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雷光盈滿視野時,我第一時間感受到的並不是恐懼,也不是憤怒,而是一個讓我覺得有點荒謬的念頭。

那就是,我覺得面前這個環繞着雷光而來的少女,很美。

但是很快,那種身體被強行置身於漆黑空間的虛無感就涌了上來,我低頭一看,紫色的槍尖已經刺破了我的皮膚。

明白自己已經被刺中后,我下意識的就往後退去。

但就在這時候,劇烈的疼痛讓我幾乎失去意識,瞬間我就想停止掙扎。但想起這個少女力量的性質和在之前被她打中后的感覺,我咬着牙後退開。

“……誒?”

似乎是對於我後退這件事感到驚訝,少女英氣的臉上露出了傻氣的表情。

而看到那個表情后,我突然有點想笑,但是全身上下炸開的劇烈疼痛卻讓我連皺眉的力氣都沒有。

事實上在退開一步后,我身體就失去了力氣,往後倒去,而這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一股力量,看來是那個叫墓的FFF團成員突破了雷網過來了。

在剛才少女對我發動攻擊的時候,除了鋒銳的槍尖外,還伴隨着大量的雷電。當聽到少女的聲音時,我邊上的人有點慌亂的喊了一聲“糟糕”,然後在緊隨而來的雷電達到之前,迅速的跳開。

而我,則是沒躲開,被槍尖擊中了。

我倒不是怪這個叫墓的傢伙,剛才那個少女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立場對調的話,我也覺得會做出一樣的事,不如說更過分的我情急之下很可能會把邊上的人當成盾牌推出去。

說實話,剛才墓跳開的時候,我就認為他應該是跑掉了,但是現在看來他並沒有趁機離開。

那麼,這裡就有個問題了,從剛才和墓的對話里我明白了他其實是打不過那三個人的,然後從剛才他悠閑和我對話可以看出,他內心其實是認定對方找不到這邊了的。

根據的話,我大概也能想到。剛才被墓拖着跑的時候,我們走的並不是一條直線,而是饒了各種道。墓逃跑前釋放的火牆應該是能起到一定拖延作用的,按理來說,被找到,尤其被這麼快就找到,的確是不太可能。

但是眼下這個少女卻在這裡了,就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這三個人有着比墓所有情報規格外的力量,二是她們增加了一個有高級追蹤能力的新隊友。

無論是兩種情況里的哪種,都是非常糟糕的狀態。雖然說墓似乎也有同伴,但FFF團的成員們,在平時相安無事的時候的確是同胞啊兄弟之類的一直在喊,但真的遇上事情了,絕大部分人都是選擇明哲保身。

沒有什麼好詬病的,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墓肯定也知道這些東西吧,所以我覺得他剛才應該立馬就逃跑才對。

“……呵呵,沒想到堂堂雪櫻九顏,也學會偷襲了啊。”

周身的溫度迅速的拔高,但非常詭異的是,這猛增的熱度卻沒有讓我感到痛苦,反而剛才因為槍擊而變得麻痹的身體漸漸恢復了知覺,我偏過頭,看到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穿上了黑色的戒衣,握着鐮刀的手微微有點顫抖。

“騎士絕對不做卑劣之事。”面對墓的質問,少女面色不變,“只不過是你們速度和反應太慢了而已。對你們來說,只要是不如你們之意的事情,就是有罪的吧?”

啊啊,說的沒錯。

對於FFF團來說,看不慣的事情都會自動給它加上很多負面的表皮。這種情況的確普遍存在於FFF團里,而且大家也知道這麼做很幼稚。

但說到底,這種事情我們一般也只會在內部說,最多上網發個帖子,宣洩一下無處釋放的壓抑。

說白了,就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罷了。

“那,為什麼你這麼執着於這位小兄弟呢?甚至還要優先於我這個破壞城市的恐怖分子?就因為他剛才為了保護那個白婭大人而碰了她一次?剛才也有說過吧,你並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他心懷不軌不是嗎?”

“……如果所有的正義都需要足夠的證據才開始執行的話,那麼這個世界早就被罪惡充滿了。”

嗚哇,這還真是出現一句有夠中二的話啊,

嘛,雖然我也覺得比起遲到的正義,或許真的還是不由分說的正義比較好。

“所以,你就認為他有罪嗎!?”突然,墓激動起來,“說到底還不是這位小兄弟的容貌等級比較低!如果是那個什麼冰王子做出同樣的事情的話,你還會心生懷疑嗎!?容貌等級低到底做錯了什麼?!這種事情又不是後天努力就可以推翻的!”

喂喂,你為什麼突然激動起來了啊……還有,什麼叫容貌等級比較低?

雖然是事實。

“事到如今,所有恐怖事件都是由你們這一類人引起的,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而且如果後天努力真的沒有任何用處的話,那麼雪櫻學院的大部分課程就都沒有意義了。”對於墓憤怒的質問,少女微微的皺起眉頭,說道。

“盡胡說!別說進學校學習了,我們這種等級的人,雪櫻學院招生處根本連看都不會看一眼吧!我告訴你吧小丫頭,沒有一個人生來,就是擁有負心力的!”

“…………”聽到這裡,少女臉上露出了些許困惑之色。

這也難怪,現在的墓情緒波動非常劇烈,而且不是那種刻意或者出於什麼目的的激動,而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在怒吼。

這種就好像是身處青春期,但因找不到女朋友而跑去一些“店”,準備滿足一下各方面的需求時,遇到了同班的一對情侶,並被他們用大道理教育時,因極度的羞憤和不甘而發出的悲嚎。

我想,這個名為“墓”的傢伙,曾經應該就遇到過因為容貌就被判定失去了一切之類的事情,所以才會變得現在這樣吧。

對面的少女或許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難以辯駁的現實和一直以來持有的理念產生衝突時,迷惑也無可厚非。

不過,眼前的這個少女儘管能力強的超乎我的認知,而且正義感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但是不得不說她的確還是太過稚嫩了,在戰鬥中居然還會被敵方的話語給動搖。

敵對關係一旦確立下來,對錯根本就不重要了的啊,到時候誰贏誰就對唄。

“呼,塞利婭,退下吧,你的心已經動搖了,回去禁足一天反省。”

突然,一個沒聽過的聲音冒了出來,少女聞言一愣,隨後臉色就沮喪了下來,連正身處戰鬥中的情況都沒有顧及,就那麼將後背暴露了出來,耷拉着腦袋往回走。

如果是在某些小說里,在這種情況下,反派會大喜過望的出手,然後給主角陣營帶來重創啥的,但事實上,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少女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此時她覺得敵人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

換言之,剛才說話的人就是強大到了這種地步。

嗯?雪?話說怎麼突然就變的好冷?

晶瑩的雪花沒有預兆的進入了我的視野,隨後我一陣愕然,現在的天氣應該也算是比較熱的……

嗯?不對啊,我記得在剛才,天氣要說的話還是算比較熱的,怎麼看也不像會下雪,

“……?!怎麼會是她?!她這個時候應該不在這裡的啊!這怎麼可能?!”

在我感到一陣詭異的時候,墓那像是一些恐怖電影里,那種馬上就可以領便當下班的角色所發出的喃喃自語讓我皺起了眉頭。

我轉過頭,發現他正看着前方,顫抖的手緊緊的攥着鐮刀。

聯繫起剛才那個少女的反應,我瞬間明白,剛才那個讓人心頭一顫的聲音的主人應該是一個十分強大,起碼強大到讓墓渾身發抖的程度。

意識到這一點后,比起對於接下來事情感到的恐慌,我內心泛起的更多的是好奇的情緒,我順着墓的視線看過去,隨後我感到大部分口腔都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喂喂………要不要這麼誇張啊……”

在我視野的聚焦點處,一個身着白色禮服的女人一步一步的往這邊走過來。以這個女人為界點,她身後是肉眼可見的積雪地面,而且隨着她的步伐,她身後的積雪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姿態向前的拓展着。

如果剛才的少女是伴隨着雷電而來的閃光,那麼此時出場的女人,那就只能用人力無法對抗的自然災害來形容了。

我說,這個世界,怎麼感覺越來越不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