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眷念之地

第四回

霍卡冒險團的旅程路經巴雷塔城，刺客凱爾·弗格森於是回到了闊別已久的故鄉。

關好門，上了鎖，凱爾回到公寓的門房前，“婆婆，在我那小房間里辦個酒會吧！我去叫弟兄們來，還會帶新朋友來的。”

“那太好了，”婆婆高興地笑起來，雙眼眯成兩條細細的弧線，心裡真怕他會沮喪消沉，“我來準備，一定辦得又熱鬧又豐盛啊！”

“麻煩你了！婆婆，”凱爾感激地點頭致意。

“沒事！沒事！老太婆這些小事還是做得動的，”婆婆像要馬上忙開的樣子。

“我先找人去！”凱爾揚揚手，走出了公寓樓。

婆婆追望他瘦長的背影。凱爾一直是個向前看的人，但這座城是他的故鄉，卻有着許許多多令人遺憾的往昔，令他每次前來都被這些回憶所籠罩，因而蒙上一層憂傷的陰影。

生活的困難及命運的戲言使凱爾失去了太多，這其中也包括她——和凱爾一起長大的那個女孩。

走着，走着，凱爾所走過的街景中越來越多的出現了各種攤販。小商販們佔據着石街兩側的路面，有的把貨物攤放在布毯上，有的陳列在木箱上，有的直接堆在推車裡。眾人叫賣之餘又彼此交換着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各類情報信息。

巴雷塔舊市街的攤主們有許多五花八門的商品。從魔導機械的零件、魔導具、魔法藥劑、煉金工具等法器，到書籍、煙草、美酒、茗茶等嗜好品，再到陳舊的古董或時髦的日用品，簡直無所不包、無所不有。

在舊市街購物的買家，首先必須有眼光，要懂行。不然，就極有可能高價買回一堆廢物，反之則能以極為合理的價格獲得價值連城的寶貝。

這舊市街的商攤也從另一側面反應了巴雷塔城的本質。這座城市位於邊境與內地的交匯處，是商品與情報的中繼站和集散地。往來者眾多卻又雜亂。在城中各行業里，佔有一席之地的佼佼者，當屬情報掮客和賞金獵人。

凱爾自小生長於平民街，流連在舊市街的大街小巷上，對於這些商攤可謂熟悉極了。小時候，他常幫販子們做些雜事，用打零工的方式掙些小錢來花。

他轉過一個拐角，走入到狹長又照不到陽光的街巷裡。穿過這裡，便是通往市中央廣場公園的捷徑。

舊市街的這些暗街幽巷常是販賣各種違禁品的地方，劇毒藥劑、走私貨、贓物都在鮮為人知的陰暗角落裡悄然流通。

凱爾十八歲那年，才剛剛符合登記年齡的他，就不得不加入賞金獵人公會，成為公會所屬的獵人，全是為了能夠養活自己，生存下去。

取得相應的資格執照后，凱爾就可以到公會本部和獵人酒吧去領取賞金任務。或者到治安部門承接公開懸賞令，追捕那些已定了罪的通緝要犯。凱爾·弗格森從此走上了與父親相同的人生道路。

剛開始，年少的凱爾只能接最簡單的任務，收入十分微薄。但很快，憑藉著父親傳授的刺殺技巧，凱爾受到了公會管理者們的賞識，得到許多晉級的機會。

凱爾逐漸積累公會點數，提升了自己的公會等級。雖然他當時能接的任務仍相對較為初級，不過任務的種類卻越發多樣，涉及面頗廣，每月掙到的錢也趨於穩定。

在此期間，凱爾發現，他的父親在賞金獵人中交友廣泛，人緣極好，這對凱爾很有幫助。

凱爾記得，他生平所完成的第一個懸賞令任務就是發生在這樣的小巷裡。從巷子的暗處吹來陰風習習，風卷影動——仍如往昔。在回憶的作用下，那些陰影好像要化為危險的攻擊者般掙扎蠢蠢欲動着。

懸賞令任務和公會賞金任務不同，後者的目標是一些危害人們生活的怪物或魔獸，而前者則針對犯有重罪還未被逮捕歸案的通緝犯。因此，凱爾生平所殺的第一個人，也是在這項任務中。

在灰暗的記憶里，經驗尚淺的凱爾一路跟蹤目標，卻還是不小心暴露了行跡。對方故意將他引入偏僻的陋巷。那個賞金目標驟然轉身，面向追蹤他的凱爾。

此人是名窮凶極惡的暴徒，身穿寬大的長風衣，衣物的縫隙間隱約露出護體鱗甲的光輝，一把長柄尖錐錘被其持握於雙手中，兩道陰光惻惻的狡譎視線在帽檐的遮掩下放射出來，好似一對寒箭。

凱爾當年只有十八歲，是個剛入行的新手，心中甚是緊張。他強行鼓起勇氣，回瞪對方，注視着那名瘋狂的暴徒，目光中卻依舊藏不住膽怯之意。

對峙片刻，忽地刮過一陣狂風，窄巷地面上如阡陌縱橫般的萬千幽影彷彿在剎那間搖晃擺盪。

身隨風動，暴徒手舉尖錐錘，快步衝鋒，沉重的兇器朝少年賞金獵人的頭頂揮舞下來。這一招極具先聲奪人的氣勢，不僅威懾力驚人，攻擊中所蘊含的勁道更是不容小覷。

只覺得對方的動作好慢！凱爾立刻拋棄掉畏怯，認定面前的這個瘋子是戰勝不了自己的。

刺客輕靈挪步，毫不費力地閃身避過。敵人的重鎚從旁掠過，落空后砸在地上，將一塊鋪路石板打得粉碎。

趁敵人一擊不中之際，凱爾猱身欺近，右手短刀劃過半圈弧光，利刃頓時斬開那暴徒的左腕。

這一刀，凱爾的本意是想迫使敵人撒手防脫兵器。卻不曾想，竟已將那人左腕處的肌腱手筋盡數切割破壞。暴徒的那柄尖錐錘“哐當”一下應聲墜地。

凱爾並不知自己適才出刀進攻會有如此強大的殺傷力。他心下惶恐，怕被敵方反擊，於是左手刀隨即朝那暴徒砍去。刀光刃芒閃耀不停，少年刺客雙手持械猛攻，輪番進擊。

按照父親平日的傳授，凱爾轉瞬間就將一套連招如同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地快速使完，這才罷手。由於存了忌憚提防之心，凱爾連續揮刀襲擊，半點沒有手下留情。

心慌之餘，打完連招，凱爾定睛一看，眼前的景象不禁使他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