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岛训练场)

“继续!别停下来,还有50下!”

闪灵隔着老远就听见杜宾在训练预备队员的穿脑魔音……

20几名罗德岛预备干员,同时做立卧撑的场景,有点像一排蹦蹦跳跳的鹌鹑。但是闪灵还是绷着脸没有笑出来。

“10,9,8,7,6,坚持……3,2,1”杜宾双手背在身后,捏着皮鞭,低喝。如果换个场景,这个动作像极了奴役苦力的监工。

“好了,休息30分钟后进行体能的最后一项训练,绕着训练场跑50圈。”

一排平静下来的鹌鹑们,蔫头耷脑、喘着粗气。预备干员大多是从民间招揽,只是比普通人多一些源石天赋,体能和战斗技巧还达不到标准军事化的程度。

“唉……胳膊好疼。”梓兰甩了甩胳膊,心中暗自叫苦,原本身为时尚杂志编辑的她,在感染矿石病后加入罗德岛,本可以去后勤部的她,由于对坐在办公室的上班族生活有些厌烦,所以才申请进入前线干员。现在想来……真是自讨苦吃。

梓兰取下发带,用手拢着银色的卷发,用手拢着两鬓精心地梳好,用一根银色的簪子别在脑后,只留出两根长长的鬓角,末端烫带着轻微的弧线,那张艺术家雕塑般的脸蛋,看起来妆很淡,却是很用心的打扮,不愧是“罗德岛时尚达人”,来训练也不忘记风度。  作为盛产美女的黎博利种族,梓兰小姐并不没有辜负这份期待。

“梓兰小姐,给你。”月见夜朝她递过去一瓶矿泉水。

“谢谢。”

“看到出来,梓兰小姐比以前更认真了,是下决心留在战斗干员中了吗?”刚才训练强度对月见夜这个公关男来说也够呛,勉强调整着呼吸和梓兰聊天。

“喂,我说,你是个不搭讪会死的人吗?自己都喘成这个样子了。”萨尔贡军人出身的斑点显然要轻松许多,毫不见外的打开了月见夜背包里的另一瓶水。

“错了,作为我之前的职业素养,温柔对待女性,是无时无刻的。”月见夜捋了一把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扬了扬那张自命英俊的脸。不过斑点要承认,月见夜的确是个少见的帅哥。

“呕。”斑点作呕吐状。

“你那套,对付你曾经的女上司管用,对我没用。”梓兰淡淡的说。

“别这样,生活总要有些情怀。”

“我的确,打算一直呆在战斗组,并且作为你的队长!”梓兰没好气的回应。

泡普卡和空爆看着两人日常斗嘴,在一旁偷笑。

“凯尔希医生给你的治疗方案,你已经有一周没有接受治疗了。这次的疗程大约3天,一次六小时,夜莺是你的主治医师。”闪灵把一张文件递给杜宾。

“现在和龙门合作,罗德岛各部门都缺人手,预备干员的训练也不能落下,还要进行新一轮考核,这个能不能缓一缓。”杜宾有点为难。

“凯尔希让我来帮你管两天。”

“你?”杜宾有点吃惊,上下打量着闪灵。虽然捕风捉影的听闻闪灵的过往,可在罗德岛的资料里,闪灵却被写为医疗干员,丝毫没有提及闪灵的作战经验。

闪灵没来由的想扶额,“耿直”的凯尔希看起来把她曾经的资料真的删的一干二净。

“闪灵前辈,幸会。”炎客肩抗长刀从特定的训练室里走出来。

虽然同为萨卡兹人,两人并没有交际。

“幸会。”闪灵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与此同时,另一侧特定训练房里,临光和芙兰卡并肩走了出来。

“哇,稀客啊,闪灵前辈,居然在训练场看到你。”芙兰卡虔诚的看着闪灵……自从闪灵出手救治雷蛇之后,她几乎想当闪灵的腿部挂件。

“你也在这里?”闪灵并不享受这种被围观的感觉,选择与她熟悉的临光对话,缓解尴尬。

卡兹戴尔的时间后的四年中,闪灵隐匿在使徒这个组织时遇到了临光,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和芙兰卡练练手,毕竟雷蛇的伤还没好,暂时由我和她搭档。”临光说。

闪灵点头回应。

“闪灵前辈,你是来这里训练吗?想做前辈对手!”

芙兰卡假意卖萌的眼神中放射出渴战的光芒。

芙兰卡在那次血腥的战斗后,似乎成长了许多,从黑钢国际那里选用了一套新的战术训练方案,简直可以说是地狱级别的,普通干员拿着非人类的训练方案估计会哆哆嗦嗦的喊,“出人命了,我要辞职。”  但芙兰卡坚持了下来,因为她也想在危急关头,能够保护那个总是做她舍身护盾的优等生。

“很久没见你出手了。”临光跟着点头。

闪灵腹诽道,我三周前为了抢阿米娅,差点把医疗室拆了,你给我说,没见过我出手?

“闪灵前辈,我也想和您讨教几招。”炎客微微躬身致意。萨卡兹族好战的品性,在炎客身上显露无疑,战士的历练,就像锻刀,不断的淬火锤炼,才能更加锋利坚韧。

“我还要帮杜宾考核预备干员,你们看……这都忙成一团了。”闪灵随口抛出了一句推脱的话,她自然不愿意别人看到她“与众不同”的一面。

“闪灵的意思是一个一个打太耗费时间,不如你们三个一起。”不知道从何处窜出的夜莺,满脸呆萌又理所应当的表情。

闪灵突然傻眼了,心说你故意耍我的吧?随后瞪了一眼夜莺。

夜莺歪歪脑袋,长发如水洗的丝绸轻轻垂下,依旧满脸呆萌,好似在说“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闪灵无可奈何的苦笑。

“我带杜宾去医疗室接受矿石病治疗。”夜莺拉着同样摸不着头脑的杜宾迅速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梓兰、月见夜、斑点等人都停下了日常的斗嘴,关注了更加热闹的事,预备干员们都知道一线的精英干员有怎样的战斗能力,居然有人会说出一打三这样的训练。

(龙门市区,克莱夫登酒店)

索绎斯廷娜行走在一排排金色水晶吊灯灯的长廊里,酒红色的长筒靴鞋跟滴滴答答的敲打着大理石地面。穿黑西装的保镖夹道鞠躬,他们的腰部隐约透着枪支武器的轮廓,胸前蓝蔷薇的标识在灯光的反射下,发出斑驳的流光,那是昂莱克里斯家族的徽记。

维多利亚或者说乔森所管辖的势力,远远超过想象,他们在龙门的渗透比那些整日喊着复仇的整合运动强太多。后者是暴徒、恐怖分子之流,而前者是一个严密的暴力机构。

参与龙门行动的人员,都是经过特殊的筛选,他们恭敬、沉默、干练,如庄严的武士。

“索绎斯廷娜大人,乔森先生已经在等您了。”明艳照人的两名女侍者,为索绎斯廷娜褪下大衣,帮她梳理稍微有些凌乱的长发。

其实这些事情她都可以自己做,但也许这就是权力的感觉,自己可以住世界上最豪华的酒店,穿最昂贵的衣服、享受这个世界上尊贵的一切事物,追随者们对你毕恭毕敬,俯首称臣。恐怖没有人会拒绝这种生活吧。

索绎斯廷娜从昨天午夜开始至今晚才回到酒店,期间她只是漫无目的的开车行驶在龙门的市区里,走走停停,下车随意的闲逛。像一位偶尔路过城市的旅客,好像满怀心事。

索绎斯廷娜一直琢磨着林在生命最后对她说的话,难道我过去的经历,并非是真实的?她原本不该相信这些,可事情变得有些超出她的预想。人类的记忆是可以篡改的,尤希普妮的源石技艺就可以做到,除此之外一定还有些别的方式。但如果一个人在世界的某处生活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乌萨斯吗?的确有她的痕迹,那些忤逆冒犯她的人,已经成为枯骨埋在无名的荒山中。这就是君王之道吗?有些孤寒。

可她觉得心里空荡荡,有些害怕,害怕原来的自己不像现在这样,曾经的道路是错误的,自己的一生都在另一人的棋盘上行走,想来真是荒诞又恐惧。其实自己何必害怕呢?如果她的人生是别人给她计划好的,规划了这样君临天下、如熊熊烈火的人生。这人看起来像是自己亲妈亲爸……

精美的香薰蜡烛在高塔烛台上无声的燃烧,索绎斯廷娜白净的肌肤被跃动的烛火映成淡金色。

“有必要这样吗?”索绎斯廷娜一边说着一边随意摆弄着别在餐巾上的玫瑰花。

“算是弥补上次缺席的情人节。”乔森耸耸肩。

这是他们这今年来第一次见面,虽说是搭档,却各自执行着秘密任务,天南海北。索绎斯廷娜忽然想起几千年前那段被掩盖的岁月,他们亘古的先祖坐在造物主赐予的王座上,隔着千万群山相互遥望,他们脚下的每一方土地上都是万民臣服。而最近,乔森正假扮诗怀雅的男朋友,更不可能随意和这位原装正版的“女友”会面,不过索绎斯廷娜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乔森也觉得索绎斯廷娜怎么可能认为乔森会和庶民产生什么暧昧,雪皇大概认为“神族血裔”之外全是庶民……包括含着金汤匙的诗怀雅,根本不配与她争夺什么。

“你觉得他们拥有过爱情吗?”索绎斯廷娜看似随意的问道。

乔森很容易理解索绎斯廷娜的思想,立刻知道“他们”是指代什么。“没有,可能生命对他们来说太漫长了,任何东西都变得不珍贵了。如果没有那次战争,他们现在还活着。”

索绎斯廷娜把醒酒器中的维多利亚皇都玛洛蒙希庄园20年陈酿红酒倒入高脚杯,也不和乔森相碰,自顾自的饮下。

乔森倒也习惯索绎斯廷娜这样的性格,无声的笑笑,“他们怎样做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等神道贯通的时候,新的主人未必会走旧主人的路。”

“这算是诺言吗?”索绎斯廷娜轻问。

“你觉得我是真心所言,那这就是诺言了。”

尽管今天的乔森还是和平时一样,淡雅风流,但不知怎么,索绎斯廷娜察觉出他有些不安。这是乔森很少流露的神色。

索绎斯廷娜沉吟了片刻,“计划进行的怎么样?”她抬起目光,瞳光在烛火里亮莹莹的,有一种肃杀的美。

原本旖旎浪漫的气氛仿佛被凌厉的刀斩断了。

总是说道最关键的时候,就顾左右而言他……不过乔森也习惯了。

“魏彦吾在向炎国寻求庇护,又不愿意离我这个盟友。”

“巴别塔计划中断之后,昂莱克里斯家族换了新的负责人,他不会怀疑吗?”

“病急乱投医。他的确有所防备,不过迫于无奈,乌萨斯帝国第三集团军6万在最靠近龙门的边境驻扎,塔露拉和曦瑅络的合作魏彦吾怎么会不知道呢。”乔森荡漾着杯中深红色半透明的酒液。

“塔露拉所谓的复仇只是幌子,她也是冲着起源石来的。”索绎斯廷娜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

“塔露拉是魏彦吾曾经自己种下的恶果,现在是妖花怒放的时候。”

“我没有把握胜过她。”索绎斯廷娜说。

“相比于塔露拉,阴影中的曦瑅络是个很可怕的对手,他像是一口深井,莫测难料。还记得三年前,那发裹挟着源石技艺的子弹吗?”

索绎斯廷娜微微一怔。

“基因组不完全的情况下,暂时还不必忌惮它。但我们不能无所顾忌的从魏彦吾手里拿走起源石。”

“看起来你有些新的打算。”

乔森轻笑, “如今的龙门是一场乱棋,选择我们在其中的位置才是关键,狩猎者永远是最后出动的,我们有的是时间等,我猜有些人等不及了。”

“整合运动?”

“他们只是被仇恨牵引,被塔露拉驱使的野兽,一心想着尽快占领龙门。即使塔露拉想要等下去,也无济于事,她知道失去威信的后果。”

“这样一来,乌萨斯军队也要连动而行,而我们只需要借助龙门本身作为挡箭牌,之后就是我们收网的时刻。”

乔森淡淡的微笑,似乎是称赞索绎斯廷娜的机敏。他举杯与她轻碰,酒液中倒映着索绎斯廷娜眼眸中一闪即逝的迷蒙。

“对了,还有一件事,罗德岛这枚看似乱入的棋子,怎么处理?”

“也许现在还不是敌人,不过从卡兹戴尔事情结束后便再也不是盟友了。”

“他们也想要起源石?闪灵夜莺最近与凯尔希合作了,还有莫妮卡的故人也在。”索绎斯廷娜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此时此刻,隔着三层楼板的商务豪华套房里,W打了一个喷嚏,揪起一张纸巾揉了揉鼻子,随后继续和尤希普妮吃一大盆火锅,肥牛片、鱿鱼卷、藕片、金针菇、香菇、白菜和大葱整齐的摆在银色的餐盘里等待下锅。锅中红油滚沸,蒸汽腾漫,肉香扑鼻。

两柄修长孔洞捞勺起起落落,两人吃的不亦乐乎。W小口嘬着红酒,尤希普妮喝着果汁——按W的逻辑,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所谓的龙门作战已经彻底成了肥宅日记,W这段时间W和尤希普妮就窝在房间里发霉,拉特兰教皇拥有最高阶的光翼,按W的话来说,太容易闪瞎别人的狗眼,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不让尤希普妮出去,而她自己充当了教皇小姐姐的保姆。

虽说是W充当保姆,可原本高档的套房终究成了女生宿舍……女孩们的礼服、连衣裙、内衣、丝袜随意的扔在真皮沙发和羽绒床上,里面混杂着各种吃了一半的零食、日用品等等……很明显W也是个不怎么勤快、非常能折腾的主儿。

所谓温饱思淫欲,W觉得自己是在太委屈了,索绎斯廷娜和乔森花前月下,而自己只能面对无知少女发呆。

W有时候也想说,乔森你何等何能配得上雪皇大人……这主要是因为乔森为了达到目的所用计策“很狗”,狗到W觉得用这个词骂他简直实在侮辱狗……他实在配不上霸道直率的索绎斯廷娜。

后来W明白了原因,幼年的索绎斯廷娜被她的家人视为怪物抛弃,独自一人漂泊流浪,没有融合共鸣元素的她是那么的孱弱,连街头的小混混都会欺负她,身上总是新伤摞旧伤,那时她只是一个感染者,并不是雪皇,整日东躲西藏、食不果腹,乌萨斯的军警像秃鹫般阴魂不散。

就在这样的时候,乔森来到了索绎斯廷娜的面前,就像童话里白马王子劈风斩月来接灰姑娘。W可以想象出这个维多利亚男孩把那些乌萨斯军警打翻在地,用枪顶在他们头上,扣下扳机,枪焰映照着他英俊的脸庞,然后走上前抱住女孩冰冷的身体。“问她你愿意成为我的搭档,愿意改变这个你讨厌的世界吗?” 恐怕没有女孩会拒绝这样的邀请。那时乔森在她索绎斯廷娜眼中应该如星辰般璀璨。

尽管这位灰姑娘身体里流淌着利维坦之王的血脉,注射共鸣元素后就变成了毁天灭地的杀神,可她始终忘不了当年,忘不了那个男孩威风凛凛、犹如帝临的一面。

这么想来女孩真是一种很容易感动的生物……并且只需要感动一次就够了。有时候甚至不需要你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比如在卡兹戴尔的夜空下,有一个不在意你是雇佣兵,手上沾染多少鲜血,而是把你当做一个普通的女孩,能在你奔波疲惫的时候,和你说说话,谈谈心,这也是一种感动。

可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有解的……如果你喜欢的人只是一个活了18年的幻影呢?

该死!该死!怎么又想起这个了。W拨浪鼓般的摇头,想把那段记忆从脑海里甩出去

W此时不知道,索绎斯廷娜也是爱着一个幻影。

“凯尔希5年前拿走了核心密码。”

“可惜那东西无人知晓它的使用方法,只有曾经高踞王座的神才能破解。”

“凯尔希那着烫手的山芋到处跑,有些说不通。不过无论如何,核心密码也不能落在塔露拉手里。”索绎斯廷娜抿了抿嘴唇。

“是啊,我们在它眼中都是逆臣,本应该包团取暖,可惜凯尔希他们不识时务。”乔森轻叹。

“人各有志罢了。”索绎斯廷娜起身,“我们最近还是不要见面为好,这个时候不能让诗怀雅家族那边察觉出来。”

“这么急着离开?”

“还有些事要处理。”

“你有些累了。”

“生而为刃的人,有什么疲惫可言。”索绎斯廷娜停顿一下,“与其说我们是君王,不如说是武器,被诅咒的武器,只为了战争而存在,不知道何时会断裂。那位古老的神,给我们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神族血裔、普通人、感染者,为了那至高无上得权力厮杀,而它在世界的尽头、极尽幽暗空邃的门后嗤笑着那些曾经背叛它的人。我受够了这样的世界,这段历史该由我们终结。”

乔森的心里微微一动,索绎斯廷娜话中“我们都是被诅咒的武器,只为了战争而存在”拨动了他心里沉寂的琴弦,浮灰飞扬起来,簌簌落下。

乔森从索绎斯廷娜的身后将其轻拥在怀里,女孩卡斯特族柔绒的长耳和如水洗丝绸般的微凉的长发触及乔森的面颊。

淡淡清香袭入鼻翼,那是去年乔森从维多利亚费波伦带来的香料所制的香水,当做小礼物送给索绎斯廷娜。现在看来,她很珍视这份礼物。

索绎斯廷娜并不没有对乔森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表示惊讶,只是静静的呆在他怀里,好像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还记得我说过,人总要相信点什么,比如你觉得寒冷时,我就会拥抱你。”

索绎斯廷娜轻轻闭上眼睛,喃喃道,“其实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寒冷。”

“等这一切都过去了,考虑去温暖的汐斯塔渡个假吗?”

“也许……”

(罗德岛训练场)

训练场中心,炎客、芙兰卡、临光三人呈品字形围绕闪灵而站,周围的预备干员们瞪大了眼睛看这场罕见的对决。夜莺看似开玩笑的话却成了现实。褪下长袍的闪灵,一身黑色作战服,张扬地显露着全身的曲线,她两腿分立,轻蹙眉锋,长剑当胸凝住,光芒飒然,如同辉世的星辰。

经过几轮三人联手的进攻,三人才明白闪灵剑术的恐怖,额角纷纷渗出冷汗。

闪灵的剑术属于炎国剑道——临水平月流的古派,这种剑派强调招式肃杀森严的美感,剑锋走出诡异扭曲的弧线,切、刺、卷、挑浑然一体,手腕的动作灵动曼妙,步伐古朴稳健,整个人像一片翩然的墨叶在金色的剑光中辗转,化剑为墙把三人疾风骤雨的进攻反弹回去。

不过闪灵也并没有占尽优势,她的攻势同样被三人紧密的配合压制。

又一次联合进攻,三人同时发力,芙兰卡腾身跃起,迅捷剑像一条弹射出去的毒蛇,直取闪灵的眉心,炎客侧身贴地而旋,攻其下盘,长刀像是掠万顷湖光的鹰鹫,潮光潋滟。临光则是正面冲击,炽烈的光芒环绕在她周围,汇聚成一片片菱形的盾牌,它们像是忠诚的卫士,紧密的排列起来,仿佛一面白垩色的城墙在推进。

源石技艺——天马领域!

经过几轮交手,三人意识闪灵的身体机能是怎样的恐怖,匹敌临光的力量、超越芙兰卡的迅捷、剑势之烈炎客也自叹不如。与闪灵相识更久的临光知道闪灵通常以防守为主,摸清对手的路数后,全力一击。临光知道自己与闪灵接触的时间最长,进攻方式更容易被其捕捉。临光假意露出一个细微的破绽,引闪灵以她作为进攻的目标,让芙兰卡和炎客切入形同铁壁的剑圈。

但是出乎意料,闪灵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分毫, 她的眼眸深处狞亮的红光像四周漫开。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被一个轰然膨胀的领域吹开,如同凌厉的刀刃四射,被极速压缩的空气柱发出穿云裂石的巨响。

源石技艺——王域!

围观的预备干员们将目光全都投在了闪灵的身上,这种超出人类理解范畴的源石技艺,有种让人膜拜的冲动。

领域内的引力场被扭曲了!半透明的球形领域边缘如水般波动,闪射着零零星星的光芒,如同白金色的群星倒映在一片微波轻浮的大湖。

霸道的力场以闪灵的剑锋为轴,像周围螺旋式扩散,芙兰卡、炎客、临光三人极速的攻势瞬间停滞,好像一部突然暂停的动作片。无以伦比的力量加持在三人身上,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捆绑,动弹不得,越是挣扎,力场的反作用就越大。

“如果不用源石技艺,是你们赢了,再耗下去我一定会露出破绽的。”闪灵收束了领域,平静的评价。

三人用武器支撑着身体,沉重的喘息,几乎脱力。

芙兰卡注意到了训练场地面上一道道螺旋状的裂纹——那是力场线刻出的痕迹。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意识到如果闪灵没有很好的控制王域的力量,他们就会被极度扭曲的引力场撕成碎片。

更让她心有余悸的是闪灵释放源石技艺时散发出那种威严和凋朽的气息,正如同那位红色的死神穿梭战场,极速挥刀肢解对手时一样。

围观的干员们长舒一口气,仿佛压在胸前的巨石终于移开了,观看这样的战斗,对于普通人来说压力的确太大了

这时一个清脆的掌声响了起来,凯尔希从一个不意察觉的阴影里走出。“几年前你的源石技艺还没能精准控制到这种地步。”

干员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你……” 闪灵忽然明白了什么。

(罗德岛,医疗检测室)

环形的人体构造成像仪发出轻微的电动马达声,闪灵躺在精钢医疗床上,望着仪器内的指示灯闪烁,扫描器顺着身体上下移动,感到有些压抑和不安。当然这并不是主要原因,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和常人不同,被当做怪物来分析,总会有些异样的情绪,不过这些她还是可以克制。

很快扫描影像结果被投射在了巨大的光屏上。

“我的天!”芙兰卡惊呼。

临光和炎客也不由自主的屏息,怔怔的看着医学上的神迹。

骨骼架构图显示闪灵的身体内竟然有上千块骨骼,很多看似整骨,其实是很多层骨骼和筋腱黏结相合,这让闪灵能做出普通人不可能做出的动作。每一处关节的结构像是现代机械传动齿轮,这让她的肌体力量最大限度的发挥。

更让人震撼的是闪灵的身体里有着独立于血液之外的循环系统,它们像是集束光缆一般,细密繁杂,遍布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来传递一种特殊的能量——源石能量。这也许是生物进化到极致的体现,不需要借助任何辅助设备,便可以使用无以伦比的力量。

这种进化的方式,已经接近了世界的本原。

“身体内超出正常人的组织完全是由源石创造的。”凯尔希平静的下了定论。

临光、炎客、芙兰卡三人压下心里的震怖。

通常情况下,源石只能导致人体组织不定项畸变,也就是矿石病,但从未有过这样的特例。

“闪灵,这是……”临光与闪灵同为使徒的几年里从未听闪灵说起过这些。

闪灵从仪器上起身,整理了下长袍,把曲线姣好,锋芒毕露的身体遮掩住,让她看起来像是个守旧古板的修女。

“这种事,知道的越多,离危险就越近。”闪灵看着临光的眼睛,认真回答。

“我知道你们三位很疑惑,但你们都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了。”

“弑君者?”

“塔露拉?”

参与切尔诺伯格救援和龙门仓库战斗的临光和芙兰卡两人,说出了这两人的名字,一股凛冽的杀气弥散开来。

“当然还有你曾经的同僚,莫妮卡。”凯尔希对着炎客补充到。

炎客心里微微一动。这种力量完全不是普通战士或者精英干员能够抗衡的,也就是说在切尔诺伯格市郊,W故意放走了自己。为什么?对于曾经故人的心慈手软,还是有更深的目的。

“这种情况下来源于基因的定向改变,改变后的基因一代代传递,对于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称呼——神族血裔!”

“这就是罗德岛高层隐瞒的情报,可现在为什么告诉我们。”芙兰卡有些不悦。“我只是例行雇佣合同的黑钢国际成员,凯尔希医生不怕我把这样的机密泄露吗?”

凯尔希并不生气,依旧平静的说,“正如闪灵的理由一样,这是在保护你们,如果你置疑会带来的危险。那么我告诉你,泰拉大陆千年里,每一场战争的背后,都有神族血裔的影子。那是不为常人所不知的、真正的历史。普通人眼中矿石病是泰拉大陆的诅咒,而真正可怕的是源石孕育出的神域血裔。”凯尔希收起了肃穆的神色,似乎有些释然,“也许可露希尔说的对,我不应该独自抗下太多,告诉你们这些,是因为有一项重要的任务需要你们来执行,这个任务高度危险,你们有权拒绝。”

闪灵想要说什么被凯尔希用眼神制止。

“我想知道,罗德岛在这场战争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临光神色凝重。

“曾经我说出的承诺不会改变,无论是对普通人,感染者,还是神族血裔,都应该做一个了断。”凯尔希眉间带愁,嘴角浅笑。

只有闪灵明白此刻凯尔希的心情,许多年前,有一个男子和凯尔希并肩而立,放眼眺望着蛮荒残酷的大地,说出同样的话。

“真是理想主义者。”临光感叹,“既然闪灵选择相信你,那么我也选择相信你。”临光回应。

“这么刺激?”芙兰卡恢复了往常脱线的样子,“还是闪灵前辈带队,我当然要去。”

“您和博士在萨卡兹的内战中救过很多人,这份信任如今也不会变。”炎客微微躬身示意。

“这是任务计划,到时拆开执行就好了。”凯尔希把一个密封的档案袋递给办公桌前的芙兰卡、临光、炎客三人。

“明白了。”芙兰卡抢先接过。

“记住我嘱咐的事。还有些事,我需要和闪灵单独谈谈。”凯尔希毫不避讳的说。

三人彼此交换了眼神后,一同退出了房间。

闪灵斜靠在墙边,腰上扣着森严的古剑。

“这种事为什么不让一个人我去?”

“我知道你不愿意让夜莺再卷入这种纷争,但你仍然需要帮手。”

“这种危险程度的任务,你就不担心他们的安全?”

“能逼你用出王域,他们已经能够胜任了。”

“今天看似是对于他们的试炼,其实我更希望你能明白,在罗德岛,天赋异禀可不会被认为是异类,你现在和我一样是这里的领袖。”凯尔希淡淡的说。

“你居然关心起了我的心理健康?真是难为你了。”闪灵苦笑。

“你看起来有什么别的事要说。”凯尔希一手撑着下颌,一手在纸上这些什么。

“从之前的事情的经过判断,他们也来了。”

“是的,他们和魏彦吾、维多利亚方面有些联系。”

“果然是这样啊,它被埋葬的时刻,就是“神族血裔”之间战争开始的时候,何况它还未消亡。”闪灵神色黯淡,“真丑陋啊,这个世界。”

“比起这个,塔露拉更加让我不安,自从切尔诺伯格的营救行动开始,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凯尔希漂亮的眼瞳里有空洞的留白,此刻的她就像一只行走在黑夜里的猫。她的神色一半是惊觉,一半是怒意!

“就像……五年前在拉特兰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