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你說天空是什麼樣子的呢?”

那個名為愛麗絲的彗星,似乎聽誰跟我談起過,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也不記得了,不過,一定有一個人曾經和我一起仰望星空,我一直這麼確信着。

但是…….是誰呢?

寧踢了一下我的腳後跟,我才注意到她問的話。

“天空…..嘛….我也沒有注意過。”

“是嗎,那下次一起尋找Alice好了。”她輕聲的說。

我沉默着吞咽寧煲的八寶粥。

關於這個名為Alice的彗星,我的確還有些印象。那是一顆周期為32年的短周期彗星,上次在1984年的觀測亮度為4等,在最近的報道上也常會看到,似乎下次經過地球就是明年的事情。

“關於Alice還有一個傳說知道嗎?”寧回頭看着我,“Iris是古希臘神話中的彩虹女神,她負責把眾神的消息向人類傳遞,同時又把人類的訴求帶到神界,因此她被奉為人類的信使。所以說如果能夠看到Alice的話,自己的心愿就能向眾神進行傳達,所以很多人都期盼着這一顆彗星的到來。”

“等等,你說的Iris,那個Alice和Iris又是什麼關係?”

“你真的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呢。”寧雙手抱在什麼都沒有的胸前抱怨地說。

“那是當然的了。”

我現在多少有些接受突然冒出的“妹妹”這個設定了,畢竟沒有人會因此困擾。不過,就她說的那些…..我還是有些不能理解。

“Iris可是希臘的發音,流傳到意大利大家就普遍叫她Alice了,所以說Alice和Iris是同一回事兒的話也沒有什麼問題。”

“是….是嗎,原來你知道的這麼多啊。”

“這些都是原來你告訴我的,沒想到這麼快就忘了。”

“那是當然的了。”我自己也不清楚一天之間自己說了多少次同樣的話,因為不知道說什麼,應該總比沉默着要好。後來我小聲嘆息的時候,她應該沒有聽到。

“好像一覺醒來后什麼都變了,哥哥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我也有很多事情想不起來。”

“emmmm”說到底我也常有同樣的感覺。每天清晨醒來的時候,晚自習昏昏欲睡的時候,還有那次從藥店門口偶遇時,針刺般的觸感,偏偏在醒來之後蕩然無存。即便是現在想來,也只淺淺地覺得是假象而已。

“不過哥哥又回來了,太好了。”

“我會一直陪着你的,我們一起去看Alice彗星。”

“只要哥哥在我身邊就好。”

陽台的窗戶是開着的,風吹動窗檯推拉式的窗戶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我拿起望遠鏡,輕輕擺弄着那台關節處已經生鏽,外表卻還完整的儀器。透過目鏡還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天空中灰色的雲彩,還有遠處成倒像的朝陽教學樓。雨滴落在主鏡上,視線才模糊起來。下雨了。

“叮~~~~~~~~”手機鈴聲響起。是孔佳打來的。

“喂,第五嗎?外面好像要下雨了,我妹妹的針也快打完了,快點來接我們吧。”

還沒有等我回話,電話就掛斷了。

話雖如此,要怎麼去接她們呢?我又不會開車。

“要走嗎?”寧露出落寞的眼神。

“因為還有一些事情,我得趕過去了。謝謝你的招待,我過幾天還會過來的。”

“哦~”她低着眉頭不情願地喃喃道。

“對了,”她走回陽台拿出一把藍色的傘給我,“別著涼了,明天就要過來還。”

“啊啊,我會儘快的。”我接過傘離開的時候,轉頭問她說:“你要不要搬出來住啊?這裡很不方便的樣子。”結果她就拿毛絨玩具丟我。真的這麼捨不得這個地方嗎?

雖然供水和供電都還正常,不過一個人住在這裡真的不覺得寂寞嗎?周圍都是破敗的建築,聽說好像連她現居的這棟樓在規劃中都是被拆除的。能證明的一點就是,這四周僅剩這一棟樓了,在拆掉兩棟之後就和附近的學校拆遷工作一起停工了。所以這附近都不會怎麼有人,我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也還以為自己走錯了路,當進入“禁止區域”后發現居然還有水電供應時,異樣的感覺一下子就涌了上來。

我一邊這麼想着,一邊在肩上扛着傘歪着頭確保傘不會飛掉。雖然雨還沒有很大,風卻意外的強烈,所以整個上半身都是一副漸凍人的樣子,好幾次差點連車帶人被吹翻。還好附近基本都沒有什麼行人經過,我的滑稽樣子才不至於被嘲笑。我在雨中加快速度,雨點好像也逐漸變大,砸在柏油路上濺起的泥點打濕了我的褲腿,當我趕到醫院的時候,衣服也濕了一半。

“你是怎麼搞得?”孔佳看見我的樣子不懷好意地說。

“還不是你催命似的趕我。”

“因為你不來的話我們要怎麼回去?”

“就算我來了也沒辦法載你回去啊。”

然後孔佳露出了相當困惑的表情,“也是哦,怎麼辦呢?”

“要不就打車回去吧,雖然我覺得這個天氣會叫不到車。”

孔佳一副恍然頓悟的樣子:“哎呀,說的對,就打車好了。”

“所以你叫我回來是做什麼?”

“呀呀…..”她回到病房,從包里掏出一條毛巾丟在我頭頂,然後擦着頭髮,她對我講:“因為她基本已經痊癒了啊,而且好像她的媽媽…..唔……我也不知道是我的什麼,反正就要接她回去了,作為感謝好像要留我吃飯什麼的,我自己一個人很不方便啊,所以就叫你來。”

“我覺得我跟着去的話會更不方便,又不是我認識的人。”

“但是有別人一起的話我就會覺得比較自在一些,所以就找個理由把你騙來了,”她用雙手掐住我的胳膊,然後露出不懷好意地笑容:“現在你已經跑不了了。”

結果她們兩人被阿姨開車接走,我因為還要騎車,便給了我地址,我自己趕去。

“只是腳踏車而已嘛,停在路邊明天再取就好了。”阿姨坐在車裡,胳膊跨在搖下一半的車窗上對我說。

“不,不用了。這個車子對我來說有紀念意義,弄丟的話會很困擾的。“

“這樣啊,那我就把地址給你好了。”

“麻煩了。”

地址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雖然只是三線城市,但房價相比我們這邊稍偏遠地區還是要貴很多。而且如果要騎行過去的話,大概需要一小時那麼久,加上下雨天,我走到近一半的時候便被堵在路上。紅綠燈交界處如七巧板一樣堆滿了車,非機動車道上也橫着幾輛。我一邊躲閃車蓋上反射的遠光燈亮光,一邊低着頭撐傘扶車繞過車輛。雨下許久后好像起霧了,地面和車前玻璃濺起的水汽上閃過一束束橙色光束。明明才下午五點不到,天空卻好像在遠處坍塌了似的晦暗不清。

過了很久才終於繞出擁堵路段,我選擇走小路避免在下一個路口前再被堵住。

那是一條建築碎石足有一公寸厚的石子路,車輪在轉彎的時候就會碾開扇形的兩片凹槽,泥漿就沿着空隙滲出。我都在擔心會不會騎到一半輪胎會被石子扎破,所以只好用腳半撐着地面滑行。

已經忘記走了多久,大概到傘的背面都開始滲水下滴的時候,我才終於在手機的導航中發現目的地的影子。我抬起頭,看見一棟宛如城堡的建築物。也許是因為道路擁堵,我和孔佳她們幾乎是同時到的這裡。

“嗨呀第五已經來到了啊,”孔佳從地下停車位走來朝我揮手招呼,“我還以為路上擁堵所以你會先到呢,真是太沒用了。不過也沒有關係,我們一起到了嘛。”

“可是我已經渾身濕透了。”

“哈,那回去就燉落湯雞好了。”

阿姨背着那個女孩,孔佳打着我的傘跟在後面。我們經過一片不寬闊的直行小路,兩旁是青翠欲滴的低矮冬青和盤在石柱和竹網上的葡萄藤,巴掌大的葉子基本把四周都覆蓋住,雖然衣服上已經在滴水,不過水從葉子上注到頭頂時還是透心的冷,腳下也橫着從石塊下面鑽出的藤蔓,我不熟悉路,只好打着手電跟在後面。再前面就到了小區的巨大的綠化花園,花園裡的小路縱橫交錯,如同迷宮一樣的岔道口不知要把我帶往什麼地方,腳下踩得是鋪上了青石板的草坪,四周則飄來不知名的花的芬芳混合著水汽與泥土鮮草的味道。跟着一路走過才知道,這個花園被冬青與蔓藤隔成了好多區域。

不過走出去才發現,其實每個路都通向這裡。因為眼前只有一座樓———中世紀城堡似的建築。

“簡直像迷宮一樣。”孔佳在我身邊小聲吐槽着,我的反應卻有些不同,只是覺得,原來我們城市也有這種建築啊。

吃飯之前阿姨要我們先洗澡,不過這麼大的一棟建築居然只有一間浴室,我比較驚訝。

“因為並不是真正的城堡啊,也不像別墅一樣。不過說是城堡或者別墅也沒有問題。“阿姨一邊在廚房做飯,一邊對我們說:”不過這間房子是租來的,而且也不是我一人在租,所以會有很多住戶,之後就分隔了幾個房間進行私自改造,就像公寓那樣。不過好像已經有好長時間沒人來收房租了,周圍的鄰居也不知道搬到哪裡去,只有幾個不常回來的醉漢住在好幾個隔壁的對面,我之前辦公不放心才把女兒交給孔佳佳照管啦。“

“欸,她不是叫孔佳嗎?”

“因為疊字會顯得比較可愛啊。”

最後我因為受不了阿姨越扯越遠的性格而自己跑去浴室。因為只有我一個人渾身濕透,所以孔佳把浴室的優先使用權讓給了我。我在四周找了幾圈,才在鞋架上發現“來客用”的脫鞋。

“浴室里的東西隨便用就好了。”阿姨這麼對我說。

可是,面對宛如在貨架一般瓶瓶罐罐陳列的洗漱用品,我還是覺得腦袋有些昏沉。完全不知道哪個是可以用到的。我數了數,大致貨架上可以分為兩類:叫得出名的和叫不出名的。在我挑選叫得出名一欄中的沐浴露時,浴缸里的水已經溢出來了。

“那個…….”我隔着門問孔佳,“E…ss….enti…al…後面加個油的英文是什麼意思啊?”

“那個是精油吧。”

“精油是做什麼用的?是沐浴露嗎?”

“那個大概是保養皮膚用的吧。”

“那perfume是什麼?”

“是香水的英文啊,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所以說沐浴露和洗髮露是哪個啊?”

“你好笨欸。”

然後她就真的把門擰開了,還好我有把門鎖上。不過我還是嚇得跳進了水裡。

“你把門打開我告訴你啊。”

“敢打開才有鬼啦,我是男生啊。”我縮在水裡露出頭朝門外喊。

“那你自己想辦法好了。”說完她好像就走了,我叫了她幾聲都沒有回應。我朝着水面吐了幾口氣泡,然後花了大概有五分鐘的時間才找到一瓶我可以確認是沐浴露的東西。我打開聞了聞,是薰衣草香。

我將沐浴露也做洗髮用的打在頭上,不過因為泡在水裡就會疲憊,我差些在裡面睡着。沒有想到即便這樣,在我之後洗漱的孔佳還是花去了兩倍多於我的時間。結果就是吃上飯的時候,已經完全看不見太陽了。

“吶,你說的車子有紀念意義是怎麼一回事兒啊?”睡覺前孔佳問我。我們因為雷雨的原因不得不在這裡過夜。

“唔~那是別人送我的車子。“

“女生送的嗎?”

“恩,女生。”

“欸~~~”孔佳不可思議的睜大嘴巴感嘆着,“居然會有女生送你東西?”

“我也不清楚那算不算是送啦。”

“不過我倒是很久之前就覺得你的車子好女性化。是誰送的啊?”

“你認識。”

“我認識?“

“恩,是我的同學。”我這麼說完就鑽進被子里翻過身去。“我要睡覺了,晚安。”

送我車子的那個女生便是初中時我們經常一起的人,偶爾會有幾次一起回家。那一次便把車子留在我家,幾天後我打電話給她要她來取車,她說暫時放我這裡也沒有關係。兩個月後升入高中,她好像就換了手機號,逐漸也就忘了聯繫。我也想過自己給她送去,但是才發現我連她確切的住址都不知道。但我確實有那把車子的鑰匙,所以說應該算是送我了吧?我自己也不十分確定。

我在這樣的回憶中安然進入夢鄉。

隔天醒來雖然是明朗的晴空,但我的衣服好像還沒有干透。摸上去仍像剛從魚塘里釣上來的樣子。但是沒有辦法,總不能再借宿一天吧。雖然阿姨一直在說:“沒關係,沒關係,反正一個人在家很無聊。”但我覺得還是在自己家更自在一些,而且孔佳今天是要回去上學的,我自己留下來就更尷尬。因此我同樣借口今天需要上學而向阿姨告別。

“衣服我去換回來,啊不,我過幾天洗好在來還好了。”

我現在身上穿的襯衣是昨天阿姨借我的,是阿姨的先生年輕時的衣服,所以穿上去還很合身。阿姨家的先生好像常年在外出海,所以都不怎麼回來的樣子。

“你在說什麼?那個不是你自己的衣服嗎?”

“欸,那個……..不明明是……”

“是你昨天才買的嗎?”阿姨反問我的話讓我不知說什麼才好。

“很可愛的襯衫啊。”阿姨欣喜地眯起眼睛,摸了摸襯衫前燙印的方格紋圖案。“你這就要回去嗎?我開車送你和孔佳好了。”

“不….不用了….這個襯衫……”我小心抬起頭飄視阿姨的表情,應該不是在戲弄我的樣子,然而出於某種敏感,我沒有繼續說下去。“啊,沒什麼,我自己騎車回去就好了。”

於是我沒有等孔佳,自己騎着車子回到家裡。孔佳還要上學,所以坐車去的話會快一些吧,我想。

我換上自己的衣服,把襯衫脫下鋪在床上,摸着上面的方格條紋,“哪裡可愛了?”

我想,會不會是阿姨的先生在昨天傍晚,或者是今早死掉了。因為好像從新聞中看到,昨天傍晚的時候發生了海嘯,所以我想會不會是因為船被打翻這樣…….我沒有繼續聯想下去,不過阿姨不記得這件襯衫,也就說明那個人的確消失了吧。而我因為本來就不記得那個人,所以只是襯衫在身上這件事就不必要忘掉?

不過看來現在就算想要洗乾淨還回去也實在沒有這個必要了。我這麼想着,一頭栽在床上。

“敲~敲~敲”

本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不過窗戶確實有人在敲,我爬起來發現原來才過了十分鐘而已,孔佳在對面敲打我的窗戶,她沒有去上學嗎?

“來了來了,”我爬起來打開窗回應她,她就直接架了梯子爬過來。

“這樣很危險好嘛。”

她爬過來后,就一下從窗檯跳到我的床上,鋪在床上的那件襯衫被彈起好高。

“因為很久沒有這樣了就突然想再試一下,喔,你的床彈性好棒,以前都沒有發現。”

我不知道她莫名亢奮的緣由,但在我問出:“今天不是要上學?”的話之後,她的表情突然變得暗淡起來。

她把視線扭向腳尖對我說:“現在去的話也肯定遲到了,就下午再上課好了。我是想說…….是不是有點不對勁?我一直都這麼覺得。”孔佳的話然我頗感意外,而她只是直勾勾地凝視着被彈起褶皺的棕色襯衫。

“嗯~~~”我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想說什麼就說啊,不用在意我。”她這麼錘了一下我的小臂,我才呼出一口水汽,問她說:

“你相信這個世界發生異變了嗎?就比如某個人死掉我們就會忘記,但是我們卻全然無知這樣……”

“我相信…..”孔佳沉着的回答反倒要我產生疑問,她之前應該從不知道這些。

“為什麼?”

“因為……”她抬起頭擺着手指,“第五也一定會有父母的吧,我從來沒見過他們呢。我自己的父母去哪了?我經常會想這些事情。”

“這也算嗎…….?”

“有些時候就會突然傷感起來,第五也經常這樣。所以我覺得一定是因為忘記了什麼…..這樣……..”

我看着孔佳的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盯着窗台上還未乾透的細細雨絲,和在對面牆上鋪開的金色樹影。

為什麼要悲傷呢?只是一個原本就不認識,也沒有見過面,甚至連名字也不知道的人而已嗎?

孔佳之後也什麼都沒有說地從正門離開了,直到中午的時候,我才收到她發給我的短信:

“襯衫洗好后就放我這裡吧,有空時我會還回去的。”

真的有這個必要嗎?就算收到襯衫,對方也會覺得莫名其妙的吧。我把我的想法發給了她,沒想到她馬上就回我了: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必要……反正…我會再考慮一下的。”

她現在不應該在學校嗎?她帶了手機去嗎?這個疑問很快就解開了。因為對面的窗戶是關着的,但是我們卻發了整整一下午的短信。

手機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開始播報新聞了,每到這個時間,手機都會自動開啟這個功能。而且我發現這個功能好像自己推遲了,從中午到下午。我聽着音筒里的乏困聲的播報中聽了幾則新聞,其中就有哪個地區發生海嘯的新聞重播。我按下切換鍵,聲音換成了輕搖滾風的音樂,聽不出是什麼樂器的金屬笛聲,好像西沉的光照不均勻地灑在被海水打濕一半的沙灘上,或者又19世紀的火車拉着長長的喇叭馳過海邊的鐵軌上。

這是“沙灘男孩”組合的歌曲《豈不更好》,英文名似乎是《Wouldn’t It Be Nice》,就好像在暗示一般啟示我“忘掉吧,這樣豈不更好?”我將混着了沙灘味道的茶一口悶下,然後聽着歌曲單曲循環很久,最終歌曲終於慢慢退場,這時候能夠清晰地聽見主持人講解的聲音:

“這首歌大家應該會非常熟悉吧,因為是沙灘男孩那樣帥氣的組合啊,這首《豈不更好》也算是經典中的經典,不過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這首歌還是日本電影《向陽處的她》中的插曲。講的大概就是中學時代兩個備受冷落的人相互依偎和幫助,然後一起長大的故事……..所以希望聽到這首歌的人,都不要忘記曾經很重要的那個人喔。”

我望着窗外,伸手接住窗台上的金色陽光。

沒錯,去找她吧,等到考試結束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