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鳩夜就要進入房間,突然一群鶡鳥從屋頂,直衝向鳩夜。鳩夜急忙向後一躍,躲開了箭一般的鶡鳥。

看着地上粉身碎骨的鶡鳥,鳩夜慶幸自己躲閃及時。

大廳的門被鶡鳥群堵住,暫時無法進入。

沒有辦法,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鳩夜雙手合十,一道符文從胸口印出,由煙霧組成的一雙巨手,從他的背後伸出,將阻擋在門前的鶡鳥一隻只撥開,摔在一旁。

從背後看,鳩夜像極了一隻鼴鼠。

此時的小狼也不輕鬆。

鳩夜的弓箭之牢,將包明傑團團圍住,無論從哪個角度,都能對包明傑造成傷害,逐漸縮小的距離,也導致包明傑無處可躲。

可惜,包明傑故技重施,又利用裂縫脫身,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出現在小狼左邊,反而出現在,正在努力清除鶡鳥的鳩夜身後。

“鳩夜,身後。”

鳩夜只感到身後一陣寒意,如冷風一樣凌厲。

包明傑從空中而至,舉着長刀,奮力急揮的樣子,一刀就要將鳩夜一分為二。

時間驟逝,看似鳩夜躲不過這一招。

小狼騰空而起,以閃電的速度趕到包明傑身後,雙手拽住半空中的包明傑的左腳,以向左旋轉的姿勢,奮力向後甩。

“唰......”

長刀的斬擊從空而至,鳩夜感到身體的左邊一陣疾風。由於小狼的及時阻止包明傑的斬擊向左偏移,砍去了鳩夜左邊的一支巨手。

大廳的左側一角,如同豆腐塊一樣,整齊的被削去,鶡鳥群也因此遭受損傷,數量銳減。

鳩夜來不及整理在生死邊緣徘徊的心緒,立刻恢復了左邊的巨手,兩雙巨手三下五除二,清除完剩餘的鶡鳥,進入了房間。

被小狼甩進院牆裡的包明傑,還未從牆壁的裂縫裡爬出來,小狼就抓住時機,打算一擊致敵。

黑夜裡,月光下小狼的利爪鋒利得發亮。

小狼發動攻擊速度之快,在眨眼之間,他已經衝到了包明傑的眼前。本想着勝利在望,包明傑猛地睜開眼,長刀千鈞一髮之際完美地,阻擋了小狼的利爪。

包明傑一振刀身,巨大的波動,從小狼的爪尖傳遍他的全身,一陣酸麻襲來,小狼急忙一個旋轉,拉開了與包明傑的距離。

小狼站定后,再看包明傑。包明傑整個人的氣場,與剛才相比,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原先懶散冷漠的神情消失。單從他的握刀的姿勢來看,小狼就知道,包明傑開始認真了起來。

面對包明傑態度改變,小狼率先發動攻擊,這樣的場面,叫他更加熱血沸騰。隨着血液流速的加快,小狼的外貌也發生了改變。

他的上半身的肌肉如同充氣一般膨脹,雙眼充血,一雙獠牙從嘴裡向外長出。雙腿漸漸蜷曲,如同彈簧一樣,動作開始變得更加敏捷,迅速,閃電一般衝到包明傑面前。

小狼連續發動的攻擊,由於速度加快,包明傑只能將將抵抗,卻不及作出反擊的動作,小狼就能瞬間從他眼前消失。

這樣的窘境,教包明傑略感處於劣勢,於是開始利用移動的方式,主動攻擊小狼。

雙方勢均力敵的情況下,小狼和包明傑廝殺的不相上下。

片刻的停歇,小狼止不住的喘着粗氣,明顯感到了疲憊。

想比起包明傑,小狼的體力更好,在力量和速度上更具優勢。但是他過於依賴自己的蠻力,衝動且暴躁,容易失去理智。沒有計劃的攻擊,只會消耗自己的體力。

包明傑則氣定神閑,呼吸均勻,他對付小狼的一招一式,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在實戰上,包明傑更有經驗,更懂得借力使力。

“休息吧!”

包明傑的眼裡流露出一絲輕蔑,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哼......還沒完!小爺要親手結果了你。”

“當然還沒完。”

包明傑話音一落,甩動手中的長刀,向著小狼的頭頂一劃,巨大的圓形窟窿出現在小狼的頭頂。

小狼來不及逃出圓形窟窿的波及範圍,源源不斷的岩石塊從窟窿里落下來,小狼左右跳躍,躲閃着岩石塊。好不容易逃出圓形窟窿的攻擊範圍,又一個巨大的圓形窟窿出現在他的頭頂,這一次從圓形窟窿里湧出一股巨流,嘩啦啦地澆了小狼一身。

“來,讓我親手送你上黃泉。”

包明傑一次次揮動着手中的長刀,巨大的圓形窟窿一個連着一個出現在庭院的上空,轉眼間,密密麻麻的窟窿連成一片。

小狼無法預測這些窟窿里會冒出什麼東西,出於對危險的預防,他的動作開始變得遲緩。

包明傑乘此機會,利用斬擊創造出的裂縫,偷偷出現在小狼的身後,試圖偷襲,幸好小狼發現得早,及時用右手抓住了包明傑的刀。

“想暗算小爺,你還嫩點。”

包明傑抽動着小狼手中的長刀,臉色一沉,小狼赤手緊抓住長刀,即便鮮血順着他的指間流出,他也不肯鬆手。包明傑用兩隻手合力,試圖繼續抽動着長刀。

“沒有了長刀,你也就廢了。”

小狼抓住長刀,向著自己懷裡一拉,左手攢拳,包明傑一時亂了方寸,整張臉迎着小狼的拳頭就撞了上去。

包明傑受了小狼一拳,左邊的臉立刻紅腫了起來,嘴角淌出鮮血來。可他依然沒有鬆開緊握長刀的手。

小狼毫不放鬆,接着又揮出拳頭,這一次包明傑及時躲閃,同時旋轉着長刀。一股鑽心的疼,直竄遍小狼的全身,血如泉涌。小狼緊咬壓根,誓不放手。

可惜,長刀已經將小狼的右手,攪得血肉模糊,包明傑輕鬆一抽,刀子就從小狼的手中擺脫。

“啊......”

小狼的右手冒出一股鮮血,疼痛如同電流流遍小狼的身體,他止不住的大叫一聲,試圖用喊叫聲減輕自己的疼痛。

包明傑看着長刀上的鮮血,忍不住敬佩起了小狼,年紀輕輕,卻有着異於常人的忍耐力。

“小爺,可......可不止兩下子。”

銀色月光下,小狼渾身散發出血紅色的微光,血紅色的眼球如沙漏一般褪去血紅色,眼眶內化作一片漆黑,黑洞一樣深不見底,原本順着小狼手掌向下滴落的血滴,克服重力,從他右手的傷口裡,向上漂浮,逐漸在小狼的手掌上匯聚成一團觸手,如同深海里蠕動的珊瑚。

觸手依附着小狼的右手,卻彷彿擁有自己的意識,與小狼是兩個完全不相關的兩個個體。

“嗚......嗚......”

從小狼喉嚨里發出的尖叫聲,刺耳且駭人。

包明傑從心底感到一陣厭惡,他本能地對着小狼的異變產生了恐懼,緊握住長刀的手,竟然開始止不住顫抖。此時此刻的小狼,在包明傑的眼裡,是個徹徹底底的怪物。

觸手體積逐漸變大,彙集成如同鹿角一樣的形狀。

介於當前情況,包明傑不能任由事情的發生,他必須主動採取行動,改變當前不利於自己的處境,可面對小狼手掌上那一團不停繁殖的觸手。包明傑怎麼也邁不開腳步,汗水不停的從額頭上滴落。

眨眼間,血液合成的觸手像蠕動的長蟲,不停地繁殖,彙集,在小狼的手掌上彷彿生長出一棵血紅色的大樹。不停晃動的觸手,像極了被風吹動着的樹枝。

數根觸手,飛蛇一般。從不同的角度,高速飛射向包明傑。

多年戰鬥的本能,出於下意識的反應,包明傑用長刀在自己面前,用斬擊割裂出一個巨大的圓環,圓環內是另一片天地,晴空萬里的草原,一群疾馳的角馬從圓環內衝撞而出,它們完全不顧飛射的觸手,瘋狂的沖向小狼的方向。

遭遇到角牛的觸手,如同血紅色的海浪一樣,席捲過去,瘋狂蠶食着角牛群,頃刻間,庭院的地面上,只留下角牛群的一堆白骨。

觸手的數量驟增,直接漫蓋過了包明傑的圓環,在觸手重量的壓制,圓環的空間被拆個粉碎。包明傑立刻用長刀斬擊了迎面而來的觸手,他始料未及,另一邊的觸手擰成一股,利劍似得貫穿了他的身體。他雙目如圓,不敢置信於自己的失敗。

貪婪的觸手一瞬間就淹沒了包明傑的身體,蠶食光他的肉身,只留下他一身的白骨,和明晃晃的長刀。

庭院之內,觸手所到之處,無一活物。它們如同飢餓的長蛇,尋找着可以吞噬的一切活物。

再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小狼,身體已經褪去了狼的特徵,恢復到人類的樣貌,渾身血紅色的光芒,時強時弱。他開始大口喘氣,滿頭黃豆大小的汗珠,小狼明顯已經身體透支。

觸手還是不停的繁殖,開始向著庭院外。大廳暗道內蔓延。

小狼身體不能支撐,癱坐在地上,他用左手扯抓起,右手上的觸手,可無論怎樣破壞,觸手源源不斷的再生,完全不能任由小狼控制。

小狼渾身血紅色的光芒開始逐漸衰弱,身體開始縮水,變得乾枯。小狼的生命力被觸手瘋狂的吸收着。

小狼眼睛裡的光亮在一點點消失,他腦海里一片漆黑,理智的火苗漸漸縮小。

模糊中,小狼又看見了那個身穿白袍,被自己視為父親一樣的人,一道遠。

一道遠面前擺滿了小狼最討厭吃的青菜豆腐。

“老頭,為什麼你不給我吃肉”

老頭是小狼對於一道遠的尊稱。

“為師說過了,你的體質,不宜多食葷腥。”

“你不知道小孩長身體要吃肉嗎?你這是在虐待我。”

小狼敲打着碗筷,一臉不滿。

“等你長大了,能夠控制自己的力量。你想吃多少肉,就吃多少肉。”

“如果我一直無法控制自己的能力,難道我一直就不能吃肉。”

“不會的,為師相信你。”

“我等不了……”

“要學會等待。”

“我要吃肉……”

小狼推翻了面前的飯碗。

“啪!”

小狼的頭上被一道遠打出一個包。於是乖乖端起碗,一邊抽泣,一邊往嘴裡拔飯。

“記住,青菜豆腐保平安。”

一道遠夾起一筷子菜,放進了小狼的碗里。

“青菜……豆腐……保平安”

小狼用盡僅存的氣力,心中默念着。

“青菜……豆腐……保平安。青菜……豆腐保平安。青菜豆腐保平安。”

一道白色的封印符文出現在小狼躺着的地上,以旋轉的狀態向四周擴大。

蔓延在庭院四周的觸手,畏光動物一樣躲避着符文光芒的照耀,白色的符文光芒灼燒着觸手的皮膚,將它們燒光。觸手朝着黑暗的角落四處逃散,可逃跑的速度,抵不過光的速度。

靠近小狼手掌傷口的觸手,為求自保,及時切斷了前端的觸手,縮回了小狼的傷口內。

巨大的白色符文,由外緣向著中心的小狼緩緩流去,白色的光芒一點點融進了小狼的身體,

小狼乾癟的身體,瞬間充盈了起來。渾身的傷口也消失不見。

侍女們架着阿蘇,沿着暗道,一刻不停地疾步前行,終於在一扇木門前停下腳步,藉著微弱的火光,柳璃夫人在木門上摸索着,找到機關所在,向左轉三圈,又向右轉了一圈。

木門緩緩地打開。

門內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微風的風聲從她們背後的暗道里吹來。

“哐當......”

架着阿蘇的一名侍女驚叫一聲,嚇得其餘的侍女也是一陣驚恐。

“怕什麼?”

柳璃夫人厲聲道,她此時的憤怒彷彿瞬間就能將人活活吞下。眾人立刻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順着右邊的牆壁走過去,牆角下有打火石,把右邊的牆壁上的燈全部點亮。”

柳璃夫人命令着攙扶自己的侍女,侍女渾身止不住的發抖,雙腳怎麼也邁不開步子。

“廢物,難道要讓我去點燈不成。”

侍女被柳璃夫人一把推到在地,可憐的侍女只得在黑暗中爬行,摸索着。一點點靠近右邊的牆角。

“啪......啪......”

打火石的火星在黑暗中一閃一閃。

侍女點燃了第一盞燈、接着第二盞、第三盞......

隨着光線越來越亮,侍女和阿蘇這才看清楚石室的面貌,偌大的石室里沒有一件擺設,石室的正中央有一棵樣子十分怪異的樹。

樹?不……是人?

侍女們被眼前的景象嚇癱在地上,胃裡一陣翻騰,竟然嘔吐了起來。

阿蘇發不出聲音,她的喉嚨被恐懼塞滿,即便此刻大叫,也無法宣洩她此刻受到的恐懼。她的眼睛被不可置信佔據,她真正看見了世界上最醜陋的生物。

在一片光亮中,石室中間的怪樹,彷彿截取的手臂一樣,隨意倒插在地上。五枝粗壯的枝幹,如同畸形的五指,扭曲着向四面生長,樹枝上掛滿各種形狀的枯葉,順着樹枝往下望,樹榦上鑲着一具屍體,女屍?不對!應該是一個活人,樹皮不規則地包裹着她的身體,她的右臂,左腿已經完全和樹榦融為一體。剩下的身體,瘦弱得只剩下皮包骨。稀稀拉拉的幾縷頭髮掛在她長滿膿瘡的頭皮。一張臉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乾癟皺褶。她雙眼緊閉,嘴巴微張,靜下心來,仔細觀察,她微微起伏的胸口,證明她正在呼吸。

“小七,我的小寶貝,夫人我親自來看你了。”

柳璃夫人徑直向怪樹走了過去,她沒有一絲害怕恐懼,聲音里甚至有些親昵。

樹怪微微抬起頭,睜開沉重的眼皮,一雙無神空洞的眼睛,獃獃地看着眾人。微張的嘴巴里,不停地淌下來口水。

柳璃夫人取下掛在衣服上的手帕,毫不嫌棄地為樹怪擦拭起嘴角的口水。

“放心,夫人是不會讓你死的,來,你看!”

柳璃夫人玉指指向阿蘇。

“那就是我千辛萬苦為你找來的葯,喝了葯,你的身體就會慢慢好起來。”

樹怪的眼珠向阿蘇的方向,緩緩一滑,直勾勾地看着阿蘇,木訥地重複着。

“喝葯......喝葯......”

阿蘇背後一涼,連埋在肉里的骨頭都冷得直打抖。

“對...喝葯......喝葯......喝了葯,你就會好的。”

柳璃夫人的聲音忽然提高了八度,尖銳且刺骨的迴響在石室。

“霍師傅......霍師傅......我為你找好了藥引,請你快出來。”

“嘩。”

石室左側的牆壁上一塊石壁向上自動滑動,從牆內緩緩走出一位老者,老者身穿黑袍,身形消瘦,滿頭銀髮,面色蒼白,皺紋順着他的額頭眼角延伸到頸部。他恭敬的向柳璃夫人點頭作揖。

“夫人,在下恭候多時了。”

“閑話少說,快點開始吧。”

藏在袖子下老者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