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铁甲的战士在城下列阵,如一片钢铁的荆棘。面对即将来临的战斗,他们沉默肃穆,不动神色,仿佛战争是他们的宿命,写在他们的基因里。

为首的萨卡兹青年掠阵而过,与他目光相同的是身上鳞甲冷冽的寒芒。那种目光不应该属于一个20岁的青年,他眼中幽幽的寒火里不知道什么在燃烧,萨卡兹血脉里的勇武,还是那不甘的灵魂。

“诸位,目前的战局想必都有所了解,我们要赶在联军会师奥仑山西麓平原之前,截断拉特兰的支援,从而减缓陛下在正面战场的压力。”青年的声音低沉而庄严,他挥剑指着西麓平原凛风谷的方向,“在那里,我们会遭遇数倍与我军的敌人,你们随我征战已经5年了,可这一次我不能保证你们能身返家乡,你们还愿意跟随我吗?”

“誓死追随!”众军其呼。

“好!”他魁梧的身影仿佛神殿武神一般,重剑倚天凝住,寒芒四射。“出征!”

“杀!杀!杀!”众军一波波的声浪仿佛接天海潮,拍打在这片赭色的荒漠上。

所谓君王应该就是他这样的人吧,剑直长天,自会有应者如雷霆。

城内后的阴影里,纤细的萨卡兹女孩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本该向他道别,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她讨厌战争,也知道表兄有些讨厌脆弱又敏感的自己,可偏偏是这样的自己,继承了“魔王”的能力。

已经持续了半月的战火在卡兹戴尔地区蔓延,当然这并不是什么新奇的事。这是魔族本身的命运,瓦伊凡、菲俐晔、拉特兰等国家与卡兹戴尔的冲突从未停止过,究其原因,嗜血魔族的概念已经扎根在人们心中,铺天盖地的恐慌言论,各界政府为了从战争中攫取利益而扇动仇恨,以及生在贫瘠的卡兹戴尔土地上的萨卡兹人唯一的事业就是战争,他们被战争迫害却只能依凭其生存。

她知道今天是表兄出征的日子,这场战争的凶险早已不言而喻。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夕阳为渐渐远行的部队镀上了沉郁的金色,她的目光再也捕捉不到他的身影,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泪水,晶莹苦涩的泪珠。

是因为自己无法帮到兄长的惭愧,还是因为自己继承了本该属于表兄的能力以及萨卡兹王位的自责。她的心里空荡荡的。

这么多年来表兄与自己说过的话寥寥无几。

……

“你能陪我一会吗?”

“我要去练剑。”

……

“为什么要打仗?”

“这个国家没有战争就活不下去。”

……

“我很让你感到失望吗?”

“小公主,你没有必要懂这些。”

……

“我害怕你会战死……”

“有什么可怕的?萨卡兹族总是与死亡相伴,区别在于沉默着死,还是咆哮着死。”

……

然而战争的结局却是如此的讽刺,昏庸无能的萨卡兹王面对联军的军事压力,选择妥协,处死主战激进的特雷西斯——已故兄长的儿子,来给予联军一个交待。

血战归来的特雷西斯面对如此处境,发动了政变。

背叛曾经为之挥洒热血,却又失去希望的国家,他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已经无从考证了。但是特雷西斯一直遵循着他的准则——如果还握着刀剑,那么就为了胜利而战斗。

至此,卡兹戴尔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和残酷。

又是同样的梦,无数次翻涌着痛苦的喉咙里想要呼喊他,却始终找不到言辞。虽然是午夜,特蕾西娅却没有睡意,孤身一人走在罗德岛母舰的甲板上。

“问我为什么发动战争?因为现在我只愿意相信握在我手中的东西!”又是回忆里那决绝刚毅的声音特蕾西娅望着自己在月光下几乎透明的十指,然后狠狠攥拳砸在铁雕文的舷窗框上,手上的疼痛也无法遮掩心如刀绞。

“对不起.……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就是不能看着族人被你当做战争的工具……”美丽端庄的面容被泪水浸染,特蕾西娅的身体轻微颤抖。

“殿下……殿下……”一个细小的声音从甲板支架层的栏杆传来。

特蕾西娅闻声扭过头去,绯红色的眼眸白短发的萨卡兹女孩坐在横栏上,把小腿搭在外面悠然的晃着。尽管这样怡然自得的姿势,可特蕾西娅看的出W有心事,那是两颗心一种很微妙的共鸣。

“W?你也在这里.....”特蕾西娅有些窘迫的擦掉泪水,她不愿意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我是有事想问殿下,无意间看到殿下您......”W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似乎在殿下面前,W也不愿意说什么谎话。

对于狄诺匪夷所思的改变,W首先想到的知情者就是特蕾西娅殿下。奈何殿下白天日理万机,并且身边总是有那个看上去令人生畏的凯尔希勋爵,更何况这种问题对于他们与罗德岛的合作关系来说显然已经越界。可是如果答案就在眼前却不去追求,完全不符合W的性格,于是W经过几天的观察,发现特蕾西娅殿下似乎睡眠状态似乎并不理想

此外遵循合理作息规律的罗德岛干员在深夜里都会熟睡,只留下少部分警戒。所以W屡次夜间行动,方便避开旁人。

“没关系的,任何人恐怕都有脆弱的一面,都需要流泪来释放心中的痛苦。”特蕾西娅平静的说。

“我以为您会恨摄政王,作为您的兄长,他做的太过分了。”

“我从来不恨他,如果非要说对他有什么情感,那就是愧疚。”特蕾西娅摇头。

W心里微微一动,特蕾西娅面对如今将自己逼入绝经,不顾手足情深的摄政王,居然只怀有内疚。

“可他……”W想说摄政王不应该将特蕾西娅父王的恨意转嫁在特蕾西娅身上,并且让卡兹戴尔陷入无休止的战火,不过她作为在乱局中攫取利益的雇佣兵,是没资格这样说的,于是收回了嘴边的话。

“W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很多事情当事人是没有选择的权力,阴影里多少双不用握兵器的手把君主推向战场,这个道理我也是近年才明白的。”特蕾西娅轻声叹息,“如果我当年就知道这些,也许可以帮他,也许他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了。”

“殿下,如果摄政王统一了卡兹戴尔,萨卡兹族会怎么样?”

“会有新的战争,他的目光会眺望整片大陆。”特蕾西娅神情苦楚,“可那不该是萨卡兹族的生活,每一个人都应该拥有平静的生活,闻过密鲁西泚河畔的花香,看过硝烟散去后卡兹戴尔澄澈的天空,爱过心怡之人。”

特蕾西娅的这句话拨动了W沉寂已久的心弦,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融化了。

“平静的生活......”W绯红色的瞳影里倒映着斑驳的光,那种憧憬的目光,在她之后的人生里再也没有出现过。

“是啊,W你会喜欢那样的生活,你不用再辗转于战火,而是过一个属于女孩的人生。”

还没得W反应过来,特蕾西娅伸出手将W的手拢在自己的胸前,一双纤细轻柔如丝绸的手拢着到了一双覆着轻茧的手。特蕾西娅轻闭双眼,姿势仿佛神殿中祈祷的圣女般,温泉般流水的触感从掌心涌进了W的全身。

“原来,人心是这么奇妙又不可思议的东西。”比W年长7岁的特蕾西娅促狭着笑,笑容明净如霜雪,仿佛大姐姐羡慕又欣然地看着妹妹那朦胧青涩的情感。

“你是为了他而来的,对吗?”

“诶!殿下你……”W的双颊泛起红晕,急忙伸手捂脸,然后从指缝里窥探特蕾西娅殿下的进一步举动。

“这其实没什么,你们不是从前就在一起的吗?”

“您是用了源石技艺啊,还有您是什么语言逻辑啊,在一起这种词是能随便用的吗?”W哭笑不得。

特蕾西娅托腮沉吟了一会,“青梅竹马?”

W彻底服了,她不得不承认端庄威仪特蕾西娅殿下,居然也这么八卦……

“好吧,算是吧,原来殿下你知道博士是狄诺啊。”W嘟哝着。

“我用源石技艺发现,博士脑中的确有过卡兹戴尔的记忆,但似乎很模糊。”

“他自己说什么摩兰帝国的科学家,什么旧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说的都是真的,他在培养基里休眠了三千年,苏醒时大脑里以前的记忆没有及时恢复,在拉特兰与卡兹戴尔边境流浪时,被勒尔迦收养。”

“怎么会是这样,那他当时看起来就像一个十几岁男孩啊。”

“旧世界摩兰帝国的科技远超过我们的想象,我们现在所处的罗德岛母舰也是那时的遗产。”

“唔……”W突然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搏动,那是比心跳更强烈的搏动。

“W你怎么了!”特蕾西娅很明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吓到了。

下一秒,W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蜷缩在一团不住的颤抖,她身体每一个细胞生发出来的能量在全身涤荡,仿佛群狼撕咬身体,随着脉动频率而来一波波的剧痛让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

随着机械电动马达的震颤声和周围人群的窃窃私语贯入耳中,W的视线渐渐清晰,这个地方她来过,就是之前同伊内丝一起醒来的医疗室。手术床精钢架台冰冷的触感和插在身上数不清的电极,让她陷入了更深的困惑。

不过没等她疑惑多久,一道让人生寒的目光如手术刀一般打量着手术台上的W。

凯尔希,那个让W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的女人。

“W,这是我们对你身体内源石病灶的扫描结果,你的情况涉及到罗德岛的最高机密,所以在听我后面所言之前,你需要做出承诺,保证不恶意利用这一机密。”凯尔希朝她挥了挥文件袋,神色严厉,郑重。

“发生了什么,什么机密,和我有关?”W瞠目结舌。

“凯尔希,我相信W不会背叛我们。”特蕾西娅从玻璃帷幕后走出,与凯尔希并肩。

“殿下,可她毕竟是……”凯尔希仍然有些警惕。

“她是值得信任的战士。”

“嗯,我明白了,殿下。”凯尔希微微点头,转向W换作郑重的语气,“W这是你的体验报告。”

W接过档案袋,翻到第一页,就惊愕的秉住了呼吸。

体细胞与源石融合度百分之75

“这怎么可能!”W惊呼,虽然对于矿石病缺乏相关的理论知识,但是体细胞与源石融合度这一常见的指标W还是看的懂的,这种程度的感染能存活就已经是奇迹了。

“可你并没有表现出垂危病人的状态,源石与你体内的细胞达到了一种罕见的共存态。这是你身体里特有的基因所引发的。”凯尔希沉声说。

“特有的基因?”

“神的基因。”特蕾西娅补充,“W,几千年前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远超我们理解的生命。”

“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W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

“有一个隐瞒很久的秘密,矿石病并不是疾病,而是人类生命体进化的一个阶段,在漫长的进化链条中的最后一环,人类的基因不能通过简单的无规则变异和物竞天择的淘汰来实现,它需要借助的一种特殊的生物能量——源石能量。”凯尔希直视着W

“但这也是最残酷的进化,人类对于源石的完全适应至少要上万年,而这期间带来的副产物,也是被人类本身视为怪物的感染者。”特蕾西娅的目光不胜悲哀,“最为恐怖的不是病痛,而是人心。”

“所以,你身体的基因已经很接近最终完成的进化了,它是带有揭露这个世界本源的力量。但这个基因不是你与生俱来的,而是被赐予的。”

“被谁赐予?”W现在强迫着自己的脑袋跟着匪夷所思的理论转动。

“神,或者说源石的自我意识。按阿迦门古语称为缪尔隆德,译为造物主。”凯尔希说道这里时,眼角轻微的抽动了。

这是W第一次看到像铁板一般的凯尔希流露出来强烈的情感,愤怒与哀伤。

“那神不是挺好的……有解决矿石病的方法了。”W小心翼翼的说。

凯尔希对于W这个评价,不悦的皱眉,目光如刀。

“……我就说这种空手套白狼的事,不会有好结果。”W拍着自己的脑袋急忙改口。

“神是无法想象的暴君,如今人类历史中任何暴虐的政权都是望尘莫及,那是无比黑暗的时代,凌驾于所有暴力之上的暴力让所有生命如蝼蚁般匍匐在地。而神赐予基因是为了让我们这样的人作为它统治的爪牙。”特蕾西娅殿下低声说。

与雷姆必拓地区相隔180公里的拉特兰城,夜里圣教堂最深处的祈祷室里孤灯微明。

如同工艺品般精美娇好的萨科塔少女蜷缩在石英培养舱里,修长清晰的睫毛低垂,鼻息微弱均匀。共鸣元素的负担让尤希普妮的生命维持在脆弱平衡的边缘,这就是不完整融合基因的缘故,在赐予力量的同时,也在摧毁使用者。

“资料全都在这里了,最后一批是从那些老家伙的密室里搜来的。”

瑞恩与乔森对坐在祈祷室的真皮沙发上,黑云母茶几上摆着一叠叠的羊皮卷。

“看起来萨科塔人在近一百年里,都没有闲着。”乔森冷冷的说,

“毕竟城市之下就埋藏着无上的宝藏,换了谁都不可能冷静下来。”

“你们花了100年都没有破除的能量结界,却让魔族用了一个小时就解开了,就像主人进入自己的家门一样轻松。”乔森讽刺道。

“一年前的事,的确出乎我们的意料。不过正是我们想要的结果。与其自己守着无法打开的宝藏,不如让别人打开,再取回来。”

“难怪你们留下了一座空城给魔族,现在这个宝藏可不太容易拿回来。”

“这一点完全不必我担心,既然有你在这里,我想事情会变得轻松很多。”瑞恩笑着说。“不过我想知道,为什么魔族可以轻易解开结界,结界运转的能量支持可是相当于移动城市的核心动力器的功率还要大数倍。”

“这个问题,留给她来解释吧。”乔森看向了培养舱中的女孩。

伊威特拉之王的能力并非仅仅在于控制这个时代人类的思维,在几千年的时间河中,但凡有思维的生命体,它早已消亡的意识都会在尤希普妮的脑中存有备份,可以说那是一片汪洋的海,每一滴水都是人类的灵魂的复制品。因此她拥有对那个已经遥远时代拥有绝对的洞察。

只不过这样的源石技艺比普通的读取更加消耗体力,这种负担会体现在共鸣元素对身体的反噬上,但这恰恰是他们处理卡兹戴尔战局最重要的情报。

尤希普妮缓缓睁开双眼,瞳光澈然,稚嫩的脸上却带着肃穆的威严。

“教皇陛下。”瑞恩微微颔首。

“真正要通过完全复制那个时代人们的意识来寻找线索,对于这副身体来说,负担太过沉重了。我所能提供的信息也只是大概。”

“辛苦你了。”乔森说。

“尽力而为。”尤希普妮的声音变得幽远莫测,那段追溯千年的权力与血书写的历史在她的脑海里展开。“距今3500年左右,也就是泰拉如今的的记年历再向前2000年之久,构成这个世界本源的物质,有了自我意识,它是一切神族血裔的起源,它是整个泰拉大陆法则的指定者,并且将它的基因赐予了在源石适应性的进化之路上走的最远的人们。从此诸王效忠于神,帮它统治着整个泰拉。但是这样的时代并没有持续太久,400年后,诸王中的一位通过某种至今也无法知晓方式,盗取了神的核心基因,从而拥有了与其比肩的力量。一场燃遍泰拉大陆八万四千里山河的战争开始了。”

“也许,这就是人性的贪婪。恩赐并不能让他们满足,反而会激起他们的欲望,”瑞恩感叹道。

“如果你是当事者,或许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评价了。”乔森轻笑。

“这也许就是泰拉的宿命吧。”尤希普妮的声音依旧无悲无喜,但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里添了淡淡的哀伤,“八成以上的诸王响应了叛乱者的号召,打着将人类从神的手中拯救的旗号,来满足自己对于无上权力的渴望。胜怒之下的神创造了源石天赋卓越的魔族,赐予他们神血来迎战叛军。”

“对于世界本源的掌握者们来说,他们的战争应该不需要所谓的军队吧。”瑞恩问。

“核心基因中是对于“创造”的解析,任何源石技艺都需要能量来支持,而“创造”是违背能量守恒的神迹,源石是物质与能量的双重载体,在世界上历经万年的演化,成为了世界组成的部分,因此失去核心基因的神是不完整的,它的源石技艺同样会受到限制。”

“神岂不是毫无胜算?”瑞恩皱眉。

“没那么容易的,人类本身的基因序列就有上亿个碱基对,核心基因恐怕远远超过这个数字,叛军的首领应该也只是破解了那份力量的一鳞半爪。”乔森戏谑道。

“在没有核心基因的情况下,源石技艺所需的能量只能通过机体对源石的共鸣来实现转化,这对使用者的身体带来极大的负荷,所以它需要一批活的容器,萨卡兹族就是能量转化的良好容器,整个萨卡兹族被它赋予了各种用于杀戮的源石技艺,而所谓“魔王”是他操纵这些傀儡的中间通道。”

“魔王是神的傀儡,而萨卡兹族是神用来杀戮的工具。讽刺的是神消亡了,可我们这些傀儡和工具却存活了下来,但萨卡兹族身上背负的恶从未消失。”特蕾西娅的眼中闪动着悲切的泪光,“尽管知道这些秘密的人屈指可数,但对于萨卡兹族的厌恶和恐惧,却留在了一代代它族的心中,加上各方统治者的扇动,感染者问题的日益严苛,最终萨卡兹族成了泰拉大陆“恶”的象征。”

“殿下别再难过了,尽管萨卡兹族的过往并不美好,可至少神赋予了我们生命,而且我们现在还活着,不就已经值得庆幸了吗?”W冲着特蕾西娅笑笑。

“是啊,正因为我们还活着,萨卡兹族都是鲜活的生命而不是傀儡,才应该努力改变这种不公。”特蕾西娅微微点头。

“可为什么其他萨卡兹族没有神的基因呢?”

“没有神的诱导,融合基因不会定向的遗传给下一代,所以经过几千年,带有大量显性融合基因的个体已经少之又少了。而殿下对你无意间使用的源石技艺激活了这种融合基因,你的身体一时无法适应,所以会出现昏迷的情况。”凯尔希解释到。

“那我还…挺幸运的。”W喃喃道。

“很难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这种东西即是力量也是诅咒。”

“和索绎斯廷娜提供的资料基本吻合,千年前的魔族每一个个体都和我们一样,是神族血裔,而魔王拥有唤醒他们体内基因的方式。”乔森随手翻阅着羊皮卷,

“没错,神通过魔王来给整个萨卡兹族,赋予它的力量,并通过魔王绝对集权的精神控制,来统领军队。”

“我似乎明白了,那帮家伙想要做什么了。”乔森收起了懒散随和的笑容,脸上的线条锋利如金铁。

“什么意思?”瑞恩不解。

“几千年前的战争,又要重新上演了。”尤希普妮通过源石技艺感知到乔森的思维后,轻叹到,“神通过魔王将基因赐予魔族,应该也可以用同样的渠道收回这种基因,来完成自己的补全,要知道,整个萨卡兹族身上带有的基因库是可以拼接出除了核心序列之外的所有基因,而那时神就会重新降临在这片大地。神消亡之后,源石却并没有消失,相比之下失去控制的源石变成了大规模肆虐的天灾,矿石病如同它最后留下的诅咒刻在人类的身上。人类建立的摩兰帝国也试图重组核心基因来解决源石的危机,却功亏一篑在一场帝国内部的叛乱中,至此泰拉3000年前的人类文明就此消失在浩劫般的天灾中。而拉特兰城下的遗迹就是那是留存下来的。”

瑞恩面色苍白,“即使是不完整的神,拥有的力量也远不是这个时代可以比拟的,它复仇的怒火应该会把一切化作灰烬。”

“是的,这是人类的自食其果,我的祖先也是叛军的一员,这是我族的罪孽。”尤希普妮悲切诚恳的说,“本应该以我的死来赎罪,可我却是在阻止它的重临。”

“也许当年你的祖先的确被欲望驱使成了恶鬼,但眼下他们复活神,可并不是为了什么救赎,借用暴君的愤怒来登上自己王座的手段罢了,这场战争已经没有正义与邪恶之分,有的只是成王败寇,如果你真的想守护萨科塔族,那么就请亲自握住权柄。”

少女清冽的目光对上了乔森深潭般的眼瞳——看似平静却蛰伏着狂龙。片刻后,少女垂下眼睑“是啊,也许本就不存在绝对的正义。”

“好吧,好吧,我们与其在这里悲天悯人,不如说写实际的计划。”瑞恩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一年前,有人进入了拉特兰城下的遗迹,解除了结界,拿走了核心自己,我在刚才的资料里看过关于遗迹结界的分析,那是一种基因锁,特定基因的人才能打开,很大可能上打开它的人是萨卡兹族,也就是说曾经封存遗迹的古摩兰人也是萨卡兹族。你觉得核心基因落在萨卡兹族手里,会有什么后果。”乔森对着瑞恩问道。

“就凭当今泰拉各国对于萨卡兹族的敌视,如果我是拿着核心基因的萨卡兹族,不用等到今天,一年前神就会降临,然后把所谓的异族杀个干净。”瑞恩摊了摊手。

“还是你心狠手辣。”乔森揶揄。“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我现在有些佩服特蕾西娅和凯尔希了的宽容了,但他们不用,不代表其他的人不会复活神。我有必要和老熟人谈谈了。”

“我曾经也说过我继承的魔王能力是不完整的,为了让卡兹戴尔不在深陷战火,我想要试着把这种基因补完,至少能阻止特雷西斯的暴虐统治。”

“您不是说没有神的恩赐,魔王的能力就没有办法完全展现吗?”W问。

“既然殿下已经认可了你,那么我便向你展示罗德岛最后的底牌,它是诸多矛盾的结合,甚至是欲望的源头,但也是改变满目疮痍世界的方法。”凯尔希的声若沉雷,“上一代巴别塔组织用生命守护的核心基因!”

无数机扩转动齿轮咬合的声音在凯尔希话音为落时生发出来,医疗室背后的沉重钢铁闸门一道道的开启,红色的预警灯以单以的频率闪动,铁青色的长廊被照出森严诡秘的氛围,长廊的尽头,一个钟型的石英容器中,带着呼吸器,浸沐在培养液里娇小的卡斯特族女孩静静沉睡。

“居然是一个人?”W目瞪口呆。

“摩兰帝国最后的遗产,神核心基因的容器,以这个女孩为外表存在,但她的生命体征非常脆弱,离开培养舱,大概只有几天的生命。”凯尔希将女孩生理监测数据主屏幕调出,给W看。

微弱的心跳,身体各器官属于般休眠的状态,大脑神经信号也只是细微不间断的脉冲电流。

“她真可怜。”W轻声说。

“但是她是一个生命,而且可以感受到你的到来,新的守护者。”特蕾西娅憧憬的笑容带着雨后阳光的暖意。“并且狄诺或者说现在的博士,正是那个时代创造她的人,他也是为了这个世界不再有矿石病痛,不再有战争。”

“不负殿下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