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沙發有點硬啊。”
靠在木質沙發上肯定沒有靠在艾麗絲位於美第奇宅邸的真皮沙發上舒服，蘇曉毫不客氣的把穿着黑色長靴的腿搭在茶几上。
艾麗絲則完全無視了蘇曉的放縱，默默地走到落地窗邊，看着窗外這座皆然有序的城市。
這是一種截然相反的體驗，聯邦的城市顯得永遠是霓虹輝煌，吵雜無須，在黑暗的角落中則會安暗影橫行。
而在這裡，平靜整齊的街道，看着並沒有任何視覺衝擊的建築物充滿了古典美，城市像是幾個世紀前，樓宇並沒有高入雲霄，也沒有喧鬧的電子屏，像極了那個階級分化還沒有那麼明顯的時代，人們還懂得彼此尊敬，恪守着最後的底線。
網絡時代像是悄然被潛藏在了城市的深處，並不紛亂，也不那麼喧鬧自己的存在。
整個城市靜靜地佇立在那，顯得空曠，像是一首悠長的樂曲，緩慢而平靜，完全沒有任何的稜角，一點也不像是帝國應該有的氛圍。
“真是奇怪，帝國明明給人感覺充滿了壓迫力，而這裡卻顯得寧靜平和，真的很美。”
“哼。”
蘇曉輕輕地哼了一聲，然後站了起來，走到一旁的冰櫃前，拉開冰櫃，冰櫃里有尚好的威士忌和冰過的酒杯。
蘇曉抽出威士忌，拿起杯子，咬牙直接將威士忌的瓶蓋拽了下來，灌滿了手裡的杯子，大搖大擺地走到艾麗絲身邊。
“會被眼前的這一切吸引很正常，但是你要考慮這個城市裡面缺少着人最重要的東西。”
艾麗絲不解地回過頭，看着蘇曉將杯中的威士忌豪邁地一口喝乾。
“怎麼？覺得奇怪嗎？美第奇大小姐也有不知道的嗎？”
艾麗絲並沒有反駁，只是靜靜地盯着蘇曉看。
“好了好了，就當我還是你的老師，給你上一課吧，這個城市裡你問不到慾望的味道，而這個味道則是人類最重要的東西，失去了慾望，人類不過都是一具具行屍走肉罷了。”
蘇曉將手中的杯子重新注滿，看着外面的城市，臉上滿是嘲弄之意。
“相對於國家，在我眼裡帝國更像是一個組織架構嚴密的宗教，他們摒棄自己作為人類最重要的欲慾望，而狂熱信仰着第一意志，將它奉若自己的神明，自己的慾望之本，第一意志的慾望即是去全部國民的慾望。”
“看來你對帝國的研究很深啊，老師。”
蘇曉聳了聳肩，笑了笑，沉默地喝着杯中的酒，她不會告訴艾麗絲，自己了解帝國，是因為她在戰場上被帝國震撼了。
蘇曉清楚的記得，在紅日戰役中，當帝國母艦君臨戰場之時，已經潰退的帝國士兵眼中居然露出了狂熱的神情，那群之前的失敗者，像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一樣，殿後的以命相搏，撤退的部隊有條不紊，當反擊到來的時候，帝國軍就好像潮水一般湧上，人不畏死才最可怕。
“畢竟嚴格來說，第一意志可不是人啊。”
人智終有失，人壽終有盡，可是意志卻永不消亡。
聽了蘇曉的話，艾麗絲點了點頭。
“出去走走吧，與其在這發獃看着，不如上街轉轉，剛那隻大灰熊不是告訴我們，我們可以隨意轉轉轉的。”
“說來這個，今天的行程安排上可是有舞會的，不知道，蘇老師您準備禮服了嗎？”
艾麗絲衝著蘇曉甜甜的笑了。
“那個，我親愛的艾麗絲同學啊，老師最近手頭有點緊，你要養寵物嗎？”
“那就看這隻小狗聽不聽話了。”
說著艾麗絲用手指輕輕地挑逗了下蘇曉的下巴，妖嬈地笑了笑。
“離這最近的購物街在哪裡。”
一個身穿紅色夾克衫的少女靠在吧台前，推了推自己掛在鼻樑上的黑色墨鏡，修身的黑色工裝褲下面踩着一雙咖色的長靴。
少女顯得幹練而充滿了朝氣，尤其是那赤紅色的頭髮，仿若經久不滅的火焰。
站在吧台的女侍愣了一下，她被眼前的這個中性化的女性吸住了眼球，這個笑顏好像陽光一般明明媚，明利的像一個武士的少女身上，她能看出少女女性特有優美的曲線，也能看到如同男性才才有爽朗瀟洒。
“抱歉，有在聽我說話嗎？”
蘇曉敲了敲吧台，眼前這個女侍臉微微有點發紅，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站在一旁的艾麗絲若有若無地笑了笑，這是女侍才發現了自己的失態，立馬挺了挺腰。
“離這邊不遠就有一條購物街，算是第三新長安最好的購物地段了，稍後我會把地址發送給您。”
說完，女侍從吧台地下拿出了一個ID識別卡放在木盤中，然後推向蘇曉。
“這是？”
“您的電子識別ID，您可以用上面的賬號連入帝國網絡，可自由出入國境內的任何地方，車庫的車您可以任意取用的。”
“這樣啊，謝謝。”
蘇曉摘下墨鏡衝著女侍笑了笑，然後拿過木盤中的ID識別卡，掃了一眼。
“只有這一張，她沒有嗎？”
“抱歉，收到的只有這一張卡，讓交給您，再沒了。”
蘇曉皺了下眉頭，然後就恢復了，衝著女侍笑了笑，然後眨了眨眼。
在蘇曉和艾麗絲離開后，一直躲在一旁的女侍們都跑了出來，拉着這個女侍的胳膊。
“給我說說么，“紅騎士”怎麼樣？”
然後女侍們就七嘴八舌的鬧了起來，像是一群小女生一樣。
“你還挺受歡迎的啊，老師。”艾麗絲用胳膊肘捅了捅蘇曉，一臉壞笑。“沒想到你在帝國居然會有這這麼多粉絲，人氣不低啊。”
“行了，別挖苦了，作為帝國的手下敗將，居然還能被稱為騎士，還真是嘲諷。”
“我倒是能理解帝國為什麼這麼做。”
艾麗絲走在蘇曉的身邊。
“哦？”
“帝國向來尚武，您在紅日戰役中的表現，就算是敵人，您的品質也是帝國那種讚揚的，您那赤紅色的背影能夠影響到，對於尚武，提倡忠誠，意志，堅韌的帝國來說，恐怕感慨更多吧。”
“這都是你所作所為換來的聲譽，你應該高興的。”
兩個人並肩走向停車場，艾麗絲還是穿着一身波希米亞學院那輕飄飄的白色長裙，在蘇曉的記憶中，艾麗絲貌似除了這身衣服外，唯一穿過的就是在安全屋自己交給艾麗絲的衣服。
“話說你沒有別的什麼衣服嗎？艾麗絲小姐。”
聽了蘇曉的話，艾麗絲拉了拉自己的長裙，在蘇曉面前轉了一個身，展示給蘇曉看。
“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倒是沒有，只是未免顯得有點太單調了。”
艾麗絲眼神低垂了下去，然後輕輕地說：“其實作為易耗品，我是沒有權力決定自己可以穿什麼的，等到擁有了自主權，卻也想不起來這件事，拉開衣櫃，滿滿的都是一模一樣的衣服，也就並沒有在意過了，反正這樣穿也不差啦。”
蘇曉不可能沒注意到艾麗絲臉上寂寞的表情，一把拉起艾麗絲的手。
“走，咱們去買衣服去，作為美第奇的大當家，沒幾身像樣的衣服怎麼行？大小姐。”然後蘇曉頓了一下，“當然還是要麻煩你掏錢了。”
“那就麻煩您的陪伴了，騎士大人。”
“當然了，公主大人。”
蘇曉裝模作樣地單膝跪下，將艾麗絲的手捧在眼前，像是虔誠的騎士。一時間，艾麗絲有點恍惚，心裡猛地跳動起來，臉上一片緋紅。
確實如剛才的侍女小姐所說，蘇曉真的很帥氣，側臉看起來中性美十足，璀璨的紅色眼睛讓人陶醉。艾麗絲輕輕地咳嗽了幾下，排解自己的尷尬，然後裝腔作勢地說：“請起。”
蘇曉抬頭看見艾麗絲臉頰上的緋紅，笑了笑，然後拉起艾麗絲的手。
“真是個討人厭的傢伙。”
艾麗絲的聲音就像只蚊子叫。
“我真的可以開這個嗎？”
蘇曉激動地大喊着，在她面前的是一輛紅色的法拉利250gto，作為喜愛速度的人，蘇曉不可能認錯眼前這輛6個世紀以前的超級跑車，這輛出產自1952年到1964年的古董超級跑車緊緊地吸住了蘇曉的眼睛，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能遇到這玩意。
“真的難以想象，這是真貨嗎？這玩意應該躺在博物館裡，而不是應該出現在這裡。”
蘇曉手舞足蹈地誇張比劃着，臉上已經泛起了激動的紅潮。
“是真貨，只不過內飾搭在了現今最高端的駕駛板塊，發動機也做了相應調整，這個型號恐怕全宇宙也找不出來三輛了。”
電子AI的聲音清楚地向蘇曉介紹着眼前這輛車的情況。
“這是雲氏家族的私人藏品，您最作為帝國的貴賓，是可以駕駛這輛車的，請問您是不是要選擇家駕駛這輛車？”
蘇曉激動在紅色的跑車前大呼小叫着，不斷地喘着粗氣，像是一台迸發動力的老式蒸汽機，一旁的艾麗絲露出了關心智障的眼神。
“不，我不想駕駛這輛車。”
最終，理智戰勝了慾望，蘇曉還是放棄了眼前這輛令她魂牽夢瑤的超級跑車，選擇步行和艾麗絲走向商業街。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放棄駕駛那輛車，你不是很激動嗎？”
走在路上，艾麗絲向喘着粗氣的蘇曉提問，蘇曉臉上的紅潮還沒有退去。
“不，我不能開，我一旦迷上了駕駛它的那種感覺，而今後無法再駕駛，那才是最痛苦的。萬一我認忍住不住，搶了這輛車，咱們可逃不出帝國的。”
蘇曉煞有其事的話語引起了艾麗絲瘋了一樣的大笑。
“你妹妹真是個人才。”
坐在蘇暮對面的雲逸饒有興趣地看着對面試圖捂住自己臉的蘇暮，雲逸並沒有穿着在雲氏宅邸的漢服束髮，一襲簡單灰色格子襯衫，一條墨色的休閑長褲，長發則編成馬尾盤在腦後，從翩翩公子變成了一個隨性的藝術家形象。
“真是丟人，明明知道她喜歡這個，特意好心給她弄來，居然還不領情。”
穿着水藍色長裙的蘇暮就坐在雲逸的對面，風輕輕地拂弄着她蒼白的髮絲，慘白的眉宇輕輕地題挑動着，她很清楚妹妹蘇曉的喜好，特意從帝國博物館中將這輛車弄出來，想要滿足一下蘇曉的願望，妹妹取不領情。
“看來你妹妹並不領情啊，要不要你下去告訴她這一切都是你弄得？”
兩個人坐在雲巔酒店觀賞台上，蘇暮眼前的電子屏展示着蘇曉的一舉一動。
“然後順道告訴蘇曉，當年傭兵團全滅是我搞的鬼？我就是躲在幕後牽線搭橋的陰謀家？然後祈求她的原諒？”
“那你意思呢？”
蘇暮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馬丁尼，細細地品味着，然後岔開了雲逸的話題。
“你家那個小姑娘，你打算怎麼辦呢？”
“不知道。”
“那我剛才的答案也是不知道，滿意嗎？”
“看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
兩人彼此苦笑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