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本日记当作证据交给了祝未央,因为是比较完整的东西所以提取指纹非常容易,祝未央说大约一小时就可以结束。

于是我趁着那段时间回到了我的办公室,在那里我用电话联系了我的旧识,那是个仍然在稽珊警局任职的刑警,是他的话能很快把墨于沫的情报给我。

“你确定你要查的是这个人吗?”

“怎么说?”

“这名叫作墨于沫的女性,在九年前就已经因为抑郁症自杀了。不可能还和你现在调查的案件有牵连吧?”

“自杀了吗……冼流织是知道了这个才不愿深入调查的吧。你不用管,把她的情报告知我就行。”

“了解了,那我把资料发送给你,记得在手机上确认。”

挂了电话之后不久,资料就以邮件的形式发送了过来。

而看了那个之后,我终于明白紫夏在这件事上缄口不言的理由了。

“果然是我还在职的时候的事情。而且……没想到竟然要在这里重提收藏家的案件。”

彭先委托这起案件给我的时候就说了也许会和收藏家有关,但按照现在的感觉来看,不论是手法还是习惯,秋声中学的这起案子都是出自不同人手的。而和被害人南科梦有过交集的女生,墨于沫却和收藏家有着密切的联系。

——她的父亲墨乾,在十年前的那起案件里,是收藏家所杀的倒数第二个人。

也难怪我对墨于沫这个名字会有这种若有若无的印象,在调查收藏家所杀的人之间的联系的时候,我就在墨乾的家族名单里见过墨于沫这个名字。

紫夏在我的旁边分析着说道:“但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联系就断定这起案子和收藏家有关的话,也未免太果断。”

“是啊……毕竟还有六人定律这样的说法。这样偏离中心的联系,搞不好只是一个巧合。”

绕到了我的桌前,紫夏坏笑着看着我。

“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说明了冼流织并不是生你的气,而是真心惋惜着墨于沫才拒绝帮助你的。”

仿佛要打断我们之间的交流一样,一个突兀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看了一眼来电人的姓名,苦笑了起来。是彭先的电话,一定是自己通过前同事调查墨于沫的这件事被他所知道了。

“你好,彭先生。”

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着不满。

“多余的寒暄就不需要了。纸秋匣,这两天在祭秋调查得怎么样?我可是听那里的人说,你完全没有什么进展啊。”

会这么说的人一定是徐易雷没有错,我用略带苦笑的语调回复道:

“犯罪者比我想象的要谨慎,但是我已经找到了许多能称为破绽的地方。彭先生,在这里还是相信我一下比较好。”

我没有夸大其词,第一天的发现者取证、第二天教师同事的证言,再到今天在被害者家中发现的欲盖弥彰的痕迹,线索并不少。只不过是缺乏一个成立的推论把他们连接起来,而我现在正要做这样的事情。

“看你这么自信,我也只好相信你了。不过,我先说明一下,你不要做一些多余的调查。”

看起来我对墨于沫的调查也被他知道了。不过彭先似乎话里有话。

“这是怎么说?”

“那起案件,虽然我委托给你的时候说着也许和收藏家有关,但是就现在看来,我也许要收回那时候的发言。”

也就是说,现在的彭先认为这起案子和收藏家无关,是这么一回事吗?

“我能否询问一下,你认为这与他无关的理由呢?”

“哼,我也是听了那里的负责人的汇报之后做出的判断。做我们这一行的,是不是同一人所犯,调查了之后一眼就能明白吧。”

彭先所说的是类似于经验论又有些接近于直感的东西,他在刑侦这行的老道,是我也比之不及的。

“所以你特地来想要告诉我这一点吗?”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叹息声。

“在牵扯上收藏家的案件,你会变得极为敏感,我需要这种状态下你的那份谨慎,但是,一直维持这样的姿态,受伤的一直只会是你。”

我无言以对,就连听着我们对话的紫夏也微微别过了视线。

“总之,把这件案件当作与收藏家无关的案件来看吧。”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祝你调查顺利。在你侦破这个案件之后,时间允许的话我会去祭秋看你的。”

无关?我表面上这么同意着,在墨于沫这里竟然能和收藏家扯上联系,虽然那联系非常薄弱,但我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彭先那边先挂了电话,我却有些不解,为何是在祭秋看我,而不是等我回到稽珊再说?

之后回想起来,彭先的这些话仿佛是预兆了什么一样。

距离祝未央取证要的一小时到还有些时间,就先去找徐易雷说说调查监控的事吧。

我在一楼听驻留的警察说,徐易雷似乎正在市中心附近调查,想来应该是按照我所预料的去调查那个最后的目击报告附近的可疑地点了,这样也省得我就他和彭先的报告这一件事多费口舌,我直接找到了负责监控这一块的刑警。

“原来如此,旧祭秋的蓝天公寓附近的监控吗……时间是?”

“应该是8月31日的晚上,从晚7点一直到凌晨的记录,麻烦你了。”

那个被害者公寓的管理人所说的“拖行”的声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

那名刑警调出了数个监控画面,在我所提到的时间段内快进加速着,一直快进到当天夜晚的11点,我喊了停。

什么样的人在走路的时候才会发出某物拖行的声音呢?

答案无非几种,其一是那个人携带着很重的拖到地上的行李袋,但鉴于犯人是想要消除某些证据,而且带走的东西并没有多到那种程度,所以这种设想我立刻就否决了。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个公寓管理者听到的声音……是个瘸子的走地声。

不出我所料的,在31日的夜里11时左右的监控录像里,拍到了一个瘸子走路的身影。

但是,却因为监控的角度和那名瘸子的兜帽,无论在哪份监控里,都没法看清那个人的面貌。

而且,监控也只拍到了一次。我试着让那名刑警再把时间线拉到后面,但那名瘸子却没出现在画面之中第二次。

“啧,如果能拍到他拿着什么的录像的话,就可以确认他是犯人或者犯人同伙了,但偏偏没有吗?”

这个瘸子只是路过那里的可能性也不能被否定。而我对这祭秋市的路径又不熟悉,无法猜测他到底是蛰伏在了那附近还是绕路回到了新祭秋。

终究,这个发现还是让我看到了新的希望。

紫夏叉腰摆着pose,手指前方,戏精味实足地宣示着:“完美犯罪是不存在的,就让本名侦探俞紫夏来证明给你看!”

我无视了紫夏,告别了那位刑警,走向了祝未央的工作间。

好了,就让我看看那本日记里到底存不存在我希望的指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