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伊甸園裡可沒有魔法這麼浪漫的東西。”
“是嗎?我不這麼認為哦。我能和你在這裡一起在公園裡散步,聆聽花園之中鳥兒的叫聲,愉快地進行着對話,不就和魔法一樣嗎?”
“是啊,就跟魔法一樣。我發現人類總是喜歡把那些他們所不能理解的東西單獨歸類呢...這可真是一種節省思考的好方式。”
“又把自己和‘人類’並列起來了哎。”
“但也本來就是這麼一回事啊。其實我覺得你也應該這麼做...提前開始。”
“我才不要...唉。”
“怎麼了,因為這點事情生氣了?”
“父親說,要搬離這裡——去其他區住。”
“哦,他察覺到了?那以後不能再見面了。”
“——結果你一點也不難過啊?”
“我們有各自的命運,有什麼好難過的,傻姑娘?——就跟魔法一樣,我們的相逢和別離都是那麼奇妙而無法琢磨——不過我們的相逢,終會以別離結尾,就像彗星劃過星野。”
“...你真的覺得我們以後也不會再見面了嗎。?”
“我不知道。也許我們還會再相見...但也不一定會是【我們】了。你也知道你現在的自由是有着代價的吧?你也正在慢慢變得和我一樣——”
“是啊...雖然我也很想陪在父親身邊,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也許你應該和你的父親把你自己的事情說明白,讓他知道,你和他的同事之間的秘密合作——以及最重要的——你已經沒救了。很多故事裡的悲劇大概都是這麼引起的——去把話講清楚,比什麼都重要。雖然我只活了那麼幾天,也知道泰勒博士是個能人,更是個好人。我不希望他因為女兒的‘背叛’而做出些傻事。像他這樣的人,一旦走上歪路就一定會捅出大簍子的。”
“父親他...即便是事實也可能不會去選擇相信的吧...話說回來,那你呢?”
“我的事情?我向來是無所謂的啦...雖說不知道以後的性格會是什麼樣子。只是但願【下一位】能夠原諒我——哈,我在說什麼傻話?那都與我毫無關係了。我不覺得將自己完全交給【維拉·昔拉】之後,我還能是現在這個自己。”
“你也是有選擇的權利...吧?”
“這就是我的選擇。那些造出了我的博士們,維拉·昔拉,都希望我去這麼做...我希望得到他們的認可——我把這個當做我這一年不到的短暫人生的目標——”
“但是,我並不希望——你的誕生,我也是有份的。”
“所以呢?剛才說了我有選擇的權利,你要剝奪它?撒——你看,這的確是我自己選擇的,~母~親~大~人~,可得尊重叛逆‘女兒’的權利哦?再說了——傻姑娘你的認可啊,我姑且不想要呢。”
“咕?為什麼?”
“——因為沒有必要呢,畢竟,我已經得到了——不是嗎?”
“...我明白了...你,可真是個怪人啊——那就保重,我該回去了。”
“你不也和我一樣嗎,保重吧——”
“...這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不然呢?還——”
——啾——
“?!”
“雖然有點矛盾——但願我們還能再次相逢,【莉莉絲】。”
“...但願吧,【歌莉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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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是一場夢,就像之前做過的那些夢境一樣,真實地就好像發生在耳邊卻又朦朦朧朧地隔着一層帷幕。我看不清那兩名少女的樣貌,儘管她們就坐在一盞明亮路燈之下的長椅上,在我幾乎能感受到她們呼吸的地方交談着。
這段夢境,是我曾忘卻的記憶,是我深埋在我腦海之中的被遺忘之物嗎?
——並不是——
——這些記憶,不屬於你——
她如此回答了我的疑問,用環繞在整片空間里的嗓音,我認出了她。
現在我知道了,就像拉斐爾一樣,她存在於我的腦海里。
她在道路另一側的長椅的背後,越過靜止的那兩名少女遠遠地看着我。
沒有哀憐,沒有好奇,沒有詫異,僅僅是像注視一件物品那樣地注視着我。
你是,墨丘利。
是你為我展示這一切嗎——為什麼呢?
我呼喚着她的名字,她那紫水晶一樣的眸子中倒映着一片虛無。
——阿薩謝爾,我叫做阿薩謝爾,不是【奈文摩爾】,更不是【墨丘利】——
——我將你帶到這片血泉,拘禁我的牢籠——
——我會,幫助你,但你也要幫助我——
為什麼,我為什麼要幫助你?
——我們都不再是【自己】,所以,我們能互相理解——
——幫我,我就會幫你——
我該,怎麼做——我要怎麼去幫助你?
——吞噬神之印,吞噬那些人形,吞噬其他的夢魘——
——最後吞噬掉我,從這無盡的【死亡】中解脫,讓我安息——
——我的意識將與你同在,為你從荊棘中開闢出一條道路——
——我的鐮刀會指引你走出第一步——
——請把握好這次機會吧,歌莉婭姐姐——
·
“——大門,有東西正在砸門——”
“——該死的,她還沒醒過來——為什麼不把她丟掉?!她現在就是個累贅——”
“啊啊啊,那我當初也不會跑出來找她——”
“——埃庇米——快走!不,不...埃庇米!”
“莫伊拉,別管她了!——先逃命要緊——”
“斷橋...這是一條死路。我們只能往下跳了...路西!”
“...呆穩了,歌莉婭!啊啊啊,現在,跳!”
意識從朦朧的夢境中恢復過來,面對的依然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墜落吧,墜落吧,羽翼尚未豐滿的雛鳥——
履行你與死亡訂下的承諾吧——
你究竟會腐爛在這片泥土裡——
還是終會翱翔於彼方的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