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溫柔的。

像我這樣濫用超能力,然後失去超能力,被能力反噬, 被詛咒,現在還遇上莫名其妙的時間回溯現象,身心俱憊。

然而,每一次輪迴之後睜開眼,還好能看見一些美好的景色,這遠比陌生的天花板什麼的來得舒服了,因此,我很感激這個世界,感激這個溫柔的世界。

溫柔是我來決定的,我說是就是,絕對沒有人比被馬賽克環繞、被隔絕了一切俗世的我更加了解並肯定這一點。

“啊,真是美好的景色。”

可是,我快看膩了。

每天都只能欣賞一種事物,再好的藝術品也被當成垃圾的,我深深地明白着這句名言。

順帶一提,這句名言我說的。畢竟,這個世界上可能找不到第二個被馬賽克環繞的人了。

今天的情況尤為特殊,不用加上‘每一天’,我觀看同一片校園景色的時長,已經比平時多了許多了。都怪該死的時間回溯,是的,我已經輪迴幾次了,度過的‘一天’時長已經過分長了,不知道這樣算不算間接增加壽命呢?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最近的一次時間回溯,我在不一樣的地點重生了。

“這裡是……”

天台。

哈哈,哈哈哈,有趣,看來人還不是不要太自大的好,什麼我死不死關於這個世界會不會時間回溯什麼的,就是我自大的妄想罷了,前兩次死了還能再來簡直就是這輩子的運氣事剛好都在那事發生了而已,去死吧,這種自大的想法!

我再也不敢隨便那自己的命來賭了。

而且,時間回溯還會對身體產生不好的影響,這一點我絕對肯定!用我現在疲勞得更進一步的身體來證明!

有誰睜開醒來會氣喘加心跳加速的!?做了個長跑五千米的夢嗎?

總之,這個世界的詭異已經既不是我能輕易打破,又不能隨意忽視的了,最起碼,我就算真的死了,也要知道自己為何而死,如果真的避免時間回溯的狀況,那才是無論如何就算賭命也要拼一拼的時候。

站起來!

“啊……嗯——”

太辛苦了,從來沒有學校里體驗過如此辛苦。

每一次回溯,我的體力就越差,再這樣下去,感覺由下一次的話,我可能都站不起來了。

這是個危險的信息,如果我不趁着現在還有一口爭取去解決困境的話,那一切就真的要結束了。

仔細想想,這個過程和普通死亡好像也差不多多少的樣子,都是漸漸失去生命力的過程,只不過時間回溯會讓我的死亡減速,更加的煎熬。

到頭來,根本就沒有所謂‘時間回溯’對我有利的說法。

可惡!

 

“要趕緊下去。”

我現在有些懊悔自己怎麼要來這麼高的地方。

從最高的樓層往下跑比想象中還花時間,原來每天在學校走的路是這麼長的嗎?原來,走路對膝蓋的壓力是這麼大的嗎?每一個腳步着地的時候,我都確實地感受着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感覺——疼痛。這疼痛是如此的清醒、現實,繼續警告我所面對着的殘酷現實。

“哈,呼啊……嗯,還好,還有時間。”

到了操場,發現還沒到她們兩個登場的時間。

或者說,我剛剛都沒有注意到她們是從哪個地方跑過來的。

不過,根據她們的行動路線來看,似乎是跑進教學樓了?可是,逃命的話不是往路多的地方更好么?往狹小的空間里趕,難道自認為是對裡面的構造很熟悉,在裡面的話反而很容易擺脫追逐嗎?

就在我思考對策的同時,人群發生了和先前一樣的變化。

馬賽克們消失了。

我知道那些背後都是人,但是他們以這種馬賽克的形象消失,真的一點震撼力都沒有,就像電腦里的P圖軟件上像素點被抹掉的情形差不多——如果不是我知道他們是活人的話。

縱使我已經很久沒和人接觸了,縱使我已經很久不知道如何與這麼馬賽克們打交道了,但是看着這個狀況,還是於心不忍。

如果只是在這附近發生這種事情的話——

“喂,離開這裡!”

我叫住了附近的一個人。

它轉向了我,發出了‘()*&……%*’這種依然不明所以然的話語,我甚至連對象的動作都無處觀察,不知道對方是毫不在意,是驚恐,還是憤怒,總之,它就是只是待在原地,對着我輸出沒有任何意義的信號。

時隔數月,我再次感到了一種被世界隔絕,被嘲諷的不快感。

為什麼好心做事卻要像這要變得毫無價值呢?

不甘與憤怒悄然在心裡湧出,達到我的咽喉,就要爆發。

“喂,聽我說啊,你們快離開這裡啊!!!”

“喂,你快走啊!”

“喂,別看啊,快離開這倆!”

我們之間最大的我不同就是,他們看得見聽得見我的一切,而我看不清聽不清他們的一切,結果就是,我喊得越大聲,他們就越是駐足在原地看熱鬧,啊,我明白,現在一定是在把我當傻子看着呢,有誰會莫名其妙在操場上大喊大叫的,真是搞笑的傢伙。

混蛋!搞笑的是你們啊!你們正在消失啊!

就在我消沉期間,他們正在一個個地消失着。憑空消失,而且只有我能看見,其他人彷彿完全意識似的,不是那種單純地看不見,而像是連同消失的那些人在這個世界上的存在痕迹也直接消失掉,從還存在的那些人的腦子裡直接蒸發掉一樣。

為什麼,沒有一個人有去注意周圍消失的那些人的位置啊,我看不見你們的臉啊,告訴我,你們到底在幹什麼,你們眼睛裡看見的到底是什麼場景啊!

我試圖蠻橫地拉扯一個人,就算一個也好,能順着我莫名其妙的正義感救下來一個人也好……

只可惜,我連一個馬賽克都動不了,剛想下手卻又無從下手,手伸到別人面前才發覺這坨馬賽克根本沒有讓我判斷具體哪裡是胴體哪裡是手臂的餘地,我就這麼僵硬了下來,而對象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似的,尖叫了一聲,馬上跑開了。

啊,什麼嘛,這個表現,你們果然還是人啊,我有時候還會幻想馬賽克是不是外鄉人對我眼睛動的手腳,其實馬賽克後面是機器人,或者空無一物,這個世界上的活人早就沒幾個人,而我是實驗品什麼的,正好,現在這個妄想可以徹底拋棄了。

 

抱歉,不是我不想救你們,我大腦太混亂了。

要怪要抱怨,就去抱怨這個世界吧,我也不過是個受害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