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24小时营业。
提供酒水、食物……
禁止打架斗殴！
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牌子，层层叠叠甚至让人怀疑底下是不是垫着上个世纪的作品。而其中最多也最能让人体会到历史感的就是类似于“深渊有风险，探险需谨慎”之类的标语。它们新旧不一，但在不同时代都起着相同的警示作用。
德瑞克在那当中找了好久，终于在一块小牌子上看到了他想找的那行字。
内设探险队登记台。
他深吸一口气，心里终于有了一些底。跑了那么多路，跨越的千山万水给人胸有成竹的印象，但其实他心里是一直没什么底的。
他抬脚闯进了酒馆。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他后悔了，他的字典里也不该有后悔两个字，所以他闯进去的时候应该是昂头挺胸的。
不过他似乎有点“闯”过头了，迎面就撞上了什么东西。不疼，触感还挺软。
酒馆里非常阴暗，让德瑞克的眼睛一时间难以适应，再加上烟气弥漫，又熏得他眼睛疼，根本看不清撞上的是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他眯着眼睛决定先道歉。
“不好意思……我……”渐渐地能看清了……
先入目的部分挺饱满的，视线往下移又变得纤细，然后直到看到最下面修长的双腿之后德瑞克才意识到自己撞到并对着眯了半天眼睛的到底是啥。
好吧自己撞到的是个女人，还是个比自己都高的女人。
德瑞克抬头看向女人的脸，然后道歉的下半句就咽回去了。
女人身材不错，但是让人无力遐想。原因之一是她腰间配的短刀，之二就是那张脸。倒不是长得不好，实际上五官还很精致，只是脸部线条凌厉，完全找不出女性的柔美，又突出一个盛气凌人。
此时女人冷着脸——那表情锐利地像是要把德瑞克钉在地上——一只手掌悬在空中。
“我……”这下丢人丢大了，德瑞克低着头几乎要把脖子缩进肩膀里，“我想请问，这里的探险队登记台在哪里？”
针对德瑞克那么久的目光冒犯，女人本已抬起了手掌，听完德瑞克的话后又犹豫了。
“莉莉娅你这次是打算把新来的一巴掌扇进千层渊么？”酒馆里有人开始起哄了。
虽然酒馆里很嘈杂，但被叫成莉莉娅的女人还是瞬间找到了起哄的源头。她朝声音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才又转向德瑞克。她抬起的手掌收回了几根手指，只留下一根食指指向酒馆内部：“吧台。”
“谢谢。”德瑞克在心里大声赞美自己转移主题的机智。
但莉莉娅似乎没有立刻让开的打算。她干站了一两秒后再次开口：“你是来千层渊探险的？”
“是……”对方的声音很清冷又有穿透力，但是干巴巴的语气还是让德瑞克不安起来。
“你最好放弃这个想法，很容易死的。”莉莉娅面无表情地搁下这么一句，然后绕开德瑞克出门。
这时德瑞克才发现莉莉娅身后还跟着几个人，连忙为他们让开路。
那就是一个探险队啊，看来这里的确是登记探险者的地方。德瑞克看着门外那一队人渐行渐远，确信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那么虽然有点丢脸，还是要硬着头皮往吧台去啊。经过莉莉娅一事，德瑞克没法装得像是个老手了，无数目光从装着劣质啤酒的酒杯和冒着灰色云雾的烟杆间穿梭而来，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想观察一下他这个“新人”。
酒馆挺大，却还是塞满了人。德瑞克从几张堆满酒杯的桌子和几个东倒西歪的醉汉之间穿过，总算是到了吧台前。
一坐下，德瑞克就尴尬了。
吧台后面只有一个人，见德瑞克坐下就拿出杯子甩在他面前。
德瑞克扫了几眼，吧台后除了这个卖酒的不像有其他工作人员的样子。
“呃……”
“普通的啤酒？”说着卖酒的就给德瑞克的杯子倒上了黄色的液体，“第一次就当赠送吧。”
“谢谢，那个……”德瑞克盯着这杯黄不拉叽的东西，不知道是否要喝下去。更不知道要怎么询问。
“想下千层渊？”
“是啊。”没想到对方先提出来了，这让德瑞克松了一口气。
紧接上他的话的不是卖酒的，而是一个老头。他从旁边的凳子上凑过来，鼻尖倒是没戳到德瑞克脸上，只是喷了他一脸烟味儿，“你是专门跑到这个鬼地方，跟着那群不要命的去送死的？”
老头披着简陋的布衣，拿着一个老旧的烟斗。头发不知多久没理，显得凌乱不堪，同样凌乱的胡子在他发怒的时候被吹得老高。虽然因为上了年纪而显得佝偻，但眼睛里还是闪着斗争的光芒。只是这些都没有他胸口挂的那块牌子引人注意。
德瑞克瞥了一眼牌子，上面写的大概是“珍爱生命远离深渊”之类。
“你们都是这么对新人说的么？”德瑞克有点无奈，不由得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看起来特别不中用，“刚才那个……那个谁也这么说。”
“莉莉娅，刚才在门口她也劝你回去了吧？”卖酒的帮德瑞克把老头推开，“实际上大多数人都不管新人。莉莉娅也算是这里的老手了，还是对新人挺好的一个，只不过一直是那副表情看不出来而已。”
“就是那妮子明知道渊里会死人还往里去！”老头叼上烟斗怒抽一口又咳出来两口，倒是对刚刚的评价没有什么异议，“年轻人……咳咳……干点什么不好，干嘛非要一个个地跑渊里去送命？”
“别生气别生气，要不我的酒给你喝？”德瑞克陪笑着把自己的酒杯拿过去。
“免了！我很久不喝酒了。”老头一把掐住德瑞克的手腕把酒杯推了回去，“你要是还有一点理智就赶紧回家，那还能让我少生点气！”
失败了。德瑞克尴尬地把酒杯放回自己面前。
“走了走了，”老头从椅子上跳下来，临走前还给卖酒的抛下一句话，“你记着别让那些混蛋把新人往大坑里带，我可不会松口的！”
随后就在德瑞克的目送下，老人一边对着过道两边的探险者骂骂咧咧，一边往门口走去。
“他是怎么回事？”德瑞克揉着手腕回头问。老头手劲还挺大，看起来皮包骨的指头却跟老鹰的爪子一样。
“不要太在意，”卖酒的耸耸肩，“他以前的队友都死在千层渊里了，他就阻止别人进千层渊阻止了十几年。不过有什么用呢？”
“嗯……”德瑞克回想着刚刚的老头，不知不觉拿起酒杯灌下一口。
这一口下去啊，差点就喷出来。这酒能喝？德瑞克盯着酒杯里黄不拉叽的液体，勉强把嘴里的咽了下去。
“你是要登记自己等别人招你，还是要找队员？”然而卖酒的根本不管他一脸喝了尿的表情。
“我要招人。”德瑞克扔下酒杯。
“要求？”卖酒的从吧台下的抽屉里抓出一大叠表格。
“我要一个魔法师，至少能释放半径四米的照明术。”
“要求真高，”吧台上撒了些酒水，卖酒的只能手持表格翻动，“那种水平的魔法师太抢手，四米的没有了，最好也只有个半径三米半的。”
“呃……”德瑞克挠挠下巴，“也行。”
“其实一般只有照明半径两米以下的魔法师才会找不到队伍。我想这个人的问题在于，”卖酒的抽出其中一张表格细看，“新手，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干等半个星期了。”
“新手？”德瑞克一愣，又笑起来，“我不也是新手么。男的女的？”
“女性，又没经验，恐怕很多人都怕她拖后腿吧。”卖酒的晃动着手里的表格，等待德瑞克做出决定。
“也许我该先和她谈谈？”德瑞克从凳子上站起来。
“行，你得去二楼找她。她叫琳，在43号座位，”卖酒的探出身子指了指屋子角落里狭窄的楼梯，“要是你们谈妥了就来我这给登记单签个字。”
“谢了。”德瑞克留下大半杯啤酒就向楼梯走去。
“话说你是从海上来的吧？”卖酒的又叫住了他。
德瑞克在楼梯上停下来，疑惑地看向这个卖酒的：“准确来讲是海边。”
“以前，”卖酒的拿起德瑞克的杯子，“也有一个来千层渊探险的人，跟我抱怨这酒难喝。他说，跟他在船上喝的那些比起来这根本不能算酒。”
“哈，也许是的，”德瑞克干笑两声，“我在海边的时候经常有海上的人来，我也和他们一起喝过酒。只能说……确实有差距。”
“但是这里的人只要是酒就不会在意，毕竟喝了上一杯就不一定能喝上下一杯了。”说完卖酒的就把剩下的啤酒倒进水槽，不再出声了。
也许他不只是一个卖酒的，说不定以前也是下过千层渊的探险者吧？德瑞克踩着楼梯，回想起那个人的身板，才发觉那还是相当壮实的一个人。
Ⅱ
一上二楼德瑞克就又眯起了眼睛。这里不像一楼那样昏暗，一整排窗户的窗帘都统统被拉起，阳光毫不吝啬地照进室内。通过窗户可以获得非常良好的视野，不远处就是那条看不到尽头的大地裂痕。
德瑞克开始找起座位来，好在这层楼的人比较稀疏。
“43号……43号……啊。”
在一扇开着的窗户前，坐着一个矮个子女生。她戴着一顶小软帽，帽子下是长不及肩膀的直发，发丝在阳光下反射着金灿灿的光。和一楼那些不修边幅的汉子不同，女生的衣服非常干净，只是难以避免地有些和衣而睡造成的褶皱。她面前的桌子上摊着好几本书，而书的主人正拿着铅笔在上面快速地写画。
怪不得会在二楼……这样子和一楼的氛围的确是格格不入。德瑞克在接近的途中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嗯，还算干净。
“呃……请问，是琳……小姐吗？”
“嗯？”女生头也不抬，更不回答自己是不是，应的一声大概是“什么事”的意思吧？
这下尴尬了，是自己不擅长应对的类型。
“呃……其实我打算组建一个队伍……去千层渊里。现在缺少一个释放照明术的魔法师，所以来确认一下……”德瑞克硬着头皮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是，我是琳。照明术我也会，只是……”琳总算抬头看了德瑞克，用那两只挂着深深黑眼圈的眼睛，“我看起来不像是个魔法师吗？”
德瑞克干笑起来：“那个……我本以为魔法师戴的都是尖尖的大帽子……”
琳撅起嘴：“这都是偏见！那种帽子早就过时了，现在哪还会有人带那种帽子啊！”
糟糕，生气了？德瑞克紧张起来，生怕对方不愿意和自己组成队伍。
“那现在流行这样的帽子？好吧还是挺好看的……”说着德瑞克就朝帽子伸出手去。他本想着夸一下对方也许会开心起来，但是他下手的力道没分寸，一巴掌直接把小软帽拍扁在了琳的头上。
“啊，抱歉……”
“呀！你把手拿开！”琳丢下笔，手舞足蹈地把德瑞克赶开，然后两手并用地对自己的帽子又是揪又是推的，尽量让它保持蓬松和具有立体感，“这是我个人的喜好！禁止乱摸！”
这谈得……怕是要吹了。看着琳一副被侵犯的样子，德瑞克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琳似乎不是记仇的人。她一边整帽子一边看了一眼楼梯口：“所以你现在还是一个人的队伍？”
“是啊。”
“你是个新手吧，”整好了帽子，琳重新拿起笔，只是依然撅着嘴，“一个队友都没有的新手，你凭什么让我加入你啊。”
德瑞克很想吐槽“你不也是个新手么”，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他算是懂了，感情这妹子一开始就是想找个成熟的队伍抱大腿。
“队友嘛迟早会有的，我这不是正在找么！要是不找难道在这等队友自己来？说不定等上个把星期会有那运气吧。”快醒一醒大小姐！哪儿那么容易有成熟队伍的大腿抱啊！
琳不说话了。显然德瑞克的话戳到了她的痛处。估计她这半个星期都是在这个座位上过夜的，已经累得不行了。
“唔——你是为什么要去千层渊啊？”琳转头看向窗外的那条大裂缝。
“怎么突然问这个？”德瑞克一愣，抬眼望向窗外，思绪已经飘飞起来。
“让你说就说嘛，难道是不想活了去那里找个地方插墓碑么？”
德瑞克出了一会儿神，慢慢地在琳对面坐下。在这之前他都是尴尬地弯腰站着的。
“我以前住在一个小岛上，很少有外面的船来。
那时候……有一艘大船。它来的时候其他船都躲得远远的。
那艘大船的船长对我们这些小孩很好，经常带一些外面才有的……岛上见不到的东西送我们。
还教我们怎么抛绳子、打结……后来还教我们用火枪。我是那里面火枪用得最好的，所以和船长关系很好。
后来我长大些才知道那是艘海盗船，只是几年来海盗都没有对岛上的人下手。哈，大概他们是把那个岛当度假地了吧。
几年前……有好几年了吧……那艘船最后一次来我们岛上。船长从船上被抬下来。他们在和其他船……工作的时候，他被火枪击中了。没救过来，他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他临死之前说，他很后悔当年没有继续在千层渊里探险。
他以前就和我们那些小孩讲世界各地的奇妙东西。他说远方的一个大陆上有一条大裂谷，叫千层渊。又说那是世界上最让人恐惧又激动的地方，必然会有人因为攻克了那里而夺得世界第一的荣誉。
我一直没忘记他的话，后来又过了几年就离开家跑这儿来了。今天刚到。”德瑞克摊开手，表示自己讲完了。
“听起来很靠不住。”
“不会比你更靠不住。轮到你了，你画的是什么？你要去千层渊里写生么？”德瑞克俯身过来看琳的本子。
“我可没那么好的画技。只是我想去千层渊里做一些考察，作为……学院里的研究报告。”琳合上本子，不给德瑞克看。
“学院？呃……你几岁了？”德瑞克表情呆滞。
“19。”琳又整了整自己的小软帽，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得体的大人。
“好吧，比我小五岁……还可以接受。”德瑞克松了一口气。
“怎么？看不起我呀？我告诉你……”琳忍不住就想对德瑞克炫耀一下自己在学院里的光辉事迹。
“等一下！”德瑞克突然看着窗外皱起了眉头，“外面怎么了？”
“你不要转移话题！”生气的琳根本不肯转头看一眼窗外。
“等一下等一下！我先下去看看。”德瑞克跳起来就往楼梯口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哼……不要！”琳扭过头任德瑞克自己走掉，才把目光投向千层渊边。
那里早已聚集了一大片人，密集得就像一刷子的刷毛。
Ⅲ
“让一下！让一下！”德瑞克挤进人群，周围人说的话纷纷传进他的耳朵。
“第几层？在第几层？”
“有谁跟她过去了？”
“莉莉娅！莉莉娅跑出来了！”
“借我用一下望远镜！”
“绳子！绳子不够长！”
“你他妈别推！”
眼前豁然开朗。
不可逾越，这是德瑞克的第一印象。
千层渊的不同地段宽窄不尽相同，而这里作为两侧最接近的地段之一，却依然相隔上万米。只有飞鸟能够俯瞰这条裂谷，又少有勇敢的鸟敢飞近它，更不用说凭人力建起任何横越的工事了。
德瑞克的第二印象是黑暗，深邃的黑暗。
左右探视这条大裂谷，不乏视线直通深处的角度，而目力可及之处皆为黑暗。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深，甚至无法确定漆黑的尽头是否真的是千层渊底。所有落入千层渊的东西都如同石沉大海，不可追回。
而千层渊最可怕又让人神往的地方在于，它的两侧不是陡峭的岩壁，而是无数的夹层。一片一片的平台分离开来，形成一层又一层的空间。这些空间高低不一，但在阳光不能到达的深处，都藏匿着与地面上截然不同的生态。如果垂直切开这条裂谷，大概就会得到两排差互的利齿。
而现在众人注目的地方，在一块属于对面，而凸出来极度靠近这一侧的平台上。距离这里一百多米，几个黑影在上面跳动。
看来是有人遇到危险了，旁边的人在一边爆粗口一边拼命地把不够长的绳子连接起来。
德瑞克有种不好的预感，从旁边借了一个望远镜。
远处的平台上插着一面旗帜，看起来那是一个探险者们常经过的平台。一条绳子从高处的平台挂到那里，应该是刚刚有人从其他的平台转移过来。
一具尸体被拖进阴影当中，被阳光照亮的两人和一些不知名的犬形野兽缠斗着。
其中一人是莉莉娅，她的一条裤腿扯破了，可能是由于从绳子上划过来时太过急躁。她仅存的队友手持登山镐站在她的背后，两个人被一圈野兽围在一起。
“快点快点！”在催促声中绳子被连接好，技术得到认可的抛投手甩动着顶端的锚钩朝目标平台抛掷过去。
抛投手抛得很准，但是绳子还是太短了。锚钩钩到旗帜，在众人的拉动下旗帜被一下子拔起。
莉莉娅将一只野兽踢倒在地，抽出短刀划开其喉咙。一只野兽从她背后扑过来，但她没注意到。队友挥动登山镐砸烂一只野兽的头颅，手腕却不慎被另一只野兽咬住。
分出一个人从尾部加长绳子之后，另外的人飞快地将锚钩往回收，准备进行下一次抛掷。
锚钩连着旗帜被收上来，抛投手将旗帜扔到一边，再次甩动锚钩。
偷袭莉莉娅的野兽被登山镐砸飞。队友强忍手腕的疼痛，表现出了优先救援莉莉娅的倾向。野兽们发现其破绽较大，顿时数只一同出击，将其扑倒在地。
莉莉娅想要冲过去救援，却被一只野兽顺势扑倒，僵持数秒才将其推开。
这时锚钩飞至，眼见队友已经没救，莉莉娅踉跄几步去抓救援的绳子。
然而希望又一次落空。那么长的绳子实在太重，从上方落下的锚钩又无法勾住东西，绳子带着锚钩从莉莉娅前方逃离，一直滑出平台。
抛投手爆了粗口，但手上不敢歇着，和其他人一起快速地将绳子收回，准备再抛一次。如果这次失败了恐怕莉莉娅也没救了。
就在这时，抛投手被拉住了。
是德瑞克，他近乎粗暴地抢走了绳子。
先前的旗帜被他取来，抽出旗杆，用刀具削尖了一头，做成一杆标枪，又在另一头凿了一圈。他在众人的敌视中快速地截掉绳子的锚钩，将其绑到了标枪上。
人们明白了他的意图，为他让开空间。
德瑞克投出了标枪。
莉莉娅再次被扑倒在地，野兽咬向她的头部，利齿间腥臭的气味充斥了她的鼻孔。莉莉娅感到了血液流出来的火辣疼痛，但她没有时间恐惧，她明白一旦显出软弱会变成什么下场。她不能停止。
短刀在野兽腹部连捅数下，同时伴以膝盖顶撞，终于将其推开。而其他野兽又包围上来。
标枪撕开了空气，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受到重力的影响，标枪的速度逐渐加快，最后猛地插在平台边缘，稳稳地钻入泥石当中。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呼声。
莉莉娅虚挥一刀将兽群吓退，随后飞身跃起，抓住绳子，挥刀砍断绳子尾端。
绳子带着她荡至空中。
疯狂的野兽扑向她，但终究无法触及，只能随着乘风的旗面一同飘下千层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