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你？你這傢伙……別開玩笑了啊……
即使這樣想着，卻無法控制身體正常地移動，目光只是不斷地在吳玄意學姐身上遊走，心臟的跳動頻率不斷加快。
的確，即使不用調動記憶宮殿，我也記得很清楚，當時一共就那麼幾個人，我就坐在沈決的旁邊。換句話說，我的對面同樣是吳玄意學姐，只是比沈決稍微偏了一點角度罷了。
因此……當吳玄意學姐使用什麼技巧，或者在我們的虛擬現實環境里埋下干擾因素時，我無疑也會被影響到吧。
當然……
對於一個正值青春期的男生，看到一個那樣貌美可愛的學姐，不去看兩眼根本是不可能的吧？或者說，尤其是對我一個蘿莉控，她的一舉一動，衣着打扮，都絲毫沒有不吸引我的理由。與其說她心理協會體驗時是專門誘導沈決的惡作劇，不如說，是針對我的吧。
此刻，我陷入了一種不知所措。即使我自以為腦力可以與這位學姐抗衡，但顯然在經驗上輸了下來。被當做心理協會的一張王牌，絕對不是毫無依據的，在這個高手如雲的學校中一百名的排名，也不可能是虛傳。她到底有多少次和人進行心理戰的經歷，又為何擁有了這份能力呢？
她逐漸向我靠近，到離我大約半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來——再向前，她的身高就會成為一個劣勢，即使踮起腳尖也會被我俯視——我推測，她是出於這個考慮。
“還只是青春期的小男生呢。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就妄想搞清楚什麼愛情，什麼喜歡的好感。”
吳玄意學姐輕佻的語氣具現化到她的表情上，可愛的臉蛋寫滿了嘲弄。
“反正你們青春期的男生，都是以貌取人的唄。一群只記得本能的動物！完全出於自己最原始的慾望，嘛，根本不懂什麼審美。”
“嘁。”我發出了不屑的聲音。”
“就你，也有資格小瞧男孩子？的確有不少男生只看臉、看身材，但是最重要的是氣質！一見鍾情當然需要看臉，但是長期以來的修養和性格外化出來的氣質，一眼就看得出來。你就算再可愛，也沒有真正清純少女的那種天真氣質！”
“至於你說什麼原始的慾望……”我看了看她平坦的胸口，作出了一副翻白眼、不屑一顧的表情。
她臉突然紅了一下，紅到了耳朵根，隨後乾脆放下矜持用罵街的語氣說道：“說的就是你！你以為你個變態蘿莉控就不是出於原始的慾望了嗎？只是一種對幼態的追求罷了！年輕的……年輕的女孩子……”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嗚嗚啊啊含糊不清，大概是害羞了吧。
誒，這傢伙也會害羞的。
“我……我又不想這樣子……”說著說著，吳玄意學姐低下了頭，甚至有了幾點啜泣聲。
我的心中又一次升起了憐憫，或者說，對可愛的事物沒有抵抗力的負面屬性被激發了。從被布蒙住的窗子外透進來了幾縷陽光，通過紅色的布料形成了一道玫瑰色的光帶，在這片光輝的映射下，我看到了吳玄意學姐本真的一面……
於是，向前踏出一步，想安慰安慰她。
隨着我踏出一步，也就接近了她——不，是被她接近了。
接下來的數秒，第一次超出了我對這所實驗高中、這所實驗高中中的學生的認識，也第一次突破了我腦海中“日常”的天花板。
無論相信與否，當時我的直覺，或者說第六感，告訴我一切都是虛幻的，一切都是夢境。最直白的，她並沒有在哭，這也許是她並沒有顫動的發箍告訴我的，也許是她乾燥的領口蕾絲邊告訴我的，總之，我意識到了這一點。
中計了。
我自己，縮短了距離。對於和一個普通女生來講，這可能只是一種表達信任的略有些曖昧的行為，但這是一個精心策劃了一場鬧劇只為了惡作劇，剛剛還在威脅要把我殺掉的腹黑蘿莉學姐。
即使如此，我還是相信着吧，不是相信她，而是相信這個世界上不會有那麼離譜的事情發生。
她冷笑了一下，剛剛捂臉的雙手原本離得就很近，忽然，她用右手握住了左手手腕的……緞帶？
等等，即使是洛麗塔服飾，也不需要在手腕纏上緞帶吧？
手鏈……也不是。
在極短的時間內，我開始了觀察，並同時醒悟過來我之前竟一直沒有觀察到這個其實十分異常的物件。原來，學姐一直在對我進行持續的心理誤導，而被我發現的那些明顯的行為只不過是為了掩蓋這個嗎？這就是，所謂後手嗎。
那不是手鏈，最起碼，不是普通的手鏈。
有點像是市面上售賣的多功能戶外手鏈，由傘繩一類的高強度編織物複合而成，通常是用機械結構扣死的。而此刻學姐，就在打開這一鎖扣，露出來的不是機械鎖扣結構，而是……銀光閃閃的刀刃。
曾經有所聽聞，有防身用的戰術爪刀，將細小的爪刀刀刃隱藏在手鏈的鎖扣中。沒想到，第一次見到，竟然是“被使用”的時候。
從直觀上，我僅僅是看到那物件的瞬間就知道了它的用途，畢竟即使不是觀察力出眾的人，也保有着對利刃的與生俱來的恐懼心理。
僅僅一瞬，刀刃展開到了平直狀態，學姐的手順勢推向了我的胸口到頸部一帶，直接對我造成了生命威脅。這一擊，絲毫不尋常，雖然沒有沈決那般優雅，卻勝似他的靈動和凌厲。
許多人在出拳或出刀的時候，會有一個準備動作，他們自以為是一種拉開架勢蓄力的動作，殊不知僅僅是毫秒的差距在格鬥中都是致命的差距。在專業搏擊領域，人們主張無意識地發力，發力通過全身的肌肉力量傳導，而打擊對手僅僅是靠一種慣性，更像是“摸一下對手”而已。而使用短刀進行搏鬥的人中，有一派認為刀就是拳和手的延伸。可以說，這一瞬間的吳玄意學姐將這兩者做到了極致。
結果就是，合金鋼的刀刃以驚人的速度朝我的致命位置逼近。
病嬌得太離譜了吧喂！
當然，在那個瞬間，我並沒有進行很多冗餘的思考，可以說，在遇到任何危機時，我的思維都是單調、枯燥又高效到極致的。
在辨識出那是一個偽裝成手鏈的爪刀的那一刻，對於我而言，空間、時間都變成了相對靜止的事物。與之前略有不同，這次這種飛速思考的混沌感和頭疼稍微有了一些減輕，不知道為什麼，周圍的環境也更加清晰了一些。此刻的我，甚至可以集中觀察那把刀刀刃的形狀、鋼材和工藝。幾何角頭、D2鋼，石洗工藝——這些知識都是在被沈決的刀法魅力折服後去搜索引擎補充的。
我的空間凝滯着，如一直以來危急時刻一樣，變成了灰黑色，除了對我直接產生威脅的和我主觀上觀察的位置，全部隱去。但與之前不同，這次被我省略掉的信息並沒有歸於混沌，歸於太虛，而是有條不紊的狀態。
仔細思考了一下，應該是把隱去的部分暫時放在了“記憶宮殿”中，將當前看到的景色放到回憶里不去看它，既可以提高觀察的效率，也可以多幾分安全感。
植物性生理機能，除危及生命的部分，暫時關閉。
嗅覺信息，抹除。
聽覺信息，抹除。
觸覺信息感知，加強。
色彩，抹除。
以自身為原點，建立空間坐標系，身後的一百八度地圖，抹除。
我的視野里，學姐全身的動作被抽象成了類似3D動畫動作取樣的幾何圖形，而刀刃的細節則被無限地放大，甚至隱約可以預測到其軌跡。
這不是超能力……而是每個人在生死攸關的關頭都能做到的高速抽象思考和觀察能力。
說是急中生智也好，說是狗急跳牆也罷，我目前見到的一切都是曾見過或了解的。多虧了曾經玩過的各類動作遊戲，此刻我觀察的邏輯和優先級異常清晰。
短暫的學習拳擊的生涯，教會了我全身發力的原理和短距離截擊技巧。
在我的視線里，出現了一個合理的空窗期。我右腳蹬地，轉胯發力，舉起右手，握拳，與此同時向前短促地推出，以寸拳的發力方式，截擊。
我的拳精準地敲擊在了吳玄意學姐柔嫩的手腕上，甚至讓我感到可能弄傷了她的手腕關節。但對於一個對我舉起刀的人來講，無論是誰都是威脅，無論是誰都不能原諒。
伴隨着一聲驚訝的尖叫，吳玄意的手腕被敲擊得鬆開了手掌，刀應聲落地。
全感官，恢復。頭好疼……不過還好沒有暈過去。
她依舊向我揮舞起了拳頭，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但從表情上不難判斷，她的後手已經結束了，此刻的她只是一個被揭穿了一切的小姑娘，發著青春期的牢騷。
我試圖作出一個擒拿的動作，但無奈並沒有那麼高超的格鬥擒拿技巧，為了控制住她，只好用兩隻手分別抓住她的手腕。畢竟只是女孩子，即使比我大了一歲，也有懸殊的體力差距，這樣一來，控制住她不是問題。
她掙扎着，突然間。
腳滑了？
吳玄意學姐失去了重心，向後傾倒。她先是倚靠到了桌子上，隨後整個身體躺倒在了桌面上，連衣裙凌亂無比。
更糟糕的是，她把我一併帶着倒在了桌子上。
於是，一個穿着白絲襪和凌亂的連衣裙的少女，被我“撲到”在了這個房間的桌子上，兩個手腕都被我緊緊地按着。她的領口早已自己打開，顯然是沒有預料到會有如此激烈的搏鬥。我甚至能感到，我的腿正壓着她的裙邊，於是本來想搖動自己的雙腿掙扎的學姐，也老實了起來。
我可以看到她白皙嬌嫩的胳膊在不斷地用力，腦袋也在不停地搖晃，眼裡也甚至滲出了淚水。
沒有這麼委屈過吧，學姐？應該沒有後手了吧，學姐。
“你乖我就不用力哦。”我無奈地說道。好糟糕的台詞，可是，又不能對一個剛剛還想拿到划我脖子的人手軟啊。
而且，搞的好像我是做壞事的那個人一樣。
不過這麼說來……這個姿勢好糟糕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