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照顧穹的事情都忙完了以後,看着慢慢平靜下來的少女,守護在一邊的悠也感到了一絲疲倦,在不知不覺間就靠在床邊睡著了。

悠是因為呼吸不暢而驚醒的。

在迷迷糊糊中,身體變得十分沉重,本來還以為是坐在地上導致的血液流不通,結果還在神志不清的時候就發現呼吸的嘴被不明的東西堵住了。

很潤滑的感覺,有熱氣撲面而來,雖然有些悶,但是感覺還不壞。

然而不管怎麼說,終歸是反常的感覺,悠的思維迅速從睡眠的昏黑中回到了大腦。

被驚醒的少年睜開朦朧的睡眼,被近在眼前的白皙晃花了視線,如同腦海中宛如被高壓電流擊穿了一般,在空白之餘就剩下微微發麻的感覺。

悠睜大的難以置信的瞳孔之中,倒映着少女修長的睫毛。

似乎察覺到對方的蘇醒,穹主動挪開了自己溫潤的唇,微微拉開的距離反而將少女呼之欲出的深情凈收眼底,那不屬於親人的洶湧情感,透露出一絲絲明目張胆的禁忌,衝擊着悠脆弱的心理防線。

“穹!你,你在做什麼······”悠小聲地驚呼出聲,帶着驚慌失措的表情,用手撐着地面想要逃離這讓他手足無措的,不屬於兄妹之間的場景。

回應他的,只是少女愈發收緊的手臂,那纖細的肢體雖然弱不禁風,彷彿隨時都可以掙脫一般,但是少女竭盡全力的表情,讓悠產生了自己被無比結實的鎖鏈牢牢禁錮在此的錯覺。

“我,再也忍受不了了。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悠陪在我的身邊,我的心就緊得好難受。”

穹彷彿失魂落魄一般喃喃地道,微微沙啞的聲音卻洶湧得像是風暴中的潮汐:“我知道自己一直都在拖累着你,麻煩着你,但是當你剛才觸碰我,撫過我身體的每一個部分時,我就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忍受那讓自己快要發瘋了的情感了。”

“悠,我愛你啊,最愛的就是你了。”

這輕聲的呢喃,卻彷彿炸響在耳側的雷霆,將悠混沌的思緒還有脆弱的理智震成齏粉。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好,才讓穹不能滿意;他一直以為,是穹的性格任性,才會對自己如此排斥······

他一直以為,自己對穹只是可有可無的無能哥哥罷了。

他早就該知道了,在那個自己無論如何也想忘記的夜晚,難道還不能流露出少女對自己源自靈魂的渴求么?

悠突然想笑,因為他心中像是隨時會飄走的氣球一樣的穹,此刻正以真真切切的質量,落入了自己的臂彎。但與此同時湧上來的是無盡的自責。

自己又將她落在那個冰冷而孤獨的角落裡了,恍如在醫院中那般暗無天日的日子,一個人默默承受着,從雙親離世至今。

他知道,自己無法逃避了,無論是這青澀的軀體,還是這充滿愛意的靈魂。

或許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從心底里響起:這是禁忌!這是禁忌!但是他卻不能欺騙自己,從剛才虔誠地擦拭着那具雖然較為纖弱,但是卻與自己無比相似的胴體時,無論是理性還是感性,無論是每一分靈魂還是每一個細胞,都確切地告訴自己,自己想要擁抱她,觸碰它,拋開一切阻隔,讓兩個也許在母體里便是同源的靈魂,傾訴對彼此的依戀。

沒有心思去顧忌其他束縛,悠被滿足和幸福填滿一般,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我也是。”

悠第一次地,主動地吻上了一個本不該吻上的唇。

2.

“對不起,明明你還在發燒的·····”

“沒事。”少女將額頭抵在悠的額頭上:“你看,燒已經退了吧。”

看着少女重新熠熠生輝的眸子,悠胸中激蕩着前所未有的洶湧情感,情感的力量之大,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來宣洩,來傳達。

青春是多麼地豐富,是多麼地敏感,又是,多麼地善變呢?

所以,當穹說出“隨便你喜歡。”之時,悠再次緊緊地擁吻着本該是自己妹妹的少女。

親吻,再到更進一步的肌膚之親,兄妹之間如此表達情意,似乎超越了為社會所接受的倫理,但是我們不禁要問,倫理對於我們來說,意味着什麼?回答無外乎維持社會的正常運轉,維持人類之間的正常關係,更有甚者還會說到生物繁衍的正確性,如是而已。

諸如此類,大多都是站在人類這一宏大的角度去思考這一問題,就像一條奔湧向前的大河總是挾持着每一滴水滴都無法抗拒的威能,浩浩蕩蕩地奔湧向前,彷彿什麼都不能違背它的道路,理論上這樣是沒錯的,可是就算是以大河的勢不可擋,在河道里依然有數不清的碎石暗礁,激蕩起微不足道的水花。對於整條河流來說。

那些濺起的水滴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吧,但是對於水滴來說呢?孱弱的他們還能有大河的偉力來克服一切么?

說到底,人之所以需要倫理,只是為了更美好的生活罷了。當倫理不再成為指引希望的道標之時,它在人心中的地位,無形之中便會降低,被取代,你當然可以認為這是一條扭曲的道路,但是人生真的只有對錯之分么?

至少對於現在的悠來說,沒有什麼東西比眼前的少女更為重要的了。

青春的悸動混雜着那洶湧的情感,慾望的索求彷彿成了最激烈的傾瀉方式,不知何時兩人已經坦誠相對時,悠用最後的彷徨對着穹還有自己的心問道:

“真的,可以么?”

回應他的,只有少女生疏地展開自己青澀的軀體。

溫潤,狹窄,兩人終於跨過了阻隔,也越過了某種界限,雖然會承受真切的疼痛——無論是肉體還是人格的,但是他們終究以最親近的距離擁抱在了一起,靈魂中蘊含的萬千思緒,交融,交織。

有誰能描述如今的場景?來自常識和內心的矛盾讓人無法真正理解,亦或難以言喻當事人所能體會到的心情,從視覺的衝擊來看,此刻彷彿氤氳着混沌,被世所不容的禁忌,糅合了人生所能獲得的最大和諧,這情感所產生的波動讓感受到的人會破口大罵,也會在下一刻喜極而泣。

動蕩持續了不知許久,當從雲端重回平靜時,兩具相似的潔白軀體安詳地相擁在一起,一如當初他們在母親的體內一般,坦誠相見,相互慰藉。

也許他們終究犯下了人倫中最不可饒恕的罪行,但是這兩顆只圍繞對方而轉動的雙子星還是無悔地選擇了觸碰對方,即使代價是在漆黑的虛空中雙雙隕落,也要碰撞出那一霎那炫目的光火。

這一幕,暫時隨着夜色的降臨而定格,不管從那個角度來審視它,是聖潔還是污穢,兩人終究要面對未來自己選擇的道路。

3.

“穹?!”還揉着睡眼惺忪的悠獃獃地看着廚房裡忙碌的背影,揉着眼睛的手甚至忘了放下來。

“早上好啊,悠。”穹很輕快地轉了個聲,系在纖細腰間的圍裙隨之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線,然後少女用溫柔的陽光語氣問了好。

“將熱水倒入速食湯中吧,”看樣子正在忙着準備早餐的穹安排着悠,然後用自信滿滿的語氣說道:“雖然現在還只是冷凍食品,但是以後我一定會努力做出更多美味的料理的。”

看着充滿希望不再冰冷的穹,悠的語氣為之一暖:“穹~”

“嗯哼。”放下盤子的穹帶着小孩子獻寶一般的幼稚表情一步步走到悠面前:“我是好孩子吧~”

“呃······嗯。”少女突如其來的幼稚系,讓悠面對着猝不及防的可愛有些不知所措。

“那我要獎勵!”穹揚起自己潔白的脖頸,像是一隻驕傲的天鵝一般對着悠,瑩潤的嘴唇意味着什麼已經不言而喻。

“笨,笨蛋!”悠急切地叫喊到,因為害羞和緊張而露出了慌忙的神情,連臉色都漲成了淡淡的粉色。

“誒?”穹似乎對這個反應很不滿意,彎着腰從下方斜視着悠

“······”看着少女不滿的表情,悠無可奈何地妥協了:“真拿你沒辦法······”

看着湊上來的薄唇,悠在閉上眼前微微閃過一絲不安,但是更多的其實是自己內心的期待。

與悠相比,主動索取的穹表現得更為緊迫,連身高比她高半個頭的悠也被壓迫得不得不靠在身後的柜子上來回應少女的付出。

昨天的經歷如同洪水捲起的泥沙一般翻湧到悠木木的大腦里,讓少年的後背微微一涼。

雖然不後悔昨天在意亂情迷之下所做下的任何事,但是將要面對整個社會的是非觀這一點,讓性格本來就不強勢的悠心神不住地恍惚。

感受到少女甜美的鼻息,悠微微睜開了眼睛,那同樣修長的睫毛在自己眼前微微顫動着,讓人忍不住想去憐愛。

一種悵然若失的情感油然而生,但是隨後悠閉上了眼睛,開始主動地回應起穹的熱切。

我們已經沒有辦法回頭的吧,悠這般想到,但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會保護好穹的!

4.

“早安啊!”瑛元氣滿滿的問候好像連早上微涼的空氣也會為之一清:“已經沒事了么?小穹?”

“嗯,沒事了。”穹雙手提着書包,放在修長的大腿前,雖然顯得有些靦腆,但語氣卻是從未展現出來過的甜美和陽光。

察覺到了穹的改變,眾人互相對視時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欣喜,就連我也為之微微驚訝。

“太好了呢。”看着兩兄妹精神滿滿的樣子,奈緒由衷地鬆了一口氣。

“切,要是今天還請假我們就打算去探病了。”亮平抱着自己的頭,像是很遺憾又很不滿地說道:“悠,你真不懂我的心啊。”

“這是什麼意思啊。”悠看着一如既往不正經的亮平,插着腰嘆了一口氣吐槽道。

“我說你啊,難道你想讓小穹的病一直都好不了么?”奈緒沒好氣地指責着這個和自己同歲的後輩。

“呀,也不是這個意思啦。”亮平一愣之下,慌忙解釋着。

“啊哈,好感度又下降了呢。”瑛也適時的在一旁打趣道。

看着鬧成一團的眾人,我也不禁笑了出來,自己已經逐漸習慣,甚至喜歡上了這種日常,充滿陽光和歡笑,甚至讓人感覺不到寒冷,並為之深深吸引。

更讓我意外的是,面對平時大家的打趣,穹應該是帶着不耐煩或者冷漠的神情躲在悠的身後,而此刻,走在悠身邊的少女正帶着微笑津津有味地看着其他人的嬉戲,時不時還和兄長相視一笑。

雖然還沒有到主動加入,但是已經是一個很大的躍進了。這讓我產生了些許驚奇。

突然,像是撒嬌一般,少女帶着洋洋地得意,挽住了悠的手臂,讓後者吃了一驚,在微微地慌亂后,沒有人關注讓悠鬆了一口氣,也用寵溺的神情由着少女繼續了。

在一旁默默看着這一切而沒被發現的我,心中閃過一絲不對勁,但是卻沒有說些什麼。

大概兩兄妹也走出人生的低谷了吧。帶着由衷的祝願,沒想太多的我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