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了我,宽恕我,看在圣子、圣灵、圣父的面子上,放我走,我没杀过感染者,五年前乌萨斯联邦议会公投时全市两千张反对票就有我一份!”

佐洛夫斯基以无比坚毅的决心和勇气大声求饶、哭喊、哀求着,大有屈原投江前哀哀欲绝的断肠催泪之感,长柄斧戟在千钧一发之际掠过倒竖的金黄卷发。依据东方礼节三拜九叩之后,讨回性命的原东校区社团委员长可怜兮兮地抬起头,奴仆般恭顺地仰视起整合运动的小队长。

“ПравославнаяКатолическаяЦерковь?”

“是的,您的乌萨斯语比土生土长的垂髫尊长还标准,我是个人畜无害的正教徒。”

他哈巴狗似的喘着气,眼眶里旋动的碧绿眼珠不放过眼前司命官的一举一动。

“我们也对乌萨斯的荒淫暴政怀恨在心,无私博爱的上主在远古文明发祥的年代便降下神谕,告诫寰宇众生将洁白无瑕的友爱播散到浩然正气的天地之间......”

奥伊宁尔毫不犹豫地使出面对视察的高级督学时也不肯展露的才学,巧舌如簧滔滔不绝,木桩似的胖子修饰以楚楚动人的悲剧神情倒是分外有视觉冲击力,收割新鲜灵魂的麦客们暂缓了对快感的追逐。

“我们敢怒不敢言啊,方圆百里的正人君子都被关押于罪恶的灭绝营,终日食不果腹;待到干瘪脱水的皮囊流尽它最后一丝精力,每个礼拜天巡回全国的毒气列车就把同胞们的遗体运到黑曜石矿坑、像填埋垃圾一样处理掉——”

“可恶啊!”

“绞死这些厉鬼!”

“荣誉属于整合运动!”

声情并茂的演说奏效了,面无人色的佐洛夫斯基朝单膝跪地的参谋投去感激的眼神,挂着一副鸭唇的胖子更加卖力地吼道:

“推翻乌萨斯恐怖政治,平等自由就要来到——就要来到!”

瞅准时机的奥伊宁尔在翻江倒海的响应声中站起,双手捻着怀特议长竞选的宣传单,声嘶力竭地挥舞双臂,把整合运动都感动得流落粒粒真情热泪,以为他就是那口口相传的英雄、地下抵抗组织的游击司令呢。

“没想到这座堕落、烂到根部的食人魔巢穴还有希望......”

整合运动的八尺男儿们揪住面罩抽泣起来,一些对人生信仰矢志不渝则作出各种表达感动与欣慰的宗教用语和手势,总之剑拔弩张的气氛确乎被这两位齐亚帕累托的后继者整个颠倒过来——要是光阴的钱庄肯为他们破例拨款,哪里需要火烧锁、鸡啄米的沧海桑田,连孩子扯谎的功夫都足够奥宁伊尔和佐洛夫斯基一人五百句,把全国的神父骗得找不着北,为之巡礼布道呢!

以这两个硁硁小人为圆心,四条公园石凳长为半径的区域内还有十余名仓皇失措的逃课学徒,从天而降的混乱让肤浅而乖僻的他们失去了怡然自得的控制感。这便启迪我们,不可于故步自封、轻言堕落,放弃修身养性的大节,而甘当殉欲小人,颓废浪荡于灯红酒绿的毒霭之中,慢慢磨损朝气与锐意,因饱尝劣等糖精而丢弃了能够评判伊甸园百果的味觉——具体地讲来便是,切勿耽于动物本能层面的低级快感,否则你就会像这帮魂魄出窍的可怜虫,化作灾厄前的稀泥。

“当然有大前途、大光明,只要你我携起手......”

佐洛夫斯基牢牢把握住整合运动内心的疤痕与感性软肋,利用暴徒们赖以明志的信仰反复煽动本质上脆弱不堪的感染者,在他周遭三步之内的白袍悉数收回了武器。

“神圣的变革在整合运动的首义下拉开序幕......”

奥宁伊尔被浑身血污的整合运动拱卫在中央,宕机许久的乌合之众总算领会了大当家与二当家的苦心,曳着注铅的僵劲木桶腿,自动沿若干条向心作战线集中到轻甲卫兵组长或斧戟队长的身旁,配合吹鼓手造势保命:

“好呀,好啊!”

“乌拉,ypa!”

经过雄辩家天花乱坠地谄媚奉承与抑扬顿挫地大倒苦水后,整合运动彻底相信了他们的新同伴。

“今天也让你们体验下赛神仙的乐趣!”

***由于本章迟迟未能通过审核,笔者选择性地放弃了这部分次要支线剧情的更新,后续内容大致为:为了进一步博取整合运动的好感以讨得个人性命的保全,佐洛夫斯基带头加入了残害切尔诺伯格市民的暴行,并且遭到梅菲斯特的全程录像(后文提到,这份屈辱令乌萨斯帝国高层大为震怒),唯有一名正义守节的学生事后出于愧疚,希望能揭发此事(但其不幸死于赏金猎人的枪林弹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