后便蹦蹦跳跳着跑開了。
等等，我難不成是被套路了？
“秋田，是，我的錯嗎？”
“沒有沒有，來，我幫你戴上。”
聞言，明冬雪隨即將髮夾和頭繩遞了過來，拆開包裝后，我便小心翼翼地將髮夾別在明冬雪的頭髮上，說起來，明冬雪的頭髮保養的確實不錯，不僅柔順還散發著一股特別的清香，每次聞到這個味道便會想入非非。好在有曾經幫小春扎馬尾的經歷，熟練地捆好后，我讓明冬雪轉了個身。
長長的馬尾隨着身體輕輕晃過，明冬雪緊張地將雙手搭在胸前，不安的眼神頓時間讓我小鹿亂撞。
可，可惡，沒想到只是改變一下髮型居然會有如此大的魔力，還別說，挺適合的，雖然我更喜歡黑長直就是了。
“怎，怎麼樣啊秋田！”
猝不及防地，明冬雪一改之前那三無少女般的冷漠語氣，轉而變得開朗了許多，甚至和這個世界的明冬雪很像，讓我一時有些錯亂。
“你沒事吧？”
“果然，不太，行？”
也許是我表現的過於吃驚，頓時間又將明冬雪打回了原型。
“沒有沒有，這個樣子的冬雪也很可愛哦。哦對，就像動畫里的那樣，有些角色是會通過改變髮型來變換性格，我覺得很不錯哦！”
“秋田喜歡就好。”
說罷，明冬雪安心般地舒了一口氣，又將頭繩解開，將一頭長發如同瀑布般傾斜而下。
“但是，原本的，秋田更喜歡？”
啊，我死了。
“年輕真好啊。是吧司？”
“對啊，和年輕人在一起也會覺得自己變得年輕了。”
“等等，司先生這是承認自己是大叔了？”
“沒有！我承認我不再年輕了，但我不承認自己變成大叔了！”
“那你倒是把鬍子刮一刮啊......”
“不行不行，留着鬍子的司很帥，愛麗絲駁回！”
“啊啊啊，出現了，被動技能：花式撒狗糧！”
就在我一如既往地吐槽過後，眾人突然安靜了下來。等等，這尷尬的氣氛是什麼情況。
“小白，難道你...和小雪不是情侶嗎？”
“不，我們是，摯友。”
似乎對這個結論十分肯定，冬雪搶在我的面前回復道，同時還自信地豎起大拇指。
“等等嘞，意思是你們只是朋友，而且還睡在一起？”
“不行？”
面對江硝的疑問，冬雪只是感到不解，困惑地歪了歪腦袋。而愛麗絲則是立馬摸出電話，清脆地敲響了三個數字，立馬讓我慌了神。
“小兄弟，我能相信你嗎？”
根本沒有解釋的機會，司一臉嚴肅地抓住我的肩膀，不允許我逃跑更不允許我撒謊。
“我向佛祖發誓，我絕對沒有做出格的事。”
“對，秋田，沒有！”
似乎是慢一拍才反應過來，明冬雪連忙附和道。
“好吧，既然小雪都這麼說了，我就相信你吧。也許你會覺得我多管閑事，但我還是要提一句。”
“請說。”
“要麼絕交，要麼在一起。沒有第三條路可走，所謂界限可是很模糊的東西啊，也許在不經意間就會越過，與其保持這樣似是非是的關係，不如進一步，或者...徹底結束。”
“我......”
頓時間，我感到有一些語塞。要說我沒有察覺，那一定是騙人的，每次想到這方面時，我就會讓自己打消這個念頭，想方設法地逃避。
我不想去考慮。
但是，逃避雖有用卻只管一時，說到底問題從來沒有解決，最後還是得面對。現在司把這個問題再次擺在我的面前，我的選擇會是什麼呢......
我不知道，我幻想過能成為明冬雪的男友，卻越是這麼想就越覺得不甘心，拋開幫助了明冬雪這一點外，有什麼是值得她喜歡的。我不配，這是很愚蠢的想法，一定會有人說“她喜歡你不就沒關係了嗎，只要互相喜歡，那就不存在什麼配不配的關係”。面對這樣的說辭，我並不否定，但問題就在於，明冬雪真的喜歡我嗎？
“沒關係，這樣...就好！”
明冬雪搖了搖頭，淡淡地回復道。
“是嗎，如果這是你們選擇的道路，那我也不多加干涉了。”
司嘆了一口氣，露出些許惋惜的神情，隨即遭到了愛麗絲的痛擊。
“幹嘛把氣氛搞得這麼僵！笨蛋司，不要忘了我們到底是來這裡幹什麼的。”
“就是嘞，都來了這麼久了，卻還在門口徘徊。”
“誒，我這是被當做緩解劑的替代品了嗎？”
“沒錯，你就是被獻祭了，現在好好跟我去祈願。”
望着愛麗絲一邊拉着司遠去，一邊向我點頭的身影，不禁為司先生捏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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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泉寺里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佛像，基本上都是耳熟能詳的菩薩啊，彌勒佛之類的。人很少，貌似除了我們這波人外就只有門口的掃地僧了，買了點香火，我和明冬雪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過後便走出了寺廟，原本想問問冬雪許了什麼願望，但最後也沒能開口。
那種東西，其實也無所謂了吧。
乘車回到高泉庄后，我們和愛麗絲一行人告別。看了一眼時間，雖然才要到十一點，我仍舊問了一句。
“中午想吃什麼。”
“快餐。”
“景點門口的那個？”
明冬雪點了點頭，似乎沒有什麼精神，說起來從寺廟裡出來后就一直這樣了。
“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
她勉強地搖了搖頭，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沒有辦法，我乾脆蹲下身將明冬雪背了起來，隨即往景點門口的方向小跑着走去。
與清晨時相比，天空似乎愈發陰翳了，雲團逐漸匯合，形成了一大片的烏雲，一陣陣的陰風拂過臉頰，讓本就煩悶的內心更加躁動起來，一種大事不妙的預感醞釀在心頭。
好在我的速度夠快，到達門口時，天空中並未下起瓢潑大雨，但仍舊有些冷颼颼的，於是我和明冬雪連忙走進暖色調的快餐店內。
隨着迎客提示音的響起，店內播放的流行樂也傳入了耳內，有些耳熟，沒等我想起來是什麼曲子，身旁的冬雪卻已經跟着哼唱起來。
“廣袤無垠的宇宙~獨一無二的星球~”
想起來了，是《小小○歌》，這首歌也算是經久不衰了吧，歌詞就算是現在也記得清清楚楚。於是，我緊接着唱下去。
“成為了她的朋友~是最幸福的時候~她黯然失色四周~什麼滋生我心頭~喜歡一個人之後~”
突然間，身後的明冬雪停下了腳步，我有些困惑地向她望去。
不知為何地，明冬雪渾身顫抖，隨即撲通一聲地摔坐在地上，我連忙跑過去攙扶起來。突然有一滴淚水滑過她的臉頰，滴在了我的手背上。
她哭了，我沒有多問什麼，默默幫她拂去眼角的淚水，但此時，天花板上的橘燈灑下的光芒穿過了她的身體，就像是......透明了一樣。
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明冬雪也只是嘴唇微顫，久久不開口，我只好先背着她往外走。
“我帶你去診所！”
“秋田,下來......”
僅僅四個字，冬雪卻像是盡全力擠出來般艱難，我抿了抿下唇，胸口傳來莫名的絞痛，大腦也開始嗡嗡作響。
儘管如此，我仍停下了腳步，將明冬雪放了下來，卻發現她比之前更加的透明了，淚水在一瞬間奪眶而出，但是我沒有哭出聲，一邊捏緊了拳頭一邊問道。
“難道。”
“嗯......我要消失了。”
“但是你已經改變了啊！我們不都已經是摯友了嗎，你也用自己的方式交到了朋友，這不就足夠了嗎！跟我一起回到原來的世界，或者..或者就在這個世界永遠在一起！”
“不哭......秋田，真的，謝謝。”
明冬雪的語氣逐漸哽咽，每吐出一個字都以哭腔留下一道淚痕，我再也忍不住，一邊狼狽地哭嚎着一邊抱住她，手卻直接穿了過去，眼看着她的身體逐漸化作粒子，跟着風一點點地颳走，關於她的記憶也像是被硬拖走般開始遺忘。
“我，我想，留下，在秋田，身邊。”
“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過。”
“這種感覺好、溫暖...又痛苦。”
“秋田...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我...我也喜歡你啊！！所以別走，求你了......”
“秋田...你說過吧，之前來過這個世界。然後被雨淋過後就醒來了。”
“但我試過了，我已經回不去了啊。”
“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的，只要我還記得你！明......”
明...明什麼？明明是重要的名字，為什麼會忘了？啊啊！！頭好痛......
“你，你還能回去......這樣就好，就當做是一場夢，請忘記我吧。”
說完，她在我眼皮底下徹底消失，這個瞬間，一聲驚雷響起，大雨在一瞬間傾斜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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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猛地驚醒過來。
感覺做了一個很長很美的夢，卻忘記了究竟夢到了些什麼。
臉上一陣溫熱，我好奇地將手貼上去。
不知道為什麼，我在哭。
胸口帶着一絲絞痛，大腦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總感覺......失去了什麼，忘記了什麼。
“明......”
我的嘴下意識地吐出一個字，便再也沒了後文。
第二章 明冬雪虔誠地祈願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