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夢塵沙

第二十回

滅頂之災當前。凱爾·弗格森急中生智，拾起地上的龍箭當做長槍使用。他雙手握住龍箭，刺中大龍螈咽喉。可是大龍螈何等沉重，哪是他區區人類之力能夠抗衡？

凱爾頓時覺得力不從心，在大龍螈的掙紮下幾乎就要脫力癱倒。刺客的左手臂則被怪獸的前爪抓傷，道道傷痕鮮血淋漓。但性命攸關，凱爾拼盡全力、忍住劇痛仍要堅持。

瑞伊飛步上前，與凱爾一起握住龍箭。兩人齊心合力再往前遞刺，又扎進大龍螈肉中數寸。

大龍螈發蠻發狠，拼起餘力抵抗。要與兩人同歸於盡，將他們壓在身下。怪物的大肥頭如果真的砸落，凱爾和瑞伊也就真的與它一起攜手歸天了。

見他倆危難。周圍待機而動的獵人們一擁而上，抓握那支龍箭，共同使勁刺出。只聽得一聲悶響，鮮血噴濺到眾人臉上。龍箭扎穿大龍螈，透頸而出。

這大型的龍螈怪物身子一斜，倒地抽搐了幾次，終於不動了。大龍螈總算被大家合力擊殺，落了個死不瞑目的慘死下場。

凱爾左臂受傷出血，雖然傷口並不是很深，但他具有流血后止血困難的特殊體質，所以不敢大意，連忙服用止血藥片和凝血劑，給傷處敷藥包紮。藥劑是少女牧師麗露調配的，頗具藥效。

獵殺了大龍螈，面對來之不易的勝利，獵人們歡樂不已，彼此傳遞着喜悅。凱爾與瑞伊經歷了一連串兇險后保住了性命，和共同出生入死的獵人夥伴們一起慶祝。

話說，不久之前。為查明用夢境操縱大龍螈的幕後黑手，洛奇·布斯藤法師離開同伴，在集落四處尋找。

忽然，洛奇發覺一座大帳邊的陰影中有一對精光閃爍的眼眸熠熠生輝。素衣法師絕不敢大意，慭慭然舉起了斯納琪法杖，暗運法力。

只見風沙塵揚中隱約有個人影，閑適若定。看上去，對方的身材並不高大，卻婀娜有姿，儀態優美，仿若雍容華貴的女子。兩條鬢髮青絲隨風飄揚，更顯得仙氣靈幻。其身側豎著一根法杖般的修長物事，透着神秘。

洛奇心想，果然有位施法者暗中生事，操控一切。見那形象，或許是荒野部落中的女性巫師。

這個世界上，巫師和法師並稱為兩大施法職業，都以卓絕的魔法著稱。卻又截然不同，巫師大多信奉原始的自然教義，使用符咒、圖騰和巫術。雖與法師一樣，驅使元素力量，但方法途徑迥然相異。

那女巫般的身影也發覺了洛奇。雙方正各自警惕提防之際，只聞集落另一邊傳來了嘹亮的靈豹吼聲。幾乎同時而起的，還有獵人們歡慶的呼聲。洛奇因此明白，大龍螈已被誅殺。

風沙里的雙眼隨即收起閃亮的光芒。只見對方身形甫動，竟然變作一頭靈豹的模樣。民間有傳聞說，部落巫師能變化成動物，荒野牧民們更對此深信不疑。

法師洛奇不是偏聽偏信之人。他馬上明白，那根本就不是女巫，原本就是靈豹。只因其坐姿像人，靈須似髮辮，尾巴如法杖的原故，才會令人弄錯。見那靈豹忽地飛奔躍跑，法師運起馭風術追了上去。

追出沒多遠，已能看到風沙瀰漫中出現一片空地。那裡站着三個人，躺着一個人。還有一頭怒不可遏的靈豹聳着全身的獸毛，體形比洛奇追的那隻更大更兇猛。

來到近處，看清那三人的容貌。卻是安亞、麗露和劍客斯派克。洛奇這時又去瞧那隻被他一直追趕的靈豹，神奇野獸的真容愈發分明起來。

雖然沒有斯派克對峙着的那頭靈豹強壯碩大，但法師錯認作女巫的那頭也是不小。

那靈豹體形緊湊勻稱，身姿優雅高貴。全身皮毛由不同的白色構成。肚腹的月銀之色柔亮剔透，纖塵不染，沒有半絲雜毛。身軀四肢潔白勝雪，映透寒潤光彩。

靈豹身上的花瓣狀斑紋隱約可見，如少女胭脂般淡紅薄粉，半遮半掩。那圖案細而觀之，才顯出尤勝迷夢的繁雜華美，竟是虛實難辨，變幻莫測，看久了頓生醉意，會使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靈豹脖頸處圍一圈粉紅絨毛，蓬鬆厚密，無疑於貴婦的裘皮，豪奢至極。靈須尖部和尾巴末端長纓飄舞，如同皓月夜霧。

碩大高聳的頭部綴滿珍珠般的突起，延伸至頭頂，形若皇后冠冕。整隻靈豹不似凡間之物，天界仙侶般幻美異常。

劍客斯派克面對猙獰可怖的雄靈豹，不願貿然出手，努力穩住這頭憤怒至極的神奇生靈。雄靈豹則被劍客毫無破綻的氣勢所懾，也無從下手撲擊。

此時，雌靈豹的到來更使情況變得微妙，彷彿稍有觸動就將引發一場激烈斗殺。

安亞與麗露顯然也感覺到了這繃緊得一觸即發的危機氛圍，大氣小喘都不敢呼一口，生怕惹事。只有安亞手中鐵籠子里的小靈豹活蹦亂跳，欣喜若狂。

安亞忽然靈機一動，兩頭大靈豹是為了救小靈豹而來。他和麗露不也是一樣嗎？雙方目的相同，又何必還要打起來呢？看來大靈豹是誤會了。

於是，他慢慢地蹲下身子，將鐵籠子放在地上。小靈豹等不及要出來與父母重聚，急得團團亂轉，歡樂地直叫喚。

安亞接着摸出小刀，這個動作有些招人誤解的危險，他是想去砍斷鐵籠子的鎖頭。正要一刀下去，卻見那雄靈豹果然不顧一切地撲了上來。

斯派克·艾勒里應變極快，腰間長劍出鞘，劍鋒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圓弧。雄靈豹的巨大身軀靈活異常，跳躍中扭動身形，竟避過了斯派克的劍。它後足才剛落地，就再次起跳，急撲安亞。

“不要傷害他們！”威廉·肯頓忽然從旁衝出，張開雙臂，挺身擋在了靈豹眼前，守住了安亞，更護住了麗露。

原來，威廉幫助疏散人群后，發覺牧師少女下落不明，急得四處尋找，怕她遇上危險。剛才，他恰巧路經空地，瞧見雄靈豹撲殺少男少女，於是立即展開行動。

威廉想也沒想就以自己為盾牌，抵擋靈豹的猛攻。麗露誠然是他心儀的女孩，而安亞也是他的朋友。

何況，如果白髮少年有個意外，牧師少女一定會很傷心的。威廉不願見到她流淚，他希望她幸福快樂。

獰猛的雄靈豹滿心憤怒，才不管威廉愛還是不愛，尖牙利齒一齊發動，要將擋道之人撕成碎片，咬得稀爛。威廉的血肉之軀又怎麼經得住這一次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