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花園的亭子里,艾德拉和伊莉莎靠坐在凳子上,他們面前的石桌上擺放了各式各樣的甜點點心和茶點。而下人們在擺放完這些之後紛紛遵從伊斯特的命令全部離開了花園,現在龐大的宮殿花園只剩下這對青梅竹馬獨處在一起。兩人雖然坐在一起,但是身體卻似乎在極力迴避着對方,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隔閡在兩人的身體中間漸漸施力讓兩人相背。艾德拉眼神雖然在迴避着伊莉莎,卻想起在過來的時候父親對自己開導和打氣的話語,心想着:畢竟自己是個男子漢,這種事情必須得自己先站出來才行,這樣僵持着不是理智的做法。但自己的小腦瓜並不是太好,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從小帶着內向自閉的性格的他,待人交際確實是艾德拉最大的弱點,解決誤會這種事情對於極度缺乏交際經驗的他來說確實是一個很困難的事情,但是無論再困難自己還是得去解決,畢竟這是自己的事情,沒有辦法再度依賴父親或是其他人。

“該要怎麼辦才行啊???”艾德拉心裡很是捉急,父親雖然給自己開導和打氣了,但是唯獨沒有告訴他要怎麼做,這樣使得他不知所措地慌張了起來。想到這裡,艾德拉懷着這種矛盾而又忐忑不安的內心偷偷瞄了伊莉莎一眼。只見伊莉莎低着頭沉默不語,並沒有在意理會自己,看樣子,她在等自己先開口……

“這樣好了,調整呼吸……平靜一下……呼吸……呼吸……”艾德拉內心自語了一句,努力讓自己平定下來,然後運用自己的小腦袋開始構思計劃起來。

“首先,先找個話題什麼的。就像之前平常的約會那樣……呼,艾德,放鬆點,你能做到。就算爸爸不在你也能做到的。”想到這裡,艾德漸漸有了明確的指引一般,首先要找個話題為借口理由開口,接下來的事情就會變得很容易許多了。但是,要找什麼話題作為借口和理由開口才好呢?這時候,艾德拉看向了石桌上擺放滿的點心和茶點,靈機一動,想到最佳的開口理由了。

只見艾德拉伸出手,從桌子上拿了一塊蛋糕,然後轉過身對着伊莉莎叫了一句道:“伊莉莎……”

“????”伊莉莎抬起頭看向他,就在這時,艾德拉遞出了手裡的蛋糕,嘻嘻地露出有些滑稽好笑的笑容,用着一種矯情的語氣說了一句:“吶~給你一塊蛋糕。”

“…………”看到艾德拉這突然的舉動,本來內心也是同樣糾結的伊莉莎,一下子被艾德拉這滑稽的模樣給逗笑了。

“噗……哈哈哈哈,艾德你這個樣子好好笑啊,太有趣了。”

“才不好笑呢!只是突然想這樣而已。”說到這,艾德拉撅起了小嘴,一副與往常一樣傲嬌的表情顯露了出來。逗得伊莉莎鬆弛地笑了起來,在大笑中接過了艾德拉手中的那塊蛋糕吃了一小口;看樣子,艾德拉的小計劃奏效了,現在的他,成功打開了一個話題,接下來只要按照步驟進行下去就可以了。

“這麼久沒見到你了,還是這個老樣子,艾德。”

“哪有?”艾德拉假裝很生氣的扭過頭去,然後說道:“伊莉莎也不是這樣,生我的氣之前還一直板着個臉不理我,弄得我好傷心的。”

“生你的氣?哪有啊?我沒有生你的氣啊???”果不其然,伊莉莎擺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問道,艾德拉偷笑了一聲,隨後裝作特別委屈的低下頭說道:

“你就是生我的氣了。”

“我哪裡生你的氣了????”

“就有————”一瞬間,兩個小傢伙又回到了以前吵架的時候,本來尷尬無比地氣氛在這一刻變得蕩然無存,只剩下這對小情侶之間的打情罵俏的喧囂氣氛。

“那你說說,我哪裡生你的氣了?生你什麼氣啊!”伊莉莎在和艾德拉一番鬥嘴之後,有些生氣地一把捏住艾德拉的臉頰問道。但是這正是艾德拉所想要的效果,故意惹伊莉莎生氣地追問自己,這樣就能完美的進入主題來消除之前的誤會見解。

“在艾爾領地城鎮的廣場的那個時候,我跟你說我喜歡自己的姐姐那時候!你就是生氣了,就算你說不在意這件事情,但是我知道你就是生氣了!”艾德拉說出了這麼一句之後,突然間,前一秒還在和伊莉莎吵架的他,后一秒眼睛就流下了淚水,就連聲音也變得有些嗚咽不清地繼續說道:“伊莉莎,對不起,對不起。”

“…………”

“我知道我做的這樣的事情傷害了你,對姐姐的這份感情一開始就不應該存在的,不被允許的。我錯了,伊莉莎,懇請你原諒我。”

“…………”看着情緒大變無法控制自我的艾德拉,伊莉莎顯得有些驚慌失措,她沒有預料到艾德拉會這樣向自己道歉。畢竟再怎麼要強,伊莉莎還是像平凡的那些女孩子一樣軟心,艾德拉這般的懊悔痛哭在她的面前,這使得她有些不為忍心的只好選擇原諒。

“別這樣,艾德。這不是你的錯……況且,我真的不是很在意你對你姐姐有那種感情的事情特別在意的……其實……我雖然一開始有些吃醋,但是現在我早就已經放下了。相反,是我的過錯……我不該把你的事情告訴自己父母的……這段時間,你應該是經歷了太多事情了吧……”

“很抱歉,我不應該害你和艾坦斯汀叔叔變成現在這種地步的……”

“該說抱歉的其實是我,伊莉莎。”艾德拉說了一句,伊莉莎再一次看向他的時候,艾德拉已經停止了哭泣,他說完這句話之後,趁着伊莉莎沒有任何的防備將她抱住。可能是因為慣性使然,抱住伊莉莎的艾德拉親吻住了伊莉莎的嘴唇,在親吻的時候,艾德拉有意無意的將抱住伊莉莎的雙手手臂緊緊抱住了她。

“!!!!”伊莉莎被艾德拉這個舉動嚇愣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艾德拉居然會強吻自己,她本來想反抗掙脫艾德拉的懷抱,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忘記了反抗,只是順從仍由艾德拉親吻自己的嘴唇。可能是身體的本能反應,或是有一股不知名的神秘力量吸引着兩人,在親吻的過程中,伊莉莎居然開始有了那種感覺。她紅着臉看着閉着眼睛親吻自己的艾德拉,心裡涌發出一股未知名的強烈感覺,這種感覺,甜甜的,但是卻又有許多的羞恥感和壓迫感在其中,像是高壓的水激流一樣衝擊刺激着伊莉莎的大腦,就連雙腳也在不停的顫抖而站不穩了,她有些難受的想要喘氣,但偏偏嘴巴那裡被艾德拉親吻住而沒有辦法獲得呼吸。

“艾……艾德……放開……放開我啦……”她奮力地想要推開擁抱着她的艾德拉,頭也在掙扎的想要甩開他的嘴唇,在一番掙扎后,伊莉莎終於在艾德拉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她坐在凳子上,雙手扶着面前的桌角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好不容易得到的空氣;但手腳依舊還是在顫抖個不停,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像是始料未及的一樣。伊莉莎不肯去相信這個事實,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夫,剛剛居然強吻自己。這一吻或許是伊莉莎的初吻,否則伊莉莎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反應的。

“你幹什麼啊!艾德!”伊莉莎激動的吼了艾德拉一句,她不明白,艾德拉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她吼了這麼一句之後,艾德拉卻顯露出一副讓人忍受不住的委屈模樣來,他委屈的說道:“對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就……”

“…………”雖然艾德拉的做法很是過分,但是伊莉莎卻不打算怪罪他;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很是糾結的看着十分委屈的艾德拉。想要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口,但是會想起剛剛的事情來的時候,伊莉莎再一次臉紅了起來。

“你沒事吧……伊莉莎……”看到伊莉莎臉漲紅的像平谷果一樣,艾德拉擔心的問了一句。

“沒……沒事……”伊莉莎害羞的扭過頭,很是掩蓋的迴避着艾德拉。此時此刻她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了,被這樣對待,換作是誰都不能接受的吧。就算伊莉莎再怎麼矜持,現在也是個失神慌亂的小女生一樣,但是艾德拉並不知道此刻伊莉莎的心思活動,很是愚拙地一直在追問着她是否有事情,這可真的是無可救藥了。但是也難怪,我們的主人公艾德拉只是一個十多歲未談過戀愛的純粹少年,況且對感情的認知存在着認知障礙,當然不懂得去思考女孩子的心思,從而顯得十分失利和讓人反感。而艾德拉自己的行為,都是他絞盡自己的腦汁臨時想出來的計劃而已,並沒有考慮到伊莉莎個人的感受吧?

“艾德拉……”雖然伊莉莎現在是感到又氣又惱,但是對艾德拉她是很難把自己的不滿說出口來,只能默默咽下忍受,然後拿捏分寸的厲聲教訓道:“艾坦斯汀叔叔沒有教過你不可以對女生這樣的嗎?!你剛剛那是什麼意思!”

“我這樣做是不對的嗎?”看到伊莉莎這般生氣,艾德拉很是尷尬的撓了撓頭;又擺出那副蠢樣子。這樣子讓人難以再繼續斥責下去,但是伊莉莎可不再吃艾德拉這一招了,她伸出手再次一把掐捏住艾德拉的臉,然後用力往自己這邊拽過來。

“啊啊啊啊啊,疼啊!快鬆開!快鬆開!”

“不松!誰讓你剛才這麼過分地欺負我。不教訓一下你你可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哼!”雖然是這麼說,但是伊莉莎並沒有真的用力去捏艾德拉的臉,只是‘給個教訓’而已,她掐了一會兒便鬆開了。伊莉莎鬆開了手,艾德拉馬上疼到用自己手捂住臉頰,委屈說道:

“好疼啊,怎麼能這樣呢?!伊莉莎。”

“哼,那是你活該昂。”說罷,伊莉莎不顧艾德拉說話,起身跑出了亭子,然後回身嘲諷一句:“想讓我原諒你,那你來追我啊!想你這麼這樣估計也追不上!略略路!”

“可惡啊!怎麼可以這麼說我!”艾德拉不服氣地回了一句,隨後追了上去。看到艾德拉追出了亭子,伊莉莎便馬上逃跑了起來。因為沒有外人在,兩個小孩子不用這樣拘束自己了,他們忘記了之前的誤會和隔閡,此時此刻又像青梅竹馬平常那樣打鬧在一起;要知道,伊斯特在的時候,伊莉莎可不敢這麼瘋過;別說到處奔跑打鬧了,就連說話大聲一點都會被爸爸媽媽批評的。而艾德拉自己也是,雖然能和姐姐這樣毫無拘束玩耍打鬧,當時如果太過還是會被父親艾坦斯汀或者管家勞德先生批評指責一番才肯罷休。而且玩耍的時間也被嚴格限制着,平時只能老老實實待在自己的房間看書什麼的。而且出身貴族家庭的艾德拉,自己還是要注意自身的禮節和形象,而且自己的導師多倫爾也經常是批評自己一點都不禮貌,但是這種禮節對艾德拉來說,讓他感覺非常受到拘束不自由的。

“這下子怕不是又要被罵了吧?”鬧累了的兩個人回到亭子里坐下,大口大口喘着氣,因為鬧得有些過分,他們兩個人的頭髮變得有些雜亂,衣服也折皺的特別不入眼了。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上氣不接下氣地自言自語了一句。

“是啊……怕是會被罵得很慘啊。”坐在旁邊的伊莉莎也附和地說了一句。

“怎麼?你也怕伊斯特叔叔責罵?”

“爸爸從來不准我這樣子的,不過嘛,今天難得只有我們兩個……不知不覺中就放縱了自己……”

“你現在和我一樣狼狽,不是嗎?一想到艾德被艾坦斯汀叔叔臭罵一頓我就突然覺得好開心啊。”

“你這是幸災樂禍!說的好像你不會被罵一樣!”看到伊莉莎都累成那個樣子了還在嘲笑自己,艾德拉也不甘示弱回嘴了一句。既然體能比不上伊莉莎,至少在‘吵架’不能再輸一成。畢竟兩人年幼,沒有大人那般計較太多,就算再怎麼鬥嘴吵鬧,也從來不會去記恨對方什麼。很多人特別羨慕小孩子,因為小孩子童言無忌,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並不會有人去在意和揣測他們話語的意義所在。但單單這一點,大人們卻往往沒有小孩子一樣做得到,嘴上說的心裡想的表裡不一,有時候所說的並不會是真心想的。心裡想的又不一定敢親口說出來,往往變得十分矛盾不已。只有小孩子能做到這件大人們都非常羨慕的事情。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傍晚,留給兩個小傢伙約會的時間可不多了。就在剛剛,他們跑到了花圃中,在角落撿到花匠使用的剪刀,給花圃和盆栽進行一番胡亂裁剪后又到了設立在花園中心的鞦韆玩起了盪鞦韆,餓了就回到亭子享用之前下人們準備好的甜點和茶水,這一天艾德拉和伊莉莎很是愉快地交談了許許多多話題,也講了自己在家所發生的事情。相信這一次的約會已經解開了兩個小小孩子內心的心扉和兩人之間的誤會間隔。可能是真的玩的太累了,兩個年幼的小傢伙相互靠在一起坐在亭子的石凳上熟睡了過去,一直睡到現在都沒有醒來。

看到艾德拉這麼久都沒有回來,艾坦斯汀和夏洛夫出於擔心一起同行前往花園去接自己的孩子,在去往花園的路上,他們遇到了提着提燈也在趕往花園的伊斯特夫婦。

“晚上好,艾坦斯汀,夏洛夫,你們也是來接孩子們的嗎?”

“天已經晚了,我有點擔心艾德……”因為早上和伊斯特有過爭執,艾坦斯汀現在不是很想和伊斯特進行交談,他說了一句然後扭過頭去。而伊斯特也是很理解艾坦斯汀現在的心情,也就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一同來到花園去接人。

來到花園的時候,兩個小傢伙很是親密的背靠背靠在一起,睡得正香呢。可能是瘋了一整天,現在兩個孩子的衣服和頭髮都是凌亂不整的,完全沒有皇室成員的樣子。但出乎意料的是,艾坦斯汀和伊斯特並沒有叫醒他們並且臭罵一頓;而是小心翼翼地將兩個人分開抱起,然後悄悄地抱回房間。

或許來說,今天雖然是十分平常的一天,但對於艾德拉和伊莉莎來說,這可能是最愉快的一天吧。天色夜晚來臨,法拉特爾也迎來這一天的終末時間;晨光已經消失不見,隨即而代替的,是深邃的黑夜。雖然黑夜籠罩了這座王城,但是人們並不為此感到恐懼和害怕,他們內心都有一團明亮的光亮,因為,他們相信,明天依舊會到來;而光明只是暫時離去,明天終會再次回歸這座王城,畢竟啊,這是法拉特爾,一座十分繁榮的文明中心城都;但又是這樣十分的平凡無奇;正是因為這種繁榮和平凡,才顯現出法拉特爾這座王城的獨特魅力。

END·F·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