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日,晚九點,多雲轉晴。

在柳州區的鬧市裡,一家酒吧才剛剛開業。隨着音樂的響起,燈光開始點亮,獨屬於酒吧的氛圍開始慢慢升騰,在此期間陸陸續續的的來了些熟客,酒保們也開始忙活起來。

呂夭坐在吧台邊顧影自憐,身姿妖嬈。她將染過的紅髮撩到背後,百賴無聊的四處張望着,隨後拿起手邊的馬提尼,淺淺抿了一口,飲盡杯中酒。

一首節奏強烈的音樂響起,酒吧里各色燈光全開,並伴隨着節奏律動,口哨聲歡呼聲也接踵而至,這場屬於都市男女們的狂歡已然開始。

一個油頭粉面的公子哥似乎是找到了獵物,他施施然的從貴賓席上起身,跨越大半個舞池來到吧台處,一屁股就坐在了呂夭旁邊,同時還輕佻的吹了聲口哨。

呂夭抬起眼皮看着他,舔了舔鮮紅欲滴的嘴唇,單手撐起下巴,靜待下文。

“嗨美女,我能請你喝一杯嗎?”他笑容滿面,不等呂夭回答便自顧自的打了個響指道:“ waiter,給這位女士來杯百加得。”

“這酒度數可不低啊,你是要灌醉人家?”呂夭看着他玩味說道,語氣像是引誘凡人墮落的惡魔。

“只是想請漂亮的女孩兒喝杯酒,我猜以你的酒量肯定沒問題吧?”男人轉身與酒保曖昧的對視了一眼,隨後從他手中接過酒杯遞給了呂夭,那透明的辛辣液體彷彿承載着各種意味。

“哦?是嗎。”呂夭輕晃着高腳杯,一邊觀察其中的液體一邊說道:“那麼我猜,你一定是跟酒保串通好了,在這酒里加了點兒料......哦,就是只要我喝一口就會任你擺布的那種,真是刺激呢,挺會玩兒啊。”

“你.....你......”他臉色變得很難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哦,親愛的帥哥,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呂夭呵氣如蘭的嫵媚道:“知道嗎?有時候只要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你就能心想事成,世事大都如此。”

“小小的代價?原來是這樣啊......哈哈,早說啊!”公子哥頓時興奮起來,眼神變得意味深長,也變得更加猥瑣,“你放心,代價我肯定給得起,不要說錢,什麼東西我都給你!你也不打聽打聽,這一片兒那可是歸我......”

呂夭用食指堵住他的嘴唇道:“聽我說,先想象一下一個暗無天日的小房間,裡面有一張小床,有一扇小窗戶,還有各種‘道具’,既私密又刺激......”

“天哪,我的寶貝兒你可太懂我了!”公子哥的心中正在歡呼雀躍,他實在是沒想到,這一次的‘獵艷之旅’竟然如此的順利,而且還有意料之外的驚喜,莫非是今年自己命犯桃花?

“不不不,這些還不夠……”呂夭輕晃食指,眼波流轉,呵氣如蘭道:“我們還需要一些能讓人嗨起來的小東西,不知道你有沒有呢?”

公子哥眼神變得意味深長,“原來你也是懂行的人啊……”

“那你到底有沒有呢?”呂夭嘴角上揚,將她精緻臉龐勾勒出一個攝人心魄的表情。

“當然,這條街的生意都是我說了算,你要多少我有多少!”公子哥自信的拍拍胸脯,一臉得意,隨後又低聲曖昧道:“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

呂夭嫵媚的白了他一眼,隨後右手輕撫他的胸膛,柔聲道:“別著急啊,讓我們先……”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不合時宜的響起,呂夭愣了愣,隨後哀怨的看了公子哥一眼,伸手從胸口的波濤洶湧間,掏出了一副最新款的女士手機,按下了接聽鍵。公子哥看的眼珠子都直了,只恨不能掉進去一探深淺。

公子哥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趕忙換上一副紳士的笑容,表示自己不在意。開玩笑,要是這麼極品一妞兒從自己嘴邊溜走,那他這號稱‘紅燈區之狼’的男人臉就丟大了。

只是原本笑容勾人的呂夭,在聽完這通電話后臉色變得越來越差,儘管這陰沉的神情依舊那麼動人心魄,但是想必此時肯定沒人敢上前搭訕。

公子哥顯然是沉浸想象里無法自拔了,他表面佯裝耐心,實則心裡早已迫不及待,於是他直接了當的說道:“怎麼樣寶貝兒,準備好了嗎?我早就在酒吧裡面訂好了包房,我們可以不受打擾的在裡面好好‘享受’!”

“滾。”

面無表情的呂夭只丟給他一個字。

“好好,我們這就……不是,你說什麼?”公子哥滿臉錯愕,似乎沒有聽懂。

“我——說——你給我滾。”呂夭一字一句說的給他聽,隨後又不耐的捋了捋額前的波浪劉海,自顧自煩躁道:“真是的……這幫PRRA的都是大爺,一天到晚指使老娘干這干那,真把我當公職人員了?總有一天我得把你們那破基地給拆了……”

“寶貝兒,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我房間和東西都準備好了,意思是你要走了?”公子哥有些焦慮,下意識的伸手要去抓呂夭胳膊,然而下一秒他的手就不由自主的僵在了空中。

因為一把警用手槍頂在了他的腦門上。

呂夭右手舉槍,左手再度伸進了胸口,晃晃悠悠的掏出一本警官證,挑了挑眉頭說道:“怎麼樣,我左手和右手的兩樣‘小東西’,有沒有讓你感到渾身發熱?是不是嗨起來了?”

“但是先別嗨,因為接下來你將受到販毒罪、性騷擾罪兩項罪名的指控,還記得剛剛給你說的小房間嗎?那就是監獄裡最好的單人牢房,我想它一定很適合你,跟我走一趟吧。”

公子哥只覺得彷彿五雷轟頂,直轟的自己眼前發黑,轟的自己人生無望。一直自覺是‘獵艷之狼’的他,此時此刻才終於發覺,到底誰才是獵人和狼。

他欲哭無淚道:“美…美女……”

“叫警官!”呂夭故意用食指蹭了蹭扳機,槍身發出輕微的金屬聲,這聲音傳到公子哥的腦袋裡無異於喪鐘鳴奏。

“警官!”公子哥整個人抖若篩糠,說話都不利索,“我……我求求您放過我吧,我這真是第一次啊,剛到這裡一筆買賣都沒做成,算……算是作案未遂……”

“不,我想你還沒明白我的意思,”呂夭冷笑着搖搖頭,“你現在已經被指控為嫌疑人了,那麼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呈堂公證,所以你不需要為自己辯解。”

“你…你這是釣魚執法!”

公子哥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怒吼出聲,幾乎吸引了整個酒吧的目光,然而下一秒他就後悔了。

“沒錯,我就是釣魚執法。”呂夭笑了笑,隨後將子彈上膛,“請問你有什麼意見嗎?”

公子哥只覺得魂飛天外,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又響了,呂夭強壓一口怒氣,掏出手機接聽。

整個酒吧的人都注視着這個女警官的一舉一動,幾乎大氣不敢喘,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把這裡的某個倒霉蛋給崩了,要是別人還好,可如果是自己呢?

隨着時間緩緩流逝,呂夭在接聽了半分鐘電話后將它從耳邊拿開,面色猙獰的衝著電話那頭怒吼道:“去你媽的,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這個案子一完老娘我不奉陪了,你們自己玩去吧!”

說罷她將手機狠狠摔在地上,抬起手對着它就是兩槍。槍響過後,手機面目全非,酒吧眾人心驚膽戰。沒人敢吱聲,生怕惹着這個女瘋子。

……

在距離華洲遙遠的會議州,一個神色慵懶的年輕人正捂着耳朵,一臉痛不欲生,他衝著電話憤恨的咒罵道:“真他媽是個神經病!我一給領導帶話的,你為難我幹嘛,真是……不可理喻。”

年輕人滿臉悻悻,隨後又嘟囔道:“這女人瘋是瘋,但能力確實不一般,這案子應該問題不大,那我就不用向上面申請增援了,就讓她自己解決吧,反正最後也得是檔案局接手。”

“不錯不錯,又省了一筆公款開銷,組長知道了估計得誇我,哎呀……年底的獎金有着落咯!”

年輕人滿臉笑容,狠狠地伸了個懶腰,心滿意足的伏在辦公桌上,一邊閉目養神,一邊等待着下一個電話打來。

殊不知,這可能是他做過最後悔的決定。