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驚魂夜

第十二回

<威廉>

剛到馬廄附近，威廉等人就聽見了不尋常的動靜。眾人立即悄聲接近，察看情況，心想：莫非？已經來晚了？

威廉覺得，停在馬廄邊上的重型運輸車很可能出事了。盜賊或許奪取了運輸車，裝在車上的巡天飛航魚化石也就會被劫走。不知道守着運輸車的塞倫諾先生怎麼樣了，是否有生命危險。

威廉手持短管火銃，做手勢讓他的斗獅犬不要發出聲音。斗獅犬服從主人的指令，悄悄前行。其它獒犬將那斗獅犬視為狗群的首領，跟着保持安靜。

看着斗獅犬毫無聲息的在馬廄的陰影里移動，威廉認為靜默時的斗獅犬似乎更加兇猛。為此，他反而感到相當的安心。

眾人不想驚動奪車的盜賊，悄然躲在馬廄旁的幾個大木箱後面，探頭朝着運輸車那邊張望。

只見守衛運輸車的那幾個牧工都倒在了地上，一眼看上去不知是生是死。

少女麗露壓低嗓音，在威廉的耳畔輕輕地說道，“我用感應術偵測過了，倒地的那幾位牧工都沒有死，應該只是被打暈了。”

威廉點了點頭，這時他發現厄勒格牧場的牧場主塞倫諾先生也倒地不起，躺在運輸車的旁側。

既然麗露沒說塞倫諾先生遇害身亡了，那他也就是暈過去了而已，或許還受了頗重的傷也不一定。

躺倒在塞倫諾先生身邊的那個人，是重型運輸車的車夫。他能熟練駕馭草食龍，控制車輛前進。盜賊把車夫也打倒了，看來是有辦法駕車逃離牧場的。

拉動重型運輸車的，是六頭草食龍，其中的兩頭已被拴在了車上。另有兩頭草食龍正被一個身形瘦小的人從馬廄里牽出來。草食龍雖然溫馴，但體格畢竟比那人壯碩很多。然而，那人的雙手各牽着一頭草食龍，竟是毫不費力。

走到塞倫諾先生的身邊時，牽着草食龍的瘦個子猛踢了牧場主幾腳，樣子很兇狠。

威廉細看過去，那瘦個子頭戴寬沿高頂的氈帽，用花紋三角巾蒙面，在夜暗裡完全看不清此人的長相。

在把草食龍拴上運輸車的時候，瘦盜賊對着運輸車的車身處惡狠狠地嚷道，“喂！別犯懶！快乾活！”

運輸車上裝載着封存起來的大件化石，好似裝滿了碩大的岩磐。但見一個胖碩的男子站在車上，形體居然和那些大件化石差不多，很是令人驚嘆。

胖子身穿工裝服，衣着和常見的僱工幾乎一樣。但他臉上也矇著一塊彩色三角巾，顯然和盜賊是一夥的。

威廉心想，體形那麼胖大的人倒是不多見。卻聽得隨行的一個牧工低聲對他說道，“我對那個胖子有印象，他是請來挖掘化石的許多僱工之一。平時有些木訥，傻兮兮的，但蠻勁很大。”

原來，盜賊早就派人混在僱工裡面，進過牧場，也去過挖掘點了。威廉不認為牧工見到身材特徵那麼明顯的胖子，還會認錯人。

況且，聽了牧工的說法，威廉自己也依稀記起了發掘化石的現場確有這麼一個大塊頭的胖碩僱工，專門做粗重的體力活。

瘦盜賊很快就把兩頭草食龍拴好了，動作極其熟練。見到胖盜賊還沒有行動，瘦盜賊罵道，“懶貨！我去把最後兩條草食龍牽過來，到時你要是還傻站着不動，就等着挨鞭子吧！”

“好吧，我這就動手，你別催我啊，”胖盜賊說道，他的嗓音低沉，語速緩慢，顯得反應遲鈍。

威廉不知道瘦盜賊要胖盜賊幹什麼。想來，應當是要去盜搬化石倉庫里的那些化石收納箱。

化石倉庫在宅邸的主體建築里，其實離馬廄很近。但馬廄正對着化石倉庫的外牆，要進入倉庫，先要繞到宅邸的一扇邊門，然後經由過道，才能抵達倉庫。

威廉看見倉庫的外牆上繪製着橙色的小怪物圖樣，那是精靈賢者布設的法陣之一，現在看來，會給人一種安全感。

審時度勢，威廉心想：既然孔武有力的胖盜賊要獨自進入宅邸，去化石倉庫搬收納箱，大家不如在宅邸里阻止他，把他打倒。

心中正盤算着對策，威廉見到瘦盜賊又去牽草食龍，而胖盜賊則從衣袋裡拿出了一件東西。那是一塊黑色的菱形水晶，兩端尖銳如刺，胖盜賊將其緊握在右手裡。

威廉當然不曉得那黑水晶是什麼，更不明白胖盜賊究竟要搞什麼花樣。

少年安亞這時驚愕地說，“那黑水晶難道就是凱爾曾經說起過的刻命石？”

少女麗露也感吃驚，“那大胖子居然是刻命使，他要釋放仲魔？”

只見胖盜賊右手握住黑水晶，拇指往一端的菱尖上按去，頓時戳破皮膚，鮮紅血液滲入漆黑水晶之中。

隨即，胖盜賊喃喃地說道，“以血為證，將生命刻印其上，與之共享！”

威廉愣了愣，問身旁的少男少女，“他念的，是什麼咒語？”

安亞答道，“那應該就是和仲魔訂立的誓約。”

麗露不敢太大聲，但語調驚異地說，“快看！地上出現了一個魔法陣！”

威廉趕忙望過去，看見運輸車旁的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圓形的魔法陣，許多怪異的符號、玄奧的銘文和扭曲的圖形在法陣中排列組合，爍出混濁的光芒。

俄頃，有一隻怪獸從法陣中緩緩現身，就好似逐漸浮出水面一樣，先是腦袋探了出來，再是軀體升了上來。

“這就是釋放仲魔的儀式嗎？並非想象中的那麼複雜，”威廉說話時，那魔法陣中的怪獸已經從頭到腳，全都出現在了人們的視野里。此時親眼見到仲魔，也就意味着安亞的推測是正確的。

少年安亞說道，“如此看來，攻擊牧場的火蝸怪和鮟鱇怪果然也都是仲魔。”

少女麗露擔憂地說，“不好了，我們要怎麼打贏那隻大怪物啊？”

魔法陣的光芒很快消失，滿是符號、銘文和怪圖形的法陣術式也轉瞬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被魔法陣釋放到這個世上的仲魔怪獸。

那仲魔的身形十分龐大，和拉車的草食龍相比，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難怪那四頭被拴在運輸車上的草食龍會不安地發出叫聲，明顯是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

瘦盜賊牽出最後兩頭草食龍，見到那仲魔之後，他滿意地笑道，“很好！趕快動手吧！”

“我要大肆破壞！”胖盜賊憤怒地嚷着，而那龐大的仲魔則是朝向化石倉庫的外牆直接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