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本能驱使着它们抱团行动,用尖牙刺破猎物的肌肤吮吸生命的源泉,这种生存方式早已融入它们的血脉,从诞生之初延续至今,然而此刻延续种族的本能却沦为死神的锁链,将它们拖入永恒的深渊。

为了充分享用猎物抱团而成的阵型太过密集,只容得下尖爪利牙的空间根本不利于疏散,突变发生的瞬间只有处于外围的蝙蝠来得及撤离,当它们刚刚飞离便从队列的缝隙中渗出白色的光芒,随即便化为月夜之中的太阳。

当刺眼的光芒散尽,令人恐惧的蝙蝠群落已经不复存在,在它的遗址之上是本该沦为饵食的两名少女以及散发着焦糊味道的蝙蝠尸体。

“第二次。”阿库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在她的剧本面前,她便是唯一的神明,没有任何人能够反抗她的意志,她所挑选的演员从来只能按照剧本释放最后的美丽。

但是在今天,在她回归的这个夜晚,这份权威被人否决了两次。

第一次是演员差点离场,而第二次就是现在——

幽绿色的蝙蝠血液仿佛幼儿的涂鸦随意的涂抹在衣物之上,犹如被利器切割一样的口子之下暴露出大片的肌肤,原本属于少女的白皙之上布满了伤口与血液,大片的淤青出现在手臂的位置。

从死亡中存活下来的两人,其中一个眼神犹如死灰,黯淡的瞳孔之中空无一物,而另一个则眼神惶恐,樱色的眼瞳之中填满了无尽的恐惧。

尽管她们并不体面,甚至说得上狼狈,可是本该退场的她们违背了她的意志,出现在了本不该存在的舞台。

她这一次所准备的剧本由三人演绎。

祈愿者将品尝希望破碎之苦,持剑者将体味所爱消亡之痛,而无力者将失去所有。

这出戏从一开始就是悲剧,没有人会得到救赎,所绽放的唯一光芒就是迎来终结的瞬间。

可是剧本被改变了,她所选择的演员,那群被无形丝线操控木偶们,脱离了她的控制。

本该走向毁灭的三人,都存活了下来。

“实在太棒了!果然这就是我所追寻的改变!”阿库玛看了看被钉在白骨十字上的舞踏,又看了看余下两人,不可遏制的笑意在她惊愕的脸上蔓延。

她拄着那柄骷髅法杖来到血舞和琳的身边,她褐色的眼瞳之中倒映着两人的影子。

“恭喜你们。”

惊魂未定的血舞直愣愣地盯着阿库玛,她无法理解眼前这个缔造了悲剧的始作俑者到底在说些什么。

“恭喜你们死里逃生,另外一件值得恭喜的事情是你们脱离了演员的身份。”

阿库玛用手指轻点地面,数根藤蔓伸出地面缠绕了两人的腿,其余的部分在阿库玛的力量下扭曲变成两把高脚藤椅。

“这是我的贺礼。我诚挚的邀请你们欣赏接下来的表演。”阿库玛对着两人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然后转身离开。

“那是……舞踏姐姐!”

血舞顺着阿库玛的方向发现了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舞踏,她开始奋力的挣扎,用只剩下半截的木剑挥砍束缚腿部的藤蔓。阿库玛召唤而出的藤蔓并不是常见的品种,钝木刀根本毫无作用,血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库玛捏住舞踏的脸。

“舞踏姐姐!”绝望与恐惧终于将血舞完全的击溃了,一直拼命忍住眼泪的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她流着泪拼命的道歉着,为她打破的约定,为她的弱小,为充满绝望的未来。

她哭号着,祈求着,祈求虚无缥缈的神明能够拯救舞踏,祈求着奇迹的诞生。

阿库玛细细地聆听着痛彻心扉的哭号,脸上满是笑意,突然她感觉到手中的脸颊开始轻微的震动,她立刻放开左手退了几步。

巨大的白骨十字开始不安的震动起来,被钉在十字上犹如尸体的舞踏开始活动起来。只见她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双手猛然用力挣脱了束缚,犹如白色火焰一般的战气从她手掌的伤口中冒出,将白骨燃成灰烬。

舞踏轻轻的落在地上,仰起了沾满血液的头颅,犹如深渊一般的漆黑眼瞳燃烧着灼热的愤怒。

她的声音不同往常一般温柔,仿佛是从地狱回归的恶鬼。

“你让血舞哭了,不可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