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太子？”
紅髮如火的女子面色冰冷，看着對面沙發上笑容滿面的金髮青年。
“是，如果地下城沒有另一個太子的話，我就是。”
“我們要找兩個人，需要你的幫助。”
“嗯。”
“第一個人叫林余，這是他的個人信息。”紅髮女子將一張晶卡放在桌上，彈向太子的方向，後者伸出一根手指按住晶卡，心不在焉的將其轉來轉去。
“他大概是在昨天這個時候進入了地下城，走的是偏僻小道。情報顯示，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西區的一家旅店內，之後就失去了蹤跡。”
“另一個呢？”
“艾爾·四宮，她的信息也在這張卡里。”
太子一愣，手指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歪過頭看向紅髮女子的身側，那兒坐着名金色短髮，高大魁梧，面容如山岩般堅毅的青年男子。
“卡爾隆德，你也是來找那位四宮小姐的？”
金髮青年搖搖頭，說道：
“並非如此，我只負責協助可萊絲小姐。”
“呵呵，你居然也有打下手的一天。”
紅髮的可萊絲微微皺起眉，盯着面前這個笑容慵懶的金髮男子，“太子先生，這兩名逃犯是叛國罪，我需要你儘快、盡全力將他們找出來……”
“叛國罪……很大么？”太子打斷了可萊絲的話語。
可萊絲還想說些什麼，但卡爾隆德舉起右手，示意她閉嘴。
卡爾隆德轉向太子，“這代表着軍部的意思。”
“軍部很大么？”
“諜報顯示，三個月後，凱勒大學會進行一次集中轉移，準備將合眾國的學生們遣送回迦勒底。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會趁着這次大規模活動逃離。”
“所以給了我三個月時間。”太子嗯了一聲，看向可萊絲，眼神玩味，“成啊，我幫忙，那你們出的價碼呢？別是這玩意吧，她身上的脂粉味道隔着凱勒河都能聞得見。”
“你……”
可萊絲憤然舉起手，指尖直直對着太子的眉心。
“女士，如果我是你，我會更加謹慎一點。”太子聳聳肩，目光轉向站在櫃檯邊的布倫希爾德，“這家咖啡店不需要店員了，如果聯邦不要你，那我這兒也沒有你的位置。”
“可萊絲是阿萬基爾非政府武裝的第二負責人。”卡爾隆德開口說道，“這次出訪代表着非政府武裝和軍部兩個聲音，如果有不周到的地方，愷撒，我向你請求原諒，但也請你好好協助我們。”
他頓了一下，說道：“北方已經開始了。”
太子眯起眼睛，雙手十指交錯，橫在胸前。
“你什麼時候去前線？”過了一會兒，他開口問道，語氣有些落寞。
“等找到艾爾·四宮。”
“如果找不到呢？”
卡爾隆德面無表情，平靜的看着太子。
“我其實很好奇。”太子漫不經心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到最後，到我走的時候，你和艾爾到底是什麼關係？”
“戰友。”
“我記得好幾年前，我們還在一個教室時。”太子輕聲說道，“你和艾爾就像是兩座高不可攀的山峰，讓我們望而卻步。那就像是夢中的憧憬，你們卻是天作之合，玉璧無暇，容不得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能夠插足。”
“她選擇了叛國。”
“所以她逃進了地下城，從你的手裡。”
“艾爾·四宮沒來找你。”
“你怎麼確定她沒來？”
“你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
兩人沉默下來，氣氛一點點變得壓抑。
片刻后，卡爾隆德突然側過身子，對可萊絲低語了幾句。
紅髮女子點點頭，站起身，朝着吧台走去。
等可萊絲離開，卡爾隆德罕見的露出一絲緊張神色，說道：
“還有一件事。我想拜託你，找一個人。”
對面，太子饒有興趣的坐直了身子。
“說吧。”
“她叫薇婭，據說是地下城居民……”
“她？”
太子呵呵笑了起來。
卡爾隆德有點尷尬，摸了下鼻尖，繼續說道：“我不知道她的姓氏，也不知道家庭住址……我幾乎一無所知，不過，上周我給她送了一枚施華洛世奇的銀手鐲。”
“就這麼些信息？”太子雙手抱胸，“你們在哪兒認識的，而且你什麼時候認識地下城的女孩？”
“西區那邊有一間茶館，是我常去的地方，嗯，她是裡面的服務員。實話說，我很喜歡她。但這兩天她都不在，我也不知道去哪兒找。”卡爾隆德有些苦惱的撓了撓頭，“我找情報局的朋友調了監控，他們說她似乎去了地下城入口，所以我找到了你。”
“調監控？不愧是你。呵呵，那枚手鐲是什麼型號的？”
“施華洛世奇的VIA-13新款，我曾去那名設計師家作過客，比較熟悉。”
太子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你知道那是什麼鐲子么？”他揉了揉嘴角肌肉，“那是給上了年紀的貴婦人用的，送這個給年輕姑娘，可是會被罵的。”
“啊？”卡爾隆德顯然沮喪起來，“我說她最近為什麼不見了，是生氣了么。”
“好啦，我幫你記下了，薇婭，VIA-13的手鐲，是吧？”
“嗯，勞你費心了。”
太子突然坐直身體，直直看着卡爾隆德，問道：“那你為什麼還要來找艾爾？”
“因為她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和朋友。”卡爾隆德語氣平靜的回答道，“這裡面沒有男女之情，最多只有同學之間的友誼。其次，我不想讓她回到迦勒底。試想，如果你要在戰場上面對艾爾……”
太子微微張嘴，眼神迷離，似乎回到了兩年前。
那名黑髮的嬌小女孩，對着台下的所有學員投來平靜而冷漠的眼神，彷彿在在表達自己的不屑。
……
“這家咖啡廳，為什麼這麼古怪？”可萊絲倚着櫃檯，對銀髮的布倫希爾德問道。
“古怪？主人您說笑了，這兒是女僕咖啡廳，全地下城僅此一家哦。”布倫希爾德巧笑嫣然，向可萊絲解釋道。
“那位是？”可萊絲掃了眼櫃檯內的藍發女僕。她面帶一絲厭惡，似乎對可萊絲有什麼成見。
“那是我們的女僕長大人啦~”布倫希爾德答道，親昵地拉起了可萊絲的手，“我們不要理她，成天就那麼冷冰冰的，誰都看不起。主人主人，你最好啦，要不要給我們來一杯我親手調配的香子蘭呢？我陪你一起喝喲~”
可萊絲縮回了手，對面前這名銀髮女僕洋溢的熱情頗有些吃不消，稍稍後退了一步，說道：“不用了，謝謝。”
這時，一名身材嬌小的金髮女僕端着一個托盤，從后廚走了出來，她嘴角下撇，似乎十分委屈，腳步踉踉蹌蹌，像是個可憐的小姑娘。
“主……主人，你們的甜點。”她走到太子和卡爾隆德的座位旁，將手中的飲料放到兩人面前，聲音細弱，動作幅度極小，像是要哭出聲來，“慢……慢用。”
她轉過身，吭着頭，逃難似的躲回后廚。
可萊絲搖了搖頭。
這麼小的女孩居然也被送出來工作，地下城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
卡爾隆德重重咳嗽了一聲。
“怎麼了，芙蕾雅前段時間不還去你家拜訪過，這麼快就不記得她了？”太子笑道。
“不是。”卡爾隆德搖搖頭，“芙蕾雅玩的很開心的樣子。”
“呵呵，還是她主動要到這兒來的。”
“你放心？”
“凌霄也在。”
“嗯。”
兩人再次沉默下來。
這短短的幾句話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他們之間消融了，兩個年輕人又回到在校園裡的那段歲月。那時他們一個叫卡爾，一個叫愷撒，偶爾還會一起去凱勒河的河岸邊尋找穿着長裙讀書的少女身影，直到那名黑髮女孩如尖刀一般插入學院的胸膛。
“那，其餘事情拜託你了。”卡爾隆德站起身，對太子說道。
“我儘力。”
“非政府武裝將地下城看成了一個重要基地，所以可萊絲和我會經常前來拜訪。”
“這是催我的意思么？”
“我的那件事情……”
“好啦，我懂的。”
“嗯，多謝。我們接下來要去碧海明珠和這邊的政府負責人會談，就先行一步了。”
太子眼含笑意，目送卡爾隆德和可萊絲離開咖啡廳，手指還在慢慢轉動着咖啡桌上的晶片。
等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黑色轎車中，他才像回過神一般，隨手取出手機。
“我是太子。”
對着手機那頭誠惶誠恐的聲音，太子兩道劍眉高高掛起，語氣不耐：“十分鐘之內，滾到旅居山大會堂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