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8年,距官方第一章主线9年前,乌萨斯瑞肯澜国都)

费雷陀的胜利过去了11年,乌萨斯帝国看似如平静的海面,实则暗流涌动。所有人都在为某件事做着准备,因为皇帝老了。每逢君主的易位,如果你选错了队伍,就意味着被永远埋葬在了乌萨斯的洪流中。

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命运给这个女孩开了不经意的玩笑,燃烧了整个大陆的怒火从这里发源。

仍是飞雪漫天,女孩用手指擦拭凝聚在车窗上的水雾望向眼前陌生的城市。瑞肯澜的冬季虽然寒冷,但耐不住寂寞的年轻人也愿意裹着厚重的大衣外出寻乐,街道上人流不如龙门那样密集,却也熙熙攘攘。浑圆饱满的穹顶建筑和古奥肃穆的塔式建筑从道路两旁推开,映在女孩深邃像铜镜般的眸子里。

这里终究和龙门不一样,女孩心想。

(翼煌亲王宫邸)

翼煌亲王靠在内室的沙发上,缓缓从松香木的烟匣中,抽出一支雪茄。

他已经60岁了,可却是年轻人的打扮,一身英挺的清灰色猎装,上衣的口袋里插着紫色的绢丝手帕,花白的头发梳的很整齐。

房间里的另外两人,一人背着手伫立在窗边,另一位年轻人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老人。

“科西切公爵控制了这么多年的龙门,如今居然撤军了?”伫立在窗边的希瑘卡问道。

“情报是这样的,据说只是签订了一个条约,撤军的条件居然是龙门每年必须承销乌萨斯的40亿龙门币的商品出口,当然也就是他控制的那些商会,而这个条约的保证居然是用一个女儿做为质子。有些荒唐。”翼煌亲王轻笑。

“科西切是在集结军队,最后时刻到来前,先尽量不要让自己深陷龙门这个泥潭里。但有些说不通的地方,他大可以换来更有利的筹码,而不是一个女孩。”希瑘卡轻轻皱眉,把目光转向了那个年轻人,“三王子殿下,外交档案里,这个女孩的具体来历是什么?”

“是魏彦吾一个炎国贵族朋友的女儿,没有什么特别。”年轻人说。

“真的只有这些?”翼煌亲王也表示很怀疑。

“是的,后来炎国那边出了变故,魏彦吾才来到龙门。”

“先不讨论这个,现在需要找个理由把锁雾山,费雷陀,还有切尔诺伯格的军队撤回来8成。防止他们先动手。”

“这件事我由我去办,皇帝陛下那边,还需要三王子来牵制啊,虽然我的兄弟明知道内战是不可避免的,可还是做着白日梦,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翼煌亲王用火柴燎过雪茄烟卷,点燃后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我现在也说不准父王会传位给谁。”

“不,你要知道权力是争取来的,不是别人拱手让给你的,乌萨斯700年的历史里,哪一次君主的易位不是血流成河,有些是暗处有些是明处。”翼煌亲王收束了和蔼的笑意,冷冷的望着三王子。

“这样吗……”三王子有些感慨,他自己也不清楚做不做皇帝有什么区别。为了做皇帝而杀成千上万的人,真的对吗?

“斡夢郗。”翼煌亲王直呼三王子的名字,表示这是长辈对孩子的训话。“狮子一样的君主,会让子民畏惧、惶恐,而绵羊一样的君主会亲近人民,受人爱戴,那么你想当怎样的君主呢?”

三王子有些犹豫。

“当然是狮子!狮子会吃掉他的子民,也会保护他的子民,这看起来很矛盾,其实不然,牧羊者永远不可能是羊的同类,君王和他的子民永远不是同类。”翼煌亲王声如沉雷。

年仅18岁的三王子像是一个被家长训话的小孩,只是默默的点头。

“君王的眼中的人民只分为两类,敌人和仆从。敌人就该被抹除,你要知道如果你不动手,你的那些哥哥就会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所以死再多的人都没有关系。”翼煌冷冷的叙述自古以来铁血霸道的准则。

((瑞肯澜,涅瓦河畔)

每年的12月20日,是乌萨斯旧时定下的辉雪节,乌萨斯人认为这是向溟苍雪神祈福的最好时节,信徒们用冰雕刻出神像,以示敬畏和感激,并许下来年的愿望,传说如果冰雕来年3月仍未融化,那么这个愿望就会实现。

如今的乌萨斯仍旧保留这样的节日,但是作用仅仅是艺术家们炫耀雕刻技巧,贵族商贾找个由头聚集在一起赏雪论事,名门子弟则把这当做一次简单的宴会社交。

乌萨斯的多数贵族并没有实权,只是世袭着先辈的爵位,锦衣玉食里的绵羊们似乎没有闻到乌萨斯越来越重的杀气和弥漫的硝烟。多情的公子们、怀春的小姐还是像往常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一群躲在冰雕后熊耳窜动的乌萨斯公子,议论着前方像一尊白瓷娃娃般女孩,一瀑银白色卷曲的头发,一身洁白的礼服,头顶是醒目的朱红色的龙角,仿佛傲立的宝剑。她静静的望着涅瓦河,时而有细碎的六角冰花落在她的肩头,整个人带着一种飘渺朦胧的美丽。

“诶,那个女孩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一位公子说道。

“听说是从龙门来的。”另一位公子一边接话,一边搓着刚才在冰雕上扒了太久冻僵的手。

“听说是科西切大公爵从龙门带来的质子。”一位看起来很懂政事的公子说道。

“什么是质子?”其余几人问道。

“就是……”他思索了一会儿,继续说“大概是龙门和乌萨斯签了某种条约,以她作为保障留在乌萨斯,只要龙门敢不听我们的,就杀了她以示震慑,如果龙门乖乖听话,她就像贵宾一样一直呆在这里,将来科西切大公爵把她嫁给某个贵族公子,表示双方关系和睦。”

“这样啊……”有几人心里觉得这样漂亮的女孩杀了有些可惜,有几人心里在想科西切大公爵会把她嫁给谁……

凌厉的风啸伴随着一声凄惨的呻吟,贵族公子们身后的人一记教科书级别的侧旋踢,踢翻了那位很懂政事的公子,公子躺在地上刚想说什么,随即又是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快要把他肺泡里的空气全都挤出来了。

来者居然是一位13岁左右的女孩,黑色的皮衣皮裤勾勒着修长的身姿,浅栗色的长发用一根黑色的发带高高束起在脑后。“奥涅金,还敢乱说话吗?”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加力踩着地上可怜的公子。

“我……我……”奥涅金捂着被一脚踢的红肿的脸,费劲的组织语言,想要说些求饶的话。

旁边的公子们也是吓得一声不吭,只能用哀其不幸的目光看着地上的伙伴。他们清楚面前这位女孩是曦瑅络公爵的女儿,曦瑅络虽然是艾拉菲亚人,但却是乌萨斯位高权重的贵族,而他的女儿是出了名的小魔女……暴力狂……精通格斗术、剑道,让这些手无束鸡之力的贵族公子闻风丧胆。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懂不懂,藏在冰雕后边还说那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到吗!”女孩用俏丽的眼睛瞪着奥涅金。

“也是我们几个想知道那个女孩的来历,才问奥涅金的……”旁边几个公子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感情,想帮着他求饶。

“滚吧,真是扫兴。”曦砜移开了踩在奥涅金身上的脚。“还有你们!谢尔盖,你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真丢人!”曦砜气鼓鼓的骂道,其实她并不是真生气,只是看不惯这群游手好闲的公子这样的议论一个远离家乡飘零在外的女孩。

曦砜走过去和那个女孩并肩而立,“嘿,我叫曦砜,听说你从龙门来。”

女孩愣了一下,回应道“我叫塔露拉。”塔露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把名字说给偶遇的人,只是觉得这个神气十足的女孩有种隐隐的好感,似乎像她龙门的一个朋友……

曦砜这个人从来不是什么谋而后定的主,而且特别的八卦,刚想你是不是魏彦吾的女儿,她开口到一半把话吞了回去,白白吸了一大口冷气。“你……你别和那帮傻子一般见识。”

塔露拉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她当然听到了那几人的议论,不过也无心去回应什么,只是觉得乌萨斯很大很陌生,她只能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回想过去的事。

曦砜觉得有些头疼,发现自己和塔露拉完全没有话题,要不是自己是个女的,她可能会被认为是在搭讪。

“你是不是在想家啊?”曦砜实在憋不住,她已经陪塔露拉在冰雕旁边罚站一般的呆了半个小时,又不好意思就这么溜了。她看的出来塔露拉古镜一般深邃的眼瞳里有些细碎的光,至少她思索悲伤的事就是这样的眼神,不过没有塔露拉那么沉重。

“嗯,但又不知道哪里才算家,以前我以为是炎国,后来又以为是龙门,可现在觉得这些地方都不算家。”塔露拉难得对曦砜说这么长一段话。

曦砜心说,这是什么情况,这个女孩的心思怎么像个蜗牛壳上的螺旋纹一样,搅的别人脑袋一团糟。

“我一直想离开家里,离开乌萨斯,去外面看看,可我父亲说你离开家之后就会想家,在这里你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你可以为所欲为有家人为你撑腰,到了外面你什么都不是。”曦砜耸了耸肩,“可我还是想出去。不喜欢千篇一律的生活,和那些贵族小姐在一起脑袋就很大。”

“所以你决定过怎么样的生活?”塔露拉似乎对曦砜的心思有些好奇。

“所以我决定17岁的时候去乌萨斯帝国军事学院,将来当一位军人,既可以保卫国家,又可以离家远一些,军队时常变更部署,我就能去很多很多地方。”曦砜歪着头想看一下,塔露拉会露出什么表情。

“我有一个朋友和你有些像………却又不太像。”

“欸……”曦砜以为自己会听到类似“为什么放着公爵女儿的纸醉金迷的生活不过,要去过刀头舔血的日子。”的话。居然有人和她有同样另类的想法。

“不说这些了,既然你想家,我倒是有个办法,可能会让你开心一点。”曦砜的眸子莹莹的亮起。

“我没事的,没关系。”塔露拉赶紧推辞,她不是很想麻烦一个刚刚认识的女孩。

“那怎么行,今晚会有惊喜给你。”曦砜神秘的笑了笑。

“科西切公爵,不让我晚上出来,说乌萨斯最近不安全。”塔露拉说。

“相信我。”曦砜露出掌控一切的笑容。

(深夜,曦瑅络公爵官邸)

曦砜蹑手蹑脚的从自己房间的弧型窗台翻了下去,踩着华贵的白玉横缘,轻车熟路的落到建筑的后面。她轻轻拍掉爬外墙时手上粘黏的冻雪,对着手掌哈了一口热气。

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曦砜,这么晚了上哪去?没一点女孩的样子,整天就知道在外面疯。”曦瑅络公爵斥道。

“我……”这个平日里神气十足的女孩像是霜打的茄子,炎国有句老话,出师未捷身先死,说的就是她了。

“我去找塔露拉。我白天答应好了。”曦砜强撑着说。

“塔露拉?”曦瑅络公爵的神情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换,“那个龙门来的女孩,是你新认识的朋友?”

曦砜愣了一下,心说这是什么情况,以前父亲从不过问这种事,而且如今居然是用一种关切的语气。

“是啊。怎么了。”曦砜脑袋里疯狂思考为什么父亲会对塔露拉感兴趣。

“这大晚上的也太不安全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去。”

“只有今晚可以。父亲让我去吧。好么?”曦砜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好吧,注意安全。”曦瑅络无奈的摇头

曦砜如蒙大赦般的飞奔出官邸,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父亲如此好说话,不过她也懒得想了。科西切公爵的官邸和自己家就隔了一条街,大概1公里左右,以曦砜常年锻炼的体能花不了几分钟就跑到了。

科西切公爵的官邸外一个灵动活泼的小胖子看着风风火火的女孩在路上奔跑,黑夜里她的长发像是写意画家笔下舒展的挥墨。

“快点快点,把你家那些守卫都弄走,再过一会下雪了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曦砜双手插着腰,气息因为刚才的奔跑而变得有些急促。

“曦砜这次我帮你,你要怎么谢我。”科西切公爵的儿子弗拉基米尔卖着关子。

“你说吧,快点,啰啰嗦嗦的。”曦砜摆了摆手,显得不耐烦。

小胖子憋足了勇气说,“我能不能……抱一下你。”

“唉。”曦砜叹了口气心说,平日里也没见你少泡妞,怎么非要在我这棵树上吊死……

弗拉基米尔今年15岁,但是身为科西切公爵的儿子,他在贵族中也可谓呼风唤雨,名门贵媛争着投怀送抱,但唯独在曦砜这里碰了壁。

其实乌萨斯的贵族男孩很多都暗恋曦砜,他们见多了那些婷婷而立,雍容雅静的女孩,对曦砜这个神气十足的小魔女尤为感兴趣。可大多数人也就是心里想想,不敢明说。可弗拉基米尔觉得自己同为有实权的公爵家庭出生,很是硬气,加上自己阅女无数,还拿不下曦砜?

于是弗拉基米尔就迎来了人生中最惨痛的一次毒打……曦砜先是一记刀锋般锐利的耳光,把弗拉基米尔扇的灵魂出窍,接着是一套轻车熟路的自由格斗术。当然曦砜如果心情好的时候也就动动嘴嘲讽一下他就行,主要还是因为弗拉基米尔莫名其妙的的表白吓跑了曦砜观察了很久,想要拍张特写的长颈蓝隼……

事后弗拉基米尔一边用冰袋敷着脸上朱红色的掌印,一边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个妞弄到手。一旁的几位伙伴都表示很佩服大哥迎难而上的优秀品质……

不过今天曦砜心情不错,也没空合他计较,她并不是那种矜持的女孩,“少爷,真不知道我到底哪点讨你欢心了。”曦砜吐槽了一句,张开双臂把这个小胖子拥入怀里。

弗拉基米尔露出罕见受宠若惊的表情,他惊讶发现小魔女的身体也和其他的女孩一样柔软,虽然曦砜得当的锻炼上自己没有一丝赘肉,肌肉线条凌厉,可终究还是个女孩。

“好了吧。反正你父亲不在家,把你家的守卫都引开,我要和塔露拉出去玩。”曦砜神色严厉的说。

“哦,哦,哦。好的。”弗拉基米尔刚刚从曦砜的拥抱中回过神来,低着头不想让曦砜看到自己烧的通红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霸道硬气,只要碰到曦砜就烟消云散……

曦砜心说,亏的这个少爷暗恋自己,不然怎么可能不去骚扰一个住在同一座官邸里的塔露拉。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为什么想和塔露拉交朋友呢?

…………

那是一个很偏远的林海,高高的杉树像绿色的波涛那样随着山势起伏,袅袅炊烟从林海里升起,木制的褐色屋顶随着山风的吹拂在林间时隐时现。

“妈妈,他们是谁啊?”

“他们才是你的父母,我只是被委托来照顾你的人。只是你太小,没有告诉你。”

“孩子,很抱歉,当时乌萨斯的情况太危险,我们不愿意让你受到伤害,只能把你留在这里,现在那里已经安全了,你可以回家了。”

“……我……不想离开这里……”

“孩子,你这样高贵的身份不应该埋没在这里啊……”

“可我不想离开你……我以后能回来看你吗……”

“……也许吧……”

…………

乌萨斯的国都瑞肯澜是那么的绚丽多彩,热闹繁华。可这些都是别人眼中的城市,她的心在最初的几年还留在那片林海里。

“为什么生下我,却要离开?”

“我不想让你看到世界残酷的一面,其实我接你的前夜,战斗才刚刚结束,我洗掉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出现在你面前。”

“……那现在呢?”

“现在你安全了,我们在乌萨斯有了一席之地。”

…………

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总是下意识的交好与自己相似的人,曦砜看着塔露拉,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不知道哪里才是家。她之后多次看望了那位“母亲”,直到最后一次,那个小小的村子里,多了一处新墓。那里是她的家,那个最初的家。

塔露拉静静的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却怎么也睡不着,她似乎真的相信了那个神气十足的女孩会有惊喜带给她。可仔细想来,怎么晚了,女孩应该不会来了吧,也许就是随口说说。

“塔露拉……”卧室的窗口探出一对看上去有些可爱的鹿角。

“诶,你真的来了……”塔露拉有些惊讶,不光是惊讶曦砜的言而有信,更多的是她的出场方式……一点也不像个贵族小姐,而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游侠。

“嘘——”曦砜竖起冻的通红的食指封在唇边,压低声音说,“我让弗拉基米尔拖住了官邸里的守卫,快换好衣服,我们出去。”

“去哪里……”塔露拉有些不知所措,她现在寄人篱下,溜出去胡闹有些不好,但是又不好意思拒绝曦砜。

“保密。”

(原天灾预报中心大楼)

塔露拉眼睛上蒙着紫色的丝帕,她的双手搭在曦砜的肩膀上,跟在曦砜身后亦步亦趋,被引领着来到“惊喜”所在的地方。

塔露拉感觉自己应该是在一栋大楼里,并且爬了很多层的楼梯,打开最后一扇门,感觉自己又到了室外,冬夜的寒风像是要把人吹透了。

曦砜解开丝帕,映入塔露拉眼中的是澄澈如洗的夜空——这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一架巨大的观测望远镜指着东方,像一座森冷的巨炮、以及周围三三两两深夜翘家的贵族公子们。

这里是旧时天灾预报中心的大楼楼顶,在过去那个时代,人们还需要用观测望远镜来人工探测城市周围的天空是否有天灾云团形成。而如今从索亚伲尔流传来的源石能量侦测科技,让这栋大楼变成了历史,这里的一切都用不到了。于是曦砜发现了这个可以当做秘密基地的地方,她用十几盒烟卷贿赂了看门的大叔,得到了这里的钥匙。

“来这里干嘛?”塔露拉有些不知所措问。

“一会你就知道了。”曦砜继续迈着关子,然后转头换成威胁的语气对今天上午刚刚揍完的奥涅金说,“调好角度了吗?要是看不到,有你好看的!”

“好了好了,我是专业的。”奥涅金拍着胸脯,得意的笑,好像上午的事完全没有发生一般。

“曦砜,那个望远镜的升降器坏了。”安东一边说着一边从机械台下面钻出来,蹭的满脸黑灰。

“绝了。”曦砜叹了一口气,随即一拍脑门,似乎想到了新办法。

(曦瑅络公爵官邸)

“那个女孩真的是神族血裔?”女人问。

“不然为什么科西切那个老狐狸几乎用了半个龙门换取了她。”曦瑅络轻挑眉宇。

“果然拥有神血的人会自然而然的汇聚在一起。可我宁愿曦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生活。”女人感慨道。

“这个世界不存在净土,你应该比我清楚不是吗?那个血脉可是你流传给曦砜的。”

(原天灾预报中心大楼)

“哎呦,曦砜你别踩我的围巾啊,刚洗过的……”谢尔盖小声嘟囔。

“谢尔盖,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斤斤计较。”安东很仗义的说着。他从小就接受父亲的教诲,对待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一定要绅士,不能仅仅计较……

可笑的一幕发生在天灾预报中心大楼顶层的天台上,贵族小姐公子们搭着人梯把塔露拉送到观测口。人梯一共有三层,第三层的曦砜蹲在谢尔盖和安东的肩膀上,双手扶着他们的头,并且把他们的头发揉成了两个鸡窝……曦砜肩膀上的塔露拉盈盈的踮起脚尖刚好能到达观测口的位置。

一开始塔露拉不好意麻烦众人,不过公子们在曦砜“大哥”的领导下,全然是一副“为您服务是我们的义务”的神情。

塔露拉心里很佩服曦砜,像一个神气小魔王,麾下的小怪兽们死心塌地的跟着她。

“奥涅金,在确定一下方位。”曦砜说。

“没问题了。”

塔露拉望向观测口的一刹那,古镜般深邃的眸子闪射着沉寂已久独属于少女的欣喜和憧憬。

掌控火焰的君王,在她的父亲死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露出动人心魄的笑意。

在乌萨斯的几年,塔露拉没有给任何人说起这段经历,整合运动里的人都觉得首领心里仅怀着对这个不公世界的仇恨。有些美好的瞬间在昙花一现之时,就是为了以后的缅怀。

星辰,她从未这样看过夜空的星辰,夜空像是巨大的银幕在她头顶展开,瑰丽璀璨如宝石般的星辰镶嵌其中,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摸。那是跃龙座,19颗下星群呈现东国院落前鸟居的形状,上星群好似夭矫的龙跃入苍穹,张开的双翼像是王座后的屏风。跃龙座的正下方,那移动城市龙门的方向。

“我妈妈说,无论你在哪里,天上的星星是不会变的,你的家人能看得到,你也能看得到,这样你们就可以通过星光遥望彼此。”曦砜的声音从塔露拉的下方传来。这是那个在山林里照顾了她5年的“母亲”临别时对她说的话。

家……其实塔露拉不觉得龙门是她的家,曦砜把她五岁前的回忆埋在了新墓里,而塔露拉却将曾经的她永远埋葬在了炎国。

不过她还是很高兴,很感动,在乌萨斯能遇到曦砜和一群不谙世事、白烂可笑的贵族公子们。

“谢谢你们……”塔露拉轻声说。

深夜的雪再一次飘落,观测望远镜里的景象变得模糊,像是信号接收不良的电视机屏幕里模拟出的雪花。

“诶,塔露拉你怎么哭了。”谢尔盖看到莹润的光顺着塔露拉的清秀脸颊流淌。

曦砜气的一记手刀斩在谢尔盖的头顶,轻声说“那是融化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