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總是這樣。”若織嘆了口氣,輕輕說道。

  “再這麼下去就真的要被發現了。”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為俊俏的臉龐上增添了一層憂鬱。

  上村若織又坐在了那條熟悉的長椅上,靜靜地等着日落,傍晚時分,公園的遊人已寥寥無幾,偶爾有幾個人遠遠望了她一眼,誇讚她的漂亮。

  對於若織來說,這已經是熟悉了,平均每個星期來看看自己殺人的報道,每一次總是坐在那一張長椅上,每一次都有不同的報道,但有一點是不會變的,殺人的血淋淋的事實!

  前幾天殺掉了她的阿姨西代,把她的母親送進醫院的事現在她已經淡忘了,偶爾想起來時心中還有一點苦楚。

  由怨恨而復活的她也知道其實自己不配活在世上,只為了她靈魂的怨恨,她重新享受到了陽光。儘管心是黑暗的。為了消除那可悲的怨恨,她來到世上,結果卻是自己一步步將自己的靈魂送入最黑暗的深淵,她在那裡流淚,大喊卻全然無效。

  她的靈魂再也得不到解脫了。

  這一個星期都沒有再殺人了,並不是聽了西代的遺訓,而是若織覺得自己沒必要,真的沒必要了。

  而現在也不想再亂跑,因為怕人們會認出自己來,報紙現在吵得沸沸揚揚,這時被發現就會死得很慘了,其實若織不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被發現的,報紙上寫的是“憂鬱”而實際上她是“冷”。“冷”和“憂鬱”是不同的,人們見到這個“冷”女陔不會把她和報紙上的“憂鬱”少女聯繫起來。

  “是時候該休息一下了。”她看了看緩緩下降的夕陽,那一抹艷紅的影子又開始消失。

  黑夜的到來,意味又結束了一天。

  她放下手中的報紙,直接躺在了長椅上,閉着眼,等待睡眠來侵襲她,她本是不需要睡的,只是有時她也感到累,也就是暫時回到死人的身份。

  夕陽的最後一縷縷光芒消失了,大地又陷入了一片灰暗,與此同時,她的臉色又開始回到了死人的慘白的顏色了。

  一個白色的身影注視着她,在風中她宛若一朵凋謝的桅子花,卻仍有着桅子花的美麗,像一座美麗的雕像。那楚楚可憐的面龐讓人聯想到安徒生筆下賣火柴的小女孩。她是孤苦,凄涼的,她的美麗又讓人折服。

  介田澤緩緩抱起她,在這凄苦的月色下,面對這樣一個危險恐怖而又軟弱的女孩,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幾個月前她威脅他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那時的她是多麼殘酷,兇狠啊!那邪惡又帶有諷刺的微笑讓人不舒服,而此時的她安靜地睡在他的懷中,溫順得像只小貓,她無助的面容讓人情不自禁地想保護她。

  介田澤小心翼翼地摟緊她冰涼的身體,打開車門,把她安放進去后,關好車門,對前面的司機叫了一聲“開車!”

  “她是你什麼人?為什麼要我途中停下來?”司機難免不解。

  “一個同學罷了。”介田澤的目光從沒有離開過若織,他回答得很含糊。

  “少爺,要不要去醫院?那個女孩好像被凍壞了,臉白得像什麼似的,身體又那麼冰冷!她父母怎麼搞的,把一個女孩家扔在外面,要是遇上危險該怎麼辦呀!”司機還在一旁絮絮叨叨講個不停。

  “直接回家吧。”介田澤簡單回答了一句。

  為什麼她的臉像死灰般慘白?身體是冰冷的也就算了,她也要睡覺嗎?她不是對他說過她是一個幽靈嗎?關於她的一切,太難搞懂了。

  自己又為什麼要救她?她不是自己心裡最重要最大最痛的一塊絆腳石嗎?為什麼看到她這麼溫順自己會高興呢?

  她最近又改了一次裝扮,這次可比上次耐看多了,為什麼感覺上村若織越來越漂亮了呢?介田澤緊皺着眉頭想。

  這不是自己的幻想,她的確越來越漂亮了!這倒底是怎麼一回事?她跟以前那個一村若織似乎有點距離了。

  若織的身體還是像冰一樣冷,介田澤儘管知道她本來就這麼冷,便還是按納不住內心的衝動,伸出一根手指去她的嘴唇上方去探測————

  沒有呼吸!

  “啊——”介田澤大叫一聲,顫抖着手指把手收了回來。

  這麼一叫,介田澤倒不要緊,司機卻快要撞上路燈了。司機急急忙忙探過頭去,“少爺,怎麼了?”

  “沒事沒事。”介田澤心情總算平靜下來了,他怎麼會忘了呢?上村若織是死人,不會有呼吸的。

  只是仍不習慣手裡抱着的是一個死人,等她醒來后,他要問她很多東西。

  也許這才是我帶她回去的理由吧!介田澤盯着那張恬美酣睡的臉,靜靜地想道。

  汽車穿過無數條繁華的大街,駛進一片寂靜的小區,這是一個花園,庭院里此時靜得可怕,但司機卻在一個黑暗處停了下來。

  “少爺,到了!”司機一如既往地吆喝,只是這一次聲音顯得有點陰森。

  “可以把燈打開嗎?我什麼都看不清。”介田澤完全沒意識到危險正在臨近,在這個黑暗的角落裡,伸手不見五指,要找到門把都很困難。

  “燈壞了。”司機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