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光劍展開雨幕的同時，也像熱刀切奶油一樣斬開了機械巨蟒的頭部，但這並不能阻止機械巨蟒的繼續攻擊，它們不是生命體，並沒有痛覺讓它們停下來。
凜嬌小的身軀靈活地穿梭在幾條機械巨蟒中間，巨蟒們彼此糾纏在一起，但卻沒有絲毫的混亂，在電腦替代肉腦作為中樞后，有條不紊地彼此交叉着向凜發起攻擊，巨大蟒蛇上是彈出的鋼刃，相互交錯間像是銳利牙齒，想要將凜咬成碎片。
“該死。”
凜被機械巨蟒群盤在中間，稍微向卡文十一世的方向移動幾步就會被機械巨蟒再度逼回到原來的位置，然後疲於應對機械巨蟒們的攻擊。
體力被消耗的非常厲害，精神力也在不斷下降，照這個架勢，如果凜繼續疲於防備，很快，自己將無法集中精力繼續維持暗物質光劍的劍身了。
站在遠處的卡文十一世絲毫沒有想要靠近的意思，一邊撫摸着自己肩頭的老猴子，一邊觀看着機械巨蟒圍攻凜的畫面。
“煩死了，要是真蟒蛇，早死了！”
凜一邊抱怨一邊用光劍將一條巨蟒攔身斬斷，但這並沒有阻止巨蟒的行動，斷了的巨蟒依舊在控制下行動着。
大概覺得無聊了，卡文十一世打了一個響指，突然機械巨蟒的身體開始在大雨中噴出汞蒸氣。
凜將帽衫上的防毒面罩拉起，小心地不將其吸入，顯然在開放環境的大雨中，汞蒸氣並沒有給凜造成太大的麻煩，但是卻給了凜一個想法。
凜反手切開了一隻機械巨蟒的身體，果然，在裡面，凜看見了液態的汞被裝在鋼瓶中作為機械巨蟒的武器，趁着另外一隻巨蟒發動攻擊之前，凜拿下來一瓶提在左手裡。
在找到機械巨蟒攻擊的空襲時，凜將裝有液態汞的鋼瓶扔向卡文十一世的位置。
“你以為這就能攻擊到我？”
機械巨蟒的尾巴猛地將鋼瓶凌空抽到了一旁，但並沒有將鋼瓶打碎。卡文十一世掃了一眼落在一旁的鋼瓶，並沒有再過多的留意，這時並沒有加入戰鬥的機械犬從一旁溜了出來，將鋼瓶叼走，卡文十一世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很快，凜就感覺到自己有些體力不支了，之前在艾麗絲那大口吃下的各種佳肴隨着長時間的纏鬥，消耗的已經差不多了。
這是卡文十一世看在眼裡的，他集中精神加快了巨蟒的攻擊頻率，但卻沒有注意到，叼着鋼瓶的機械犬正在快速地穿梭在大樓之間，悄悄地溜進了自己身後的大樓。
地面的積水裡已經有着因為汞蒸氣而凝結出來的液體汞，斑駁在水下，銀光閃閃的。
“起！”
凜猛然地釋放出劍氣，將四周的積水全部掀了起來，本來被蓋在下面的汞被激蕩到空氣中，瞬間化為了汞蒸氣，一時間周圍汞蒸氣如同霧氣一樣將周圍遮掩了起來。
卡文十一世算到了凜的小九九，轉身拖着自己的身體一步一晃地走進了大樓裡面來躲避被凜掀起來的汞蒸氣，然而他沒想到的，這都是凜計算好的。
當他走進大廳的那一刻，早在裡面等他的機械犬將叼在嘴裡的鋼瓶咬開，裡面的液體的汞在遇到常溫的空氣后，瞬間蒸發化作了汞蒸氣。
但卡文十一世察覺到的時候，自己已經置身在密閉的毒氣室裡面了，反而外面因為空氣的流動性，凜掀起來的汞蒸氣早就隨着空氣流動被吹走了。
卡文十一世忍着頭暈目眩想要打開眼前的大門出去，卻發現大門被大樓的管理系統鎖死了，整個大廳的空氣凈化裝置也已經關閉，在此之前，凜已經通過簡掌控了中控程序。
頭開始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樣，天花板在卡文十一世的眼裡像是萬花筒一樣在旋轉，自己肩膀上老猴子正在一旁嘔吐，將胃裡殘存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失去了卡文十一世操控的機械巨蟒停止了攻擊，凜徑直地走到大樓門口，看着痛苦倒在地上掙扎的卡文十一世。
“饒...le...我...，我yuan意...替ni...殺了...他。”
這話並非出自卡文十一世的口中，而是一旁的猴子像是鸚鵡學舌一樣拼湊出來不成文的話語，在最後，卡文十一世的猴子夥伴選擇背叛了他。
“你...你...”
卡文十一世不可置信地看着一旁向凜求繞的猴子，用自己的手杖去敲猴子的腦袋，猴子被敲中后，憤怒地大叫，然後用盡了自己渾身最後的力量撲向卡文十一世，用自己鋒利的牙咬在卡文十一世的頭上，向之前無數的受害者一樣，猴子咬碎了卡文十一世的頭蓋骨，然後就癱軟地倒在了一旁，身體抽了一下就失去了知覺。
凜站在門外，沉默看着裡面的慘劇結束，然後開啟了大廳裡面的換氣扇，很快，汞蒸氣被從大廳抽了出去，新的空氣注入了進來。
凜走進大廳的一瞬間，本來倒在地上的猴子突然猛地向凜撲了過來，卻在半空中被一旁的機械犬撲到在地。
“殺...sha...”
被機械犬撲到在地的猴子振振有詞地大叫着。
“真是可悲，大腦都被移植到了猴子的身上，還要如此嗎？”
凜走到卡文十一世的遺體前，橫劍一斬，被斬開的身軀下完全是仿生人才有的機械身軀。
“ni...是...怎麼...fa...現的?”
“直覺吧。”
凜並沒有告訴卡文十一世，從一開始，能夠通過暗物質感知人靈魂的自己就發現了，眼前這個卡文十一世是仿生人，當那隻老猴子出現的時候，凜敏銳地發現，在那句老朽不堪的身體裡面盡然殘存着一絲人的靈魂。
那天晚上，雲湮將卡文十一世斬在劍下之後，從黑暗中走出來的那隻猴子，究竟是抱着什麼心態再看倒在地上的卡文十一世，凜並不知道。
但凜知道的是，吃慣人腦的猴子並沒有忘記人腦的香氣，也沒有忘記卡文十一世手中那柄馴獸棒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痛苦，它將卡文十一世的大腦吞了下去，然後那個日久跟隨在卡文十一世身邊的猴子早就通了人性，取代了卡文十一世，真正的卡文十一世在那天就死在了雲湮的劍下，而之後凜今日斬殺的則是他最後的夥伴，那隻吃人腦的猴子。
凜打了個收拾，機械犬咬斷了那隻老猴子的脖子，在十六年後，結束了這場鬧劇。
凜站在空落落的大廳裡面，雖然事情的發展全部如她所想，但她還是久久無法平復自己的心情，沉默地看着地上的猴子，凜想不到這隻猴子究竟當時抱着怎麼樣的感情吃下了卡文十一世的大腦，又抱着怎麼樣的感情，成為了新的卡文十一世。
“很漂亮，不愧是湮丫頭的女兒。”
空落落的大廳裡面想起了空落落的掌聲，凜很清楚，聲音的主人並不在這裡，這只是通訊器發出的聲音。
一個全息投出的人影出現在大廳的中央，對方正坐在沙發，小口地享受着並不昂貴的紅酒，身後，仿生人女僕在為他按摩着雙肩。
就在剛剛，本來掌握在凜手裡的大樓控制權，突然被人奪走了，然後葉嵐的投影就出現在了大廳。
“我老早就很討厭這個裝人的畜生了，你替我處理掉了，這很好。”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葉嵐，葉副議長？”
凜對於眼前這個精幹且鋒銳的男人一點好感都沒有，本能地想要躲開他，但身體的一部分卻在這個男人面前放鬆了下來，像是很熟悉這個人一樣。
“如果你肯看在你母親的面子上，叫我一聲葉伯伯我會非常的開心。”
“葉伯伯？母親的面子？”
凜有些疑惑，在他的記憶中，葉嵐和母親雲湮唯一的交點就在聯邦與帝國的談判桌上，當時主導七月戰爭的最後一步，紅日戰役中，由於蘇曉帶領的傭兵部隊奮起反擊，帝國並沒有拿下R-3能源站，葉嵐在聯邦議會上議會上提出了對帝國總體戰的構想，成為聯邦議會鷹派的代表，逼迫帝國和聯邦進行了和談，在談判桌上，帝國代表是當時的外務總長，長袖善舞的雲湮，而聯邦的代表就是精幹狠辣的葉嵐。
那是凜記憶中，雲湮最後一次出現在公眾場合了，雲氏叛亂和凜離家出走讓本來就受傷的雲湮顯得非常憔悴，在談判桌上，雲湮面對如同豺狼一般的葉嵐始終沒有絲毫的退讓，最終將帝國利益得以最大化保存，但在走出會場的時候，心力憔悴的雲湮突然倒了下去。
看着當時直播的聯邦民眾大聲的歡呼，凜只能無助地站在流下淚水還被人當作是勝利的淚水被迫相互擁抱。
“我只知道，是你在談判桌上榨乾了母親最後的心血。”
“各為其主，湮丫頭在談判開始之前就明白的。”
葉嵐眯着眼睛看凜的反應，而凜也察覺到自己的記憶中，母親好像提過這個人，開始翻找自己的記憶。
“你是不是和母親去聽過一個老男人的酒吧演奏。”
凜試探地說，在母親的記憶中，母親和安的對話中稱呼一個人為“葉兄”。
聽了凜的話，葉嵐輕輕地嘆了口氣，精悍的臉上難得露出了懷念的神色，然後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紅酒，像是在品味陳年的記憶一樣。
“是的，不過我和葵那個笨蛋都遲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