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那筆關乎妹妹一生的手術費,河理源楓只能參與進那個富家醜女提出的交易。
令人驚訝的是,交易的實際內容倒不是要以身相許給她。
這個字典裡面從來沒有“情定終生”,又到處寫滿了“浪蕩人生”的女人,只把「與帥哥交往」當成遊戲。
故此,按照真正的交易——只需要在一個月以內全力扮演好“完美男友”,河理就能得到那20萬元報酬。
【9月23日/星期一/食堂】
勝功陽肖坐在河理源楓的對面,他看着這低頭不語的同班同學,像是無心的說:
“所以我覺得,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正義,都有他需要捍衛的東西。也只有以自己的正義行事,才能走上人生的光明之路。”
【9月22日/星期日】
沉靜的病房裡,河理源楓守在佳葉身邊,看着她那憔悴的臉,彷彿能從中看出妹妹這些年曆經的痛苦。
“會沒事的。”
河理源楓低着頭,像是在自言自語。
【9月21日/星期六/夜晚】
河理源楓來到了約好的地點,這是他第一次在線下見她——這個曾經花錢讓自己扮演其男友的女人。
五短身材穿着鮮艷的服裝、上斜的眼睛配上紫色眼影、非主流的髮型染得不倫不類,但最讓河理源楓深刻的是她身上那濃烈的香水與香煙的混合氣味。
“喲——”
她帶着一絲嘲弄的微笑,走到河理源楓身邊,用臃腫的胳膊粗野地猛拍了他單薄的肩膀一下。
“…你好……”
河理源楓的肩膀生疼,他發現周圍的路人都把目光投了過來,臉上不免有些發紅。
“你好?”
醜女拿出一根煙,叼在嘴上,然後把打火機遞給河理源楓。
河理瞪着煙頭,雙手有些哆嗦地給她點着。
醜女抽了口細長條的香煙,把一大團的白氣噴到河理臉上。
“我說啊,雖然我們的交易是用20萬換你當我男友——但你如果不夠‘物有所值’的話呢…”
她彈了彈煙灰:
“我可能就不買賬哦。”
“你…”
河理源楓驚惶地看着醜女:
“你說了會給錢…!”
醜女面色不悅的瞅了眼他:
“我會給你——”
她抻長語調說:
“20萬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但是像你這種窮鬼,依舊有可能錢一到手后就溜之大吉不是么?所以說你先給我當好‘完美男友’,再談別的,明白嗎?”
“……”
身體略微搖晃,河理源楓虛弱的點了點頭。
【22日/星期天】
這是河理源楓還在病房裡時,突然收到的信息:
「我想吃蛋糕了,給我在5點前送到公寓,另外,必須去我發的這家店買。」
打開網絡地圖,路程很長,而且要倒車換線。
看了看時間,河理源楓頭上冒出冷汗,他立刻離開了醫院。
但在去車站的半路,河理想起自己似乎並沒有帶着能去那裡買蛋糕的錢。
他看着周邊來來往往的行人發愁。拿出手機,河理給醜女撥去了電話。
「“喂。”」
「“幹嘛?”」
不耐煩的聲音在那邊響起。
「“買蛋糕的錢。”」
「“哈?有沒有搞錯?這錢當然是應該由你來出!”」
「“我沒有…”」
「“不管,總之,河理源楓,在這段期間,你如果沒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跟那20萬揮手說拜拜吧!”」
「“……”」
被吼了一通后,對面響起了滴滴聲。
心想着20萬,河理嘆了一口氣。
他坐着擁擁擠擠的公交車到了那家店,在路上,電話里,違心的對母親說了謊。
看着轉來的錢,心中一陣苦楚。
——晚上5點之前。
來到醜女說的公寓樓,河理乘坐電梯到了她家門口。
門雖然看起來只是普普通通的鐵門,但醜女打開后,河理就能看見裡面豪華異常的傢具。
“喂,你先別進來。”
她一邊看着手機一邊擋住了河理:
“一會兒,我要你念這些台詞。”
她把一張紙條塞到河理手中。
之後,河理被推出了門外。
站在黑漆漆的走廊,面對着鐵門,河理源楓看了眼紙條。
“………”
他身體有些顫抖,深深吸進一口氣。
按照指示,在心中倒數5個數后,河理輕輕敲了敲門。
“…親愛的…”
腦海中回憶着紙條上的字,河理源楓感覺自己幾乎要死。
“看看給你帶了什麼禮物…”
與此同時,一個正好上樓的花季少女看見了此景。
她露出十分羨慕的表情…
——可馬上就見一個暴龍探出頭來,並且嗲聲嗲氣的說了一句:
“誒呀~小楓楓你真好好哦~”
此花季少女當場從樓梯上栽了個跟頭,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另一邊,醜女摟着河理源楓的胳膊進了屋,河理源楓緊張的回憶着接下來的台詞:“…你看…我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蛋糕……”
“哇!小楓楓你好體貼哦~!”
頓時,河理源楓感覺左臉被暴龍咬了一口,立刻多了個嘴唇形狀的“血印”。
糟糕的情節與對話又持續了幾分鐘,而河理源楓發現,在客廳中央正架着一台攝像機。
河理源楓瞪着那攝像機,沒敢說話。
醜女打開蛋糕盒,一邊美滋滋的看着手機,另一邊用勺子撾了塊奶油放到嘴裡。
“嗯,不錯,不過你買的這個大小有些不體現誠意吧?”
她傲慢的看着河理源楓。
“我…沒那麼多錢……”
河理心說在那家店裡,這最便宜的一小塊也要上百元。根本就是自己過去無法理解的事情。
然而,接下來,一件更令他無法理解的事情,就活生生的在其眼前發生了。
只見醜女隨手把蛋糕丟掉了地板上,奶油四濺。
正常人都會大叫:“你幹什麼?!”,而河理源楓的反應卻是瞪着眼睛不可置信。
“看什麼看?你覺得可惜?”醜女翻了個白眼,翹起二郎腿,眼睛又一轉,笑着指了指地上的蛋糕:“要不,你把它吃了吧。”
“Σ……?”
河理源楓搖着頭後退,他不能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醜女的表情卻陡然變色:
“吃了!這是命令!”
河理源楓感覺一陣眩暈……
【23日/星期一】
一上午,河理源楓能聽得到在自己身邊久久彌散的嘲罵。
但他發現,走到了這一步自己,心靈已經麻木得不再對刺痛那麼敏感了。
午休時間,河理源楓去食堂買了一碗五塊錢的湯麵。他端着麵條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悶聲不坑地吃着。
這個時候,一個人坐到了河理的對面。
“從前有一個獵人,他的槍法非常准,還有老練的生存技巧…”
那聲音自顧自的說著:
“因此,他可以在整片森林裡無所畏懼,來去自如。”
河理源楓沒有抬頭,但從音色能夠辨認出,這個不知道突然在說什麼的傢伙是自己的同班同學·勝功陽肖。
“這一年,當地法律規定嚴令禁止獵殺老虎、狐狸以及黑熊。獵人受朋友委託,前往森林裡,接采野菜的女人們回家。”
勝功陽肖依舊像是自言自語的繼續說:
“獵人找到了女人們,卻發現少了一個女孩。一個女人慌忙的告訴獵人,那個女孩剛才走丟了。那片林子常有黑熊出沒,如果不及時找到女孩,那麼她就必死無疑。
這個時候,獵人的妻子在他耳邊小聲勸他不要摻和這件事。
因為如果他找到女孩,碰到黑熊,就會陷入一個兩難的境地。
如果因為法令,不開槍打死黑熊救下女孩,村裡的人就會把怒火指向獵人;
反之,如果不顧法令開槍打死黑熊,獵人就會被警官抓走判罪。
但獵人無論如何都覺得自己不能坐視不理,所以就帶着槍和鬣狗就去尋找女孩了。
結果正好趕在黑熊要撲向女孩之前,獵人扣動了扳機,打死了黑熊。
然而,離開森林沒兩天,獵人就被警官帶走了。在不公平的法院的判決下,他坐了幾年的牢。
但當兩鬢髮白的獵人刑滿釋放后,村民們像是對待歸來的英雄一樣迎接他。
沒多久,政府輪換,鎮長選取,獵人以極高的票數贏得競選。
而這一切全是因為獵人當初做出了捍衛正義的選擇。
如果當時他沒有勇氣或者說猶豫了一下——那麼小女孩會死,他也將失去尊重,並且在愧疚下自責終生。
所以我覺得,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正義,都有他需要捍衛的東西。也只有以自己的正義行事,才能走上人生的光明之路。”
勝功陽肖用雙眼盯着沉默的河理源楓說:
“你的心能看清楚,忍受和反抗這兩條道路該選哪邊。唯一的忠告是,如果白色的正義不保護我們、不認同我們——那麼我們就敬仰黑色正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