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過,光明的背後總是隱藏着深不可測的黑暗,在這燈紅酒綠的喧鬧之後,總會有一些可怕的邪惡潛伏其中。

行走在這片閃爍着各色霓虹的街道上,我靜靜的感受着周圍那吵鬧和喧囂帶來的歡愉。其實人們的心情並不相通,即使是處於一個相同的環境下,大家的喜怒哀樂也大相徑庭。

甚至,可能是截然相反。

雖然我旁邊這個面容冷淡的可愛女孩並非是人類,但看她那柳眉微皺的模樣,我就知道她現在的心情一定是糟糕透了。

“羽扇大人……”

“嗯?”

“確定是這裡吧?”

“……,嗯。”

儘管是沉吟了一會兒才點頭的,不過既然她已經確定了,那麼我再怎麼懷疑也只能跟着她。對於魑魅魍魎的存在無比敏銳的她來說,找錯方向這種事總歸還是挺難發生的。

想到這裡,我定了定神,開始睜大雙眼仔細觀察着周圍的一切。說真的,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雖然很早之前就有過想要來這裡探險的衝動,不過出於各種原因,我一直都只是在想罷了。

畢竟,這裡實在是不太適合我這種十幾歲的毛頭孩子來。

忘記跟大家說了,我現在所處的位置呢,是城裡一條比較偏僻的街道,白天看不出來什麼異常,只不過是一條很普通的老舊街道而已,但一到晚上,這裡就成了最為喧鬧的地方。

它還有一個很貼合實際的名字,娛樂長龍街。

在這裡,你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娛樂場所,也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人。有衣冠革履,看起來就像是成功人士的傢伙,也有大腹便便,臉上就差寫着“我是土豪”幾個大字的傢伙。有滿臉憔悴,滿身酒氣的禿頂大叔,也有打扮另類顯眼,流里流氣的不良地痞。有渾渾噩噩,雙目無神的乞丐,也有穿金戴銀,一擲千金的闊少。

大家身份不同,工作不同,地位不同……有着很多很多的不同,可就是這麼一群截然不同的傢伙,卻出於一個同樣的理由而匯聚到了一起。

這個理由,就是發泄。

發泄不滿,發泄陰鬱,發泄性 欲。

還真是,亂七八糟的不行啊。

我一邊無奈的搖頭嘆息着繞過了腳下一個已經用過的套子,一邊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個從我旁邊路過的濃妝艷抹的女性。

那肥美碩大的臀部隨着她的步伐誇張的左右晃動着,差點把我的眼睛都晃花了。那幾乎快要把胖次都露出來的超短裙讓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然後惡狠狠的吐槽了一句:

“嘿,真是可惜,差一點就能看到了。”

“好看?”

“還行吧,男人其實是很簡單的生物,只要異性穿的少,視線總是會不由自主的被吸引過去……哎呦,羽扇大人你幹嘛啊?”

“變態。”

腳上一陣劇痛讓我終於是把目光從那個漸行漸遠的窈窕身影上拉了回來,正打算繼續對她發牢騷呢,但是看着旁邊這個臉色已經徹底陰沉下來的幼 女,我最終還是沒敢多說廢話,只能默默的腹誹一句壞人好事。

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我低下頭無精打採的跟在她身後,當然低着頭只不過是我的權宜之計,那雙到處偷瞄的精亮瞳孔就足以說明我初心未改。

只可惜,還沒過足眼癮,我的手就被一隻冰冷而柔軟的小手抓住了,幾乎是同一時間,我的耳邊也傳來了她那凝重而清冷的聲線: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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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陽先生最近的心情很不好。

作為在同一個崗位上兢兢業業的工作了十幾年的上班族,他自認為對公司做出了很大的犧牲和貢獻,十幾年如一日的認真工作,即使是經常加班到半夜也沒有什麼怨言,他覺得自己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不管怎麼說,他都應該可以將職位往上調一調了。

而事實則是,他現在還是和剛進公司的時候一樣。

看着那些比自己晚來的傢伙們現在都一個個的成為了自己的上司,心裡實在是有些不平衡的他今天終於是鼓起了勇氣走進了老闆的辦公室,希望老闆可以給自己升升職加加薪,然而他本來以為寬厚大度的老闆,卻在聽到他的話后露出了一個在他看來異常猙獰的表情。

他被罵了。

罵的狗血淋頭。

那些極具侮辱性的詞彙,讓他一張鍛煉了近四十年的臉皮都有些發紅。

然而,也僅僅只是發紅罷了。

甚至,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說出口。

不惑之年的他,已經沒有了當初的熱血衝動,面對破口大罵的老闆,他能做的也只是把地上散落的文件收拾好,然後點頭哈腰的離開。

雖然心裡有些不滿,但最起碼,現在的他還有一份收入啊。如果被解僱的話,他的一家老小該怎麼活呢?

可心裡的鬱悶總得找個地方發泄一下吧。

於是,下了班的他,來到了這個瀰漫著墮落氣息的街道。

然後,他遇到了一個衣着暴露的妖艷女人。

再然後,喝的昏昏沉沉的他,被這個笑得無比嫵媚的女人,拉入了這個昏暗的小巷子。

就這樣瘋狂一次,或許,也挺不錯的。

他是這麼想的,於是他閉上了眼睛,細細的品味着從這個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充滿了誘惑的香味。女人那溫熱的唇瓣,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道濕潤的痕迹,女人那豐滿的身材,也讓他久違的體會到了曾經的刺激。

只是,閉着眼睛的他,沒有看到女人那逐漸扭曲的臉龐,也沒有看到,她那張慢慢張大的,裡面布滿了尖銳獠牙的嘴巴。

噗嗤。

如同裝滿了水的氣球突然爆破了一般,四處飛濺的猩紅混雜着豆腐腦似的塊狀物讓這條昏暗的小巷子里充斥着令人作嘔的腥味。甚至來不及說出自己的遺言,這個一輩子都不如意的男人便再也無法睜開那雙緊閉的眼睛了。

他只能軟軟的倒在污濁不堪的地上,像是一個被隨意丟棄在路邊的垃圾似的,任由那個滿臉血腥的猙獰存在將自己的身體整個撕開,然後,囫圇吞下。

或許,沒有感受到痛苦是他最後的幸運吧,在美好的幻覺中悄無聲息的死去,或許就是這個殘酷的現實給他的最後一絲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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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嘔嘔嘔……”

擺在我眼前的,是一副怎樣恐怖的場景呢?

猶如被野獸撕扯過的破破爛爛的屍體殘骸,滿地流淌的腥臭血液,還有那個趴在屍體旁,正拿着一段森白的腸子使勁往嘴裡塞的,滿臉血污的怪物。

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還有這如同屠宰場一般恐怖的讓人窒息的場景,即使是心裡已經做足了準備,但親眼看到的時候,我還是不受控制的扶着牆壁劇烈的嘔吐起來。

這個怪物,

這個怪物,

這個怪物……

真的是,該死!!!

似乎是發現了我的存在,那個在瘋狂啃食着屍體的怪物猛然回過了頭,一雙充斥着暴虐凶厲的血紅瞳孔死死地釘在了我身上。

然後,慢慢的咧開了那張被血液覆蓋的,幾乎已經咧到了耳朵邊上的大到詭異的嘴巴。

嘴巴里,隱約可見一段還未被完全吞下的腸子,就那樣在半空中耷拉着,晃動着。

“嘻嘻嘻……”

尖銳刺耳的笑聲還未落下,怪物的身影便已經如同出膛的炮彈般衝到了我的面前。幾乎是瞬間,它那張恐怖扭曲的醜陋臉龐便已經近在咫尺,我甚至已經聞到了從它那張幾乎可以把我半個腦袋都包裹住的大嘴裡散發出來的惡臭了。

“羽扇大人!!!”

“哼,魍魎退散!!!”

在我喊出她名字的同時,她那清冷而清脆的聲音便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一道耀眼奪目的光芒將整條小巷都照的如同白晝。

而受到這道光芒的照射,那個凶神惡煞的怪物如同是被烈火灼燒到了一般發出了一陣震蕩耳膜的鬼哭狼嚎,而後迅速的退回到了小巷子的角落裡,一邊尖叫着一邊虎視眈眈的看着我。

而我,同樣是怒目圓睜的看着它。待到光芒散盡,一把通體瑩白的巨型鐮刀在我面前浮浮沉沉,雖然沒有什麼花里胡哨的裝飾,但僅僅是從刀刃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熒光,就足以讓我放下心中最後的一絲忐忑。

伸出手緊緊的抓住鐮刀,我輕輕的撫摸着那光滑細膩的刀身,而後無比堅定的沉聲說道:

“羽扇大人,要上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