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從頭開始了……?”愛麗絲重複了一遍死靈法師的話,似乎是在咀嚼話中的含義。她有些迷茫地環顧着四周,林間偶爾傳來的鳥鳴聲,面前躍動着的火焰,空氣中淡淡的樹葉與泥土的氣息。

  一滴水珠落到了愛麗絲的手上。

  “誒…?” 愛麗絲有些疑惑地看向被水滴觸碰到的地方,隨後她才反應過來,那是她自己的眼淚。

  “啊啊…是嗎。我逃出來了啊……” 淚腺不受控制,女孩也沒有想要去掩飾自己流淚事實的意思,任由淚珠大把大把地順着臉頰滑下。

   這些年的苦難與艱辛終於告一段落,愛麗絲哭了很長時間才穩定了情緒,期間,不管是斯卡拉斯還是雅米都沒有多說一句話。

  “那麼,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已經逃出來了吧?有什麼計劃嗎。” 雅米的聲音。

  “額……” 這一問,就把愛麗絲問住了,她確實一直很嚮往外頭的世界,也很嚮往自由,但是對於真正成功出逃以後自己將何去何從這件事,她還真沒有認真考慮過。

  “咕。” 就在愛麗絲沉默着思考的時候,她的肚子替她回答了雅米的問題。

  “唔。”愛麗絲捂住肚子,紅暈迅速攀上了她的臉頰。

  “嘎嘎嘎嘎嘎,看來優先要解決的是肚子的問題啊。” 斯卡拉斯在一邊放聲大笑,聲音極其難聽。而愛麗絲則咬着下唇沒有說話,顯然是覺得有些尷尬。

  “閉嘴,我記得我說過很多次你笑的很難聽,有時間笑不如去想辦法抓一隻水兔過來。” 雖然是言辭嚴厲的呵斥,但是雅米的聲音和語調讓人感覺不出她有在生氣,反而更像是朋友之間的玩笑。

  “水兔嗎。我晚上在附近看到了那片湖,湖邊上有好多兔子窩。” 斯卡拉斯收斂了玩鬧的態度,它也清楚現在雅米與愛麗絲共用的這個身體非常脆弱,需要食物的滋潤,說實話,情況比起逃離追捕之前,並沒有好轉太多。

  “你指的是斯琉湖?離這裡多遠。” 

  “不算太遠,步行的話可能只要半小時,但是你的身體情況……” 

  “你現在可以……” 

  “不行。” 雅米話還沒說完,斯卡拉斯就搖着頭回復了她,“魔力供應太少了,昨天又用了幻術幫你們逃跑,現在暫時是做不到了。”

  “我知道了。” 雅米說著,操縱着愛麗絲的身體站了起來。兩個靈魂如果在同一個身體里爭奪身體的使用權的話,精神力更強的那個靈魂會獲得身體的使用權,而雅米曾經作為死靈法師,精神力與愛麗絲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可以說如果雅米想要直接奪取愛麗絲的身體,愛麗絲都沒有一點點反抗的餘地。

  “愛麗絲你先稍微在精神空間內休息一下吧,我來……” 雅米說著,剛邁出一步,便一個踉蹌,差點跌在地上,“……走到湖邊去。”

  ……

  精神空間內是一片沒有邊際的漆黑,但是非常神奇地,愛麗絲能夠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手指和身體的其他部位,身上的無力感也隨着進入精神空間而完全消失了。 

  漆黑,空曠。一直以來,林小姐就是待在這種地方的嗎? 愛麗絲想着,在黑暗的空間中漫步着,但不管走多遠,也還是一片漆黑。

  林小姐好像可以在這裡看到外面的樣子,是怎麼做到的呢。走了一會,感到有些無聊的愛麗絲躺了下來。

  稍微,睡一會吧。 這麼想着,愛麗絲閉上了眼睛。

  這麼長時間的蹂躪與支配, 使得這些年來她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就算是昨晚,也是在痛苦中昏迷。但是現在,此時此刻,在這個安靜且寂寥的精神空間中,這個堅強的女孩獲得了這些年來第一次安穩的睡眠。

  ……

  抵達斯琉湖邊,比預計的時間晚了兩個小時,因為愛麗絲的身體確實是過於脆弱,雅米和斯卡拉斯不得不走走停停,到達這個地方時,已經是接近正午。

  越是靠近斯琉湖的周邊,樹木的密度就會越來越低,最終到湖邊,有一塊不錯的平地,沒有樹木,青草茂盛,是水兔們最佳的築巢地點。即使是在秋天這個季節點,湖邊還是肉眼可見地有不少水兔在覓食。

  “斯卡拉斯,你去想辦法殺幾隻水兔,我要稍微喝點水。” 這麼長時間的步行已經讓雅米覺得口乾舌燥,如果不及時補充水分的話,飢餓與口渴會一起襲來,將她擊倒。

  “得令。” 斯卡拉斯撲騰着翅膀就飛走了。

  水兔,一階魔獸,雖是一階,卻是因為沒有比一階更低的階級劃分而不得不採用的階級定位,它們除了會使用【水箭】 這一隻能給人撓撓痒痒的魔法外,作為魔獸的尊嚴便蕩然無存,腦中的魔晶也是小的可憐,5歲小孩拿着木盾都能輕鬆殺死它們。而又因為雷鳴森林中的水兔在春天會大量繁殖,就導致水兔成為了浩瀚大陸上最常見的肉食之一。

  雅米一邊小心翼翼地捧起水,將嘴湊過去輕輕啜飲着,一邊腦內回顧着這些基礎且必要的知識。

  這麼說來,也是那麼那麼那麼多年沒有吃水兔肉了啊。雅米一邊感慨,一邊把視線轉向斯卡拉斯的方向,有智慧的烏鴉正奮力地拖着一隻水兔的屍體像雅米走來。 

  “撿點乾柴過來。” 雅米接過水兔,吩咐斯卡拉斯之後的工作之後,嘴中飛快地吐出幾個音節,“【咒語】”

  一層淡淡的黑色光膜附在了雅米的手指上,呈現出了刀刃的形狀。 雖然現在愛麗絲的體內所剩的魔力已經十分匱乏,而且又有一部分魔力傳導給了斯卡拉斯。但這麼小型的法術勉強還是能夠釋放出來的。

  將水兔剖開,取出內臟,用水洗凈,這些事雅米都異常地嫻熟,斯卡拉斯很快也把乾柴銜了回來。

  “點火。” 雅米一邊用木棒將整隻水兔串起來,一邊繼續吩咐斯卡拉斯辦事。

  “點火這點小事,你隨便用個火系魔法不就好了嗎?大法師。” 斯卡拉斯雖然小小地抱怨了一下,但還是老實地念了幾個簡單的咒語,一團火苗馬上在兩人面前升了起來。

  “火系魔法和我的相性不是很好,你忘了?” 雅米嘆了一口氣,“用起來很彆扭,所以不太想用。反正昨天給你的魔力應該還有剩一點吧。”

  “托你的福,剛才那個點火已經全部用光了。” 斯卡拉斯說著,往火堆里添了根木柴。

  “我稍微冥想一會,兔子要烤焦了的話,記得叫我一下。” 雅米說著,盤腿坐直了身子。

  “好的好的,反正臟活累活都是我來干,習慣了。” 斯卡拉斯“嘎嘎”地叫了兩聲,也在地上安頓下來,坐在了雅米的身邊。

  “斯卡拉斯。” 閉上了眼睛的雅米輕輕地呼喚着使魔的名字,“停到我肩上來。”

  “啊?” 雖然不解,但使魔還是聽了主人的話,飛到了雅米的左肩上。

  “謝謝你,我真的好想你。” 雅米的頭輕輕靠在了使魔身上,右手撫摸着它的羽毛,“說實話,這麼長時間了,我都有些害怕。昨天晚上如果召喚不出你的話,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嘁。” 斯卡拉斯鼻子出氣,“如果是這種肉麻的話,你還是別說了,讓我想起來你剛召喚我的時候,真是不堪入目。我可是你的靈魂使魔,你知道靈魂契約的概念吧。在你的靈魂湮滅之前,我永遠都隨叫隨到。”

  “所以,別自卑了,大法師,那個為了浩瀚大陸奉獻了肉體的傳奇法師,就這麼點德行?” 

  “不過嘛……” 斯卡拉斯停了停,這個傢伙難得這麼正經。

  “我也想你,臭丫頭。能再和你說上話真是太好了。” 斯卡拉斯用他的小腦袋蹭了蹭雅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