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睡着睡着,我突然感到脑袋一阵阵地发痛,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在我眼前似乎出现了无边无际的大火,一具具焦黑的尸体躺在火海中没了声息,许多动物也都浑身缠绕着火焰,发出死前的哀鸣。就连和我最亲密的那几个家伙,此时也都用悲伤而痛苦的眼神看着我,逐渐被烈焰蚕食殆尽,留下我独自站在火场中央。
“伊芙利特!伊芙利特!!!”一阵急促的喊声在我身边响起,是……是赫默吗?
“我现在就给你注射镇静剂!”她喊道。
在被打了一针后,痛苦的感觉渐渐减轻了,眼前的幻觉也逐渐消退。我闭上眼晃了晃脑袋,再睁开眼时,眼前出现了赫默那有些悲伤的面庞。
她见我有些好转,抱着我关心地问道:“你又梦见了那些对吗?”
“是的……我都快被折磨疯了呜呜呜……”我抱紧了赫默,流下了难受的泪水。从小我就经常做噩梦,脑袋还时不时地发痛,干什么事情都没有心情,最近更是发病得厉害。要不是赫默经常陪着我,帮我治疗,我不知道我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看来明天一定要做那个实验了。”赫默沉默了一会儿,仿佛下定了决心。
“什么实验啊?”我抹了抹泪问道。
“乖,明天就知道了,对了,不要告诉塞雷娅。”赫默抚摸着我的脑袋说道,“现在我去拿故事书给你讲,你待会儿应该能睡好了。”
“嗯。”我答应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瞒着塞雷娅,不过赫默说的话一般都是有道理的,那就暂时瞒着塞雷娅吧,嘻嘻,谁让她之前凶过我和赫默。
赫默拿着一本故事书走进来了,这是一本长篇的传奇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头小火龙,书上大概讲述的是它克服艰难险阻,成为强大的巨龙之王的故事,我也希望能像它那样,走出困境,不让赫默和塞雷娅她们担心。
“从前有头小火龙……”赫默轻柔地从开头讲起。
在她的故事声中,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我回忆起这几年的经历。我是八岁时来到的莱茵生命,什么都不记得。赫默说,八岁之前的记忆都因为我的病给遗忘了。所以,现在的我记不起父母,记不起过往,脑袋还时常感到痛苦,不过赫默她们却从那时开始陪着我,帮我打针,喂我吃药,做一些实验来让我好受一些(虽然有时候实验会失败啦)。
我一直想接触外面的世界,不过塞雷娅却阻止了我。她没有用蛮力来抓住我,而是和我讲道理,最终我也对她妥协了。我知道我与其他人不一样,身上有时候会莫名地起火,如果这些火伤到无辜的人,那么我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
早晨,灿烂的阳光照进了莱茵生命。
“啊,神清气爽~”我终于好好睡了一觉,起床时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说真的,感觉有时候赫默的故事比镇静剂还好用。
我穿好衣服鞋子,来到了莱茵生命的餐厅,想找赫默一起吃早餐,却看见了白面鸮和梅尔。白面鸮小姐是赫默的手下,经常帮我治疗,不过有个怪癖就是有时会用奇怪的方式说话;而梅尔小姐有自己的工作室,不过也经常帮赫默准备和安装实验装置,喜欢捉弄我。
“Hi,小伊芙利特~”梅尔笑着朝我打招呼,我却觉得这是在小看我:“我叫伊芙利特,不叫小伊芙利特!我今年都十四了!”
“哟,还发小孩子脾气~”梅尔继续逗着我,要不是她身边的咪波会咬人,我早上去教训她了,哼!
“赫默她在哪儿?”我问在旁边喝着红茶的白面鸮。
“赫默医生在Z23实验室,准备进行实验。”白面鸮放下红茶答道,脸上和往日一样没什么表情,所以我给她起了个外号叫面瘫小姐。
“那你为什么不跟她过去?”我问道。
“赫默医生让我监督你吃早餐。”白面鸮递过来几片面包和一碗粥。
“我会吃的啦!”我嘴上嫌弃道,心里却很开心,接过了早餐开始大快朵颐。
“嘻嘻,小伊芙利特慢点吃。”梅尔笑嘻嘻地摸了摸我的头。
“啊啊啊,不要摸我!”我气恼地拨开她的手,不知道摸头会长不高的吗?!
“那我就先走咯~”梅尔遗憾地说道,牵着她的几只咪波,朝我们挥了挥手走掉了。
“白面鸮要不你弄坏她的几只咪波吧,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我们对她进行一次恶作剧,怎么样?”我看着梅尔远去的背影,边吃边问道。
“梅尔会生气的。”白面鸮说道,“让她知道之后,会跟赫默告状,我们俩都跑不了。”
“……”我想起赫默以前为数不多发火的时候,急忙打消了恶作剧的念头。
“好了吃完了。”我抹了抹嘴说道。
“请跟我来吧,赫默的本次实验对象:伊芙利特。”白面鸮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就是刚才提到的她的怪癖了。
“对哦,昨天赫默跟我说过的,是不是又有了新的疗法。”我兴奋地说道。
“本次实验保密级别:机密。”白面鸮答道,摇了摇头。
“切,不说就不说呗。”我抱着手说道,跟在白面鸮的身后走向Z23实验室。
莱茵生命里有许多实验室来着,以字母和数字组合为编号,越后的实验室规格越大,做的实验也更神秘复杂。我一开始的时候是在A系列的实验室,最近到了K系列的实验室,今天居然直接到了Z系列的实验室,真期待是什么实验,不过希望不要那么痛苦。
“伊芙利特,你来了啊。”赫默坐在实验室中央,看上去有些疲累,不过看到我之后她又焕发了神采。
“赫默医生,是否现在进行实验。”白面鸮问道。
“等一会儿,让我和伊芙利特说说话。”赫默说道,白面鸮默默地退开一旁,指导实验室里的其他医疗人员继续做实验准备。
“赫默,不就是一次实验吗,我们也做过很多次了吧。”我笑着摊了摊手。
“这次实验和以往的不太一样,我希望和你说清楚。”赫默低沉地说道,“如果实验成功了,可以直接治好你的病。如果实验失败了,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个是上级要做的最终实验,我不知道现在让你做好不好……”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既然迟早要做这个实验来治我的病,那现在做也没差啦,我也不想继续疼下去了(让你们担心了)。”
“我一定会努力使实验成功的,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哭泣了。”赫默抱了抱我,眼神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不一会儿,所有仪器都已准备好,白面鸮以及其他几个医疗人员都上来抱了抱我。我深吸一口气,脱光了身上的衣物,走进了一个透明大罐子里。
和往常一样,这个透明大罐子密封得很严实,从上方的管子里逐渐注入特殊的浅绿色液体,慢慢地浸泡了我的全身。这些液体和水不一样,我能在这些液体里自由地呼吸。
“X液体注入完毕。”白面鸮转头跟赫默说道。
“按计划进行。”赫默死死地盯着我,观察我身体的各项变化。
平时如果在这种罐子里做实验,一般是会继续注入各种液体,来观察我的身体是否变得更轻松或者是更紧张,我的火焰强度会是更大或更小等等,有时候会用机械臂针管直接注射,虽然有点疼,不过想到是为了治疗,为了我未来更好地生活,我还是忍住了。
我发现这次实验也是用针管,不过与以往的一两条机械臂不同,这次至少有十来条机械臂伸了下来,每条机械臂上都有一根针管,我感到有些害怕了。
“啊!!”十来根针管插入了我身体的不同血管,那不够精细的调控直接让液体中多了几道血迹,散在了透明罐子里。
在最开始的一阵疼痛后,针管开始缓慢注射,最后拔了出去。
“实验……结束了吗……?”我看向赫默,吃力地问道。
“不,实验才刚刚开始。”赫默低声地说道。
“赫默!你在干嘛?!”塞雷娅突然打开了Z23实验室的大门,气冲冲地跑进来。
“你来晚了,我们已经完成注射了。”赫默背过身去说道。
“啪!”塞雷娅扇了赫默一巴掌,“我也很关心伊芙利特,你能不能先和我商量?!你知道我这些天去干什么了吗?!”
赫默捂着被扇红了的脸,一言不发。
“这个实验的危险程度和失败率远比你想象得要大!”塞雷娅拿出几份文件拍在赫默身上对她喊道,“上级瞒住了你!我这几天去逼他们要来了深层资料!”
“什么!”赫默急忙拿起文件来翻阅,脸色瞬间铁青,“他们怎么敢骗我!”
“快快,马上停止实验!排出X液体!”赫默急忙命令道。
“赫默医生,我想已经晚了。”白面鸮摇了摇头。
在注入了未知针剂后,我的身体确实没这么疼痛了,简直可以用舒畅来形容,大脑快要舒服得变成一片空白了。不过我也意识到我的身体开始逐渐炽热,不,不是普通人的那种炽热,而是在身上逐渐燃起了烈焰,将X液体煮得沸腾。
“哈哈,再来点火,再来点火!”我疯狂地喊着,四肢百骸都在释放着火焰。此时我根本没意识到这些火会造成多大的破坏,只知道这些火越大,我就越畅快。
“赫默、白面鸮,你们先离开!”塞雷娅喊道,将她们以及其他医疗人员护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抵御着高温,同时按下了火警按钮。
“塞雷娅,你要小心啊!”赫默喊道,被白面鸮推着离开了,“赫默医生,我们还是先走为妙,要相信塞雷娅。”
“不是!是让她小心别伤到伊芙利特!”赫默急忙补充道。白面鸮一阵语塞。
就在赫默她们离开十几秒后,我的炽热已经充满了整个罐子,X液体全部被蒸发成蒸汽,在密闭的罐子里迅速膨胀,终于“砰!”地一声,整个罐子轰然炸开,变成火人的我走了出来。
“你还有意识吗?伊芙利特?”塞雷娅谨慎地朝我喊道,但我这时除了本能,什么都没有。
“刷——!”我感觉浑身都有爆炸性的力量,身上的火焰无风暴涨,甚至在我身后组成了一个可怖的魔鬼头像。
与此同时,爆炸般燃起的火焰产生了非凡的气浪,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整个莱茵生命,整栋大楼里火警铃声响个不停,每个工作人员都惊慌失措地开始逃窜。
“轰!”地一声,楼上的地板被冲击塌了,但残骸没砸到我的时候已经被烈焰吞噬殆尽,之后我身上的火焰足足有两层楼高了。
“不能再放任你烧下去了!”塞雷娅一咬牙,拿起莱茵盾牌和注射器就冲了上来。她身上还穿着莱茵生命防护服,能抵挡一阵子。
“哈哈,本大爷天下第一!”我得意地笑着,忘乎所以地转动着身子,朝四周指去,每指到一样东西,下一秒它就会被火焰缠绕瞬间爆炸。
突然我被死死地压住了,就连赤焰的气势也是。
“伊芙利特!我是塞雷娅,快清醒过来!”塞雷娅从背后将我压倒,迅速往身上注射大剂量的镇静剂。
“别管我!我这样很舒服!”我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一瞬间挣脱开来,炎魔再次在身后升腾出现。
“不行!现在实验已经失败了,你现在的状态会破坏自己的身体!”塞雷娅又瞬间压住了我,坚定地说道:“你想想赫默,要是你再这样下去,就见不到她了!”
“赫、赫默……”我原本一片空白的脑子里似乎开始逐渐出现了她的身影,身上的火焰也逐渐开始平息。
塞雷娅终于松了一口气,将我从地上拎起来,帮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着我身上长出的源石叹了口气。
“那帮家伙,我就知道他们没安什么好心!”塞雷娅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本想对塞雷娅道歉,不料炎魔状态结束后,身体就突然感到十分地虚弱,昏了过去,吓得塞雷娅急忙去找赫默和白面鸮。
……
“你终于醒了。”赫默松了一口气,“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
“我睡了这么久吗?”我揉了揉眼睛,发现手臂上又长出一些源石。
“上级骗了我,真对不起,让你身上又长源石了。”赫默叹了口气,对我道歉。
“身上多点源石没什么,只要还能见到赫默就好。”我虚弱地笑道。
“伊芙利特。”塞雷娅严肃地看了过来。
“塞雷娅,谢谢你。”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要不是她,我估计活不下来了。
“下次有什么事你也要和我说,不要光依赖赫默啊。”塞雷娅坐在床边,刮了刮我的鼻子笑道。
“知道啦。”我扭过头去,不想让她们看见我的表情。
“那我继续去找那些家伙麻烦去了。”塞雷娅挥了挥手,哼着小曲离开了病房。我看见塞雷娅身上的衣服焦黑一片,她也许真的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加关心我。
不一会儿,我扭过头想了想,对赫默说道:“对了,我想听完上次那个故事,那个小火龙在吃了狂狂草之后变得怎么样了。”
赫默苦笑着拿出一本有严重烧灼痕迹的书说道:“昨天看见你睡着后,我放心不下,直接来到实验室开始调配针剂和调配仪器,把书也顺手带过去了,现在的话,勉强可以读……”
“没事,只要是赫默读的,我都爱听。”我说道。
“伊芙利特,我们也可以为它想一些新的故事,创造一个属于你自己的故事。”赫默摸着我的脑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